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解圍
許悠的注意力被這棵樹所吸引,自然也就開了話閘:“咦,這是棗樹嗎?”
“是的”羅元辰回道。
許悠輕笑,道:“我可記得以前在原城的時候,秋天的時候,棗子結了樹,于是我就會摘幾顆下來吃,那味道可甜着呢。”
“你……爬樹?”羅元辰有些猶豫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許悠咯咯笑了聲,說:“會爬,幾下就蹬上去了,然後……”
她聲音越說越細,因為突然意識到他異樣的目光,似乎暗示了她不夠淑女的行為。不,不是不夠,是完全沒有。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他的目光自是凝膠在她的臉上,有些尋味。
她舔了舔唇,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道:“嗯,那時有幾個鄉裏的孩子,經過那兒,他們想要……”
果真是越解釋越無力的感覺,分明看到他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戲谑。
“小時候,我父親出門和人談生意。那次,他帶着大哥和我一起去的。我聽着父親他們談事情甚覺無聊,于是一個人趁他們不注意偷偷跑了出來。後來,我就看到一大片的梅樹,都結成了果實,黑黑紅紅的,很讓人垂涎。我那個時候人還矮小,夠不到那些果實,好在這些樹并不高,我輕松地就踩上了樹幹,你猜怎麽着?”羅元辰突然說起了他小時候的事,許悠也聽入了神。
聽他問起,許悠自然接上口:“當是采下了梅子?”
羅元辰點點頭,道:“自然是采下來了,而且,還采了不少,整整一地。我很高興,就用自己的衣袍包起了一些,樂滋滋地便往回走了,那時還一心一意地想送給父親他們驚喜。”
“那羅老爺一定很開心。”許悠猜道。
羅元辰搖搖頭:“我采的那棵樹是屬于附近一處的果農所有,這些梅子本是要收成了去市場上賣的。結果,我還沒走多遠,就被果農發現,便是又追又要打的,直接就追到了我父親那兒。我父親那張臉當時瞬間就綠了,窮了個勁兒地跟人道歉,賠銀子自是少不了的。不過後來果農還是送了我一些梅子,很好吃。”
“那你當時……”許悠小心問道。
“受罰自是少不了的。”羅元辰淡淡一笑,“不過我還是很高興,這種樂趣是在羅家這個宅子裏不曾有過的。雖然我這樣做很不像話,但是偶爾為之,也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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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悠聽他說到後來,也終于明白他突然說這個事兒的用意,分明是在為她解圍剛才她的尴尬,不免心裏有些感激。其實有時候,好像他也沒有這麽難以接近的。
“上次……那個……謝謝你替我解圍。”許悠轉而述其他。
羅元辰明白,她說的便是上次在繡坊的事。他微微垂眸,道:“有時候不必太計較。”
這話,似乎有兩層意思。
許悠心中自然明白他指的是當日她與顧蓉安之間的争鬧,笑了笑,說:“不能伸長了臉讓人打吧。”
“得與失之間,每個人自己的計較罷了。多了,自個兒受傷也就難免了。”羅元辰說得簡單,字裏行間自是表達了些意思,還有些深意,許悠似有感悟。
她突然有些神滞,隔了會兒,:“二爺的教誨,悠兒受了,謝謝你。”
她的神情恭敬,還有些畏敬之意。羅元辰走近了她兩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你怕我……”
其實說,在這個羅府裏,大概沒有幾個人不對他有所敬畏的吧。當然,羅家二老以及羅大少爺除外。
反正她也不是頭一個…….
羅元辰又走近了一步。許悠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可誰想後邊便是樓梯,差點踩了個空。
便在當時,她感覺腰部一緊,原來他扶住了她。沒摔跤自然是好的,可與他挨得這麽近,臉對臉的,不由讓她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地說:“那個……男女……授受……不清…… ”
“好……”羅元辰話音剛落,直接就将她放了手。
很悲哀,他放開太快,所以她一個踉跄,身子就磕到了背後的欄子上。
“哎喲……”她秀眉輕蹙。
便聽得羅元辰的聲音傳來:“雨停了,回吧。”接着,便看到他的背影,而他已出現在了亭子外,漸行漸遠。
“我的腰……快折了……”她不滿意地輕聲嘟囔。前面還感覺這個人有點人情味了,轉頭又變成了一個不懂憐香惜玉的主了。
所以,當鄭玲在屋子裏看到許悠一瘸一拐地進門後,不免有些受驚。
“元惜不是說你找二爺和小候爺探讨學問去了,怎麽回來就這副鬼模樣?被人欺了?”
“姐姐,想哪去了,二爺和小候爺謙謙君子,怎麽會侮辱你妹妹。”許悠駁道。
“是你想多了,我哪裏說是他們侮辱你了?”鄭玲見許悠還能辯嘴,知她也無甚事,心下放了心,與她逗起了嘴。
許悠臉色微紅,清了清喉嚨,道:“不是,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
唉,總不能說是羅元辰把她給撞的吧,那就更加解釋不清了。今兒真的撞邪了,到哪都說話被人抓現形。
“看你的樣子,你對他們倆的印象挺不錯的。”少夫人坐回了榻上,注意力又回到了剛才正在進行中的錦布上,繼續她的刺繡,“我聽說你找他們幫忙找字型了?”
