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話說,後面應該基本大改,堅決貫徹萌文模式
2014.12.27
☆、端妃娘娘的龍胎
剛來的男人卻往病房裏的沙發上一坐,清俊的眉眼間疏離而冷淡,黑眸幽深,像極了深海。他淡淡地睨了過來,沒有回答她,“楊助理,會議耽擱無所謂,你受了傷,我會給你放假去養。但楊助理從醒過來就說了許多怪力亂神的話,楊助理,方便解釋麽。”
服飾完全不對,沒有半點和南朝服飾相同的地方。裴意如觀察得一陣頭大,心中隐隐升騰起一個荒誕的預感,“本宮姓裴,你說的楊助理又是誰?”
不需要男人吩咐,站在男人身邊的方明花已經紅着鼻子說:“你是楊轶凡,啓越廣告公司總經理助理,楊轶凡,這是傅總經理,傅添。”
果真!
“給本宮鏡子。”
方明花立刻從包裏拾出一面小鏡子,站得離裴意如三步遠,伸長胳膊遞過去。
裴意如接過來一照,震驚了。
鏡面居然如此清晰,連眉心那顆剛剛冒出頭的痘都照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鏡子裏所映出的臉,與沒有發福的自個兒面貌簡直絲毫無二。
連長痘都漂亮。
裴意如戀戀不舍地把這面清楚的鏡子揣到手裏,望向坐在房間那邊,面上已經隐隐不耐的叫做傅添的男人,忍不住難過,這個人說是自個兒的上司,居然比皇帝看起來還難伺候。想到這兒,她連忙對着印象中皇上寝宮的方向拜了拜:不不,皇上,妾身不是故意的,怎麽會有人比皇上難伺候呢?
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既然或許不在南朝,這又是在哪兒,廣告公司是個什麽玩意兒,助理聽起來像是一個官職,她為什麽就變成了一個叫楊轶凡的助理,她來勢洶洶的寶貝龍胎是滑了嗎!
“你是大夫?本宮的龍胎呢?”裴意如把希望又寄托在了看起來不甚靠譜的醫生身上。
醫生噎了一會兒,十分配合,認真地說道:“娘娘,您沒有龍胎。”
然後所有人都看見這個楊助理受了重大打擊似的順勢癱倒在床,把頭埋在被褥裏,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着,看起來悲傷又絕望。
醫生不忍,或許這個楊轶凡是有難言之隐呢?正要上前安撫兩句,只見傅添已經走過去提溜起楊助理的後衣領,把楊轶凡扯了出來,然後忽然嘴角彎了彎。
原本在其他人想象中應該脆弱哭泣的楊助理這個時候兩只白爪子攥着被褥,扭曲地露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微笑了。
很好,根據體型,姑且判斷,如果不是她昏迷着夢見自己變瘦了,那就是說,她現在已經是別人了。
大難不死,她堅信,她有後福。
“所以,楊助理。”傅添斂了笑意,淡淡地補充,“我想你需要做一個檢查。”
沒有顧忌裴意如的奮力反抗,傅添迅速地把她拖到了精神科,往座位上一按,就站在她旁邊,不緊不慢地說道:“醫生,這位患者,大概這兒出了點問題。”說着,就指了指裴意如的腦殼。
再不理解這個奇怪的環境,裴意如也知道這個傅添是覺得自己頭腦有病,但苦于現在人生地不熟,裴意如決定韬光養晦,忍氣吞聲,“本宮只是丢了位份,沒了龍胎……”
“據我所知,你是沒有男朋友,也沒有結婚。”傅添看着一臉不服氣的裴意如,反而笑了。
坐在桌前的大概五十多歲的醫生溫和地笑了笑,安撫裴意如的情緒,然後慢慢說道:“楊小姐,不介意我問幾個問題吧?”
