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舍得
就像是為了驗證賈梅的猜想,僅僅只是賈梅這短短的停頓,樹杆上的半閉之眼竟是已經全開,木質的眼眶眼輪,在全數睜眼之際帶着一股無比鮮明的對着肉、欲的貪婪,那些原本緩慢垂直而下的樹枝速度開始加快,紛紛而下的齒狀樹葉也開始瘋狂掉落,不用數分鐘,她的小白将會如那跳跳鼠将變成了一堆白骨!
《“鳴!”
“你是想我做朋友?”
“小白是你的名字,你就叫小白可好。”
“鳴鳴。”
“小白,你會一直陪着我?”
“鳴。”
“小白,我餓了。”
“鳴。”
“小白,你在保護我嗎?”
“小白,我們再去捕一頭雙涼蛇的皮鋪在地面上好不好?”
“鳴。”》
十年的時間,不僅僅只是一竄簡單至極的數字。
對比跳跳鼠變成一堆白骨,賈梅至多也只是感慨一聲,可是若是小白變成這般?
賈梅咬了咬牙,眼露堅毅之色,一個起跳,匕首直接切向其中一顆樹枝,樹枝原是最為脆弱之物,但在此刻,匕首與樹枝相觸,傳來一陣仿若刀劍相觸的金屬聲,這匕首竟僅是在這樹枝上切下一淺淺的傷口。
果真沒有這般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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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梅沖着擔憂對着她鳴叫的小白安撫笑了笑,利落的躲過分散攻擊與她的五根樹枝,毫不氣餒的又一次攻擊而去。
對于這種類型的樹,十年來也就僅看過那麽一次,哪怕再是刻意回想,賈梅也找不到什麽決竅,而時間并不等人,現在既然想不出任何好的方法,又無法接受既定的結果,那麽她現在惟能做的就是拖,拖的讓這樹分心,拖得時間足夠長得以找到這樹的弱點。
只是,這樹這般的歷害,她估摸也拖不了多少時間,賈梅苦笑着壓下嘴間既将湧出的鮮血,看着終于斬斷一根枝條掉落于地,深呼口氣,又是迎面而上。
一根樹枝的斬斷,賈梅足足用了十二刀,刀刀用盡全力,哪怕這十年來賈梅一直戰鬥着,這對于體力的消耗也是到了一個驚人的角度,而且也由于賈梅這斬斷,許是讓這樹感覺到威脅,那大睜之眼卻是望向了賈梅,那樹枝也全數朝着賈梅而來。
小白暫時安全了,可賈梅的危險卻加劇,惟一慶幸的是,那能拖住人行動力的樹葉并末掉落,估摸着這樹應是一次只能困住一人所致,這讓賈梅靈活性還是存在的。
“啪,當。”
匕首與枝條相觸,将斷末斷的枝條一個抽動,賈梅一個躲避不及,肩上的被抽出一鮮血的口子,鮮血淋淋,疼痛至極!
“鳴!”
賈梅肩上的鮮血順延流下,恰是滴落在小白白色的毛發上,小白感知着鮮血之味,仰頭看着狼狽至極的賈梅,眼裏帶出一抹擔憂至極的恐慌,那原本為了避免越陷越深而停止的掙紮,再此刻由于賈梅的鮮血,卻是令小白不管不顧的掙紮起來.
”卟卟。”
利落的帶着肅殺的風聲起,迅速的斬斷兩根枝條,在此刻,賈梅所面對的只有五根,這于賈梅而言,壓力大減,但當賈梅餘光所見,僅只是這麽一會,小白竟是大半個身子已經被齒狀樹葉淹沒,小白面對着賈梅的視線,“鳴”輕輕鳴着,一如之前那般溫馴,只是那雙通紅的眼眸內帶着一種決絕的告別。
主人,不用管我,有你小白一直很幸福。
主人,走吧,小白會一直記得你。
在這一刻,賈梅仿若聽清了小白的心聲。
賈梅一直覺得這般歲月下來,自己已經快接近冷心冷肺,但在此刻,僅僅這般的一幕,賈梅眼眶霍的濕了。
“小白,不要放棄,我一定會救你出來,我知道這樹的弱點了。”
“小白,你不一直相信我嗎?這一次也請你相信我好嗎?”
‘小白....”
“鳴。”
****
眼前的一幕令人感動,甚至能令心軟者落淚,一直安靜的如同最初所言那般站立于原地,一動末動的謝斌眼眸內竟是無絲毫情緒流動。
那般的模樣,仿若這賈梅不是日日與他相觸之人,那般模樣,仿若日日間,對于小白喜愛的情緒全是作假。
鼻間的鮮血之味越發濃郁。
有着賈梅的,也有着那只陷入陷阱的疾風兔的。
攻擊向疾風兔的那樹,賈梅不認得,疾風兔不認識,但僅是第一眼,謝斌就認出,那正是噬噬木。
噬噬木,三級黑暗系植物,以活物血肉為養料成長,性溫和,在有足夠的死屍充郁于周遭時,仿若普通植物,不會主動攻擊。養料越多,成長越快。同理,越是成長,噬噬木所需的養份越多,當死屍的養料無法補充它足夠的營養時,會主動攻擊靠近它的一切活物。春冬之際陷入休眠,如若不主動喚醒,無任何威脅,夏秋之季,随着養料充郁不同,攻擊性不同,而此刻眼前這株噬噬木正是陷入攻擊性最強的時刻,以着賈梅與那只被困的疾風兔,再是掙紮,所面對的也只是一種結局:死!
“要救嗎?”
在攻擊交錯,風聲舞動的此刻,謝斌這般的言語輕的仿若随風飄散,但在這般的話語,謝斌的那頭黑色柔順的長發卻是輕輕飄起,仿若是被風吹動,又仿若是有意識般的飄揚。
一縷,一縷,又是一縷,臉頰,手間,胸前,全是散亂抖動的黑發。
“你想救嗎?”
”哪怕救了之後只得離去?”
謝斌指間仿若不經意般對着那靠近的發低喃,一字一字間就若交談。
纏繞于謝斌手間的發松松緊緊,接着竟是全數尾端朝着賈梅所在之處。
“還是想救嗎?”
“哪怕實則她死了會更好,如果她死了,那就再也不用擔心有一天她會發現,不用擔心現在有多好,發現之後就會有冷酷的殘酷畫面。死了,那麽她的好就永遠只是好,永遠不會變質。”
“是啊,死了才是更好,可是....不舍得,終究還是有些不舍得。”
謝斌仰頭看着天空一眼,他的位置,能清晰的感受到陽光的溫度,不算太過灸熱的溫度,亦如賈梅所給他的感覺。
無法拒絕,不想拒絕,然後産生無法控制的依戀。
“啪,嘩啦。”謝斌抿着嘴,眼裏的湛藍仿若遇上了陰天,灰蒙蒙的,讓人再是望不真切。
“啪啪。”謝斌身後的發一掃往日的安靜,齊數張揚起舞,帶着數不清的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