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林茶終稿交得快, 最近都在忙這個，以至于微博一個多星期都沒有更新，但是有了簽售會, 讀者也沒說什麽, 只是嫌去的地方太少。
稿子交上去的時候, 林茶去了一趟漫社，沒見到沈銘, 但大餅給了她一份解約書。
“他要解約？”林茶接過來的時候, 很是詫異。
“他說他對不起你, 這本單行本, 是最後一次算計你了, 祝你以後能發展得更好。”
“我知道了。”林茶将解約書放進包裏，“等時間到了, 我簽了給你們送回來。”
漫社所有的編輯在這段時間都很忙，忙着修訂畫稿，大批量的出版都定在這個時候，林茶走的時候, 她想，她之前怎麽就沒覺得奇怪……
“這三個地方，是最後的活動的。”大餅送她出去，将随行人員的名單交給她, “社裏最近太忙了，我也沒法陪你一起去。”
“我知道。”林茶揮揮手，“沒事的。”
她回到家收拾行李,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後，看到了被放在茶幾上的解約書，走過去翻開看了看，最後的反面，貼着一張便利貼，上面只有三個大字——對不起。
最後還是沒忍住給沈銘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很久後才被接起。
“解約書我拿到了。”林茶開口道。
“行。”沈銘沉默了很久，最後開口道，“找個好東家吧，萬象社就挺好，橼頌也不錯。”
“你沒想過讓我們都留下來嗎？”林茶握緊了手機，她知道漫社元老級的畫家，全都是沈銘當年挖掘出來的，只要他說一聲，他們大部分人，一定會留下。
“留下幹嘛？”沈銘嗓音顫了顫，“我自己都不知道這種事以後還會不會發生，我這次求你們原諒我了，下次呢，繼續拿着當年情分說事？”
“除了萬象社還有很多不錯的選擇，我就不多說什麽了，你肯定知道的。”
沈銘說完之後，徑自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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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茶将解約書整理好，不再去看它。
接下去，她還得跑簽售。
江城的最方便，早上去漫社書屋附近，等着買了漫畫的讀者前來就好，為時四個小時，手酸了肚子也餓了，簽售也就結束了。
十二點過了，讀者也只剩下寥寥幾個，漫社派來的小助理過來提醒：“柚子茶大大，我們可以走啦。”
“還剩幾個簽完算了吧。”林茶看了看還有幾個拿着書的讀者，沖助理笑了笑，“你先去收拾吧，我很快過來。”
“好的。”助理沒有什麽意見，點點頭往裏走去。
“抓緊時間，我們快要結束了。”林茶看着前面準備将路攔起來的工作人員，覺得有些誇張，她只是過來辦個小小的簽售，場面弄得還挺大。
聽到她的話，那幾個零零散散拿着漫畫的小女生很快過來，沖她笑：“謝謝柚子茶大大，我們來晚了，還以為趕不上了呢。”
“不用謝。”林茶低頭笑了笑，“不過得抓緊啦。”
回應她的事一連串點頭應好聲，她簽完那幾本書，準備道別，這時候見到其中一個女孩，吞吞吐吐地想要問什麽。
“怎麽了？”林茶開口問道。
“柚子茶大大。”她在同伴的鼓勵下鼓起勇氣問道，“我們聽說，你們好多人都要和漫社解約了，這是真的嗎？”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有了這麽一出事情，或多少的自然會傳出去一些。
至于有幾分真幾分假，她也不知道他們聽到的都是些什麽。
“現在還沒定下來。”她只能這麽說，“如果有變動的話，我們也都會第一時間發微博告訴你們的。”
讀者其實也知道這樣問不會有什麽結果，但還是想知道，畢竟很多人都是因為漫社才認識了這麽多喜歡的作者大大。
他們走了之後，林茶坐在位子上，還是免不了有些惆悵。
她說還不确定是真的，她還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麽樣的決定，大概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想給沈銘一個機會，只要他在合同到期之前要他們留下，她相信，大部分人都不會走。
“大部分東西我們都收拾好了。”助理這時候走過來，沖她道。