裴意如驚慌許久的心終于有了些許安慰,踏實了許多,點點頭:“老人家,請問。”
醫生輕咳了一聲,撫了撫自己的一把胡須,“簡單介紹一下你自己的情況吧,喜好習慣,随便說,都可以。”
裴意如看了看旁邊沒有跡象離開的傅添,清了清嗓,厚着臉皮說道:“我叫楊轶凡。”
話一出口,就感覺到傅添似乎笑了。
裴意如雖然沒有太多心機那種東西,但直覺還是有那麽一丁點,這個時候要是說她不是楊轶凡,只怕她會被當做怪物關起來吧,何況,身邊這個傅添似乎來者不善的樣子,萬一這位上司哪天不爽了,自己小命不保了可不成。
“沒了?”醫生等了一會兒也沒見下文。
“沒了。”
醫生“刷刷刷”地在紙上寫着什麽,裴意如看得目瞪口呆,這是紙筆嗎?這種筆居然不用蘸墨嗎?還有那個按一下就能亮起來的是什麽東西?裴意如深深感覺,堂堂的端妃娘娘落草不如雞,長這麽大從來還沒有她裴意如這麽沒見識的時候,想想當初,雖然皇帝從不找她侍寝,但好歹新鮮玩意兒也是不斷了的,她在宮裏才沒那麽難熬。
裴意如失魂落魄地跟着傅添去交了不知道是什麽的費用,然後一張薄薄的紙就被輕飄飄地塞到自個兒手裏。裴意如低頭看了看,很多字似乎是認識,但又好像跟自己認識的不太一樣,繳費人,傅添。
“你頭上做了個小手術,所以一共四千二。”傅添淡淡地解釋。
裴意如認真地點頭,“是銅板嗎?”
“銀子。”傅添悠悠接口。
四千二百兩銀子?原本還有些緊張的裴意如聽了以後輕松了,銅板應當還要還,做人要厚道。但這麽多銀子她左右也還不起了。
“本宮沒有銀子。”裴意如表情嚴肅地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答,擡頭飛快地看了這個眉眼好看的男人一眼,緊接着神色就尴尬了起來,剛剛,她居然跟不是皇上的男人近距離接觸了,會被治罪,一定會被治罪的吧?雖然,好像也沒有挨着,裴意如還是覺得衣領忽然像有針一樣,不敢碰一下。
原本想就這個問題問傅添,可,裴意如再次看周圍确認,男女居然可以這麽光明正大地肢體接觸嗎?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的樣子,難不成,只有她的想法很奇怪?她要是問了,這個男人會把她抓起來的吧?天哪,這到底是一個怎麽樣怪誕的世界。
“如今,是什麽年份?”
跟着回到所謂的病房,裴意如小聲問道。
傅添冷眼看着她,審視性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楊轶凡除了腦子似乎有了問題,哪裏都沒有問題。
“楊助理,你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我給你放假,等到你什麽時候清醒了,再回來。”傅添說完這番話,看也沒看她,轉身離開了病房,留下方明花和裴意如大眼瞪小眼。
裴意如端坐在病床上,看方明花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于是讓自己看起來平易近人一些,畢竟方明花是自己貼身的婢女,“明花,剛剛那個傅添……”
聽到這兒,方明花連忙起身給裴意如倒了一杯水,小心地說道:“傅先生,是公司的總經理,楊助理的頂頭上司啊,你不會……真的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吧?”
“管事的?”
方明花一愣,這麽說好像也對,于是連連點頭。
也就是說,傅添相當于大內總管。裴意如終于恍然大悟。
又想起一個問題,裴意如接着問:“那……現在是什麽年份?當今聖上,可知是誰?”
方明花要一個人面對這張萬年冰山面癱臉,承受的壓力巨大,尤其在這塊冰疙瘩沖自己笑的時候,方明花驚恐更甚。這下,她就幾欲哭了,“楊助理,皇帝什麽的早就不興了啊。”
裴意如愣了,本以為只換了個地方,沒成想這個地方早就不興皇帝了,也就是說,現在應該是在南朝的将來?
“楊助理,你,還好嗎?”方明花看着裴意如丢了魂兒似的難過樣子,忍不住小聲問。
還是不習慣一個同樣叫明花的人喚自己楊助理,明明,是端妃娘娘啊。裴意如想去安撫這個一驚一乍的姑娘,又十分難過地明白過來,或許在這樣一個全然陌生的将來,自己才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可憐蟲。
“本宮……我,不好。”裴意如抿了一口方明花倒來的水,問:“能不能,送本……我回家?”
既然要在這兒生活下去,就得适應楊轶凡這個不知道誰起的聽起來略像男子的名字。裴意如終于認命,自個兒也得叫楊轶凡才行,默默地跟裴家祖先告了罪,就叛離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方明花見楊轶凡似乎好說話多了,也沒有那麽怕,但或許曾經的楊轶凡積威甚重,方明花一時半會不會轉彎,立馬應下,可随即又想起什麽似的哭喪起臉,聲音弱如蚊吟:“可是,楊助理剛搬家,新家在哪裏?”
