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玄贏為了隐瞞鴛鴦線的事辛辛苦苦周旋,兢兢業業演戲,結果猝不及防被拆了一半的臺,一時懵在原地,不知道給出什麽反應。
反應太大怕沈時冕懷疑,沒反應就更奇怪了,只能暗罵死算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知道你鐵口神算,看出姻緣相合多半是拜鴛鴦線所賜,但我又沒給錢你算什麽算?
對着他殺人的視線,店主心道難道是還沒追上,就被我戳破窗戶紙了?
店主暗道失策,立刻補救道,“我最近在學算命,根據相面學我覺得沒看錯!”
他沒有否認自己之前說的話,玄贏卻松了口氣,佯怒道,“半桶水就不要晃了,好好賣你的破靈器。”
店主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學以致用嘛,萬一哪天店倒閉,我還能帶着小九去擺算命攤。”
随後拿餘光去瞄沈時冕,意外發現這與玄贏姻緣相合的陌生男修臉色緩和了不少,不由嘀咕道,明明就是兩廂情願嘛,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看不懂了。
沈時冕抿了抿唇,問玄贏,“師兄為何突然拉我進店?”
玄贏見他似乎沒放在心上,也很樂意轉移話題,“剛剛我在街上看到了岩弧宗的弟子,不想被他發現。”
“是上課時想激怒師兄的那個?”沈時冕也沒避諱店主,玄贏既然主動提起,說明店主可以信任。
店主繞到櫃臺後面,聽到他們說岩弧宗,饒有興趣地加入話題,“怎麽又是岩弧宗?”
玄贏本就有意向他打聽外面的消息,聞言問道,“最近外頭岩弧宗也有動靜?”
店主點點頭,“昨天鎮上有人和岩弧宗弟子起了沖突,仗着自己修為高,失手把岩弧宗弟子打死了。”
這個劇情聽起來有點熟悉,玄贏不禁想起上課不斷挑釁自己的那個,難道當時他真的如傳聞中一樣一言不合就暴脾氣發作打人,對方也會在面前突然暴斃?
玄贏雖然是玄江門大弟子,身份不一般,但要是在秀山院做出這種事,也免不了陷入巨大的麻煩裏,當年玄贏廢了那個弟子的靈根,也是因為拿到了對方做的污糟事的證據才輕輕揭過。
什麽人會為了陷害別人搭上自己一條命,結合沈時冕透露的與魔門餘孽有關的消息,玄贏倒是有些理解了,的确像魔修的作風。
沈時冕垂眸,随後問店主,“可知失手打死人的是誰?”
店主回憶了一下,“好像是來自羅剎海那邊的散修,羅剎海的修士大多脾氣暴烈,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事很多,所以也不奇怪,只是失手打死人事情就嚴重多了,現在那散修已經被岩弧宗扣下,不知道會被怎麽處置,散修也有同伴,怕是不會坐視不理。”
目前看岩弧宗瞄準的目标,羅剎海的修士,玄江門大弟子,淩霄閣關門小弟子,似乎沒有什麽共同之處,玄贏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不由暗道倒黴,這些事情再加上鴛鴦線和沈時冕的虛弱,實在不是什麽有利的局面。
濃重的危機感讓玄贏立刻抽出一張長長的單子遞給店主,“我要這些材料。”
店主還沒從兇案分析的氣氛裏抽離,突然被兜頭砸了一樁大生意,立刻眉開眼笑地接過來,角色轉換毫無壓力,“我看看。”
然後越看越驚訝,“你挖了哪個上古大能的秘境,居然有錢買這麽多貴重東西?”
