第10章 給你唱個曲兒吧
酒吧的隔音做的非常好,阮甜甜剛才在門外沒有聽到一絲聲音,推門而入才隐約聽到大廳後走廊盡頭傳來動感十足的音樂。
室內開了空調,暖和得很,大廳沒有明亮的燈源,周圍霧蒙蒙的暗。
阮甜甜像一只誤闖禁地的精靈一般,踮着腳悄悄往裏挪。
“小朋友,你不能進。”
突然響起一個清脆年輕的女聲,阮甜甜吓了一跳。
她尋着聲源,轉身看到了櫃臺後面探着頭的前臺小姐。
前臺小姐只穿了一件白色襯衫,一張瓜子臉上畫着濃淡合宜的妝容。
“我,我是來找人的。”阮甜甜連忙道,“我找陸執,不,我找江陣。”
“老板的朋友啊。”前臺小姐沖阮甜甜招招手,“江哥今晚有事去了,你來我這坐一會兒,我給小陸哥打個電話。”
阮甜甜抓着書包的背帶,站在櫃臺旁邊沒進去:“我,我在這裏站着就好了。”
“行,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阮甜甜。”
前臺小姐播下店裏的內線,看着緊張兮兮的阮甜甜,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
小姑娘顯然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還挺警惕。
大大的眼睛巴掌臉,粉粉嫩嫩的衣服白皮膚。
江哥不會找這種乳臭未幹的小屁孩,那肯定就是陸執招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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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冷着臉的小陸哥竟然喜歡這種調調,前臺小姐想,不過看着也的确怪招人疼的。
“小陸哥?前臺有人找。”前臺小姐對着電話道,“叫阮甜甜,一小姑娘。”
前臺小姐挂了電話,對阮甜甜道:“小陸哥說他一會兒就來。”
阮甜甜點點頭:“謝謝姐姐。”
前臺小姐笑了:“你可真乖。”
說一會兒就是一會兒,阮甜甜把酒吧接待大廳的暗光燈帶看了一遍,陸執就出來了。
他步子邁得大,幾乎是用跑的。
“你怎麽在這!?”
聲音好大!表情好兇!
阮甜甜瞪大了眼睛,一句“你兇什麽兇”差點脫口而出。
這可不是十年後叫她寶貝哄她睡覺的陸執,她得把兩個人區分開來。
“哎呀,小陸哥你身上怎麽濕了。”前臺小姐驚訝道。
燈光較暗,要不是前臺小姐這一嗓子,阮甜甜都沒有發現陸執半個肩頭都濕了。
他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短袖,左邊肩膀的顏色要深上許多。
前臺小姐好心的遞上紙巾:“快點擦擦吧。”
陸執顧不上去接,拉着阮甜甜的書包就把人往外拽:“回家去。”
阮甜甜被書包拉的一路後退,這才走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
“你喝酒了?”阮甜甜仰着臉問。
陸執不答,也不看她,把人拖到門口就要去推門。
阮甜甜手臂一縮,棄包而逃。
陸執拎着阮甜甜的書包,冷着臉回頭看她。
阮甜甜一路小跑回前臺,抱着旋轉座椅不撒手:“你兇什麽兇!”
她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前臺小姐驚訝,剛才還怯生生的小姑娘,見到小陸哥竟然還有了小脾氣。
随着一聲踹門巨響,有個大笑着的聲音由遠及近:“我說八方不動的小陸怎麽突然跑這麽快,原來是見自己馬子去了。”
阮甜甜好奇地往黑漆漆的走廊裏看:“姐姐,馬子是什麽啊?”
前臺小姐尴尬的看了眼陸執,沒說話。
陸執把書包扔回阮甜甜懷裏:“小宋,帶她走。”
前臺小姐小宋得了聖旨,拉着阮甜甜就往員工通道走。
“我不走。”阮甜甜抱住凳子,“我是來告訴你賀良玉來找你麻煩了。”
陸執壓根不用阮甜甜告訴,他已經和麻煩糾纏半天了。
“誰敢找咱們小陸哥麻煩?”
兩三句話間,麻煩已經走過來了。
那是個抓着啤酒瓶的壯漢,脖頸上的大金鏈子在這麽暗的場景都能閃到阮甜甜的眼睛。
金鏈子把啤酒瓶櫃臺上一放:“誰找小陸哥麻煩,那就是找咱們的麻煩,是不是啊!”
金鏈子身後跟着的六七個人一字排開,也跟着大笑道:“是啊!”
陸執不動聲色地擋在了阮甜甜身前:“你最好別…”
“你就是賀良玉找來的對不對!”阮甜甜直接打斷了陸執的話。
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姑娘對凳子撒了手,展開雙臂大義淩然地竄到了陸執身前:“我要告訴我爺爺!”
陸執臉色微變,按着她的肩膀把人扯到身後:“別鬧…”
“喲,告狀啊。”金鏈子哈哈大笑,“讓你爺爺抄着拐杖打我嗎?”
衆人皆大笑,阮甜甜氣得鼻子一酸。
大笑間金鏈子突然收了笑,短肥的手對着阮甜甜一指:“給我抓着這小屁孩!”
阮甜甜尖叫一聲,抱着腦袋被前臺小姐拉進櫃臺。
陸執守着櫃臺入口,把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小陸哥的名聲在外,誰也不敢硬着頭皮第一個沖上去。
“都他媽傻了?”金鏈子大罵,“把那小妞抓着給爺跳個舞!”
