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光是這一個多月在北平的見聞就讓他有些大開眼界。不過據說北平比上海比起來還要差很多,那才是真正的花花世界。徐慎之暗地裏盤算着近期就去上海一趟。倒不是為了享受,他只有真正的了解了這個世界才能更好的生活。
是的,盡管有太多的不滿,但是徐謹之仍然決定好好的在這個時代活下去。
“等等,華榮,先拐到鳳翔銀樓那裏一趟。”徐謹之剛才一路上都在想剛才徐王氏說的未婚妻那件事兒,差點兒忘了準備禮物了。
“二爺,不是要去李三少的小公館嗎?”華榮聽到徐謹之吩咐立馬改了路線,不過還是有些疑惑的說道。華容是徐王氏給安排的聽差的,徐謹之不像徐慎之那麽難相處,因此跟這些司機、聽差的也頗有話說。
“去銀樓買點兒東西,忘記準備禮物了。”李展鵬是原主的狐朋狗友之一,現在徐謹之跟他們混在一起。李展鵬前段時間被一個女學生迷得昏了頭,最近在外面置了一個小公館來專門安置她。不僅如此還專門辦了個舞會,請他們這群人過去吃酒,這也算是個儀式了。徐謹之對于這種沒成婚便置姨太太的行為有些不太看得上。但是人家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一個外人能說出什麽話來。
因為是送給姨太太的禮物,徐謹之也沒挑,随便選了一對嵌金剛鑽的金镯子,現在的那些小姐太太們都喜歡在手上戴一串的镯子丁零當啷的,這也是流行。徐謹之選完了東西直接簽了單子就往外走,也許是出門的時候走路有些快,一下子跟一個人撞到了一起。
“小姐你沒事兒吧,喂,你怎麽走路的,沒長眼睛啊。”蘭兒十分生氣的說道。她好不容易勸動小姐出來逛逛,誰想到一出門就被撞了,真是晦氣。
徐謹之也知道他剛才走的有些過快了,便連忙說道:“這位女士,真是”還沒說完,他忽然頓住了。
不提上輩子見過的各種各樣的真美女人造美女,就是這輩子不管是大家的小姐還是交際場上的名媛都各有千秋,但是徐謹之仍舊沒有見過顏色如此出衆的。這少女也就十六七歲的年紀,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臉色有幾分蒼白,但是也正因為這樣才更顯得她清雅絕俗,姿容秀麗無比。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是誰也不知天仙到底是沒成什麽樣子的。偏偏徐謹之看到她的第一眼,心裏就湧出“美若天仙”四字來。
這一刻徐謹之似乎聽到他心裏聲音,就像一枚炸彈炸開般,五彩斑斓,美不勝收。
“看什麽看啊,沒見過女人啊。”蘭兒見自家小姐腿有些軟,似乎有些站不住的樣子,以為是對面的登徒子看的自家小姐害羞了,畢竟小姐初來北平,外男都沒見過幾個,當下是又氣又急,因為茜茜小姐明天要在家裏開舞會,現在丁零當啷的正在收拾吵得不行,她就撺掇小姐出來轉轉,小姐本來說不出來,她一個勁兒的求,小姐這才松了口,沒想到就碰到了登徒子。
對面的公子哥兒倒是一表人才,但是盯着小姐眼睛亮眨都不眨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蘭兒其實也沒見過這個陣仗,她也只是跟着幾個下人逛過兩次北平城而已。只不過當丫鬟的就得為主子出頭,當下便擋在了林沛菡身前,把她遮的嚴嚴實實的。
“二爺?”華榮見徐謹之盯着人家女眷眼睛眨都不眨的連忙上前輕輕的喊了一聲,因為蘭兒檔的及時,他并沒看仔細林沛菡的模樣,只是覺得很漂亮而已。雖然這個點兒銀樓并沒有多少人,但是這也不好看啊。
華榮是知道二爺的脾氣的,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但是這又不是那些交際花,再說這位小姐是舊式的打扮,哪裏經得起自家少爺這樣看。
被華榮這麽一拉,林謹之才回過神兒來,見對面一個梳着大辮子的丫頭雙目圓瞪恨不得吃了他的樣子,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感覺從來沒有過得難看,匆匆說了句“不好意思”就走了。
華榮見二少爺走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對着蘭兒說道:“這位大姐不好意思啊,我們家二爺沒有惡意,他就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蘭兒噴了一臉“誰是你大姐,別亂認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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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榮自從跟在徐謹之身邊以後,徐家的太太小姐們誰不高看一眼,就是徐德輝也有重賞,現在被蘭兒這麽罵,臉上也有些挂不住,拱拱手就走了。只是私底下少不得念叨幾句,小姐怎麽樣不知道,這丫鬟倒是個小辣椒,也不知道二爺那是什麽眼光。