“……本宮初來乍到。”
方明花摸出手機,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放大了聲音:“我,我給總經理打電話。”
電話?楊轶凡盯着方明花手裏拿的白色小盒子,很薄,也不算是盒子,打那個盒子就能找到傅添?楊轶凡看鬼似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方明花的手。這個時代比她能想到的還要神奇,她嘴上卻雲淡風輕地應着,“你打吧。”
然後楊轶凡就驚悚地看見小盒子變亮了。
方明花沒真的伸手打電話,反而用食指在上邊劃拉着,把盒子放在耳朵邊上。沒過片刻,楊轶凡就聽見方明花自言自語:“總經理?楊助理忘記家庭住址了,我也不知道,您那兒有記錄嗎?有嗎?什麽?您要折回來?不用不用,啊?已經到樓下了,好好,我們馬上下去。”
在方明花自言自語即将結束的那一刻,楊轶凡輕咳一聲看向了窗外。這時候方明花的小盒子一面已經又黑了。
“楊助理,總經理現在在樓下,咱們趕快下去吧。”方明花小聲說,“總經理還說,要跟你促膝長談。”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會盡快把改動不大的章節補好,再往後走向就不一樣啦~
☆、端妃娘娘的欠條
胡亂應了幾句,楊轶凡就心虛地甩手站在一邊,看着方明花幫她收拾東西。其實也沒什麽收拾的,畢竟沒有常住,但是水果籃什麽的,看在是傅添助理的份上,也有人送了不少。這樣一來,方明花一個人就拿不住了。
“楊助理,我一個人拿不了了,你能幫忙搭一把手嗎?”方明花大概實在吃力,沒敢看楊轶凡的臉,小聲說道。
楊轶凡怔然,原來這裏是這樣的?下人做事,還要主子幫忙?
雖然不明白,但楊轶凡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上前接過一部分東西,揣着一肚子的疑惑跟着方明花進了樓裏一個鐵匣子,這個鐵匣子可不得了了,能裝好幾個人,還有一堆亮閃閃的符號,一進來,方明花就騰出一只手按了其中一個符號,等到上面變動的符號跟方明花按的那個一致的時候,方明花就提醒楊轶凡“出電梯了”。
電話,電梯。楊轶凡只恨自己以前不愛讀書,對一些事情理解上會有一些問題,大致能猜到,電,是閃電的電嗎?不知道什麽意思暫且不管,話,就是講話,電話應該就是可以講話的匣子,顧名思義,電梯就應該是可以當梯子的匣子。
搞明白這兩個匣子用途的端妃娘娘欣喜之後,神色再一次暗淡下來,原來他們受鄰國朝拜的南朝居然不是最厲害的,最厲害的居然是方明花口中的,當今天|朝。
不過想到天|朝是很久之後出現的,楊轶凡又開心了起來,全南朝,她是獨一個來到将來的,這份殊榮,是連皇帝也是不曾有的,又一次默默拜了拜皇帝的方向:聖上,妾身沒有看不起您的意思,真的。
楊轶凡一路緊緊地盯着覺得新奇的現象看,看着男人統一短發,女人的頭發都不盤起,也不紮出小辮,顏色各異,千奇百怪,看起來亂七八糟,心裏暗道成何體統。想起自己那一頭保養很好的黑得發亮的長發,楊轶凡就得意得很,可再意識到現在齊肩的頭發,她哭的心都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怎可這樣随意糟蹋?
出了門,楊轶凡眼尖地看見站在臺階之下的傅添。他身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樣式奇怪,但看起來讓傅添顯得身材尤其颀長,也顯得清貴逼人。知道他是自己的上司,自己也不是個什麽端妃,楊轶凡就十分乖巧地走過去,抱着水果籃十分低姿态地向傅添福了福身子,朗聲道:“見過總經理大人。”
方明花一個沒忍住笑出聲,連忙緊張地閉上嘴留意了一下楊轶凡的神情,見她沒反應,方明花才稍稍安心。
相比較方明花流于表面的情緒,這位堪比大內總管的總經理大人就顯得有些深不可測,淡淡地瞧了她一眼,輕描淡寫地應了一聲:“平身吧。”
楊轶凡于是聽話地站起了身子。
“上車吧。”傅添打開副駕駛這邊的車門,随即繞過車頭,坐進了駕駛室。
識相的方明花把楊轶凡的水果籃憐惜地放在了總經理的真皮後座上,偷偷看了一眼總經理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立馬關上車門,把楊轶凡推上副駕駛的座位,恭敬說道:“總經理,楊助理,你們先走吧,我自己走就好,明天見。”
說完就合上了副駕駛的車門。
傅添略略颔首,這事看來,方明花極有眼色。只有楊轶凡驚恐地看着沖她笑得燦爛的方明花,這方明花就是要抛下她了?這就是要單獨和這個心黑的總經理單獨相處了?
