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貓物語

第4章 章節

的強硬吓倒了，東拉西扯地解釋着，最後說這只貓已經瘋了，願意半價賠給他一只新的。

年輕人臉色驟然變得蒼白，厲聲說：“你最好還是希望我的貓好好的!”

......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愛的人，不要我了。

我夢見自己被關在冰涼的鐵籠子裏，大貓抓破了我的頭，然後還有人揍我。

原來這就是被抛棄的滋味。這不是我想要的，我一直深愛着你，你說過永遠愛我跟我在一起，我的主人。

然而你背叛了我。我再也看不清也分辨不出周圍的世界了。一層薄薄的血色蒙在我的眼前，我的喉嚨裏終日發出狂怒的嘶吼，向着所有靠近的人或貓伸出利爪，拼命地、不顧一切地厮打。只有到了深夜裏，才會頂着滿身疼痛縮在一起，淺淺睡去。

我知道自己瘦了一半，渾身又髒又臭。我成了絕望而瘋狂的小貓，你還會認識我嗎？

混亂中喚醒我的，是一陣血腥氣。血的味道很甜，帶着我所熟悉的淡香。

從搖晃的旅行箱裏看出去，一個年輕人握着方向盤，手背上幾條深深的血痕，往外一點一滴地滲血。他的嘴緊緊抿着，一定很痛，要不然他幹嘛不住地抹眼睛呢？我仔細地看着他，他的樣子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

這個苯主人，自己流血就會哭，連傷口都不知道舔。我小肚皮來幫你好了！

我發出了咪咪的聲音，小K最怕聽見我這麽撒嬌了，對付主人百試百靈。車子猛然一晃，羅旭一腳把車剎住，難以置信地看着我，說道：“小肚皮？你好些了嗎？”

我從旅行箱裏鑽了出來，先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又打了個大哈欠。然後邁着優雅的小步子過去，一屁股坐在他的手心裏。

金紅色的晚霞照亮了他黑漆漆的雙眼，真奇怪，他哭什麽呢？可一邊流淚還一邊止不住地笑。

羅旭瘋了吧？我懶洋洋地想，一面在他手心裏盤成一團。等等，這是什麽味兒？我引以為傲的小肉墊和爪爪，還有我的背毛...天啊，臭死了！

車子開得很慢，很平穩。我坐在羅旭腿上，玩命地舔着腳腳，他一刻不停地撫摸我的頭頂。

窗外，夜色溫柔地擁抱了大地。

我終于回家了。

八

回家啦！一進門，我從羅旭胸前竄下地，在各個房間裏瘋跑，激動地大喊：“我小肚皮又回來了！”

我的沙發，我的床，還有心愛的貓飯盒貓玩具，全都一樣不少地等着我。

主人叉手靠在門邊，微微笑着，那種溺愛的眼神，讓我覺得恍然夢裏。

既然是做夢，那就索性做的更真實一點！我飛快地攀上他的肩頭，在他嘴角上吧唧親了一口，羅旭竟然露出一絲窘色，“喂！你臭死了！趕快過來洗澡！！”他用力抹着嘴邊，瞪圓了眼睛。切！我才不要呢。我逃得遠遠的扭過頭，不過......主人真是美人啊，生氣的樣子連我這小貓咪都看得咽口水呢。

趁他放洗澡水的時候，我溜達進了客廳。

魚缸仿佛巨大的水晶，咕嘟咕嘟響着，發出綠色的光芒。桃紅色小魚在水草間穿梭，怡然自得，一切都和我離去的時候一樣。

等等，我的貓眼睛忽然捕捉到一抹金色，不，是兩抹，擠在搖曳的水草底下。

啊！！！小K，你和伴兒魚————!!!!

我一聲尖叫，太太太刺激了，那兩個家夥竟然擠在一起，嘴對嘴地吐泡泡！當自己是接吻魚啊？！

“誰敢來壞我的事！”小K探出一個腦袋，黑不溜秋的小眼睛看來看去，忽然發現了我，“你是誰啊？不會這麽難看的貓都往回撿吧？！”

我完全傻眼了，“小K不認識我了！嗚嗚嗚，我要吃魚柳包！”

聽了我的話，小K猛然貼在了玻璃上，“小肚皮？！你、你是小肚皮！”

伴兒魚跟在它後面，也滑稽地學它貼到玻璃上，扭來扭去，竟敢笑話我！我恨恨地伸出了爪子。

小K毫不客氣一尾巴把它掃了回去，“對不起，內子讓你見笑了！”

內子？我一腦門十萬個為什麽，小K的話太深奧了。

“笨貓，你怎麽才回來啊！你不是住旅館去了麽？怎麽瘦成這樣啦？”小K一連串地問，它很擔心吧。

我坐在地毯上楞了，用爪子洗了洗臉，慢慢說：“真奇怪，我想不起來了。好象只記得羅旭帶我坐車，然後他哭了。”我認真地看着小K，“我大概是做了個噩夢！”

“對，你就是做了噩夢，醒來就沒事了！”小K從善如流，眼睛挪到了別處。我的朋友不會騙我，它說是噩夢，那就是了。我立刻高興起來，“喂！你剛才和伴兒魚在幹嘛呢？教教我吧？你看，它可憐巴巴地跟着你呢！”......