等華容也走了,蘭兒才半扶着林沛菡說道:“姑娘,你沒事兒吧?”一着急連在老家的稱呼都出來了。
“沒事兒,我感覺有些不太舒服,咱們還是先回吧,改天在出來逛。”林沛菡臉色蒼白的說道。只要一想起剛才的那雙桃花眼,她心裏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又苦又澀,本來她以為她能十分淡定的面對徐謹之了,但是想不到原來仍舊如此的艱難。
蘭兒不知道這裏面的糾葛,以為林沛菡被吓到了,也沒再說什麽,攔了一輛黃包車,便扶着林沛菡回林家別墅去了。
這廂徐謹之坐在車上發呆,他腦子裏一遍遍的回想剛才的那張芙蓉面,剛才的那個女孩子美的如夢如幻,只是這還不是最出衆的,最讓人心動的是她眉宇間的祥和,那并非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淡然,反倒是歷經人世滄桑後的沉穩和淡然。只要一想到那雙眼,他就覺得心裏跳的厲害。
徐謹之忍不住有些自嘲,他一直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鐘情,現在才發現原來他也只是個普通人,以前沒動心不是他超凡脫俗,只是沒遇到對的人而已。
“華榮,你把我送到指月街,一會兒再去一趟李三少那裏把禮物送過去。告訴他一聲家裏管得緊,今天就不過去了。改日再擺酒請罪。”指月街那裏有一個徐謹之自己給自己置辦的住所,房子不大,但布置的很舒适。本來他還想去李展鵬那裏湊湊熱鬧,現在也沒那個心情了。
回到住所,徐謹之坐在書桌前寫半個月之前就開始準備的計劃書,不過過了一會兒他低頭一看才發現他寫的是什麽“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遨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将琴代語兮,聊寫衷腸,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将。何時見許兮,慰我旁徨,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使我淪亡。”
☆、噩夢
《徐謹之、林沛菡離婚通告》
“鄙人徐謹之,茲因昔年憑媒聘娶林氏沛菡為妻。然自結婚以來夫妻間意見不合,無話可談,觀此情形,殊難偕老,特此聲明解除婚姻關系。自離異之後,雙方恩斷義絕割切根蒂,嗣後男婚女嫁,各聽自由,兩不幹涉。”
盡管報紙就在眼前,林沛菡一時之間仍然不能接受這個消息,她自認為已經後退很多,自願迎新人進門,甚至別的事情一概不管,只求一個容身之所,但是徐謹之連這樣一個卑微的請求都不答應。
“沛菡,我知道是徐家對不起你,可是那個孽障整天不着家還自擅做主登報離婚,我們也沒了辦法,再說那頭孩子都生了,總不能讓徐家的孩子流落在外面吧。”林沛菡木愣愣的回頭看滿頭白發的徐夏氏。記得第一次見徐夏氏的時候她不是這樣子的,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卻面色紅潤,臉上帶着慈祥的笑,一點兒也不像耄耋之年的老人。
但是經過這一年的鬧騰,先是徐謹之鬧離婚,絕食、離家出走,接着就是登報聲明,已經把原本健康的老人折騰的沒了樣子。
林沛菡知道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離婚。如果以前她還有一絲希望,但是在白樂怡生子,徐謹之在報紙上登了離婚通告以後,她什麽希望都沒有了。
突然她非常憎恨徐謹之,為什麽連一個安身之所都不給她,離婚容易,但是只要簽下這個字就等于舍棄了她和母親的命。她現在十分後悔,還不如一開始直接就去了,那樣她還能頂着徐家婦的名頭,她母親也還能留下一條命。現在她和徐謹之離婚了,恐怕母親那樣的人也活不下去了。
徐家一大家子都看着她,她知道大家在等她的答案,不,不是答案,是妥協,他們等着她妥協來迎回徐家新的二奶奶,而她除了妥協卻無能為力。
“祖母,沛菡有一請求”林沛菡似乎所有的精氣神兒都被抽光了,麻木的說道。
“好孩子,好孩子你說,祖母什麽都答應你。”徐夏氏也不想這樣逼迫林沛菡,這孩子自從嫁進來一直都很好,孝順公婆,跟幾個妹妹相處的也好。她帶着一家人逼迫這孩子倚老賣老。真是造孽啊。
