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重的以槍把敲向他的後腦勺澇!
人,應聲倒下。
與此同時,霍向風揀了個漏,逮着那捂着腹部的人對着那腦袋就是一拳,卻愣是沒把人打暈。
慕子昇抽了抽嘴角,一個手刀下去,利落的解決了這人。
手槍,丢了把給霍向風,慕子昇蹲下身就去脫這兩人的衣服,“衣服換一下。”
“……”
換上衣服,慕子昇表情冷峻,眉間凝着一抹沉重,“就算換了衣服,我們這樣出去,還是太顯眼。”
霍向風嫌棄的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漫不經心的回了句,“為什麽顯眼?長得帥?”
“嗯。”
慕子昇回的一本正經,霍向風驀地失笑,“诶,我說你這人是不是悶-***型的啊,如果我們不是情敵,倒真的可以做個朋友,你說呢?”
“我們現在半只腳在棺材裏,麻煩你把你的外-***收一收,幹正經事要緊。”
慕子昇隐在門邊觀望着四周,霍向風黑了黑臉,“喂,都那麽長時間了,林平那邊到底可不可靠?”
“七分把握。”
慕子昇壓低聲線,半低着頭往外走,“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是拖延時間,你去找我兒子确保他們沒有事,我去找辛雅。”
霍向風一聽,不樂意了,“憑什麽你的兒子要我去找?換一下,我去找辛雅,你去找你兒子。”
“……如果你的身手能贏過阿青的話,那就換。”
“……”
霍向風語噎,悶着臉就往另一個轉角走,慕子昇叫住他,頓了兩秒才道,“小心點,今天我們玩的是命,稍有差池,就什麽都沒了。”
“我有分寸。”霍向風正色,補了兩個字,“多謝。”
兩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分頭行事,霍向風走在長廊上,迎面走來一個女人,而這女人,便是那方惠,闖了他婚禮并領他們進來的那個女人。
他們相遇,正應了那句“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然,此時,霍向風卻面不改色,連一絲緊張的神情都沒有,只是那眸底,泛着深濃的寒意。
他眸色低垂,和方惠擦肩而過時,腳步,慢了下來。
唇微啓,他說,“那兩個小孩關在哪裏?”
方惠面不改色的目視前方,嫣紅的唇一開一合,“被顧小姐帶走了,孩子很安全,您放心。”
霍向風凝眸,繼續問她,“喬辛雅呢?”
“在餐廳,需要我帶您去嗎?”
“不,你還不能被他們發現。”
霍向風眉頭微松,方惠冷臉之下充滿愧疚,“霍少,對不起,我不能露餡所以只能聽從阿青的話。”
“我理解,不怪你,小心行事。”
“謝霍少。”
“……”
兩人錯開,霍向風閉上眼,眉心凝着沉重,方惠她,未必能過這道坎……
身形僵了僵,他不清楚方惠口中的顧小姐是誰,但她說安全了想必就是安全的,現下,找到喬辛雅要緊,想着,便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
餐廳裏。
紅燭搖曳,喬辛雅越看那蠟燭就越覺得模糊,一根變成了三根,那火焰,由一點亮光變成了一大片,紅紅黃黃的。
喬辛雅試圖去掐自己,然而,握着酒杯的手,竟然使不出半點力氣。
整個身體,像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軟塌塌的靠在椅背上。
意識到什麽,喬辛雅心中一緊,那種蔓延至神經細枝末節的害怕,讓她全身都在打顫兒。
她甩了甩頭,意識很清醒,而身體,卻完全沒了力氣。
而阿青,緩緩站起身,踱步走至她身邊,眸光,不懷好意得落在她嫣紅的唇上,而後,下移,至胸前,腹部,腿-間……
就這麽看着,渾身都燥熱了起來。
tang
阿青身上的那把愛火在燃燒,彎腰,将喬辛雅抱了起來平放在餐桌上,書生氣的臉上,滿是淫-靡。
鼻尖,湊近她。
阿青聞着她發間的香味,滿足的點了點頭,手,撫上她精致溫熱的臉頰,啞着嗓子道,“喬小姐,你就是我的滿漢全席,我會好好的享用你,至于你,只要好好躺着,我會帶你到人生最歡樂的巅峰。”
喬辛雅躺在桌上,偏頭避開他的碰觸,眸底,泛着淚光,她想過要用自殺的方式護住自己,但現在,她竟然笨的連那杯被下了藥的酒都喝了下去,活該現在連自殺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不要……求你,不要碰我……”
虛弱的話,自唇間溢出,那樣哀求的語氣,聽在阿青耳裏,更是撩-撥着他此刻按捺已久的情-愫,欲拒還迎的羸弱之姿,讓他整個人兒都燒了起來。
他撈起她的發,拂去她頭上尖細的發卡,“我不喜歡女人身上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喬小姐,你喜歡我先脫衣服,還是我先幫你脫衣服?”
