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缺氧還是害羞
去到首都機場時,已經是午夜時分了。人流量比起白天已經明顯減少。
他把車停在了航站樓不遠的地方,然後就看到了那個姑娘,拖着小小的箱子站在不遠處,低着頭腳在一邊劃來劃去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之河不敢下車,只好打了個電話:“萬裏?你看見我車了嗎?”
然後就看到了她擡起頭,四處張望了一會,還不待他開口,聽筒裏就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你開的什麽車啊?”
他這才想起原來她還從來沒有坐過自己的車,于是嘆口氣道:“黑色的奔馳,就在你的十點鐘方向。”
“在哪裏呢?”萬裏繼續張望了下,“這麽多車,我找不到。”
“擡個頭啊,傻。”他輕笑了聲,然後發現萬裏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車并且拖着箱子走了過來了,于是立馬挂了電話,想了想還是打開了車門,快速的幫萬裏把行李接回來又把她送到了副駕駛上。
“都給你說了不要來了。”萬裏摸了摸脖子,“萬一被拍到了怎麽辦啊。”
“我不放心。”他抿着唇,熟練的打上火啓動了車子,等到行駛到主幹道路上時,他才趁着間隙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萬裏,眼神之中是自己都沒有發現的認真,“萬裏,你很怕我們被拍到嗎?”
“嗯,很怕。”萬裏認真的點點頭,“你的事業正是上升階段,任何□□也許都會被有心人利用。”
“你覺得我們如果選擇在一起,是□□嗎?”他擰着眉,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你難道一直是這麽看待我們這份感情的嗎?”
“嘎吱——”
猛的一個急剎,蘇之河就這麽突然的把車停在了路邊,萬裏吓得像前傾了一下,好一會才驚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猶豫了好一會才回答道:“我沒有。”
“那你這麽怕幹嘛?”他的雙手不由自主握緊了方向盤,“萬裏,你老實回答我,你哪怕有那麽一瞬間,考慮過接受我嗎?”
“有。”萬裏搖搖頭苦笑道,“可是光想有什麽用?”
“那就夠了。”他轉過頭去,認真的看着萬裏,有冷風自窗外碌碌而過,他開口,聲音混合中着帶着寒意的風,讓她的眼睛都忍不住酸澀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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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今天下午你才給我打電話,說對未來都充滿了期待,萬裏,說真的,我都沒想過我會那麽開心,這真的是這大半年來我最開心的時候了,我以為你終于決定接受我了。可是沒想到才短短幾個小時,你又變回了原樣。”
“不是這樣的……”她有些艱難的開口,卻被他搖搖頭打斷了:“你先聽我說完。我不怕等待,也不怕有困難,我只是怕你連牽手和我一起走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不然以後即使我們在一起了,我也不會安心。萬裏啊,你來告訴我,你教教我,要這麽樣才能去接受一個愛人随時會離開的事實。”他頓了頓,語氣徒然變得失落了許多,“如果……如果你一直這樣,那我們就這樣吧,我的喜歡,并不希望成為你的負擔。”
這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驚雷一般,直接将萬裏炸得不省人事,她閉了閉眼,五指緊握成拳,好一會兒才費力的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蘇之河抿了抿唇,淡淡的‘嗯’了一聲。
她深吸了口氣,抿了抿唇才回到道:“嗯,我知道了,那就這樣也挺好的。”
感覺心髒就像被一只手抓住了一般,蘇之河只覺得自己痛得不能呼吸了,直到指甲深深掐進肉裏才回過神吶,他看了一眼萬裏,卻發現對方正低着頭,看不清表情。這才長嘆一口氣道,“我待會還有場夜戲,先送你回去吧。”