嘣——
陸執覺得自己腦中那根線被狠狠彈了一下。
幾乎是從胸膛裏壓抑出來的吼聲,陸執怒道:“找死。”
然而還沒等他真正輪開膀子幹上一場,酒吧大門被推開了。
“都停手。”
來人是一位拿着紙扇的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對襟外袍,盤扣挨個緊扣,袖口翻着土黃,褲子有些肥大,松松垮垮挂在腰上,腳上踩着的北京老布鞋上面還濺了些泥點。
要不是他身後跟了兩個西裝革履的高大保镖,阮甜甜真懷疑這個人是早上晨練遛彎迷路跑來找自己鳥籠的大爺。
陸執最先收了自己一身的殺氣:“齊叔。”
方才龇牙咧嘴要沖上來的小混蛋們,全退到了金鏈子身後。
金鏈子冷笑一聲,靠在櫃臺上玩着手上的啤酒瓶:“大晚上的,齊叔還外出巡查啊?”
“是啊。”齊叔抻了抻胳膊,“這不是防止有些不長眼的東西惹着不該惹的人嗎?”
一時半會阮甜甜沒聽出來這話指的是誰。
金鏈子眉頭微皺,目光轉向阮甜甜:“這小丫頭有來頭?”
齊叔把扇子開開合合,不急不慢道:“她姓阮。”
金鏈子手上一頓,把酒瓶在櫃臺上放好。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似的,笑得憨厚:“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阮甜甜翻了個白眼,誰跟你是一家人。
“我就想找小姐打個招呼。”金鏈子沖阮甜甜笑的慈愛,“只不過方法沒用對。”
齊叔扇着扇子,走到櫃臺邊上,也笑着問阮甜甜:“是嗎?”
阮甜甜站起身,看着眼前兩頭笑面虎。
冤家宜解不宜結,幾方人都願意明面上和和氣氣,那她也沒必要睚眦必報。
“是啊。”阮甜甜沖齊叔點點頭,“他想讓我跳個舞。”
金鏈子臉色難看。
“不過我不會跳舞。”阮甜甜态度誠懇,“我給你彈曲兒行嗎?”
金鏈子仰天大笑:“好,好!”
這個樓梯給的好,金鏈子趕緊順坡往下爬。
齊叔眉眼帶笑:“早就聽阮老爺子說阮小姐鋼琴彈得好,今晚是有耳福了。”
阮甜甜開心道:“您認識我爺爺?”
齊叔點點頭:“幾面之緣。”
“齊叔。”陸執眉頭緊蹙。
“我在這呢。”齊叔道,“她沒事。”
阮甜甜看向陸執,他的肩膀水跡似乎又擴大了幾分。
小姑娘抱着抽紙,繞過櫃臺跑到陸執身邊,踮起腳替他擦了擦衣服:“你冷不冷呀?”
“小陸哥好福氣啊。”金鏈子笑道。
陸執面無表情地把阮甜甜的手拂開,轉身就走。
“你去哪啊?”阮甜甜想跟上去。
齊叔擡手攔住她,慈祥道:“不急,他換衣服去了。”
陸執回到職工換衣間,單手把浸了紅酒的濕衣服脫了下來。
少年肩膀寬闊,雙臂結實,腹部可見隆起腹肌,跨部收着腰線一路延至運動褲的松緊處。
陸執打開自己的櫃子,拿出毛巾和塑料盆,走到水龍頭下接了半盆涼水,光着上半身擦掉身上酒味。
冷水冰涼,陸執仿佛不知道冷似的,把頭發也給洗了一遍。
發梢滴着涼水,陸執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濃黑的眉壓着赤紅的眼睛,整張臉沒有絲毫笑意,蒼白得可怕。
陸執擡手,張開五指按住鏡子,緩緩合上眼睛。
今天江陣出門辦事,賀良玉的人才敢來零夜造次。
陸執到底年輕,十七歲的小子鎮不住場。
“卧槽,陸哥。”曹信破門而入,“你猜我剛才看到誰了。”
陸執頭都沒擡。
“我竟然看到阮甜甜了!”
陸執沖洗完畢,回去換衣服。
“我還看到賀良玉了!”
陸執拿出一件印着字母的白t套上。
“還說讓阮甜甜上臺表演什麽的。”
陸執終于擡起眼皮,看着曹信:“閉嘴。”
等到陸執趕回大廳,鋼琴曲才響了個開頭。
穿着粉色衛衣的小姑娘,此時正端坐在那家白色三角鋼琴前,指尖翩然,軟着聲音輕聲唱着——
「Greatness as you
s mallest as me
You show me
what is deep as sea.」
曹信懵道:“她唱什麽呢?”
「You always stand by my side
I do not want to say goodbye.」
陸執站在暗處,看着舞臺上似乎發着光的阮甜甜。
「Thank you for all the love
you always give to me
Oh I love you.」
曹信一個響指:“我知道這個,是‘我愛你’的意思!”
「Yes I do
I always do.」
曹信又開心了:“這個我也知道!這不是結婚時候說的我願意…”
他扭頭,身邊的陸執已經不在了。
作者有話要說: 自從決定好好學習,我每天都手癢想碼字。
阮甜甜唱的這首歌歌名是《A little love》,我覺得超适合她這種軟軟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