往常玄贏的需求可是什麽兩塊靈石一把的飛劍,或者十塊靈石一件的丹爐,再看看手裏的單子,“千年蠶的蠶絲,萬年太歲的靈核……”
玄贏理所當然一指沈時冕,“他付賬。”東西都是給沈時冕買的,他付款理所應當。
沈時冕點點頭,默認了。
原來是這樣,店主頓時放下心,打包票,“兩天之內,都給你弄來。”
這時小九蹬蹬跑進來,“玄贏哥哥,我把東西買回來了。”
玄贏接過來,又摸摸小九的頭,誇了句能幹,就接過了那兩個普通的傳訊靈符和沈時冕離開了靈器店。
小九不太開心地揮手送他們,店主拎起小丫頭的後領把她放在櫃臺上,嚴肅道,“最近別打擾他。”
小丫頭不明所以,“為什麽?”
店主壞笑,“他在追求心上人,你個小丫頭別摻和。”
小九頓時也跟着嚴肅起來,“玄贏哥哥對小九很好,小九絕對不會搗亂的。”
小丫頭早就聽店主說過玄贏命途姻緣坎坷的事,這回能出現個姻緣太不容易了。
店主十分滿意,心說我神算子都自毀招牌貶低自己了,你們倆可得争點氣!玄贏本來姻緣線并不清晰,想必是最近有了什麽際遇,作為好朋友,他絕不能拖後腿。
出了這件事,玄贏兩人已沒有繼續逛的興致,要買的材料也讓店主代買了,便直接回了梁賦定的客棧。
表面上玄贏和沈時冕各進各的房間,門剛關上,沈時冕就感應到尾指上紅線的躁動,仿佛能看到那邊的人卯足了勁在拽,要把他的魂體給拽過去。
沈時冕不理他,就當沒感覺,玄贏心裏犯嘀咕,上次在阮南秘境不是随便就拽過來了嗎,這次怎麽沒反應?
離天黑還有很久,他們可以趁梁賦和張曉雅沒回來商量一下釣魚的對策,沈時冕倒是配合一下啊!
和沈時冕腦回路對不上,玄贏拽了半天只好放棄,開了房間的後窗研究了一會。
于是片刻後狠心不理玄贏的沈時冕便看見自己的窗戶被光明正大地推開,玄贏身姿潇灑地跳了進來。
沈時冕冷眼瞧他,“師兄有事為何不走正門,爬窗不是君子所為。”
玄贏忽然覺得以前那個冰冰冷冷的沈時冕又回來了,跟前兩天也許是礙于救命恩情态度緩和的沈時冕判若兩人。
玄贏不氣反喜,瞬間也找回了自己以前的狀态,一吐這些天擔驚受怕的郁氣,挑釁十足道,“我就樂意爬你窗,不高興你把我打出去。”
沈時冕神色更冷了,轉過身不去看他,紅線被掐緊,顫巍巍地晃悠。
玄贏便喜滋滋地湊上去繼續撩,“沈師弟,現在可是你有求于我,我想對你做什麽你都反抗不了,就認了吧,再說我這不是跟你商量岩弧宗的事麽。”
沈時冕依舊冷着臉不說話,有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架勢。
玄贏又體會到了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沈時冕不想搭理他的時候就跟蚌殼一樣,嘴巴撬都撬不開。
他也不在意,反而更覺放心,轉而自言自語起來,“張曉雅跟着梁賦,應當是對我有所企圖,外人一般想不到我們倆會一起行動,但現在你和我一道,如果你也是他們的目标,對方很可能會臨時調整計劃,也許就此放棄,也許想一石二鳥,這個時間,張曉雅應該已經把情況彙報了。”
沈時冕沉默地聽,玄贏就很專注地看着他說,“沈師弟,你現在手無縛雞之力,未免被抓住弱點變成突破口,我們還是不要分開比較好,所以我們表面住兩間房,實則住一間。”
聽到住一間的時候,沈時冕目光微動,玄贏不等他拒絕,一錘定音,“就這麽決定,你反對也沒用。”
說完轉身直接趴到了沈時冕床上,閉目養神——反正沈時冕現在不用睡。
玄贏需要養精蓄銳,沈時冕則一動不動仿如一座雕塑,複雜的目光黏在玄贏的背影上,其中有憎恨、有不解、有迷茫還有被玄贏注視時小心掩藏的一絲愛慕。
最終都被悉數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