“好的。”林茶點頭，起身，拿起桌上一疊書，等人過來搬桌子。
這時候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請等一下！”
助理嘆了口氣：“該不會又是什麽遲到的讀者吧？”
她邊嘆氣邊回頭，一看還真的是一個，只不過和之前來的那些小姑娘不一樣，是一個年輕男人，長得很帥，一身的青春氣息，就算手上捧着一本少女漫，看上去也不顯得違和。
林茶有些心不在焉地往回走，也沒聽到身後的叫聲。
小助理一向很煩每次活動結束了還得往這裏趕的讀者，但這個不一樣，誰叫他長得特別好看。
“柚子茶大大！”她在後頭喚了一聲，“好像又有一個讀者過來了。”
“啊？”林茶回過頭看她，“還有？”
“對。”小助理點頭，“只有一個了，他手上拿着漫畫書。”
“好的。”林茶轉身往回走，正好桌子還沒來得及撤掉，馬克筆也還在他手上。
只是她沒想到一回頭看見的人是小陳。
就是那個唐菲說長得很帥的，胡桃夾子的侍者。
他一身簡單的白襯衫，站在陽光下，樹影斑駁，光影偏愛他，盡數落到他身上。
小陳好像也覺得她有些熟悉，看着林茶戴着口罩的模樣，站在原地回想了好一會兒，最後沒能想出來，于是作罷。
林茶也覺得自己沒有被認出來，畢竟一個酒吧每天來來回回的好多人，她只去了一次，怎麽可能會被認出來。
“是來參加這次簽售活動的嗎？”小助理開口問問道，笑得燦爛。
“是的。”小陳開口道，回了個微笑，露出六顆牙齒，笑得人心激蕩。
他沖小助理笑了笑，就向林茶走去，笑容不變，開口問道：“你就是柚子茶嗎？”
“是的。”林茶點了點頭。
小陳突然有了幾分羞澀，他遞過手上的漫畫書，沖她道：“我很喜歡你的漫畫，能給我簽個名嗎？”
“好啊。”林茶口罩下的唇揚了揚，接過漫畫書，翻開第一頁，要落筆的前一秒，擡眼看他，“要寫什麽？現在時間充足，你說吧。”
“就寫。”小陳想了想，笑了，眼裏淬滿星光，“助程鳴州一切順利吧。”
“是什麽樣的字呢？”林茶低下頭去，繼續問道。
“禾呈程，口鳥鳴，綠洲的洲去掉三點水就好。”
林茶點頭，落筆，寫完這些話之後遞還給程鳴州。
她這時候還沒想那麽多，只是在想，唐菲錯了，人家叫小程，壓根不是什麽小陳。
等程鳴州接過漫畫之後，看着上面的字笑得眉眼彎彎的時候，林茶終于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了。
他笑起來的樣子，和程譯州有幾分相似。
程譯州，程鳴州。
連名字都這麽像，他們是什麽關系？
“你幾歲了啊？”林茶笑着開口問道。
“二十三，今年正好畢業。”程鳴州很快回答道，他原本以為自己來得晚了還麻煩柚子茶給自己簽名會惹得她不太高興，卻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我看你的漫畫已經四年了，算是老粉了。”他繼續笑，“我覺得你的故事真的特別溫暖。”
“謝謝。”林茶點頭沖他笑，心裏卻止不住想，他到底程譯州的親弟弟，還是表弟堂弟？
程譯州有個後媽她知道，但那個繼母也是他們高中時候才嫁過去的。
那麽，程鳴州應該是他表弟之類的吧。
“柚子茶，我可以和你合個照嗎？”程鳴州見她沒有要走的意思，帶着幾分猶豫開口問道。
“好的。”林茶晃過神來，不再去想這些，他和程譯州是什麽關系，又關她什麽事了？
“只是我口罩可能不會摘，請不要介意。”她走上前去。
柚子茶粉絲都知道，自家大大是從來不露臉，當然不會介意了。
很快，程鳴州拿着照片和簽了名的漫畫書心滿意足地走了。
這次的簽售會到這裏是真的結束了，沒有人來了。
林茶和一衆工作人員坐在飯館裏吃飯，小助理道：“因為海市和南城距離很近，所以我們是明天出發海市，後天就去南城了，在海市的時間比較趕，沒辦法在那邊玩一會兒，但是南城就沒關系了，大餅姐說，簽完之後像在那邊玩多久就可以玩多久。”
“好。”林茶沒有什麽意見，除了這段時間手确實是會很酸之外，海市那邊的時間趕不趕她倒是無所謂。
……
南城影視城裏，程譯州演完自己那一部分戲，回到了休息室。
胡颉給他遞過手機：“程哥，有很多消息。”
“好。”他點頭接過，沒什麽心思看手機，拿起放在一邊的劇本低頭看着。
突然一陣香氣襲來，他沒人皺了皺眉，濃郁的白花香，他有些暈。
“程影帝，你好認真啊。”來的人是程青青，這部戲的女三號，她飾演的宮裏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但很明顯，她那一雙蘊藏很多心機籌謀的雙眼不合适。
不知道這個角色是怎麽選的。