羅元惜這個家夥,真是嘴大。許悠暗地裏咒罵了一句,恢複了笑眯眯的表情,蹭到了少夫人邊上:“姐姐,不就是多個人多點主意嘛。不過話說回來,二爺也真的是學識廣薄,懂的東西還真不少,那位小候爺也是這樣。”
鄭玲道:“他們倆個人有個共通點,就是從小就都開始念書習武,文韬武略自是勝人一籌,學識廣自也是在情理之中。你與二爺走動交流學識自沒有什麽大不了,不過一個女孩兒家也得注意分寸,別讓人說閑話。”
“我這才與他見面幾次呢,姐姐就數落我讓人說閑話了?那顧蓉安隔三叉五地往楚園鑽,可也沒人說什麽。”許悠不滿意地道。
“你一個大家閨秀,與人去争這個,還害不害臊了?”鄭玲擡眼描了她一眼,自是有些埋怨。
“若是真的喜歡,就算争,也沒什麽不可以。”許悠自有自的想法。
“看來是長大了 ,想着嫁人了,那回頭趕緊讓舅母趕緊幫你把親事定了。” 鄭玲也不與她争上下。
“才不是呢。”這會兒許悠倒腼腆了,有些忸怩。
鄭玲笑笑,低頭繼續刺繡,只是眉宇間陡然出現了一絲慮色,捏針的手指也有一時的遲滞,眸子不覺深沉了起來。
許悠哪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不過她如果真的嫁給羅大爺了,她和表姐還能有這麽親昵的姐妹關系嗎?表姐嘴上不說,對這個未來有可能成為與她共侍一夫的表妹究竟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姐姐,上次的那些壽字全繡完了?”許悠把話題轉了過來。
“嗯,就等着你其他的字了。” 鄭玲道。
“那正好,又完成了大半了,還餘下沒幾個字,今晚我給趕出來。”許悠從懷裏拿出了被她精致包裹好的紙,交給了鄭玲。
鄭玲取過來看了會兒,自是滿意,道:“果然是有新意,這畫兒也好,是二爺的手筆?”
“嗯,是我自個兒寫的。”許悠道。
“你?”鄭玲轉眼看了一眼,又轉回了頭到那紙上,似乎有些失笑,“你二姐說過,你姨媽來信一直有說,你這丫頭最不愛的就是畫畫寫字,讓你畫朵花兒,紙上就只有幾個圈。我看呀,你這功勞就別搶人家二爺的了。”
嗯 ?她不會畫畫的麽?可是明明下筆很熟練…….許悠感覺頭微微有些疼。
鄭玲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緾,看了字畫後,說:“這些字很好看,但也很複雜。現在離老爺的壽辰的時間也不多了,不如你就幫我一起繡吧。唔,我看這一半就你幫我吧。”
許悠:“……”
好像她自個兒給自己挖了一個好深的坑。許悠苦着臉,不過,鄭玲也沒給她機會去拒絕,所以看來她只好認命去幹了……
沒事,回頭多去找幾次李四娘,興許她還能幫她繡上幾個……主意打定,她自然又是神采飛揚。
“對了,明兒個請了戲班過來,你也一起去聽聽吧。”少夫人道。
“幾個姨太太都在嗎?”許悠随口問道。
“嗯 ,這個戲班挺有名的,大夥兒都挺感興趣的。”
許悠點點頭哦了一聲,反正明兒她也沒什麽事,聽聽戲也不錯,只不過想到,一會兒會看見顧蓉安,又有些不太舒服,便是指望她別再找她麻煩便好。
這臺戲演的是一個女子女扮男裝去書院讀書,同窗數載,兩人相戀,女子暗許男子提親的故事。其實《梁祝》這個戲碼也不新鮮,只不過正如少夫人所說,這個戲班的功底不錯,演得極好,所以大夥也都看得津津有味有味。
羅老夫人坐在最右側,似乎是看得入了神,連手中的茶果都忘了吃。邊上坐着的便是少夫人,再挨着自是葉姨太、顧姨太和秦姨太,她們中間還隔了顧姨太的女兒羅淑寧。當然,許悠和顧蓉安就坐于她們後面,亦是并排而坐。
許悠反正也不想與顧蓉安搭話,只顧着自個兒看戲和吃零嘴。那顧蓉安一開始是扯了幾句話,但見她不怎麽搭理,也甚覺無趣,便把心思轉回了戲臺上。顧蓉安這頭安靜了下來,許悠自是樂得清靜,看戲也看得心情圓滿了起來。
本以為今兒看看戲,就這麽過去了,只是不省心的事總會在不經意間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