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梁賦逛到天色擦黑才返回客棧,集會期間三教九流的人太多,不是頭特別鐵的修士最好不要選擇夜晚出行,梁賦給各位師姐師妹師兄師弟買了一大堆禮物,他的家族是很有名的梁氏家族,經濟十分寬裕,和小白菜窮光蛋玄贏不一樣。
玄江門給玄贏的份例其實不少,加上玄贏自己到處搜集的,本來他也能過的很滋潤,奈何前些年不信邪買了許多靈器最後統統報廢,榨幹了玄贏的芥子袋,他又不能開口和玄清子要讓玄清子察覺到異常,只能隔段時間去破靈器店主那裏批發破爛靈器湊合用。
梁賦敲了敲玄贏的門,“師兄你在嗎?”
彼時玄贏正霸占着沈時冕的床,聽到隔壁的動靜懶洋洋地翻身擡眼瞧瞧沈時冕,見人家依舊坐在桌邊不動如山,提醒道,“別告訴他們我在這。”
沈時冕涼涼地瞥了他一眼,起身去開門,隔壁門口的梁賦沒敲開師兄的門,還以為玄贏沒回來,冷不丁轉身瞧見沈時冕,随口問道,“我大師兄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發誓就是那麽随口一問,誰知道沈時冕居然指了指自己屋裏,“他在裏面。”
梁賦張了張嘴,玄贏聽他開口就知道壞事,趁着梁賦沒反應過來趕緊又從窗口跳出去了。
沈時冕讓開半個身子,讓梁賦能看見屋裏,梁賦狐疑地伸長脖子腦袋探進去掃了一眼,裏面窗戶大敞,晚風把窗簾吹得揚起,就是人影都沒一個。
梁賦幹笑,“沈師弟你居然會開玩笑了,真是看不出來。”
沈時冕依然冷着臉,見張曉雅沒和梁賦一起,便問道,“那個女人呢?”
梁賦反應了一下才知道他問誰,“你說張師妹?她聽說自己宗門派來的人被羅剎海的散修失手打死,有些擔心,中途就和我分開去找岩弧宗的人了。”
這事和沈時冕預料的差不多,等梁賦回去,他關好門,玄贏又撐着窗臺邊緣輕巧地跳進來,把房間自帶的隔音結界打開,氣憤道,“你為什麽告訴梁賦?”
沈時冕不為所動,“只是實話實說,不如師兄擅長隐瞞和欺騙。”
玄贏聽出他話裏有話,心裏嘀咕了一下不會是知道鴛鴦線的事了吧,想想應該不會,早上下山的時候還好好的,一整天沈時冕都和他待在一起,沒有機會發現真相,不必草木皆兵,于是又理直氣壯起來,“我騙你什麽了?”
沈時冕眼眸暗了暗,一步步欺近他,嗓音沉沉,“師兄可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說過的話。”
玄贏愣了一下,第一次見面,那都多少年前了,他那時不知道沈時冕的身份,把人家當個普通的好看娃娃又抱又捏,誰還記得為了哄人家高興順嘴說了些什麽。
第二天他就對沈時冕放了狠話,從此再沒和平共處過,怎麽沈時冕忽然舊事重提?
玄贏絞盡腦汁也只想得起小沈時冕那時候笑的多麽好看,滿滿屬于孩童的純真和信賴,後來年複一年,沈時冕為了應對他,越來越冷漠越來越喜怒不形于色,他記憶裏的那個小孩也逐漸褪色,玄贏已經很久沒想起來了。
看他的樣子沈時冕就知道他忘了,神色更冷了幾分,心中自嘲,別人根本沒當回事,只有你記了許多年,還存着對方有什麽難言之隐的期盼。
“忘了就忘了吧,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沈時冕背過身,“那個女人已經去找岩弧宗的人,快則今晚,慢則明晚,他們應該會有所行動。”
玄贏點點頭,也想起正經事,認真叮囑沈時冕,“如果有危險,記得用明日劍訣。”
明日劍訣的使用不靠靈力,只看神魂與劍意,無疑是現在最适合沈時冕的自保手段,這一點只有同樣修習到明日劍訣第三層的人才知道,而此劍訣雖然于世間流傳幾乎人手一份,但能入門的都寥寥無幾,更別提練到第三層領悟其中的奧妙,據玄贏所知,只有他和沈時冕兩個人做到了而已。
玄贏說這句話态度很認真,沈時冕感覺到了,玄贏是真的不希望他死,但這份希冀中有幾分是出于秀山院同窗的情份,又有幾分是出于想和他解除紅線?他卻看不清楚。
天色徹底暗下,客棧樓下的大堂裏依舊燈火通明,許多低階修仙者聚集在大堂中高談闊論。
“我聽說羅剎海來的散修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岩弧宗一個小門派這回怎麽這麽強硬,只是死了個雜役弟子罷了。”一個虬髯大漢杯酒灌下肚,搖頭疑惑。
旁邊有人出言應和,“興許是看上他們從羅剎海帶來的什麽寶貝吧,不過依我看岩弧宗來的人和那幾個散修實力差的不多,怕是有一番惡戰。”
一個看着面嫩的少年坐在自家長輩身邊,聽見他這麽說,好奇道,“羅剎海有很多寶貝嗎?”
衆人為他幼稚的言語哈哈大笑,“羅剎海分割南北大陸,曾經是天柱所在,後來天柱崩塌,羅剎海形成,據說承載了天柱的無上靈力,形成了許多寶物散落于海中,那邊的散修但凡不怕死的會下海碰運氣,都是亡命之徒。”
少年第一次跟着長輩出行,對這些傳說十分感興趣,津津有味地聽着,随後悄悄扯了扯長輩的袖子,“天柱為什麽會崩塌呢?”
長輩低聲告訴他,“因為支撐天柱的劍魄碎了。”
少年仍然不解,“為什麽支撐天柱的是劍魄?它是被人打碎的嗎,怎樣的威力才能打碎它?”
說到這裏少年不由雙眸發亮,對那樣的浩瀚力量心馳神往,長輩道,“傳說天柱原本是上古天神的劍,這兒不是龍首山地界嗎,那惡龍的頭顱就是天柱那把劍斬斷的,劍的核心自然就是劍魄,劍魄怎麽碎的沒人知道,它化為數百碎片,如今散落在各個大勢力手中,都說劍魄聚集就能重建天柱再次連通南北大陸。”
少年發出渴望的聲音,“好想看一眼劍魄和重建的天柱啊。”
與客棧樓下大堂的熱鬧喧嚣不同,沈時冕的房間安靜得只剩玄贏一個人的呼吸,玄贏雙手枕在後腦,仰面霸占了沈時冕的床,床的裏側則是被他生拉硬拽無奈也躺到一塊的沈時冕,沈時冕渾身僵硬得像個真正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