日子一如既往地美好，羅旭買了大堆罐頭，金槍魚、雞肝、牛肉末的，真怪，好像很久沒聞到這麽好吃的東西了，我幾乎都把整個腦袋拱進了飯盆裏，吃的滿臉都是。主人一直蹲在旁邊，看着我認真地說：“小肚皮，以後再也不會送你走了！”

一天羅旭早早回家，身後跟着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名叫張博。他其實是個腼腆的人，雖然兩人一起絕大多數時間都在談工作，但他看主人的眼光，那種眼神......

某個周末，我看見張博一個人坐在書房裏，對着一張照片出神。羅旭出去買吃的了，只有他一個人。哼！我可得看嚴一點。我跳上了書桌，無聲無息地在他手邊趴下。照片似乎是主人上次出差帶回來的，左邊的是羅旭，右邊最邊上戴眼鏡笑得燦爛的高個，怎麽這麽眼熟呢？

張博下意識在我的雪白的小肚肚上胡撸了兩下，我立刻抱住他的手指頭往嘴裏塞，嘿嘿，送上門來正好磨牙。我可舍不得啃羅旭的手指，他的手生得比別人好看，最多輕輕咬兩下，還怕咬痛了趕緊給舔回來。至于這個眼鏡哥哥，那就不客氣了！咯吱咯吱，我咬得興高采烈，整個身子吊在他手腕上。然後...才發現，張博沒有看我，甚至沒覺察我的存在。

他看的是羅旭，或者說，照片上的羅旭，他的眼神憂郁得快要哭出來了。

情敵！我咯吱一聲咬破了他的手指。喵的！為什麽是個男人呢？

九

神啊，請你寬恕我，我只是一只小黑貓。我咬東西磨牙幹壞事，咬破了別人的手指頭。我很淘氣，一點都不乖。

但是，我愛着一個叫羅旭的男人，他是我的唯一，我的一切，所以不要把他奪走。

所以，請你讓那個經常出現在我們家的眼鏡哥哥不要來了，好嗎？

羅旭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容光煥發，一個人呆着也會悄悄笑出來。他開始變着法兒給我買各種各樣的貓罐頭，上次還往魚缸裏撒了一大把魚食，差點沒把小K兩口子撐死。忘了說了，小K自從和伴兒魚一起，越來越胖了。

“以後我出差，就讓張博來給你換水換食，不用擔心沒人照顧你了。”他一提起這個名字，眼角就不自覺地眯起來，笑得那麽一股子魅惑。他手指輕輕捋着我的腦門，心不在焉地說：“小肚皮，你又多了一個爸爸啦！”

一、一個....什麽？！

“爸爸？”小K快要笑暈過去了，水箱裏的震動越來越大，我幾乎可以看見它身邊的水波紋一圈圈蕩漾開來。

我大聲地極力抗議：“我從來沒有過爸爸、媽媽，他們把我扔掉了。我只有羅旭！他才不是爸爸，他是....主人！”在我的腦瓜裏，主人是比爸爸媽媽和世上的一切都更親近的人。

“主人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了！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啊？小肚皮，他一樣很疼愛你的！”

“這個不是我想要的！”我從來沒有這麽堅定過，兩只雪白的小爪放在身子前面，頭昂得高高的。“我不要做他的孩子！”

“他是個寂寞的人類，很怕孤單。我比任何一個人都更了解這一點。”有什麽東西正從心裏一點一滴滲出來，原來我所擁有的不只是靈魂。“所以，也比任何一個人都更愛他！”

大滴的眼淚在我金蜜色的眼中凝集，“小K，你告訴我，是不是貓永遠也沒辦法變成人？！”

一片苦澀的沉默。

節日就要到了。電視裏多了許多花花綠綠的廣告，羅旭扛了一顆松樹回來，還有一地的彩球玩具什麽的，一邊從我嘴裏往外奪，一邊往樹枝上挂。很快五彩缤紛的聖誕樹就立在了客廳裏，他吹着口哨拿起了電話：“張博，我馬上要休假了，去泰國滑水！......什麽？你還要加班？那好吧，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