只是這孩子畢竟不如孫子重要啊,那個孽障已經一年沒回過家了,現在還在外面有了曾孫子,那可是他們徐家的獨苗。沛菡雖然跟天保離了婚,但是現在時代變了離婚的很多,也許,也許她還能找一個好夫婿,他們也會給足夠的補償,不管她以後是單身還是再嫁都能體體面面的。她沒幾年活頭了,就昧這麽一次良心。
“以後,還望祖母多多照應一下我母親。”林沛菡說道。
“好,好祖母一定好好照應她,不過好孩子你可不能做傻事,以後咱們還是一家人。”徐夏氏聽到林沛菡類似于交代後世的話有些不安的說道。這孩子今年可才二十出頭啊。
“我會的。”林沛菡撐起身子終于還是在離婚協議書上面簽了字。簽完林沛菡三個字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
其實林沛菡的東西早已經收拾好了,本來她打算去徐家真定老家,沒想到現在連那裏都去不了。天下之大何處才是容身之地呢,她現在突然想起小時候在林家的老宅裏母親教她背的女戒來,“陰陽殊性,男女異行。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用,男以強為貴,女以弱為美。故鄙諺有雲”她從小熟讀女四書,恪守規訓,誰料仍是這樣一個結果。
“小姐,你還沒事兒吧?”蘭兒見林沛菡回來以後臉色一直就不好,晚飯也沒有多吃便有些怯怯的問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也就是那人覺得小姐長得好看的緣故才多看了兩眼,現在主張男女自由交往,就是明天茜茜小姐的舞會上也有不少男學生呢,據說現在這些小姐們都以有很多追求者為榮,隔壁那位張家小姐還曾有幾位公子哥為她大打出手呢。”蘭兒說話亂七八糟的,連下人們私底下八卦的話都說出來了。
“好了,我不是為這個,你家小姐我就這麽上不得臺面?只是看二妹辦個生日宴會都有這麽大的陣仗有些想念母親了而已。”林沛菡當然不會說出她只是因為見到了徐謹之才會那麽失态,畢竟這輩子她跟徐謹之是不認識的。因此便找了個理由搪塞蘭兒。
“哦,原來小姐是想太太了啊。我就說嘛。”蘭兒拍了拍胸脯長舒了一口氣。“其實我也有些想家了,如果在老家咱們院子裏的葡萄一定都熟了,再過上幾個月石榴也就能吃了。還有大少爺也不知道有沒有長高一些,如果長高了咱們當初給他做的鞋子恐怕也要不合腳了。”蘭兒自小在林家長大,對林家老宅簡直比林沛菡還要熟悉。聽林沛菡提起老家也有些悶悶不樂。北平是很好,也有很多新鮮沒見過的東西,但是林家老宅才是他們真正的家。
在這裏所有人都把他們當客人似的,本來小姐才是這個家正兒八經的主人,但是二小姐一個沒上族譜的外室女都能騎到自家小姐頭上來。不過一個生日都能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還有這才幾天茜茜小姐左一條裙子又一件首飾的,就沒見給小姐買過一件。蘭兒自小跟在林沛菡身邊也不是那眼皮子淺的,只是看不上他們那張狂樣子。
“可惜家裏沒安電話,只能拍電報或者寫信回去,也不知道母親跟浩初是不是還好。”想到母親和弟弟,林沛菡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剛到北平的時候她拍了電報回去,但是也只是簡單的安好勿念幾個字,後來母親寫信過來,也只是說家裏一切都好,或許她也該往家裏寫封信回去了。
見林沛菡心情好了很多,蘭兒便趁機說道:“小姐,您今天晚上也沒吃多少東西,不如我去給您煮碗面條過來?”見林沛菡沒說話,她便歡歡喜喜的下去煮面了。
蘭兒出去沒多大會兒,林茜茜意思性的敲了一下門便闖了進來。“大姐,你明天能出去待一天嗎?”林茜茜新剪了最摩登的短發,穿着時興的寬袖衫,露出雪白圓潤的胳膊,顯得俏麗可愛,但是說出的話卻是卻很令人倒胃口。
林沛菡知道她的意思,明天是林茜茜的生日派對,她作為時髦的女學生,父親又是北平大學的教授,在同學之間也格外有面子,現在突然蹦出一個土包子姐姐來會讓她十分丢人。不過她也只是不想林沛菡參加她的生日派對,到沒有林沛菡是嫡女她是庶女的想法。在林茜茜這些女學生看來,婚姻自由,林嘉和和趙含嬌是自由戀愛,而林沛菡不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婚姻之下的産物,說起來她覺得自己反而更高貴些。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麽林茜茜就是不喜歡林沛菡加入自己的圈子,不管是她土到掉價的打扮,還是她傾國傾城的容貌,林茜茜統統不喜歡。
林沛菡似笑非笑的看了這個嚣張的妹妹一眼,淡淡的說道:“為什麽?”