話題就這麽輕飄飄的略過不談,但兩個人的心境已經大不同。
“不了,”萬裏努力擠出了一個微笑,“我待會找人來接就行了,先去你片場吧,耽誤你拍戲就不好了。”
蘇之河重新啓動了車子,皺着眉回答道:“沒關系,我剛剛有發消息和導演請假。”
于是一路無言,車裏的氣氛沉默到可怕。
也許是心裏憋了氣,蘇之河一路将車子開得飛快,萬裏吓得心跳都要破表,目光小心翼翼的移向他,卻只看到了一張堅硬的側臉。他抿着唇,面無表情得像一座雕塑。她忽然就不敢說話了。
直到抵達萬裏的住宅,車速才慢了下來。
蘇之河停穩了車,幫萬裏拿出了行李放到她腳邊,然後淡淡的囑咐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被跟拍的事情我去找人查查。”
“嗯。”萬裏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明明兩個早上還很親密的人,此時卻陌生得就像剛剛認識一般,她咽了咽口水,才指了指門口,有些結巴的說道,“那我就先進去了。”
“去吧。”蘇之河微微颔首,“好好休息。”
她沉默的點點頭,然後拖着箱子往家門口走。
十一月的北京已經很是寒冷了,天空洋洋灑灑飄着鵝毛大雪,挂滿雪的路燈還在勤勤懇懇的工作,泛黃的燈光将萬裏的影子拉得極長,他悄悄地伸出手去,卻發現自己連那個影子都觸摸不到。有行李箱咕嚕滾動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就在這樣的冰天雪地之中,蘇之河一直目送着她的背影到達了門口。
“——咔擦”一聲,門鎖被旋開了,眼看着那個身影就要消失在了眼前,他終于再也忍不住,喊了一聲:“萬裏。”
“嗯?”她聞言回頭,聲音裏帶着點兒微微的嘶啞,“怎麽了?”
“你今天,在遇到跟拍時,能第一個想起給我打電話,我很開心。”蘇之河哈了口氣,眼角眉梢都沾滿了雪花,卻硬生生暈染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意,生怕萬裏不相信似的,又加重音調重複了一次,“真的,特別特別開心。”
他一連用了兩個特別,是個比較級的句子,萬裏只覺得自己的鼻子都酸了,她扯出了一個笑容,努力瞪大眼睛道:“嗯,我知道。”
“那……再見。”他欲言又止看着萬裏,卻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嚴了回去,最後只是笑着揮揮手,“我去拍戲了。”
“嗯……再見。”萬裏也揮了揮手。直到目送着那輛黑色的奔馳車消失在自己視線裏,才捂着胸口難過的蹲了下來,一閉眼,之前蓄在眼眶裏的此時毫無顧忌的全部落了下來,甚至融化了地面上一片小小的積雪。
怎麽辦啊……原來要失去一個人的感覺,是這麽難過。
那就這樣吧。
可是怎麽可以就這樣。
冬夜漫長,好像過了很久白晝才到來。
萬裏這一夜睡得極其不踏實,一直翻來覆去,輾轉反側,折騰到天明才迷迷糊糊睡去。
才一睡着不久,鬧鐘就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原來早已是早上八點。
她恍恍惚惚的收拾好了自己,然後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
電話那端赫然是表弟的聲音,聽上去還有幾分焦急的意味,“醒來了嗎?你昨晚上熱搜是怎麽回事?”
“熱搜?”她皺着眉,嘆了口氣才回答道,“沒事,現在我熱搜都是家常便飯了,沒關系的。”
“我看了下,評論好像對你不太好啊。”那端的聲音頓了頓,“要不我找人花錢公關掉?”
她抿了抿唇,扯出了一個苦笑:“別花這個冤枉錢了,沒事的。”
“那你……你和蘇之河……”
“我們什麽關系也沒有。”還不待表弟問出來,她就斬釘截鐵的回答道,“從前沒有,以後……也更不會有。”
聽得出萬裏的語氣都有些不正常了,表弟在那端幽幽地嘆了口氣:“輕輕姐,有事兒別一個人扛,好歹我也是你經紀人不是?”頓了頓,他似乎是思考了下才說道,“受欺負了告訴我就是了,咱不差錢,五毛水軍還是請得起的,總不能平白讓你被罵了去不是?”
這句話之間濃厚的關心不言而喻,她低聲笑了下,才真誠的道謝:“嗯,多謝你了。”
“咳,咱倆之間談什麽謝字啊。”那端傳來了爽朗的笑聲,“今天的行程表我已經發到你微信上了,那咱們待會見?”