“楊助理。”傅添發動了車子,扶着方向盤偏頭看着她似乎因為受到驚吓而煞白的臉,沉聲說道:“我希望你以後可以恢複到先前的水準。”
楊轶凡愣愣地看過去。未來好,未來妙,未來的馬車不用馬,大官小官坐一溜,震動很帶感。
顯然沒聽進傅添的話。楊轶凡心道官大一級壓死人,看方明花的态度,傅添大概是個大官。于是她死命按耐住好奇的心,忍不住問:“大人啊,本……我現在跟您并排坐,會不會太過失禮?您不會治我的罪吧?”
傅添沒了耐性,一腳踩下油門,突然行駛的車子讓楊轶凡一頭撞在了頭枕上,舊傷未好,新傷再添,楊轶凡難得生了怒氣,苦巴巴地揉着頭,下定決心,即使大內總管再厲害,也絕不能屈服。
看着窗戶,楊轶凡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硬邦邦的,還是可以看到外面,那就是跟醫館的窗戶是一樣的了,可車上的窗戶好像有點暗。不過确實比窗紙好多了。外面那些建築居然能那麽高,看起來亮閃閃的,啊,驿道居然如此平整,一點點颠簸的感覺都沒有,想到這兒,楊轶凡就忍不住偷偷嘲諷那個皇帝。一般不見面,見了就對自己冷嘲熱諷的,看起來不可一世的樣子,可自家南朝最好的官道都沒有人家天|朝的驿道好,有什麽可驕傲的?
回過神,楊轶凡心中不禁就開始突突,天哪,她居然開始腹诽真龍天子了,給她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會遭天譴的,一定會遭天譴的吧。
七拐八拐,楊轶凡也不知道這個車要把她帶到哪去,可懷着一顆叛變的心她也不敢去問身邊的總經理大人。
算了,還是先屈服一下下好了。
“大人啊,您現在這是去哪兒啊?”楊轶凡努力讓自己笑得不是那麽谄媚。
傅添斜了她一眼,這會兒又樂意說話了?還是淡淡地回答道:“你家。”
楊轶凡自覺問了一個白癡問題,不把她送她家,難道去大人家啊。啊,裴意如,你到底在想什麽!難道你已經想要背叛皇上了嗎!
楊轶凡偷偷環視了一下周圍,确認真龍天子沒有降臨,長舒了一口氣。
車在一棟高樓前停了下來,傅添又遞過來一張紙和一支筆。
接了過來,楊轶凡努力辨認着上邊的字跡,大概看得明白,忍住不把紙扔到傅添臉上,楊轶凡扯了扯嘴角說:“大人,這是什麽?”
“欠條。”傅添好整以暇地整理了自己的衣領,瞟了瞟,“怎麽,看不懂?”
“利息翻倍?大人,本宮雖然是在閨中長大,讀書少,可你也不能這麽騙本宮。”楊轶凡指了指上面的字,“你放印子錢也沒這麽厲害的利息,直接本金翻了一番。”
傅添順着楊轶凡指的地方看過去,面不改色,沉聲道:“對,一個月還不清,四千兩百就翻倍。”
楊轶凡癟嘴,把欠條往傅添那邊兒狠狠一丢,在傅添發難之前,哇地一下就哭了,連用袖子文雅地擋擋都忘記了,邊哭邊含糊不清地說:“天下烏鴉都是一般的黑,皇帝就是那樣,不讓本宮吃不讓本宮喝的,連本宮懷個龍胎還克扣本宮的膳食,結果醒來到這麽個奇怪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不說,龍胎也沒了,本宮也不是娘娘了,本宮居然還欠了一臀的債!現在的大內總管也是一樣,本金居然翻倍當利息,黑心的作死!”