林茜茜只要一看到林沛菡的眼神就想炸毛,說起來林茜茜也不過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女孩子,平時想的最多的也不過是讓林嘉和給多做兩件衣服多買兩件首飾,自從林沛菡來了她才算是遇到了對手,不知道為什麽,盡管她穿着比林沛菡更漂亮更摩登的衣服,但是總覺得矮她一截似的。
“明天來的都是我的同學,大姐你在鄉下長大的,而且沒讀過書,一定會被大家笑,我這也是為你好。”林茜茜眼神飄忽的說道,她不敢看林沛菡的眼睛,總覺得林沛菡總能把她一眼看穿。
“多謝你了。”林沛菡微笑着說道。至于別的話則是一句也沒有說。
林茜茜有些生氣,這是什麽意思,到底是出去還是不出去啊。不過見林沛菡一副不想再談的樣子,便恨恨地跺了跺腳出去了。
林沛菡見林茜茜跺着腳出去了也沒有說什麽,林嘉和不在家的時候她和趙含嬌和她所出的兩個孩子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的,互不幹涉。只有林嘉和在的時候才會維持表面上的和睦。
林茜茜出門的時候正好跟蘭兒碰了個對頭兒,見她跺着腳出去了,蘭兒便說道:“小姐,沒事兒吧,茜茜小姐又整什麽幺蛾子呢?”一直以蘭兒來對林茜茜和林浩然的稱呼都是茜茜小姐,浩然少爺,并不按照排行那麽叫,在她看來,沒入族譜,就不是他們林家的人。其實只要有心的人也會發現林家大管家林文一直以來也是這麽稱呼的。
作者有話要說:
☆、舞會
“沒什麽,她只不過是過來告訴我明天不要出面罷了。”林沛菡淡笑道,也許林茜茜沒有壞心,但是她的生日派對是在下午下了課之後舉行的,估計要到晚上才會結束,她一個初來北平的女孩子就算是避開又能去哪裏呢。
“她怎麽能這樣,憑什麽不讓小姐出來。小姐你可不能答應。”蘭兒氣憤的不行,歷來只聽過庶女給嫡女讓路,還沒聽過庶妹要開生日派對反而把嫡姐趕出家門的。蘭兒打定注意一會兒就去林管家那裏告一狀,雖然林管家是下人,但是縣官不如現管,別的辦不到使點兒小絆子總是可行的。如果論親戚關系蘭兒還得稱林文一聲叔,這也是她這麽快就在北平下人裏面站穩腳跟的原因。
“好了,我知道,你把給二小姐的生日禮物找出來,明天一早就給她送過去吧,我今天有點兒着涼明天就不下去了,順便把手裏的那件繡活趕完。”其實林茜茜完全是多慮了,就算她不專門來說這一聲兒她也不會下去。她又怎麽會不明白就算是去了也只是自找羞辱罷了。
林茜茜明天請的人不是她的同學就是朋友,林嘉和不會出面,最多是趙含嬌一開始的時候露一下臉,那是她林茜茜的圈子她不想也沒必要踏進去。
“小姐,您就是太好性了。”蘭兒把給林沛菡煮好的面放好,恨恨地跺跺腳去找給林茜茜的禮物去了。給林茜茜的生日禮物是林沛菡早就準備好的,是楊慶和銀樓的首飾,不很貴重但是也拿得出手。楊慶和銀莊是上海有名的銀樓,那裏的首飾就算是在北平也受歡迎。這還是在老家的時候別人給林沛菡的見面禮,林沛菡不愛這些,拿來送禮物最為不錯了。
