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這是強人所難
紅米粥甜甜的、軟膩膩的, 可惜有點煮過了,火候也差那麽一點點。
比他煮的粥差那麽點,鑒定完畢。
程朗品着紅米粥, 喝了幾口, 笑着道:“陸哥,我若是身體好, 就親自給你煮頓飯菜,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美食。”
陸安森點點頭, 語氣平平:“嗯。好。”
程朗皺眉:“反應這麽冷淡?沒興趣?”
陸安森搖頭:“無所謂, 我不重口腹之欲。”
程朗再皺眉, 語氣強調:“關鍵是我的手藝啊,不好奇?不期待?”
陸安森不答反問:“你想這雙手整天為我洗手做羹湯?”
“不想。”
“那幹嘛讓我好奇、期待?如果我吃了你做的飯菜,上了瘾, 怎麽辦?”
“你理智的厲害,怎麽輕易上了瘾?”
“問題是你,有關你的一切,我都容易上、瘾。”
這話說的語速又急, 聲音又大。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程朗愣了三秒鐘,心髒砰砰跳起來。
不容易啊!
猝不及防一番告白啊!
Advertisement
程朗看着面色暗紅的男人, 笑的眉眼彎彎。他心中美滋滋,但看着男人冷下來的臉,知道他面皮薄,便收斂了笑, 還故意咳了兩聲,裝腔作勢地說:“其實……其實我也沒那麽好……”
陸安森:“……”
這人啊,粗魯的、傲嬌的、流裏流氣的,哪怕是虛情假意、裝腔作勢,都讓他覺得鮮活有趣。還真是中毒頗深啊!
陸安森暗暗嘆息着,一下下喂完了一碗粥。
程朗吃完了粥,又好好趴着了。他這時候身體虛軟疲倦,急需要休息。
陸安森坐在旁邊,看他入睡,眸中愛意沉沉。
程朗這個人看着輕佻風流,頗不正經,可真要對一個人好,也是真的好。知道他忍不了,就各種撩他,撩得他吃了他,還會說些讨虐的話,讓他吃的毫不覺愧疚。
他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的好?
陸安森把空碗擱在桌子上,解開了圍裙,躺到了床上。他貼着他的後背,手臂圈住他的細腰,一顆心溫柔的快要碎了。
“阿朗,我會對你很好。”
“阿朗,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
彼時,他在心裏許下諾言。
卻不想,第二天現實狠狠打臉。
關于程朗抄襲某鋼琴作曲家數首鋼琴曲的新聞迅速霸占各大報紙、網站的頭條。
同一時間,無數記者湧向晴朗工作室,實時轉播了許淵承認事實并向大衆道歉的新聞,并且暗示:晴朗工作室背後,存在槍手運作!
輿論四起,一時全國嘩然,無數粉絲抱頭痛哭:所遇非人,鋼琴男神竟然是個草包花瓶!
所謂愛之深,責之切。覺得自己被欺騙的粉絲們迅速黑化,集結起驚人的力量,要求:全國封殺程朗!
陸安森收到這個消息時,正陪着程朗研究新的鋼琴曲。
五線譜上,淩亂的筆記迅速鋪滿了整張紙。
可程朗像是忽然間靈感爆棚,翻過一頁,繼續刷刷刷譜寫起來,連他的手機鈴聲響起,都沒有注意到。
陸安森替他接了來電,走到一邊接通。然後,聽到小安驚慌失措的話語:“不好了,程大師,外面瘋傳你抄襲別人的鋼琴曲,現在外面鬧翻天了。你在哪?收到消息了嗎?許哥怎麽會承認呢?他那話是想毀了你啊!”
小安淩亂的話語組成的信息分外可怖!
陸安森眯起眼,手指不自覺地握成拳。
程朗被誣陷抄襲了?
許淵也承認了?
他震驚了三秒鐘,下意識地看向程朗。對方恰巧也在看他,眉眼含笑,聲音亢奮:“陸哥,我現在充滿了靈感,感覺自己像是獲得了上帝的啓示。哈,我将會是中國未來最優秀的鋼琴作曲家。”
他尚不知外面何種風雲變幻,正為創作出鋼琴曲還興奮不已。像是單純的孩子,純粹地為音樂而快樂、而自豪。
他是真心喜歡音樂的。
可是竟然有人誣陷他抄襲!
許淵!
他竟然心懷遠怨恨,這麽報複程朗。
簡直不可原諒!
