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壓制
另一邊,羅元辰走在回廊之上,迎面就遇上了羅元昊。
“元辰,正要找你呢。”羅元昊叫住了他。
“大哥有何吩咐?”羅元辰依然還是淡淡的表情。
羅元昊在他面前向來姿态高,昂起下巴,說:“唔,是這樣,我想把城北的那套園子買下來,你張羅些銀子吧。”
羅元辰的眸子微微上擡,眼中帶着憂色,遲疑了一會兒,說:“是為了那個外室?”
羅元昊卻是不以為然,說:“這個你不需要過問,只管把銀子準備好就是。”
“大哥,這個不妥吧。”羅元辰有心拒絕。
羅元昊自然聽出了羅元辰的意思,臉色自然沉了下來,道:“羅元辰,你得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爹讓你管錢財,不代表你可以阻止我做什麽事。你聽清楚,在這個家裏,除了爹娘,就是我最大,我要什麽,沒有你否定的權利。”
“可是……你在外養的那個外室,娘那兒本也不答應的。”羅元辰依然持着自己的意見。
羅元昊冷哼了一聲,說:“娘答不答應,還輪不到你管,總之你試試,在娘面前,是你的話管用,還是我的話管用?”
羅元辰微垂眸子,他自然認得清自己的身份。在羅家,他是二少爺,可在羅老爺和老夫人的眼裏,他比那些下人也高不了多少地位,充其量就和一個管家差不多。母親玉娘是父親的姨太太,可是至今仍和下人無兩樣,恐怕府裏也沒幾個人還記得她也是個姨娘了。至于他自己,總算與“羅”姓沾上點邊,但是若說在家裏的地位,自然在羅元昊面前是擡不起頭的。
可是他有他的驕傲和原則,這些年憑着自己的努力,終是讓父親沒有小看他,也是派以了重任,這才是他今天還可以挺起胸膛說話的原因。
但是,既便如此,羅元辰心裏也很清楚,在面對是與非的問題上,羅老爺和羅老夫人心裏的天平永遠不會朝向他。
羅元昊見他不語,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便說:“行了,不用辯了,叫你準備就去準備,我後天就要銀子。”
說完,他冷哼了一聲,越過羅元辰,大跨步地離開了。
“二爺,那園子要不少銀子吧?”齊斌挪到羅元辰的邊上,看着他僵硬的臉色,小心翼翼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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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元辰道:“明知故問。”
齊斌湊到羅元辰邊上,帶着憂慮,道:“二爺,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大爺若非要這樣,你也拿他沒辦法啊。”
“江都那裏,你讓他們先別忙着拒絕,我去談下來。”羅元辰突然轉了話題。
“江都?”齊斌一驚,“何必為了大爺這麽委屈您自己?”
羅元辰道:“我不為他,我為我父親。”
說罷,他負着雙手,往反方向行去。齊斌暗暗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羅元辰轉出回廊,看見了許悠,正要舉步,可是卻因為看見了另一個人而停住了腳步。
“大爺?”許悠拐着腿走路,卻在這個時候看到他确實有些意外,再看到他手上拿着的藥瓶,便更感意外了。
“早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我提前給你做好了準備。”羅元昊晃了晃手中的藥瓶,滿臉寫着溫旭的笑容。
許悠垂目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帶着些委屈狀,說:“我不就是雙膝着地,時間長了點兒罷了。”
羅元昊唇角微勾,道:“這藥膏能活血化淤,塗上會舒服些。”
“如此,便謝謝大爺了。”許悠客氣地道,小心地接過藥瓶,“沒想到,大爺還備着這些。”
“這些不過是常備藥,沒什麽大不了的。” 羅元昊道。
許悠微微垂眉,笑了笑表示感謝。
林誠自然樂見,道:“我送你回去吧,順便我也打算去你姐姐那兒,瞧你走得也不順暢。”
許悠想不出要拒絕的理由,便與他并肩行去。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站着一個人,靜靜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消失,只是許悠他們并未發現。
“二爺,我們還要過去嗎?”站在羅元辰邊上的自然便是他的侍從齊斌。
“走吧。”羅元辰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轉身便往另一條道上行去。
齊斌連忙跟了上去,急急地說:“二爺,那……這個……我手上的這個藥油,怎麽辦?”他微微松開手,掌心中還握着一個小盒子。”
羅元辰連掃都沒掃一眼,便道:“去給秦姨太吧。”
“啊?”齊斌聞聽這話,差點沒摔一跤,更有些摸不着頭腦的感覺。明明剛才是二少爺說把這藥給許姑娘的,這會兒怎麽又和秦姨太扯上關系了。他正嘀咕,猛然間見羅元辰已走遠,連忙跟上。
……
許悠這會兒坐在屋裏,對着身前繡架上的壽字發呆。這些個壽字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直覺頭暈,這會兒是手中拿着繡線,眼睛都開始發酸了。現在,她倒有些後悔想出這種畫式寫法的“壽”字,沒想到姐姐把一半的任務交給了她,這簡直就是自個兒給自個兒出的難題嘛。
“小姐,吃些點心吧。”偏在這時,素梅進來了,在桌上放了些果實。
自從上次她替素晴解決了那個麻煩後,素梅對她越來越貼心,凡事都會為她多想一分,有時連趙婆婆都沒想到的,這丫頭反而能照顧周到。時間一長,許悠也漸漸把她當作自己人了,彼此之間的信任依賴也更強了些。這種狀态,令許悠感到很滿意,畢竟除了姐姐和趙婆婆以外,能在羅府裏有個能依靠信任的丫頭,也是非常好的一件事。
“這些點心哪弄來的,好奇特樣子。”許悠見有好吃的,自然先放下了這個惹她心煩的工作。
“前面盧伢子去府外辦事,見到有人在街上有人在賣這個,說瞧着挺新奇的,街上有不少人在買,嘗了味道很好吃,便給捎了點回來。”素梅笑了笑,紅着臉說,“我記得小姐說過也挺喜歡那些攤前的美食,所以就大膽地給您端來了。”
“知我者素梅也。”許悠開懷一笑,樂呵呵地坐到了桌前品嘗,嘴裏還含糊道,“素梅,坐下,一起吃。”
素梅與她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她的脾性,所以也就依言坐下。
“小姐,您可別告訴少夫人我給您帶這個。”素梅道。
許悠佯裝瞪了她一眼,道:“你是要我自個兒去讨罵嗎,我才沒這麽傻。”
說到這兒,主仆倆人自然不約而同地會心一笑。
“對了,小姐,今兒齊斌過來了,說二爺讓他把這個交給您。”素梅從身上取出了一封信,交給了許悠。
“這會兒才知道拿出來。”許悠笑着斥了她一句。
“前面沒顧上嘛。” 素梅撓撓頭皮,眨眨雙眼,道,“小姐,你說二爺會不會對您有點意思呀?”