她“嗯”了一聲,然後挂斷了電話。
之後就是長久的發呆。
心亂如麻不說,加上沒有休息好,整個人恍惚得可以。
直到微信傳來提示音,看到行程表時,萬裏才強打起精神拿好了東西準備出門。
她看了一眼手機,還是沒有蘇之河的消息,也不敢上微博去查詢,甚至不敢點看朋友圈看看他有沒有更新。
其實萬裏也有些沒想通,明明是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啊。怎麽會變成這樣呢,兩個人之前做過那麽多的努力到現在都付之一炬。
但是卻沒有時間整理心情了,她拎着包往玄關走去,才打開門時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
車子很規矩的停在了隐蔽的地方,她站在原地躊躇了會,還是湊過去看了眼。
車裏的人蓋着大衣正蜷縮着腿睡得很深,她咬了咬唇,輕輕的敲了敲窗戶,卻發現對方壓根就沒有反應。
有呼出的氣打在窗上凝結成了白霧,她緊了緊拳頭,卻不怎的,只覺得鼻頭都酸了。
于是也再不忍心打擾他了,即使有很多問題想要問。
比如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比如為什麽不叫她開門,比如……明明已經下定決心就這樣了,卻還是要來擾亂她的心。
雪花一直簌簌的下,放眼望去已然是滿目瑩白,被大雪壓彎了腰的樹枝劃拉出細微的聲響,冰天雪地之中,她就那樣靜靜的看着車內的蘇之河。
他睡得很安靜,似乎是冷了些,又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大衣,然後皺了皺眉頭,偏過頭繼續睡了過去。她在車窗上無聊的哈着氣,一筆一劃寫着他的名字,端端正正的蘇之河三個字,她寫得極其認真,最後又心虛的看了幾眼,紅着臉急匆匆的抹掉再忍不住重寫又寫下,如此反複了幾次,最後竟然莫名的生出了一種心思。
——如果能永遠這樣就好了。
不要去管別人的看法,也不要去面對流言蜚語,就這樣镌刻成一幅永恒,讓時間靜止在這裏。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車內才傳來了些許動靜,車內的人先是擡手遮住了眼睛,然後皺着眉又揉了幾下眼睛,這才打着哈欠伸了個懶腰,然後他就看到了站在車外,穿着大紅色衣服,凍得一臉通紅,低着頭在不停搓手的萬裏。
他吓了一大跳,趕忙穿上了衣服打開車門走了下去,二話不說拉住了萬裏的手,果然早已是一片冰涼。
他嘆了口氣,心裏湧上了細細碎碎的心疼,嘴裏卻還是沒好氣的說道:“你傻不傻啊,站在這裏幹嘛?”
“等你啊。”萬裏被他突然的出現吓了一大跳,好一會才反應了過來,十分理所當然的說到。
他愣了一愣,然後直截了當把人往車裏塞,直到坐上車後,才有些無奈的問道:“萬裏,你就不會把我叫醒嗎?萬一我要睡到下午,你難道也要站在雪地裏等到下午去?”
萬裏非常老實地搖搖頭:“不會,我一點有工作,等不到那個時間的。”
“……你!”他又好氣又好笑,卻終究是少了昨夜的尴尬,“你找我什麽事?”
“你怎麽在我家門口啊?”萬裏摸了摸脖子,猶豫着問道,“你……昨天不是去拍戲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話一出口,萬裏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了,啊啊啊,她想問的其實不是這個啊!!!看着蘇之河那張略顯疲倦的臉,萬裏有些欲哭無淚,明明她心裏想問的就是不是都說好了到此為止嗎!為什麽他還要出現在她的眼前!只是努力了許久,話到嘴邊,卻還是變成了這樣。
蘇之河揉了揉眼睛,邊打着哈欠邊回答說:“我去拍完戲來的啊,而且偷拍你的人找出來了,我過來告訴你一聲。”
“其實……沒必要的。”萬裏有些內疚,她雙手合十,捏得緊緊的,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反正他應該也拍不到什麽了,再說了,你可以在微信上告訴我啊,何必自己跑一趟。”
聽到這句話,蘇之河不由得深深地看了萬裏一眼,這才輕笑了聲回答道:“也對,我拍戲拍糊塗了,忘記還有微信了。”
這話怎麽聽怎麽奇怪,萬裏擔心的看了蘇之河一眼,忍不住關心的問道:“你昨晚拍夜戲拍到幾點呢?來了也不喊我,怎麽睡車裏了?”