林沛菡雖然從小受的是舊式教育,但是也正因為這樣才更會注意這些面子工程,就算是背地裏恨得要死,但是面上也得笑呵呵的。林沛菡自幼受母親教導,又在老謀深算的祖父身邊學了兩年,就算是面對林茜茜也不會有絲毫的不妥。這也是趙含嬌恨得牙癢癢的卻找不出她一絲錯誤的原因。就是林嘉和雖然覺得她跟家裏的原配一樣是個木頭美人,不如對林茜茜那麽喜愛,但是也沒覺得她禮儀上有什麽錯。說到底林嘉和雖然自诩為進步文人,接觸的也是一些先進人士,但是他骨子裏仍舊是從舊式大家庭出來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別墅就熱鬧了起來,林茜茜專門請了一天假和趙含嬌一起布置,他們今天準備的是自助餐式的派對,花園裏的樹上還纏上了小小的彩燈,晚上應該會很漂亮。叮叮當當的準備到下午,林茜茜便催着下人們去換上統一的服裝。為了這次生日派對她可是下了大工夫的,還給下人們統一備了新衣服,當然了這也是趙含嬌的私房錢。
趙含嬌雖然心疼但是這錢掏的也爽快,林茜茜今年已經十六了,她十六那會兒早已經是交際場上的一顆新星了。不過和她當初不同,林茜茜可是林家正兒八經的小姐,從小又被她千嬌百寵着,以後一定能找個好婆家。就那個除了一張臉什麽都沒有的土包子不是還有一門好親事嘛,她的茜茜一定值得更好的。
趙含嬌也不是沒打過徐家的注意,徐家家産豐厚,最關鍵的是只有兩個兒子,這以後的家産還不就是兄弟兩個的,她偶爾聽別人提起,徐家那兩位爺,每一個的身價恐怕都在幾百萬之巨。只不過一來這門親事是當初老太爺定下的,她試探了林嘉和幾次他都不肯松口,二來茜茜跟那位公子哥兒的年紀也不是那麽合适,因此她只能放棄了。雖然心疼徐家那偌大的家産,但是她也在安慰自己徐家那位公子哥風評也不是很好,不過是一個纨绔子弟罷了。茜茜他們那些同學裏面有好幾個家世門第都很不錯的,這次她這麽大方的給林茜茜辦生日舞會未嘗沒有給她挑女婿的意思。
上流社會歷來都是這個樣子,雖然說是會讓孩子們自由戀愛,但是私底下也要有個譜。
“好了好了,你也別在這兒忙了,趕緊去把衣裳換了,一會兒你那些同學老師們恐怕就要來了。”趙含嬌見林茜茜忙的滿頭大汗的忍不住嗔怪的說道。這次生日派對除了一些交好的同學朋友林茜茜還給學校的不少老師教員下了帖子。現在的那些老師一般都是青年才俊,老師學生産生些什麽小暧昧也正常的很。
“媽咪,你說那位今天晚上不會出來吧。”林茜茜為了今天的派對可是付出了很大心血,連餐布都是她親自挑選的,因此當然不想林沛菡出來攪局,雖然林沛菡這一天都沒出房門,但是她心裏還是有些難以安穩。
“放心吧,你忘了她已經有未婚夫了。她被她那個娘教的就算是見個陌生男人都會面紅耳赤,就算你讓她下來她都不會下來。”趙含嬌面露不屑的說道。漂亮又怎麽樣,那個林張氏也漂亮,但是還不是守了一輩子活寡。
聽趙含嬌這麽說,林茜茜才十分放松的上樓去換衣服了,今天她的禮服是公主式的,還專門配了一個銀冠,漂亮的不得了。她早就迫不及待的穿上這身衣服了。
等林茜茜換好衣服下來,她的客人們也陸陸續續的到了,林茜茜讀的并不算是貴族學校,畢竟林家在保定雖然說是大戶人家,但是在北平也算不上什麽,林嘉和說白了也只是一個大學教授而已。因此趙含嬌當初給林茜茜選學校的時候也很是費了一番功夫,選的是公立中學,裏面富人不少,當然也少不了一些只是有些小富人家的孩子。因此今天來的客人裏面除了穿着摩登的時尚女郎,還有一些穿着素淡旗袍或者學生裝的女孩子。當然了一些西裝革履的男孩子也是少不了的。
因為只是孩子們的事情,趙含嬌只是在開頭的時候出來說了一句話便離開了,如果她在這裏大家也放不開。果然趙含嬌一走,大家便開始熱鬧了。
今天的第一支舞當然是小壽星來跳,她的舞伴是個富家子弟,人稱江三少的。林茜茜跳了開頭舞,後面誰找誰跳就全憑意願了,有的人是帶着舞伴來的,有的人是單身,不過臨時搭伴兒也可以。