傅添的臉越來越黑,楊轶凡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說,我是大內總管?”
總經理的聲音已然帶了一絲|誘導,聲音低沉,十分好聽。
楊轶凡直覺不好,于是抽抽搭搭地裝死,咿咿呀呀地喊起來:“哎呀,大人……本宮頭好疼……”
可裝死是沒有用的,欠條該打還是得打,楊轶凡哭喪着臉捏着那支叫做中性筆的東西不會下手,努力幾次,筆都飛到傅添那邊,有次還蹦到傅添臉上,狠狠地在他臉上畫了一道。楊轶凡自知理虧,不敢看他的表情,小聲問:“有狼毫嗎?”
傅總經理自覺今天的耐心已經足夠好,于是黑着臉找到根紅筆,放到楊轶凡手裏,冷聲說:“自己塗到手指上,按手印。”
楊轶凡低眉順眼一邊塗着食指,嘴裏邊咕哝着:“逼供畫押的都是不能作數的,以後都是可以翻案的。”
剛按好,傅添就客客氣氣地把楊轶凡送下車,然後立即踩下油門,轟的一聲揚長而去。
端妃娘娘沒有說完的話就消散在傅總經理噴薄的汽車尾氣中——
“大人,本宮的水果,好歹留下啊……”
找不到家門的端妃娘娘苦哈哈地坐在樓下的長椅上,翻了翻随身的東西,似乎是個包袋,裏面有那個類似方明花拿的那個黑匣子,對,叫電話來着,還有些不知道是什麽的瓶瓶罐罐,面對一堆不知道怎麽用的玩意兒,愁眉苦臉的端妃娘娘越發委屈,捂着臉就開始哭。
壓抑的恐懼感終于在她獨自的時候以雷霆之勢壓倒而來,全然陌生的環境充斥着她不懂而別人司空見慣的東西,所有的一切,她都摸不到頭緒,哪怕總是看她不順眼的皇帝在也好啊,即使他就那麽讨厭和她有了姻緣,那也好歹有個依靠。
楊轶凡垂頭喪氣地翻着手裏的電話,紅着眼睛,萬念俱灰。
“楊轶凡。”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忽然聽見有人叫她,猛然間熱淚盈眶,在接受了這個身份之後,她第一次有了歸屬感,她在這個世界上,有人認得她。
她猛地站起身,坐得時間太長,腿已經有些僵硬了,撲通又坐回了椅子上,然後就看見那個挺拔的身影走了過來,自上向下看着她,語氣冷淡:“我送你回去。”
“大人。”楊轶凡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有一只小狗搖着尾巴坐等肉骨頭的即視感,“本宮不知道家在哪……”
傅添眉毛略略挑了挑,冷哼一聲,勾了勾手說:“跟着。”
端妃娘娘于是淪為了大內總管的小跟班。
到了九層,傅添領着她在一個白色房門前站定,沒說話,端妃娘娘沒文化也是有常識的,翻來覆去地摸着包,沒有找到鑰匙,猶豫幾下,低着頭心虛地嗫嚅道:“沒……沒鑰匙。”
“楊轶凡。”這幾個字幾乎是從傅添的牙縫中一個一個擠出來的,“你的門卡呢?”
楊轶凡微微皺起的小八字眉一下子放松下來,眼睛一笑起來像是兩彎月牙,“是用來開門的嗎?”
傅添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伸手不緊不慢地拿過楊轶凡的包,翻了翻,卻發現楊轶凡的門卡根本不在。
看傅添的神情,楊轶凡妥妥地縮縮脖子,努力削弱存在感。
“你是在這裏睡走廊,還是去方明花家。”傅添擡手看表,順口問。
作者有話要說: 不造有木有人看捏~作者君依然奮鬥存稿中,大家看到的依然是萌萌噠存稿箱喲~
哦呀,原來tian朝被河蟹掉了惹,中間加一道會好不,試下
——————
情節已經不一樣了惹,雖然是在這章最後
☆、端妃娘娘的住宿
當然是方明花家!
可惜端妃娘娘的運氣似乎不大好。傅添一個電話打過去,發現方明花關鍵時刻掉線了。
楊轶凡充滿希冀地盯着傅添的嘴,就像是傅添随時都能說出令她滿意的答案來。
“大人,明花怎麽說?”