“大概淩晨四點左右吧。”他歪着頭想了下,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再看向萬裏時已經是活像只雙目通紅的兔子了,可憐得緊,“都那麽晚了,不好意思打擾你,想着你肯定會出門的,我就直接在車裏湊合了。”
這話說得萬裏心頭一顫,嘴唇蠕動了好幾下也沒能開口。
見狀,蘇之河也瞬間明白了自己的做法應該是讓萬裏為難了,當即扯出了一個苦笑:“你放心,我就是單純站在朋友的角度關心你而已,畢竟你會被人跟上,也有我的原因。”
“嗯,我知道。”萬裏抿了抿唇,鼓起勇氣說道,“你拍戲那麽累,其實可以遲一天告訴我也沒關系的。”
“可以是可以,”他輕聲說道,“只是,我不放心。”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沉默了起來,萬裏愣愣的看着他,心裏百味陳雜。
還有什麽好說呢,明明是伸手可以摘星辰的人,卻将她捧在了手心裏,視若珍寶。她的王儲啊,揮着寶劍披荊斬棘走在前方,即使渾身浴血滿是傷痕,卻還不忘給她一個溫柔且安慰的微笑。
他斂起滿身光華與銳氣,只為一個萬裏。
怕自己的光華耀了她的眼,怕自己的銳氣傷了她的身,于是他一退再退,将傘不動聲色伸至她的頭頂,而自己心甘情願站在雨中。
于是她閉了閉眼,用力扯出了一個笑,然後小聲問道:“蘇之河,是不是不勇敢的人才會錯過?”
實在不明白萬裏這番突兀的話是什麽意思,蘇之河皺着眉頭好奇的看着她,問道:“怎麽突然這麽問?”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再這麽逃避下去,是不是就失去你了?”
愛可不可以簡簡單單沒有傷害。
》》》 chapter 15
“不會。”
有雪花輕輕落下打在車窗上的聲音,耳邊是車廂暖氣呼呼送風的聲音,除此之外,整個天地安靜得很,唯有他的聲音清澈而堅定。
萬裏詫異的看着他,忍不住結巴着問道:“為……為什麽?”
“很簡單啊,因為李駝駝喜歡吳棕棕。”他笑了笑,“所以從來不可能失去,而是放手。”
不是蘇之河和萬裏,而是駝駝棕棕……
萬裏忍不住用力按住了眼睛下方,阻止住即将洶湧而出的眼淚,她開口,聲音中還有些許哭音:“好久之前的梗了,你還玩啊。”
“不久,”他含笑搖搖頭,輕聲說道,“怎麽會久呢。”
是啊,關于你的一切,對我來說,還猶如歷歷在目。
不過這些,蘇之河自然是沒有明說,他看着萬裏,安靜等待着她整理好情緒,直到——
萬裏咬了咬唇,有些猶豫的問道:“為什麽……”她咬了咬牙,還是開口,“明明說好了到此為止的,你為什麽……”
“非要我明說嗎?”蘇之河無奈的搖搖頭,他伸出一只手,溫柔的幫萬裏整理了淩亂發絲,一邊說道,“萬裏,老實說我昨天是有些生氣的,不是單純的因為你不相信我,而是你不相信我們兩個人之間會有未來,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沒有……”萬裏有些弱弱地争辯道,“昨天我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你打斷了。”
“還要和我争?”蘇之河輕笑了聲,“你什麽心思,我會不知道?”頓了頓,他的神色卻忽然變得十分認真了起來,“但其實我真的想過到此為止,安靜當朋友的。”
“那你為什麽還要過來?”聽到這句話,萬裏臉一下子就僵了,她有些尴尬的移開了目光,嗫嚅着問道,“你就直接切斷和我所有的聯系不就好了嘛……”
最後那個尾音帶着點兒嬌嗔的味道,讓蘇之河不禁笑了出聲,遂即嘆口氣道:“可是,我好像做不到。”見萬裏終于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上,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溫柔,“我昨天拍完了夜戲,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過來,于是就這麽不管不顧的過來了。”
總有那麽一些人是你生命中的克星,不是沒有驕傲也不是沒有自尊,卻會願意為了那個人降低底線或低下頭顱,因為你清楚的明白,比起這些,失去她才是你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所有的矜持和驕傲,在失去這個巨大而沉重的字眼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
所以他兜兜轉轉,自己跟自己生着氣,一夜未眠查着有可能傷害到她的人,暗地的努力和怒氣全部悄悄咽下去,卻舍不得擺一個冷臉給她。
因為在乎,就算是一路飙着車到了門口,最後卻舍不得吵醒了另一個人的美夢。只是殊不知門後那人也如他一般,徹夜難眠。
這樣想着蘇之河忍不住嘆了口氣,故作憂傷道:“怎麽辦呢,好像就非你不可了。”
非!你!不!可!