情調,向來是阿青所追求的。
他讓她清醒着,就是要讓她在有意識的情況下和他做,不然,跟上一個木頭有什麽區別?
阿青垂涎,喬辛雅軟着身子無力反抗,只狠狠的瞪着他,“你要是敢動我,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不放過我?他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怎麽個不放過我?”阿青攫住她微揚的下巴,舔唇道,“喬小姐,是你答應了我要留下來一晚的,你跟過慕子昇,也跟過霍向風,想必不會純潔到不懂我話中意思的地步吧?既然懂,也願意留下,還裝什麽清高呢?他們能給你的,我阿青也一樣能給你,還比他們給的更多,更好。”
喬辛雅抿唇,在他親下來時,睜大了眸沉聲道,“我有艾-滋-病,你敢的話盡管來!”
“……”
阿青頓住,凝着她,忽然笑開,“寶貝,你真可愛,不過我可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阿青閱女無數,還真沒跟個得了‘艾-滋-病’的女人做過,這滋味,是不是也跟死的時候靈魂出竅一樣的銷-魂?”
“……你就真的不怕嗎?”
“怕什麽,我阿青無父無母,死了也就一個人,不要命的事我做多了,還怕你一個黃毛丫頭?”阿青面色猙獰,眸底閃過不易察覺的陰戾,他翻上桌,俯身,雙手支在她兩側,“喬小姐,不管你願不願意,今晚我是要定你了,把我弄開心了,我什麽都好說話,你是個明白人,應該清楚怎麽做對你才是最好的。”
話落,喬辛雅忽然笑開,水眸,瑩亮,望着他時,更是清澈到見了底,“阿青,你真可憐。”
阿青微皺眉,連唇角彎起的那抹弧度都僵住。
喬辛雅捕捉到他那細微的表情,緩神,繼續說了下去,“無父無母,自小缺乏父母的關愛,阿青,你心裏極度缺乏安全感,所以,你玩-女人,只是為了掩蓋心裏的自卑,你讓那些女人敬你,怕你,這樣你才會有成就感,但是你錯了,那些女人怕的是你背後的黑-黨,愛的是你的錢,你玩她們,她們同樣也在玩你,比如……Laura。”
“……你閉嘴!”
“惱羞成怒了?阿青,她們沒有一個人愛你,你真的很可憐。”
“我讓你閉嘴!”
阿青揚手給了喬辛雅一巴掌,打得她耳朵嗡嗡作響,也打得她的神志更加清明。
喬辛雅咬牙受了,臉頰火辣辣的疼,舌尖,舔着口腔內壁的鮮血,她彎唇,挑-釁的看向一臉陰雲密布的阿青,“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活該你到死的時候還都是孤零零一個人!”
她是豁出去了,阿青聽得面色黑沉,掐着她的脖子磨着牙齒出聲,“沒有一個人敢說我阿青可憐,喬辛雅,你太不識好歹!”
喬辛雅勾笑,秀眉,因為呼吸不順而微微擰起,她很滿意他的反應,只要她再說點話激他,那麽,她就可以走得清清白白……
呼吸,愈來愈急促,喬辛雅沒有一絲害怕,反倒出奇的鎮定,她看着他,眸底充滿嘲諷,“你說的對,你的可憐,他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說,或者是……不敢當着你的面說,至于背地裏,就不知道是怎麽在議論你了。”
一個人,越自卑,就越要隐藏自己的內心,然而,一旦被人剝開,因為羞惱,因為內心的不甘心和對這個社會的抵觸,情緒就會變得暴躁,以致于喪失心智而做出瘋狂的舉動。
尋着這心理,喬辛雅成功的刺激到他,而阿青,也順了她的意情緒臨近崩潰的掐着她脖子,指節泛白,狠狠的用力。
空氣,變得稀薄。
喬辛雅微仰下巴沒有焦距的望着天花板,腦海中,翻過一頁又一頁的往事……
天天,小北,媽媽不能照顧你們了……
對不起……
奶奶,爸爸媽媽,辛雅終于可以去見你們了……
瘋子老師,你的小喬兒對不起你,說好的要陪你過完最後的三個月,現在,我卻是比你先走了……
還有你,我曾經的子昇哥哥,照顧好我們的兒子,我從來沒有後悔……愛過你。
……
睫毛輕顫,眼睛,緩緩阖上。
她的人生,就該這麽結束了吧,出生中國襄城,育有二子,魂葬法國巴黎。
唇角帶着笑,喬辛雅面色祥和,安然得等待死神的降臨,然而,就在最後一口氣斷掉之前,她只覺得脖子上的力道松開,大量的空氣,猛地灌了進來,她大口大口的呼着氣,卻覺得呼吸愈加不暢,是她的……哮喘犯了。
身體,因為痛苦蜷起,喬辛雅頭腦一片空白,不知道此刻是活着還是臨死前的征兆。
幹涸的唇,被一片清涼潤濕。
而後,被喂進一粒藥片。
胸部的起伏,漸漸平複,喬辛雅緩着氣,等回了點神智後才擡眸看着周遭的一切。
氤氲着水霧的眸子,怔怔的看着出現在眼前的霍向風,以及他身後站着的……慕子昇。
而他,卻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離他一米之遠的阿青,以及,那正對準他眉心的槍口——
☆、104 他,還記得十年前的那個承諾……
幽暗的槍口,透着股陰邪,在衆人屏息之時,阿青扣下了扳機,沒有一絲猶豫。
“砰”——
槍聲尖銳,劃破了時空的縫隙,子彈,穿透空氣,直直的,沒入他的右肩膀,鮮血,頃刻湧了出來,染紅了那白色襯衣,快速的暈染開痄。
慕子昇身體一震,但眉頭,卻未動一分。
深邃似海的眸,定定的看着殺氣四溢的阿青,那樣淡漠,那樣沒有溫度的眼神,逼得阿青的手不自禁的抖了抖。
阿青深吸了口氣,槍口上移再次對準了他的眉心,“慕子昇,我沒打算殺你,剛剛那一槍是懲示,但下一槍,我直接斃了你!”
