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次見面(NNO1-NO2)
No.1
“晴晴,起床啦!”
“哦……”懶洋洋的回應着媽媽的morning call,我慢慢的睜開眼睛。今天是高一開學第一天,快樂與痛苦并存的暑期終于結束了。很訝異,腦中最先閃過的居然是“終于”這個詞,也許痛苦多過于快樂吧。至于為什麽痛苦,即使我不說,經歷過的學渣都能明白。
“快點快點,都高中生了,還這麽懶。”我親愛的媽媽曾師姐一直不斷的催促着,手上的活卻不曾斷,很快的盛好一碗粉,還加上了一個嫩黃的荷包蛋。“你瞧瞧你表姐雯雯,初三上學期都不如你,下學期吃飯的時間一只眼睛都盯在書上……”
“謝謝啊,師姐,你也吃。”飛快的從媽媽手上接過煮粉,我打斷了可能是每個女人成為母親後,都會不自覺的養成的習慣,不停的碎碎念。自打中考成績出來後,媽媽就一直不斷的念叨,不外乎“表姐是如何一鼓作氣,以全校第三的成績考上了縣一中,自己本來也是縣一中的苗子,怎麽就這麽不争氣呢,要不是三姑是副校長……”
我不想用耳朵起繭的陳詞濫調,但是每每她說一次,總像是結痂的傷口又被撕開,比不過表姐沒什麽,可是走後門這件事就像白紙上的污漬,這并不是我想的,你親手點上去了,為什麽每每成為批判我的理由。中國父母總是如此,除卻這些也許是骨子裏改變不了的觀念,事實上,我們家既溫馨又和諧。畢竟門上還挂着“五好家庭”的牌子呢。
“晴晴,高中可要認真啊,初中三年是個坎,高中三年是個坑,你這爬坡過坎失敗了,千萬別再掉坑裏啦。”親爹餘師兄接過夫人遞過來的粉,偷偷比了個大拇指。
是的,這就是他們的日常,一如以後的網絡金句,父母是真愛,兒女是意外。我覺得我就是他們人生的意外。
“師兄,放心。小師妹絕不丢你跟師姐的臉。兩個縣一中畢業的精英生出來的當然也是人才,那啥,老古話說的好,龍生龍,鳳生鳳嘛。”我不遺餘力的拍着老餘的馬屁。在這個三口之家,作為經常被遺忘的那一個,我總是需要找個性格稍微溫柔些的人汲取些溫暖的。大體上任何物種都是如此進化的,一切都是為了生存。
曾師姐的筷子毫不客氣的敲了過來,“我記得,下一句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吧。”
都說兒女是父母前世的情人,約莫看着老公的小情人長大,自己還得勞心勞力,母上大人脾氣暴躁些也是應該的。女人何苦為難女人,我吃了人家米,還不承人家情,這是不厚道的,客觀的說,曾師姐真的很不錯。
摸摸被敲的頭,曾師姐這次仍舊沒有手下留情,也許是為了激勵我,如此想來心裏舒服了許多。“師姐,你這絕世武功別用在自家人頭上好不好。”
一把拉過老爸的手,“師兄,你可得給師妹主持公道啊。”
“你師姐我可惹不起,你先走,我斷後。”
瞧着老爸一副,孩子啊,爹只能幫你到這的表情,我就知道,情人都是靠不住的。
拎過空蕩蕩的書包,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師姐威武,勞煩師兄了。”
NO.2
走在餘家巷的青石板路上,看着早餐店裏匆忙進出的人,賣菜的老大爺老大媽将本就不寬的小路堵的更加嚴實。
我費力的擠過人潮,行走在本縣最著名的巷子裏,熱鬧的人氣絕對是寧水九井十八巷另外十七巷沒有的。我記得,初中有個同學,連人民醫院在哪都不知道,但是餘家巷往哪走,他能用上出門左轉,過馬路右轉等具體指向性詞語,可想而見,這條巷子在寧水與衆不同的地位。
“也許明天就能體會這裏的黎明靜悄悄了。”想到又要開始三年的早讀課,我的心不禁往下掉了掉。