“畢竟因為記錯詞得重來不好。”程譯州低下頭繼續道。
三番兩次因為自己臺次失誤得cut的程青青有些不好意思，等調整好情緒之後，她繼續問：“我臺詞就不好，影帝你教教我吧。”
胡颉站在一邊，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人說話怎麽這樣，裝的嗲嗲的，昨天聽見她罵助理的時候，聲音可不是這樣的……
程譯州也沒想到，他都低下頭去不想說話了，她還能站在這裏，堅持不肯走。
“不用叫影帝，只是運氣好。”他淡淡開口，掀開眼皮，“臺詞的技巧，你之前在學校裏也都學過了，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記不住，至于記不住，你多背就好了。”
眼裏滿是疏離，程青青自讨了個沒趣，但好歹臉皮厚，她笑了笑，點了點頭：“好，程師兄，我現在就去多背臺詞。”
她終于走了，那股擾人的香味卻還在這裏彌散不去。
程譯州覺得頭有些痛，他放下記得很熟悉的臺詞本，拿出放在一把閃爍個不停的手機。
朋友圈裏消息很多，他随手滑了滑，沒什麽心思看，只是刷新出來的第一條，來自程鳴州。
他說去參加了一個很喜歡的漫畫家的簽售會，言辭裏透露出興奮的情緒，底下的配圖江城一家挺出名的書屋附近。
照片上他笑得很是開懷，旁邊一襲白裙的小巧女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雙像林間小鹿的雙眼。
他頓時停住了視線，正要一眼，他就确認了，那個人是林茶。
翻開第二張圖，是一本漫畫，作者處标着三個字：柚子茶。
他很快點開微博，幾秒之後，名為柚子茶茶用戶映入眼簾。
頭像是一只胖橘貓，長得很像橙子。
在這一剎那，他完全确定，柚子茶就是林茶。
“胡颉。”他扭頭看向一旁玩手機玩得很歡樂的助理，“怎麽注冊小號？”
“小號？”胡颉開口問道，他有些慌了，身為助理，除了平時得照顧程譯州的生活起居之外，他還得關注他的心理健康。
他知道好多人玩小號都是用來發洩情緒的。
程哥他最近，壓力很大嗎？不太看得出來啊，他看着和平時沒什麽區別啊……
“小號啊……”他突然就有些猶豫了，不知道這個事情要不要和海原哥報告一下，可是最近海原哥好像很忙 的樣子。
“快一些。”程譯州遞過手機，“我等會要去下一場戲了。”
胡颉接過手機，只覺得有千斤重，然後在下一秒，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少女漫。
“……程哥。”他的心思一下變得很亂，“你是想用那個小號來追少女漫嗎？”
“……不是。”程譯州移開視線，耳尖卻有些泛紅。
就是這樣的，胡颉确定了，終于放下心來，很快注冊了一個小號，還取名叫“草莓綿綿冰”。
“這是什麽名字？”程譯州結果表手機看到那三個字之後忍不住皺眉。
“追少女漫的基本都是女孩子，名字基本都這麽叫的。”胡颉一本正經地點頭。
這個理由勉強說服了程譯州，他不再糾結微博名，點了關注之後，就點了進去看內容。
第一條是轉發的內容，有關簽售會，地點江城，海市和南城。
他突然想起來，前幾天的時候，林茶說過她有事得外出，還說過自己要去南城。
他繼續低下頭去看地點。
南城公園，就在影視城附近，很近的距離。
“你知道柚子茶嗎？”他扭頭看向胡颉。
胡颉點了點頭，不就是剛剛要關注的那個人嘛。
“你去把她所有的漫畫都買回來，放到我房裏。”程譯州開口道。
“全部？”胡颉有些驚訝，随後又很快去買漫畫了，都能用小號偷偷關注了，買了她全部的漫畫算什麽……
柚子茶出了五六本單行本，還有兩冊典藏版畫冊，還好不算多，胡颉拿上之後回了房間，正好這兩天沒有夜戲，他待在程譯州房裏，看程譯州低頭看漫畫看得認真，也沒忍住拿起一本翻看。
這一看，就看到了晚上十一點。
“程哥。”意識到這一點的胡颉很緊張，他很快起身把漫畫合上，“很晚了，明天還得早起呢。”
“嗯。”程譯州合上漫畫，看向胡颉，“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好。”胡颉點點頭，很快往外走，這兩天會很忙，因為程哥接下去得去參加他繼母的生日宴會，他又不想請假，只好把接下去好幾天的戲份得集中在這兩天拍完，要是再熬夜看漫畫，明天精神狀态肯定不好。
……
林茶這幾天手酸得厲害，尤其是最後一天，南城的粉絲比江城和海市的都多，光是簽售會就辦了一個上午，等結束了準備收拾收拾走人的時候，偏偏有會有人來，林茶心軟，幹脆在原地等着那些遲到的讀者。