林茜茜是今天的主角,請她跳舞的人很多,等她跳的出了汗,這才去一邊休息一下。自從林沛菡來了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暢快過了。果然這才是她應該過得生活。
孫曼麗見林茜茜坐在旁邊喝飲料便推辭了請他跳舞的人,走過來打趣道:“我們大家在那裏玩的熱鬧,你到在這躲起懶兒來了。”
“去你的。”林茜茜白了她一眼道。
“不過茜茜,叔叔和阿姨實在是太疼愛你了,我上次生日想辦一場舞會不管怎麽說我爸媽都不同意。哪裏像你還把整個別墅都騰出來随便玩兒。”張曼麗十分豔羨的說道。張曼麗的家庭背景跟林茜茜差不多,倆人是好閨蜜,平時也是無話不談的。
“那當然了。”林茜茜得意的不行,在她這些同學裏面這可是頭一份兒。雖然她也求了趙含嬌很久,把好幾個月的零用錢都舍出去了,但是現在被張曼麗一奉承,她覺得什麽也值了。
“對了,茜茜你那個便宜姐姐呢?”林茜茜沒少跟孫曼麗抱怨林沛菡,張曼麗便忍不住問道。
“在屋裏縮着呗,今天可是我的好日子,怎麽能讓她出來攪局。”想到林沛菡那雙似笑非笑的眼,林茜茜還有些別扭,但是在孫曼麗面前她卻是不肯服軟的。
“行啊,茜茜,真有你的。”孫曼麗說道。她爸是一個醫生,也是有原配的,不過孫醫生早年曾留學出國,比林嘉和還要先進些,雖然沒有和原配離婚,但是基本上已經和家裏斷絕關系了。
就如趙含嬌雖然明面上也會被稱一聲林太太,但是知根知底的都知道她的底細,林嘉和在外面也從來沒承認過她的身份,上臺面的人家也是不屑于跟她相交的,比如說徐家,按說他們是親家,又都在北平本來是應該常來常往的,但是偏偏幾乎沒有任何聯系。倒是和林張氏時不時有書信往來。
孫曼麗的母親可不是這樣子,她簡直能把趙含嬌甩出一條街去。孫醫生在外面也是只承認這一個妻子,平時在外面也是以孫太太自居。不過就是這樣,前年孫醫生老家的那個兒子過來的時候還是把他們家裏攪得雞飛狗跳的,後來還是孫曼麗她媽舍了一大筆錢把人送出了國,家裏這才安生了。
因此對于能把嫡姐擠兌的不敢出門的林茜茜,孫曼麗是由衷的贊嘆。
☆、徐謹之的雄心壯志
林茜茜的生日舞會在晚上八點多鐘的樣子便有人陸續告辭,到了九點多便差不多結束了。不過對林茜茜來這個美妙的夜晚已經結束了,但是對很多人來說,這才是開始。
起碼對徐二爺來說就是這個樣子,吃過晚飯李展鵬便打過電話來說詩社今晚上有活動,說的好聽,其實也就是他組了個場子,通宵打牌罷了。想想昨天就推了李展鵬的邀請,徐謹之也就答應了,正好他有一腔苦悶沒處發。
聽說孫子今天晚上有活動,徐夏氏就要偷偷給錢,男孩子嘛,出門在外手裏總要寬松些才好。不過徐謹之說什麽也不肯要。他總算知道徐謹之怎麽會是這幅纨绔子弟的樣子了,都是慣得。徐家少爺輩兒就他和徐慎之兩個,因此雖然說是每個月有固定的200塊月錢,其實就是敞開了勁兒的花。只要不超過一千塊錢,在管家那裏簽個字就成。
除此之外,徐慎之剛回國那會兒,徐夏氏不管怎麽也得把他這兩年的月錢給補上。徐王氏是徐慎之親娘,當然不會反對。徐謹之的月錢名義上是二百塊,兩年二十四個月徐王氏直接給了他五千。除此之外徐夏氏還偷偷給了他兩千塊,直說不夠了再給,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了他孫子。別的不算一回來徐謹之就有了七千塊的私房錢。