是的,這裏是寧水縣,一個位于湘贛鄂邊界的小城,因一條穿城而過的寧水河而得名,這裏曾經出過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黃大師,更是近代國學名家陳大師的故鄉,在近代史上也留過濃墨重彩的一筆,我黨一次重要起義在這裏打響了第一槍,但是它并不出名。因為它實在是太遠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将它包裹了起來,據說離最近的城市也要翻過三座大山,坐上一整天的車程。在這顆大山的明珠裏,有着一所縣內名校——寧水一中。
縣內有着四所中學,流傳着“一中一朵花,二中也不差,三中四中豆腐渣”的傳說。不過今年縣一中卻被二中狠狠的打了一回臉,中考第一名居然出自二中,若不是二中沒有高中部,怕是縣一中的臉要被踩在地上使勁的摩擦幾個來回了。來自初中同桌兼閨蜜陳倩的官方小道消息,她媽是我們初中班主任,消息來源絕對可靠。據說,初中部的老師全部挨了尅,連體育老師都沒放過,畢竟中考體育也是有三十分的。
校園電臺還在放着相約九八,現在港臺明星有多風靡校園,簡直無法形容這種狂熱,誰家還沒兩張海報呢,能在春晚看到天後級別的人物,不曉得讓人讨論了多久。這首歌算是學校默認的可以在校園電臺常放的歌曲,畢竟要讓《獨角戲》、《傷心太平洋》、《月亮惹的禍》在校園循環播放,小縣城的中學還沒這種魄力。
看着上半年還是草坪的操場,如今掩埋在一片黃沙之下,寸草不生,我不禁睜大了雙眼,難不成校領導真是氣瘋了,古人剃發明志,今人拔草誓師。
一陣小風吹來,黃沙揚起劈頭蓋臉,“糟糕”。這可真是“大漠孤煙直,黃沙迷人眼”!生生要将我逼成詩人嗎?
嘟嘟……兩手交互拍去那煙沙,立在眼前的居然是一輛灑水車。司機不耐煩的,再次按了按喇叭……嘟嘟……
“好吧!人不與車鬥,鬥也鬥不過。”多年的經驗告訴我,當你遇到無法抗衡的力量時,不如早點屈服,省得丢人,當然無底線的事,那是不能讓的。面對灑水車而讓步,似乎并不觸及我的底線,我很自覺的往右走去。
嘟嘟……車子居然往左轉……我們再次相遇。
讓,老娘讓。這或許就是緣分吧,我如是安慰自己,禮讓為校園除塵的雷鋒車,我光榮。
嘟嘟……車子又往右轉……如果第三次相遇,我該怎麽辦?我不禁問自己?
我記得曾師姐曾經說過,事不過三,過了三,老娘就要扒了你的皮。雖然功力不得師姐三成,我這脾氣多少也不怎麽好。
我就站在灑水車前,既然如此有緣,你來或不來,我都在這裏。
丫的,我看你敢撞老娘試試。
司機師傅很是淡定的回應了一聲,嘟……
哈哈哈……教學樓傳來了一陣大笑。
隔着大半個操場都能聽見,這得是多少人一起笑啊……
我估計建校至今從未有過如此整齊劃一的嘲笑,很不幸我成為了載入校史的第一人。入史的不見得都是好人,可能入史的反派必然也是驚才絕豔的人物,一個醜角入了史,那這件作死的事必是要贻笑千年的。
我何德何能要做一中校史的醜角,摟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老娘跟你拼了……”
卻發現如今正值陽歷九月,正是熱的時候,今天開學,為了給新老師和同學們留下一個好印象,曾師姐特意給配了一套白T恤加藍色百褶裙的套裝,還記得昨晚,自己曾為此暗嘆,果然無論哪個年紀的女人都有一個少女夢。
這一愣神的功夫,身體卻往後一倒,“誰……”
我真傻,真的,我光顧着看前面,卻忘了,這世界上還有背後偷襲的小人。
回頭卻見一個穿着白T恤的男生站在身後,拉着我的書包帶,
“嘿,幹嘛呢,相聲?小品?默劇?還是曲苑雜壇?”
“我……”
“走啦,還在這表演呢,都快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