這四個字猶如平地一聲雷一樣,将萬裏炸得人事不省,她一臉詫異地看着他,多少有些受驚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問道:“我?非我不可?你是在背臺詞嗎?”
蘇之河:“……”
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姑娘好像總有一種把浪漫氣氛破壞的本事,于是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是啊,我最近新接了一部戲,叫做《清河戀》,裏面的臺詞還不錯,怎麽樣,你還想聽嗎?”
聽完這句調侃,萬裏的臉都紅了,所謂順杆兒爬說的就是這種人了,給點陽光就燦爛得耀眼,真是好養活。
頓時心情也好了起來,于是也回道:“那你倒是說說看啊。”
蘇之河:“……”
怎麽辦,好像和他呆久了,某人也越來越來有噎死人的本事了。
他清了清嗓子:“好啊,你當女主角我就念給你聽。”
這厮的反應能力也是夠夠的,又給她挖坑!萬裏笑着瞪了蘇之河一眼,開始繳械投降,她笑着換了話題:“那好吧,我說不過你,開始說正事吧,不是說跟拍的事情嗎?”
又輕輕巧巧的被繞開了話題,蘇之河無奈的笑笑,卻沒有打算輕易的放過她:“萬裏,那天你答應我的事情,還作數嗎?”
“什麽事情?”
“熬過這段時間,我們,”他頓了頓,才繼續道,“就在一起。”
在一起啊……多麽美好的字眼。
愛若是兩情相悅就能簡簡單單在一起的,那該多好,只是為什麽到了他們身上就會這麽身不由己呢?
萬裏心裏有些苦澀,卻還是鼓起了勇氣,抿着唇,點點頭道:“作數。一直都作數。”
“那就好。”蘇之河眼睛下方還有着明顯的黑眼圈,精神卻亢奮起來了,“不許再逃避了。”
“嗯,不逃了。”
“那我們還到此為止嗎?”他故意使壞問道,“安安靜靜當好朋友?”
“……蘇之河!”
見她隐隐有些惱羞成怒了,蘇之河趕忙見好就收:“別啊,不當好朋友,當特別好的好朋友。”
萬裏:“……”要不是看在這張臉長得還算帥的份上,萬裏真想撲上去粘上那張噎死人的嘴,特別特別好的好朋友是個什麽鬼啊!
愛着那個人的時候,她的一颦一笑一皺眉一賭氣,都是風景,看着這樣的萬裏,蘇之河忍不住笑出了聲,神色也變得柔和了許多。語氣認真的囑咐道:“萬裏,這段時間你出門要小心點,最好找個人來接你,聽見沒?”
“啊?怎麽了?”她皺着眉頭,有些不确定的問道,“難道是跟拍我的人來頭特別大?”