“小丫頭的,盡會胡扯。”許悠邊打開信,邊道。
素梅卻不依,道:“小姐,我這會兒可真不是亂講。你瞧二爺,隔三叉五地派齊斌過來給您送信,你們這鴻雁傳書的,不就有那層意思了嗎?”
許悠橫了她一眼,說:“小丫頭,傳個信就是有意思了?”
素梅順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信紙,笑眯眯地問:“小姐,這信裏說什麽?”
素梅識字,湊過去瞄了兩眼,卻不覺生奇:“小姐,二爺寫這個幹嘛?說什麽梨?他是要送你吃的東西?”
許悠抿嘴微笑,把信紙合了起來,說:“昨兒個遇上二爺,我順便說了喉嚨有些疼,所二爺就寫了這個方子,告訴我如何治療罷了。”
“啊,小姐,你什麽時候喉嚨不舒服的,怎麽都沒告訴素梅。那怎麽辦,我去找大夫替你看看吧。”素梅這一聽可着急了,急着在許悠邊上打轉,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許悠不自覺地用手背輕輕磨了磨自己的嘴唇,有些支吾其詞:“那個……早些天就已經好了……”
“呃?”素梅怔忪了一刻,先是有些茫然,不過看着許悠的表情,她終于反應了過來,作恍然狀,道,“我說呢,二爺時不時地讓人給你傳紙條,齊斌還一直問我說你的膝蓋的傷好了沒有,再一會兒問頭還暈不暈,再接着又是喉嚨,我還琢磨,小姐您何時身子這麽弱了,敢情都是小姐您給他出的題呀。咦,不過二爺懂醫理?”
許悠臉上微有些泛紅,有種被人看透心思的窘狀,道:“其實還是有一些的,上次跪佛堂,那膝蓋真的是……”
許悠清了清喉嚨,道:“二爺懂不懂醫我不知道,可是小候爺懂啊。”
“我還以為小姐喜歡二爺呢”素梅湊近她,對她眨眨眼。
二爺?她喜歡羅元辰?許悠失笑,其實她也就是覺二爺這個人知之甚多,所以比較願意與他交流,但若談及喜歡,應該還不至于吧,他這個人這麽嚴肅,她才不會喜歡這種類型的人呢。要真的說喜歡,那也應該是大爺才對吧,再怎麽說,将來她要嫁的人也早就定了是大爺的,怎麽可能再對其他男人有念想。
其實,那不過是與二爺的玩笑罷了。二爺的學識不錯,有幾回與他無意聊起的時候,她便故意考他醫理,二爺便讓她随意出題,所以她才這樣游戲了一下,沒想到二爺居然明知她這些“病痛”是假,還這樣陪她,倒是出于她的意外,原本只是她的随口興起罷了。
只是素梅這丫頭偏生是想歪了。
“好啊,你這個小丫頭,現在懂得編排我了,小心把你關柴房。”許悠佯裝發怒,隔了會兒,臉色又恢複了坦然,“你不覺得二爺一直都冷冰冰的麽,你說我怎麽會喜歡根木頭呢。要說喜歡,小候爺才好,風度翩翩的,又溫文爾雅的,對吧?”
“哦哦……”素梅眨眨眼,她微微思慮了會兒,便開始出主意,“那既然這樣,我替小姐去打探打探小候爺的心思?不然這樣,小姐您就給小候爺寫一封信,說這會兒膝蓋不舒服了,這樣讓小候爺給您回信。再不然……”
“何必這麽麻煩,躲躲藏藏的,誰也不知道你想要表達什麽意思。”許悠搖搖頭,顯然是否定了素梅的意見。
“那小姐打算怎麽做?”素梅揚起一張疑惑的臉。
許悠雙手撐在桌上,托起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素梅。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