傅添打了三次,都無法接通。他随即淡淡地瞧楊轶凡一眼,好看的眉頭略略蹙起來,似乎是在考慮怎麽安置眼前這個性情大變的麻煩精。
一看他這個樣子,楊轶凡心裏咯噔一下,被傅添盯得頭皮發毛。這感覺,就如同自己是等待被傅添迫不及待處理掉的玩意,或許還不是什麽好東西。楊轶凡機智之下智商上線,立刻低呼一聲:“大人,您可不能丢下我!我就只認得您啦。”
“方明花不接電話,你只能去住酒店。”傅添并未做猶豫,轉身就走。
楊轶凡知道自己只能依靠這個看不出情緒的傅大人,連忙摟着包小跑着跟上,邊小聲喚道:“大人,您慢些啊,別閃了腰。”
下樓之後,楊轶凡生怕傅添駕着沒有馬的馬車走了,忙不疊地學着下午方明花的樣子打開門,一屁股坐進去,摟着包,右手順手關上車門,随即低下頭,低低地舒口氣。
整個一系列動作快穩準狠,一氣呵成。
楊轶凡不由得自誇,大概是她天賦異禀,實在太聰慧了些。
“楊助理,你進公司有兩年了吧。”傅添發動車子,随口問了句。
楊轶凡又哪裏知道?于是胡亂點點頭應着。她雖然不知道以前的楊轶凡是什麽性格,經歷了什麽但現在頂着楊轶凡本尊的身份,誰能說她不是楊轶凡?她一個誤入未來世界的宮妃,想要生存立足,不使點心機僞裝怎麽夠,否則就是被人抓起來當妖物的份。楊轶凡欣慰地感嘆,後宮當真是個歷練人的地方,看看,她現在也有心眼可以用了。
傅添點點頭,像是贊同她。
楊轶凡心道是蒙混過關了,正要喘口氣,沒曾想就聽見傅添語氣淡淡地補充了一句:“楊助理記性不如以前,你在啓越,不到一年。”
馬失前蹄,就這麽被傅添給試了出來,當然,根據她先前的表現,傅添或許也會知道她基本變了個人。楊轶凡欲哭無淚,假扮一個從未了解過的人,那必然是沒有好下場的。楊轶凡似乎已然可以預見自己慘淡的将來——傅大人見她是個妖物,叫一堆和尚道士把她收走,鎮壓在什麽東西之下,楊轶凡随後郁郁寡歡,孤獨終老。想想自己老了以後還要被鎮壓,楊轶凡心裏難過得厲害。
“大人,您要怎麽處置我?”楊轶凡的臉皺巴到一起,語氣十分絕望。
傅添專心看着前面的路,按标示打了個轉向,沒留神就看見自己旁邊這位曾經面癱的楊助理如今泫然欲涕,小鹿一樣幽黑清亮的眼眸水光點點,鼻頭都快紅起來,十足的委屈樣子,可小八字眉皺着,看起來又十分喜感。
處置?醫生說楊轶凡頭部有創傷,失憶是有可能的,根據楊轶凡的情況來看,或許是全盤性失憶了。楊轶凡腦部檢查結果明天就會出來,到時候一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只是楊轶凡這性格變得,也是天差地別了。傅添握着方向盤,拐到了酒店門口的停車場。
“這是哪兒?”楊轶凡擡頭看着這座高大明亮的建築,驚嘆之餘就好了傷疤忘了疼,完全不記得剛剛被傅添試探開的心傷了。
傅添熄火,示意她打開車門出去,鎖上車才跟楊轶凡說:“你今晚住這兒,明天方明花帶你去取檢查結果,門卡的事方明花會帶着你辦。”
楊轶凡沒吱聲,随即站在旋轉門外,滿心震撼地緊盯着門。居然沒有人在推,門自己就在轉!楊轶凡自從來到這,就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詞彙可以形容她的心情為好,畢竟,一言難盡。
她運氣好,所在的南朝物資豐足,國力強盛,本以為這就是最好。可她也想不到,天外有天,這個叫做天|朝的地方,居然已經達到了神化的地步,叫她實在驚嘆不已。
傅添已經進到大廳裏去,卻不見楊轶凡跟上來,回身一看,很好,楊轶凡還在外頭可憐巴巴地看着自己。
這的确是變了性格。傅添黑着臉重新轉出去,向自覺迎上自己的楊轶凡問:“怎麽不進來?”