“也不算大。”蘇之河擰了擰眉,思索着措辭安慰道,“總之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你自己平時小心點,實在不行我找個司機來接送你。”
“咳,我哪裏那麽嬌氣啊。”萬裏擺擺手笑着拒絕道,“你就放心吧,我好歹也是混圈子的不是。”
“聽話。”蘇之河故意揉亂了她的頭發,嘴角的笑意也收斂了起來,他淡淡的說道,“如果還要輪到你出來解決,或者是連累了你,那我也不要混了。”
語氣雖淡,但是這句話裏隐隐的狠戾卻不言而喻。
萬裏愣愣的看着蘇之河,臉不自覺紅得更徹底了。
少女時代偷偷在被子裏看小言的時候就曾經出現過這麽一個人,會溫柔寵溺的說着,聽話。
一想到那種場景,饒是自诩少女心不死的萬裏也會被蘇得不行。
只是随着年紀的越來越大,跌跌撞撞在娛樂圈混了這麽久,多多少少也磨碎了銳角,于是這些小女孩兒的心思就放了下去。
也有過幾次不鹹不淡的戀愛,她脾氣好,沒心沒肺,提着宵夜一下節目就趕去道歉的情況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在愛情裏曾經灰頭土臉曾經低到塵埃,于是她愈發小心翼翼,止步不前,年紀小的時候也曾着急過,年紀越大卻反而越淡定。
就算那個人會出現得晚一點,她也願意等,因為真的不願意将就,随意找個人湊合。
所幸,上帝沒有辜負自己。
想到這裏,萬裏忍不住輕笑出聲,點點頭道:“好,聽你的。”
她難得的乖順,讓蘇之河笑開了眼,他找萬裏要了鑰匙,龍卷風般的打理好自己之後,才又鑽到了車子裏。
直到發動車子前,還不忘擡手撥弄自己的頭發,萬裏含笑看着他,調侃道:“你這偶像包袱可夠重的啊。”
“萬裏你這就不懂了,”蘇之河一邊弄着一邊轉過頭認真的說道,“我這不是為了給你争光嘛。”
秒懂了蘇之河的弦外之音,萬裏忍不住紅着臉拍了下他的肩膀,故作鎮定的催促道:“你好了沒?”
蘇之河滿意的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确定已經ok了後,這才點點頭道:“好了,你要去哪裏,我送你。”
“今天好像要去見個導演。”萬裏手忙腳亂的翻出了手機,調出表弟發過來的行程表确定了下才咧嘴笑道,“還順路呢,就在你拍攝不遠的地方。”
車子一路平穩的使出了小區大門,蘇之河這才随口問道:“你見導演幹什麽?你不是主持人嗎?”
“我多元發展不行嗎?”萬裏白了他一眼,“別看我這樣,我可是發過歌的人呢。”
蘇之河輕笑了聲,遂即就唱了兩句:“白日夢不醒來王子不要太帥,太得意了會把嘴笑歪。”眼看着那邊萬裏的嘴巴已經合不攏了,他才停了下來,饒有興趣的問道,“發過片的吳歌手,你是指的這首歌嗎?”
萬裏:“……”怎麽辦,簡直無言以對。
“你,你……怎麽會唱這首歌?”她抖抖索索的指着蘇之河,只覺得內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漫了上來,聲音弱弱道,“都好多年前的了……”
“別說這首歌了,關于你的事情我哪件不知道?”蘇之河揚了揚眉,“老實交代,你和那個沈陽的男孩子還有聯系嗎?”
“什麽……什麽男孩子……”萬裏吓得都結巴了,好一會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哀嚎了一句,“不會吧,你連我出的那本《木土日斤》也看了?”
他不可置否的微微颔首,表情高傲得像一只驕傲的貓一般,十分自豪道:“那當然,你可別想蒙我。”頓了頓,他又笑道,“不過說起來,那本書還真是有點難買啊。”
“都五六年了……”萬裏撇撇嘴,忍不住笑了出聲,“而且那個男孩子也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你問個什麽勁兒啊。”
此時遇到了一個紅燈,車子恰巧停了下來,他轉過臉去,憋着笑故意一本正經道:“誰讓人家在你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呢?對你們女孩子來說,初戀總是美好的嘛。”
“瞎說,明明在你們男孩子心中初戀才是白月光,”萬裏瞪了他一眼,“你老實招來,初戀是什麽時候。”
他仔細歪着頭想了想,眼睛卻瞥到了綠燈亮了起來,于是乎含着笑意啓動了車子,這才道:“我念小學的時候喜歡過班花,這算初戀嗎?”
