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自宋嬷嬷發覺夏淳自有一套法子對周卿玉,她對這新主子的種種行徑就放松了許多。夏淳得了空就去纏磨周卿玉, 少傅被她擾得頭疼不已。打又打不怕, 罵又罵不走,只能應允她這次乖覺, 沐休後帶她一道進宮。
夏淳得了準話趁機偷了少傅一吻,撒丫子跑了。
少傅素手掩着唇, 眯着眼看着這人跟屁股後頭有狗追似的一溜煙跑出去。背影火速消失在窗邊, 半晌才冷冷哼了一聲,低頭複又看起案牍。
淩雲淩風:“……”
……
周卿玉不在府中,夏淳便甚少出去外面晃蕩。畢竟楊秀娥自從在她這裏吃了癟, 就一直在等着機會找她的茬兒。不過礙于周卿玉的吩咐, 白鷺院的人再憤怒,也不敢闖玉明軒。這般耗着,楊秀娥對夏淳的恨意不僅沒消除, 反而更深刻。
進不來是一回事, 夏淳出去就是另一回事。但畢竟夏淳自己跑去外面,招了誰, 又惹怒了誰,那可就說不清了。
沒人看顧的時候,當然要學會夾緊尾巴做人啊。:)
秋高氣爽, 天朗氣清。這天兒特別适合出門游玩。不過夏淳如今生得這一幅樣貌, 沒人護着她也不大敢獨自出府就是了。夏淳領着小彩蝶領了一小籃柑橘和一小碟魚食,大搖大擺地去西邊的錦鯉池子去喂魚。
都說轉發錦鯉會有好運,她現在沒機會轉發錦鯉, 去喂一下就當聊以安慰。
夏淳趴在欄杆邊去喂了一會兒魚,耳邊就傳來若隐若現交談聲。她轉頭看過去,正好三位年輕公子低聲交談着走上池邊的拱橋。
一位碧青長袍,鳳眸薄唇,金冠玉帶,輪廓刀削斧鑿,氣勢淩厲;另一位木簪半挽,紅衣黑靴,桃花眼蜜桃唇,眼波妖嬈,一臉的渣男像;最後一個下垂眼,娃娃臉,藍衣錦袍紅寶石抹額,看着似乎年紀不大。
三人說說笑笑,擡眸正巧看到栅欄邊盯着三人看的夏淳,頓時滿眼的驚豔。
見涼亭有人在三人也沒停,下了拱橋就人立在了涼亭外。
且不論出身,單論皮相,如花的皮相是頂頂好的。否則也不會被楊秀娥那般忌憚。本就是難得一見的好相貌,如今這皮相裏頭換了夏淳,更是上了一層樓。跟美人燈點了火,整個人由內到外的絢爛起來。
三個年輕公子哥兒心中驚嘆,面面相觑之後,都生了打探之意。不過人是在周家的院子,要麽是周家嬌客要麽是周家女眷,外人不好搭話,于是都看向了周銘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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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此時安靜地看着別人的夏淳仿佛夏日裏開到荼蘼的花,濃烈得又像一團烈火。水波粼粼,夏去秋來草木枯澀之際,夏淳難得上了妝一身紅裙背對着水池站立。微風吹拂她的鬓角,她墨緞似的長發翩翩,眼神迷離,叫人看了心神不由為之一振。
顧城易,也就是渣男像的紅衣男子,挑眉看向周銘宇。周銘宇無辜地眨巴眨巴了幾下眼睛,表示他半年不在府上,也不認得這位姑娘。
小彩蝶扯了扯夏淳的袖子,率先一步上前行禮:“二公子。”
周銘宇,也就是娃娃臉的藍衣公子道了聲‘起’,扭頭直勾勾地看向夏淳。
夏淳自然知道二房有兩位公子,一嫡一庶。周銘宇是二房的長子,在周家排行第二,也是二房楊氏的命根子。魚食趕忙将手裏的魚食全灑進池子裏,夏淳學着小彩蝶屈膝行了一禮:“見過二公子。”
“這位是?”
“奴婢是玉明軒大公子屋裏伺候的。”夏淳低眉順眼地答道。
“哎?大哥?”周銘宇原本只是見色起意,誰知問了方心中略吃一驚。
他上下打量了夏淳,驚嘆于夏淳身段誘人,但還是覺得十分訝異。周卿玉自幼不喜女子近身的怪脾氣,那是在周家都出了名兒的。雖說周銘宇并不清楚為何他厭惡女子,但多少年了也沒見周老夫人将他這毛病給扭過來。如今不過半年未見,兄長他居然不聲不響的弄了個絕色養在身邊?
“你叫什麽?”周銘宇跟看到什麽新奇事物似的,真的對夏淳好奇了。
夏淳:“……”
她沒有回答,周銘宇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
顧不得還有兩位友人在看着,他瞪着那雙濕漉漉的下垂眼繞着夏淳走一圈,又走一圈。怎麽想都還覺得不可置信:“你真的在玉明軒伺候?我大哥身邊,貼身伺候?”
“……”夏淳被他打量得有些發毛,嚴重懷疑這少年是不是顱內有疾?誠然她貌美如花,是大康少見的美人,但也不用這麽驚奇吧?