“剛剛不是不會麽。”楊轶凡聲音小得給蚊子聽,自言自語說完才擡頭急急地催促:“大人,您請。”
傅添狐疑地看了眼,到底是沒說什麽,又走了進去。
楊轶凡想脫離傅添自己進一次,于是待到傅添走進大廳,她看好時機,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也不知道是門轉得快,還是她反應慢,楊轶凡一頭磕到玻璃上,當即疼得就退了出來。
她頭上現在還受着傷呢!如今又磕了這麽一下,楊轶凡流淚,以後再也不作死了。
最終,傅添明白,楊轶凡的智商已經下線,只得再出來一次,幾近咬牙說道:“你跟上。”
“好呀。”楊轶凡捂着腦門,老老實實地回。
這次楊轶凡亦步亦趨地跟在傅添身後,像條小尾巴,總算是安全通過大門。楊轶凡心裏默默在第一次偉大嘗試上标注了個“正”的字眼,字體顏色默認是朱紅色,顯眼。
“一個單人間。”傅添在前臺說道。
楊轶凡當即反應過來,這地界就類同客棧,聽傅添報的房間,連忙問:“我一個人住?”
傅添語氣波瀾不驚:“不然?”
人生地不熟,周圍的東西見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下一個人住不是個好選擇。楊轶凡對此深信不疑。
但悲劇的是,楊轶凡是沒有話語權的。
“大人,我父母呢?”楊轶凡不懂,為什麽一個年輕女子要出來自立門戶。
傅添開房門的動作就是一頓,随即刷卡開門,把卡插在卡槽裏,淡淡地說道:“你父母不在這裏。”
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不過既然本尊已經出來遠游,似乎也還過得不錯,她也只能接受這個既定事實。
“楊助理好好休息,養好傷,工作的事暫時不用擔心。”傅添這話是真心說的,楊轶凡工作能力很強且一絲不茍,有她當助理,的确是輕松許多,他這樣關心下屬也不為過。
“大人,那個……”楊轶凡支支吾吾,滿臉通紅地出聲,“我能問幾個問題嗎?”
傅添站定。
“我……月俸幾何?”楊轶凡嘴裏打磕絆,問道。
傅添盯着楊轶凡看了半天,楊轶凡神情真摯,目光幹淨,絲毫沒有作僞的痕跡,居然也只是為了問工資?傅添擡手看看手表,避而不談,冷聲說道:“楊助理,現在是八點十分,你要問我很多問題的話,我是要收費的。”
講話也要收費?是這兒的規矩?楊轶凡沒忍住,偷偷撇撇嘴,嘴邊就憋出個小酒窩。若是換做是那說話一套一套慣會唬人的皇上過來,金山銀山也得被他說完了。被傅添冷冷地看了眼,楊轶凡立刻神色愈發恭敬,“大人怎麽收費?”
“一個小時一千。”傅添擡起手腕又看了看表。
傅添太黑心了!她剛欠下傅添四千二,還屈辱地按上了手印,一個月換不清還要本金翻倍還,這要是接着欠他哪裏還得了?
楊轶凡敢拍着現在平平如也的前胸說,自己上輩子都沒這麽果斷過。
傅添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楊轶凡已經站在門內,目光誠懇,“大人,我就不請你喝茶了,咱們後會無期。”
說完,就砰地把門關上。
傅添被關到門外了。
其實楊轶凡對金錢基本沒有特別清晰的概念,四千二百對她來說,只知道是很多而已,但很多是什麽概念,楊轶凡也不知道。以前還好,有自己的首飾陪嫁做底子,過得不差,可現在她身無長物,又欠了債,實在是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傅添要價又那麽貴,真是比皇帝都值錢。
楊轶凡窩在了軟椅子上,看着這樣幹淨舒适但她又完全不敢接受的屋子,心中的惶恐不由得升騰而起,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也太害怕了些。她從沒有一個人過過夜。就是以前,明花也是在自己寝宮裏的榻上陪自己睡的,但現在的明花卻不是先前那個随叫随到的萬事通了。
楊轶凡有些累,順勢撲到床上,連着被彈起幾下。楊轶凡就像是發現了新玩具,在床上蹦了幾下,卻也不敢多來,唯恐蹦塌了,大概也是要賠錢的。累了,楊轶凡就心滿意足地舉着她的電話,翻來覆去地看,忽然福至心靈,她有了重大發現,原來這個時代很多東西,都有機關,找到了機關,問題就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