別看七千塊在後世并不多,但是現在很多工廠的工人一個月才不過五塊錢,遇到苛刻的三塊錢都有。一斤豬肉也不過一毛六分錢一斤。這麽算下來這七千塊錢真的是一筆很大數目了。一些工廠裏的工人就算是幹一輩子也賺不到這個數。
推辭了半天徐謹之才從徐夏氏那裏逃出來。他今天回來主要是為了打聽一下關于他未婚妻的事兒,從徐夏氏那裏問了半天,徐謹之恨得想撞牆,這是老太爺定下的婚事,保定大戶林家的姑娘。他一說不喜歡,徐夏氏這個把孫子當成心尖兒肉的祖母都唬的拍了他好幾下,老太太一輩子最聽老爺子的話,取消婚約,別人不說老太太這一關就過不了。至于徐德輝那裏更不可能,商人重諾,貿然取消婚事對徐家的生意都有很大的影響。
林嘉和雖然只是個文人,但是在北平文壇也很有幾分名氣。林家雖然在林老太爺去世以後把很多生意都結束了,把所有的家産都置了地,但是還有很多故舊現在跟徐家做着生意。
見孫子滿臉的不高興,徐夏氏一連串的哄他,什麽林家姑娘貌美如花,出身大家,一定會是個好妻子的雲雲,連如果實在是不喜歡以後你喜歡什麽樣的,祖母一定讓你娶回來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徐謹之坐在車上苦笑,他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張芙蓉面,他連人家姓誰名誰都不知道,他不是忘了打聽,只是有婚約在身的他怎麽能去追求別的小姐,他不是那麽沒品的人。他既然占了這具身體,享受了這具身體所擁有的一切,那麽也就要負擔起這具身體所應負擔責任。他身負婚約,卻跟別人攪和在一起,不管是對那位林小姐,還是對那個女孩子都不公平。
徐慎之知道一個人要想成功就要付出很多東西,人這一生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誘惑,而他徐謹之最不缺的就是忍耐力。最終他也只能把那次相遇當成一次浪漫的邂逅,一次美好的相遇。當然了也不是說他就同意那門婚事了,起碼得先見見那位林小姐。
“謹之,你總算來了,昨天都不給哥哥我面子,你小嫂子可都生氣了。”李展鵬一見徐謹之來了便笑罵道。
“還望三哥原諒則個,小弟在這裏賠罪了,明兒個一定給小嫂子送份兒大禮賠罪。”徐謹之道。
李展鵬今天晚上已經輸了不少,見徐謹之過來就順勢把位置讓給了他。
“對了,謹之你前段時間不是說想去一趟上海,你小嫂子說想去那裏玩玩兒,怎麽樣要不要搭個伴兒?”李展鵬問道。其實昨天他力邀徐謹之過來是想給他介紹個人認識,是他新納的姨太太的同學,長得真是漂亮,而且有那麽一股子書卷氣,當時見到他眼前就是一亮,知道徐謹之最是喜歡這一類型的,就想牽個線兒。他們以前也沒少幹這些個牽線搭橋的事兒。
如果這次謹之真跟那個白小姐對上眼兒了,一起去上海玩兒玩兒也不錯,現在整天不是吃酒就是打牌,怪沒意思的。
徐謹之這一群人,基本上都是二世祖而且都不是家裏的長子,有長子在上面撐着,他們也就是吃喝玩樂而已。
李展鵬想着去上海玩兒,可是徐謹之可不是這麽想的,他去上海是打算做一次考察,上海可以說是現在華夏經濟最發達最繁榮的城市,北平雖說也不錯,但是到底差了一些。除了去上海,他還要去一下天津南方等地。本來跟李展鵬搭伴兒也無妨,但是他帶着個姨太太就不行了。
徐謹之上輩子是一家國際化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