“蘇之河……你簡直夠夠的!”萬裏有些哭笑不得,“拿小時候的事情糊弄我!”
“沒有糊弄,”他随口接到,“我當時真的挺喜歡她的。”
“你也太早熟了!”
“這是長得帥的人才有的專利你懂嗎!”
夭壽啊……這個人不逮着機會誇自己一下是會死嗎……
萬裏被他噎得死死的,卻愣是想不出反駁的話,于是一個人氣鼓鼓的別過頭裝作看窗外飛逝的景物。
“萬裏,你還沒有回答我呢,”頓了頓,見萬裏明顯沒有理他的意思,他又軟化了語氣,裝得可憐兮兮的問道,“你打算去談的,到底是什麽戲啊。”
“聽我表弟說,好像是電影……”還是忍不住軟了心,萬裏回想了下,這才回答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一部恐怖片。”
“別鬧了,你敢拍恐怖片?”他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實在是無法想象,一個屋子裏擺滿了米奇和凱蒂,指不定連恐怖片都不敢看的人,居然有膽量去拍恐怖片……
感覺自己被他戳了一刀又一刀,萬裏忍不住捂住了胸口,連連嘆氣:“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你騙了。”
“我騙你什麽?”他覺得好笑,挑着眉問道,“是騙你的人還是騙了你的財,又或者是騙了你的色?”
“不不不,”萬裏連連擺手,一本正經地指着自己的心道,“你欺騙了我這顆純潔無限的少女心。”
蘇之河:“……”他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強忍住笑意問道,“怎麽,你那心是黑是白自己還看得見是吧?”
“是啊,遇到你之前本來是白的,現在都黑得不成樣子了。”萬裏咂咂嘴,嘆口氣道,“孽緣啊!”
這語氣,這動作,這種理所當然的态度,渾身是戲啊有木有!簡直讓蘇之河分分鐘想一頭磕在方向盤上大笑幾分鐘再說。
眼看着就快到目的地了,于是他将油門往下踩了點,直接飙到了目的地,才猛然停住車子,故意沖萬裏笑得一臉詭異道:“既然你都說孽緣了,那麽不介意我做點壞事吧?”
“蛤?什麽……唔……”
話還沒有說完,嘴就人堵住了。
溫潤的,柔軟的,蘇之河的唇,帶着點兒清涼的氣息,就那麽措不及防的壓了下來。
車內空間不算大,他熄了火,拉好手剎,半直起身子欺身而上,長臂一攬就将萬裏攬了過來,然後,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萬裏瞪大眼睛看着他,內心有些不知所措,卻終究沒有抗拒,大腦有點缺氧了一般暫停了思考,直到大概五秒鐘之後,她才緩緩的伸手攀住了蘇之河的肩膀。
感覺到萬裏的配合之後,蘇之河偷笑着鎖緊了手臂,默默加深了這個吻。
輾轉厮磨,柔軟而溫暖的觸覺引得萬裏一陣顫抖,她悄悄的将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車外是層層白雪,車內卻春意盎然。
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感覺到萬裏都沒有辦法呼吸了之後,他才松開了手,結束了這個漫長的吻。
兩人對視着,不知道是缺氧還是害羞,萬裏的臉紅彤彤的,活像一只小龍蝦,見蘇之河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笑,她忍不住紅着臉別過了目光,然後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了東西,結結巴巴道:“那……我先走了……”
在門即将打開的那一瞬,蘇之河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卻發現對方的手心居然都濕漉漉的,這麽冷的天氣,她居然緊張得冒了汗。
他細心的拿出紙巾來幫她擦了擦手,然後調笑着說道:“萬裏,你這可是被我打上記號了啊。”
“蘇之河!”她又惱又羞的叫了聲他的名字,卻死活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