陸安森心中怒火沖天,手機裏又傳來焦急的呼喚:“程大師?程大師,怎麽辦?外面現在很亂,記者現在可能就在查你的地址,準備圍堵你。程大師,你快趕緊避避風頭吧。我聽說有粉絲失去理智,也要來找你麻煩,程大師……”小安聲音急切,吓得似乎快要哭出來。
陸安森全程沒有說話,而小安以為“他”被震驚到了,也沒有感覺到奇怪。
兩人維持着一說一聽的對話模式,大約五分鐘長,陸安森不發一語地挂斷了電話。
事實很明顯,程朗被人算計了。
而此刻,他還尚不知情!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一心沉醉在自己的音樂世界中。
陸安森看着程朗坐在鋼琴旁,左手敲擊着鋼琴家,右手快速舞動筆跡,專注而沉醉其中。他本來就該是這個樣子,外面的風起雲湧、險惡陰謀只會髒了他的眼、污了他的耳。
他不能讓他知道。
陸安森把小安的手機號拉入黑名單,又匆匆出了房。他找到一位女仆,命令她斷掉別墅的無線網。程家別墅已經不安全,為防記者找來,他找來保镖圍在外面,攔住他們。他要把外面的新聞隔絕起來,給他制造一個安全而純潔的環境,讓他自由放飛自己的靈感。
程朗不知道這一切。
他寫了兩首鋼琴曲,然後,彈奏了四個小時的鋼琴。
等他從音樂世界中醒來,卧室裏只有他自己。
肚子早已在唱空城計,咕嚕嚕叫的歡快。他摸了摸空空的肚子,站起身,掃了眼空蕩蕩的房間,皺眉往外走。
男人去哪裏了?
怎麽離開也不打聲招呼?
他不悅地思量着,下樓尋人。
餐廳飄出飯菜香,誘得肚子大聲抗議。實在太餓了!他準備先吃東西。
餐廳裏
陸安森筆直端坐着,面容冷冽地盯着面前的一碗湯。那是他目光的一個凝聚點,如果細看,會發現他的目光很散。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嚴重的問題——許淵毀了程朗,有什麽好處?
他辛辛苦苦培養他多年,沒道理只為了程朗跟他睡了,而選擇打擊報複。即使打擊報複,這種兩敗俱傷的蠢事,他也不會做。
可他的确是做了,而且做的分外徹底。
許淵就是要毀掉程朗,抄襲已經為人所不齒,工作室槍手運作,更是雪上加霜。這種臭名一旦背上,很難洗清,尤其還是在他親口承認的情況下。
許淵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做?
陸安森想不通,派夏琳調查醜聞案件始末後,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許淵究竟為什麽要捏造出這樣的醜聞?
許淵跟程朗難道還有更深的恩怨?
沒有人會告訴他。
程朗被蒙在鼓中,不知一切的他,此刻正津津有味地喝一碗湯。嗯,西湖牛肉羹,鮮美可口,看着很有食欲。
程朗現在還只能吃流食,米粥、肉湯是很好的選擇。
吸溜吸溜、呼嚕呼嚕——
陸安森被他狼吞虎咽的聲音驚醒,收回視線,看向他:“彈好了?還順利嗎?”
程朗一邊喝湯,一邊點頭:“順利極了,最近靈感如火花四濺!”
他真的很少有這樣的情況了。
自從和男人在一起,生活感覺激情許多,生活也鮮活趣味了。他喜歡他在身邊的感覺,哪怕只是想到他,都會覺得輕松惬意。
這是獨屬于他的魅力。
也許正因為這種魅力,他才被點燃了創作的火花。
程朗開始興致勃勃地給他講創作的鋼琴曲,一首《自由頌》,歌頌世人不屈不撓追逐自己的精神;一首《戀愛物語》,贊美愛情是世間最美妙的音樂。
陸安森興致勃勃地聽着,附和着說些鼓勵贊美的話。等到他興盡了,開口提議:“阿朗,你應該為我創作首曲子。”
程朗怔怔然:“你沒說錯吧?你以為鋼琴曲是說來就來的嗎?這是需要靈感的,而靈感總是乍現就消失,難以尋覓的。”
這是推脫拒絕的意思。
陸安森微微勾唇,眸光篤定:“阿朗,你知道的,音樂會說話。”
音樂是會說話的,古往今來,有不少作曲家為人作曲,或表紀念,或訴衷腸。
然,程朗還是想拒絕,面色為難地說:“陸安森,你這是強人所難!”
陸安森搖頭:“你知道的,我從不強人所難。”
分明就是!
程朗在心裏憤憤地喊,可面上卻只能蔫蔫地說:“你都沒為我創作首曲子呢?不,連為我彈首鋼琴曲都沒呢。不公平!陸安森,這不公平!”
世間事不公平的,多着呢。
陸安森沒看他,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午餐并不是很豐盛,米飯加兩碟家常小菜。這幾天程朗吃流食的日子,他總是過的很清苦,有點與其同甘苦、共患難的感覺。
可惜,某人或許根本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就不會說出“不公平”三個字了。
這麽一想,臉色就變了。
程朗見他面色寡淡,有點不近人情的冷漠。說實話,心裏還是很難受的。喜歡一個人總易為對方的情緒所影響,而他被影響了,也無能為力。
程朗最終還是妥協,不過,妥協前又負隅頑抗:“陸安森,倘若我為你作首曲子,你呢?能不能為我彈一次鋼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