嘴巴翕了翕,夏淳将到嘴邊的吐槽咽下去,面無表情點了下頭:“貼身丫鬟。”
顧城易和袁陽兩人一聽美人是周卿玉屋裏人,面面相觑之後,袁陽低頭咳嗽兩聲,連忙将眼睛挪開,看向池邊一片火紅的楓葉。不過眼睛雖移開了,耳朵卻不自覺豎起來聽。顧城易卻半點不避諱,直勾勾地盯着美人。
“哦……”周銘宇摩挲着下巴,一臉惆悵地點了頭。
這段時日一直在書院求學,對家中瑣事一概不知。今兒是他頭一回回來,他那人神勿近的兄長竟改了性子。兄長并非龍陽之好是好事,周銘宇松一口氣的同時又好生遺憾,他一度以為兄長會跟謝西樓那瘋子走到一起呢。
夏淳不懂他在遺憾個什麽勁兒,魚反正是喂完了,錦鯉運估計也蹭到了。她打算打道回府。雖說兩輩子她對美色都沒有什麽抵抗力,但眼前三個人再好看,也不及少傅眉頭輕蹙,一個清淡淡的眼神。
搖搖頭,夏淳心中感嘆,果然遇到太好看的人不是件好事,她胃口都被養刁了呢……
“二公子若無事,奴婢告退了。”
周銘宇方意識到自己這番行徑不妥,擡手讓開,示意夏淳自去。
夏淳沖三人颔了颔首,領着小彩蝶擦着三人走出涼亭。紅裙被風吹得獵獵,顧城易摩挲了下唇,目光在夏淳過于纖細的腰肢上流連不去。
須臾,他不知意味地感慨了一句:“少傅大人素來不近女色,原來是眼光太高。”
周銘宇聞言一愣,瞥了他一眼後立即拉下了臉:“收起你的花花腸子顧城易,兄長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顧城易聳了聳肩,付之一笑。
夏淳回到院子,主屋裏多了幾位不速之客。初春秋香暖冬幾個人得了信兒知周卿玉今日在府上,巴巴地換了最時興的衣裳趕來。此時三人正在外間兒,隔着珠簾小心伺候。奉茶的奉茶,剝橘子的剝橘子,期期艾艾地望着書桌後面的周卿玉。
三人過了這段時日都明白了。周卿玉喜靜是真,不喜人近身也是真。甚至于不喜人近身比不喜吵鬧更甚。她們先前沒輕沒重地往主子跟前湊,就是犯了主子的忌諱。
果不其然,今兒她們識相,淩雲淩風果然沒像之前那般拎起她們就往外扔。
秋香一面小心翼翼地将做好的糕點遞給淩風,一面偷摸瞧裏頭人的臉色。周卿玉低頭正看着什麽,眉頭緊蹙,頭也不擡。但即便是沒分過來一個眼風,也足夠秋香明白。先前她就說明明四個都過來,為何每回她們三個被丢出去,就單留下夏淳一個。
怪自己遲鈍,又怪夏淳心眼多。若非她明白的晚,又怎地叫夏淳那小賤人得意這麽久!
夏淳挎着她的小籃子進來,迎頭就對上初春秋香等三人意味不明的眼神。秋香是來送吃食的,手裏頭有好幾個糕點方子,特地拿出來秀一手。暖冬做不來糕點,則做了一雙鹿皮靴。針腳密集,做工精湛,比外頭繡娘都不差分毫。初春手藝不精,吃食衣裳鞋子一樣都不會,今兒就單純地厚着臉皮一道跟來。
三人見夏淳拎個小籃子跟進自個兒屋似的,俱冷冷看着夏淳。
夏淳直接翻了一對白眼甩過去,掀了珠簾就進了內室。
淩雲淩風沒攔,少傅擡眸掃了一眼,并未開口,複又專注于手中公務。夏淳只将一小籃子剝好的橘子放在他跟前,默默搬了個鋪墊去窗邊,往牆上一靠就打算睡覺。
周卿玉淩風淩雲還沒怎麽呢,外頭春秋冬驚得下巴都掉下來。
夏淳這賤人,竟然如此放肆?
大人還在看着呢,她竟然敢在大人眼皮子底下打瞌睡?秋香心神震動,不可思議地看向書桌後頭眉目沉靜猶如玉山将崩的周卿玉,震驚到表情都扭曲了:原來少傅大人喜歡這種調調?少傅大人他,居然是喜歡這種行跡粗莽不守規矩的女子?
不知秋香震驚,就是初春暖冬也覺得不可思議。
三人送完東西恍惚地被淩雲淩風委婉地趕出主屋,秋香低下頭心裏就琢磨開了。
若是少傅大人當真歡喜不規矩的女子,她也不是不可以效仿……
夏淳不知小樓三個心中盤算,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再醒來天都黑了。屋裏沒人在,周卿玉主仆三不知去哪兒了就剩她一個人在睡。夏淳渾渾噩噩從軟榻上爬下來,完全沒印象誰把她弄上榻。她揉了揉臉,半邊臉都是睡覺壓出來的褶子,有點疼。
一直守在主屋外的小彩蝶似乎聽到屋裏動靜,從外間兒冒了個頭喚了一聲。
夏淳應了一聲,趿着鞋子随她出去。想想,她回頭看了一眼。周卿玉的書桌上書籍手劄淩亂中有序地擺放着,筆墨擱置,桌角的小籃子裏頭黃橙橙的橘子肉已經被吃光了。
夏淳混沌的大腦動了動,忽地咧嘴一笑,歡歡喜喜地去用膳。
作者有話要說: 那啥,已經放微博了,你們懂的。微博搜作者名,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