等一切都結束了，已經将近下午兩點。
最後一個來的小姑娘她印象特別深刻，比那次在江城看到的程鳴州還要讓她印象深刻。
她叫樂珊，當林茶寫下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想起來了，是她剛回國那天，在機場碰見程譯州那次，在粉絲堆裏拉着她要去問程譯州要簽名的女孩子。
沒想到她是南城人。
“柚子茶大大。”她笑得很是開心，“南城不是最後一站了嘛，你要不要在這裏多玩一段時間啊？”
“應該是會的。”她還沒有決定好，所以連回江城的票都沒買，畢竟她還得去看看能不能碰上程譯州，要是能碰上的話，就去問問能不能把橙子帶回去養一段時間。
“隔壁就是南城很有名的影視城，大大要不要過去，運氣好的話，可以碰到好多明星呢，程影帝就在那裏拍戲呢！”
“我對這裏可熟悉了，大大，要不帶你去逛逛啊？”樂珊開口問道去，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好的。”林茶想起來那天這個叫樂珊的女孩子在找人方面的天賦，很快點頭同意。
小助理他們還有別的事，辦完這場簽售會就得回江城，道別之後，小助理把房卡給了林茶，之後他們在南城分開。
林茶被樂珊帶着去了影視城，裏頭有金碧輝煌的古代宮殿，也有古色古香的江南小築。
無論要拍那個朝代的建築和景色，這個影視城裏都有。
林茶剛開始還逛得興致勃勃，兩個小時過後，她就沒什麽力氣了，她想到過來的主要目的是找程譯州的，但現在卻連人影都沒見到。
“我想去看看能不能不碰見程影帝。”樂珊這時候開口道，“你想去嗎？”
“去看看吧。”林茶狀似無所謂地點頭。
“但是現在還早，我們得等他們快收工的時候。”樂珊帶着林茶去了影視城外的一家咖啡館，“我們可以先在這裏吃點東西，到時候我算準了時間，就帶你過去看。”
不愧是追星少女，連時間都能拿捏得準，林茶點了兩份東西請樂珊吃，開口問道：“ 你之前去看過嗎？”
“去過四回了，有兩次都碰見程影帝了。”樂珊很開心。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好像也不是很高的樣子，但是總比她一個人去碰碰運氣要好很多。
等到晚上了，樂珊沖林茶笑：“我們去蹲程影帝吧。”
“好的。”生平第一次，去蹲一個明星，還是蹲一個自己認識的明星，林茶覺得有些新奇，跟着樂珊再次往影視城裏走去。
程譯州所在的劇組外頭攔得好好的，她們壓根就別想進去。
于是就只能在外頭蹲着。
“我覺得今天可能蹲不到程影帝了。”樂珊眼見着很多人出來，她有些沮喪，“都到這個點了，他應該出來了啊，現在還不出來，那可能就是不來了。”
“再等等吧。”林茶只能這麽說，蹲人太累了，她也只準備頓這一個次，今天等不到程譯州的話，那就算了，她花幾天時間把南城逛一逛就回江城算了。
又等了半個小時，樂珊電話響了，她接起來之後，她媽媽的聲音很快傳出來，問道：“珊珊，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再等會吧，我很快就回來了。”樂珊看了眼林茶，她仗義地笑了笑。
“你快點回來吧。”樂珊媽媽繼續道，這回壓低了聲音，“你爸回來了，不讓你在外頭胡鬧。”
“我爸！”樂珊的聲音陡然加大，她一下緊張了起來，“爸在家裏啊？我馬上回來！”
她挂了電話之後很快看向林茶：“柚子茶大大，對不起啊，我爸不讓我追星，他現在回家找我了，我得馬上回去了。”
“你去吧，沒事的。”林茶點點頭，“那就不等了。”
“你喜歡程影帝嗎？”樂珊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接下去要在南城逛的話，聯系我就好了，我當你導游，我珍藏了好幾個程影帝的簽名，到時候給你一張，今天晚上真是對不起了，我得先走了。”
“沒事，你留着吧。”林茶晃了晃手機，“帶時候聯系。”
樂珊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林茶拉下口罩，呼吸着新鮮空氣，她有些累得慌了，心想就在旁邊椅子上坐十分鐘休息一會兒，之後再叫車回酒店。
她沒想到，就在樂珊走了的幾分鐘後，程譯州會走出來，手上還拿着幾本書，看上去有些疲憊。
對上視線的那一秒，她先想到的不是要打個招呼，而是要不要打個電話把樂珊叫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