“開槍吧。”
慕子昇淡然應着,仿佛此刻拿槍的是他一般。
喬辛雅目睹着這一幕,很想沖過去擋在他身前,但是,她現在渾身上下無力,只能讓霍向風拉着她坐起,“二少,他現在是個瘋子,你別拿話激他,他真的會開槍的。澇”
慕子昇偏頭,看着虛軟無力的喬辛雅,眸色深了幾分,“我死了,你就能如願跟霍向風在一起,也不必每天提心吊膽的害怕我搶走天天,對你而言,是最好的。”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喬辛雅搖頭,然,在她話落之時,斜刺裏,響起緩慢的拍掌聲,伴随着一道輕嗤的嘲諷,“哥,你對她真的是用情至深,四年前她害的你出車禍導致雙耳失聰,四年後,她又害的你吃子彈,搞不好連肩膀都要廢了,你就這麽喜歡她嗎?一個連孩子都舍得丢棄的女人?”
顧惜君走了過來,視線,掃過在場的人,而後落在阿青身上,“阿青,放下槍。”
阿青皺眉,握着槍的手緊了緊,并不打算放,也在他猶豫的同時,他身上的手機響了。
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老大』。
他接起,那邊許淩寒的聲音漠然的響起,『今天你抓的人一個都不能動,優待他們,等我回來再說。』
阿青愣住,下意識的看向顧惜君,沉默了幾秒才應道,“是。”
阿青放下槍,慕子昇暗自舒了口氣,想必林平已經見到許淩寒了,而他,還記得十年前的那個承諾……
……
房間裏,慕子昇閉着眼睛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沁滿了汗珠,顧惜君神情肅然得為他取出肩膀上那顆子彈,而喬辛雅,恢複了力氣後緊緊的守在床-邊,承受着顧惜君抽空之餘抛來的白眼。
霍向風靠在衣櫃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們,神情愈發莫測。
半小時後,門外傳來響動。
是許淩寒回來了。
門,自外被打開,衆人聞聲擡眸,入眼的是一個肅冷的男人,輪廓分明的堅毅容顏如雕刻般完美立體。
室內空氣,因他那骨子裏透出的肅殺之氣而變得尤為稀薄。
那雙冷銳的眸子,掃過衆人,在顧惜君臉上停了一秒,而後落在床上的慕子昇身上。
眉尾,輕挑。
許淩寒問向站在他身後的阿青,“我讓你別動他們,他的傷是怎麽回事?”
阿青眸光輕閃,虛咳了聲才道,“這傷是在你打電話之前造成的。”
“你遲早會死在女人身上。”
許淩寒哼了聲,阿青還在襁褓之時,他的父母因為黑-黨的一次行動丢了性命,鑒于他父母對黑-黨數年來的貢獻和忠誠,他才留着阿青在身邊,對他,他向來是縱容的。
所以,這一次,也沒什麽懲罰,只是口頭警告了下。
顧惜君處理好慕子昇的傷,拉着喬辛雅就往外走,經過許淩寒身邊時,也不看他,權當他是空氣一般透明。
許淩寒暗自挑眉,在她就要擦身而過時拉住了她,“還在生氣?”
顧惜君沉眸,冷下臉對着他,“許先生,我現在一個字都不想跟你講!”
“喔,你這句話裏有十五個字。”
“……”
顧惜君暗惱,許淩寒勾唇,笑道,“回房後想想還有什麽地方想玩的,我明天帶你去,後天我們回A市。”
“……知道了。”
顧惜君犟着臉,許淩寒松開她,看着她帶着喬辛雅走遠才轉身走向慕子昇,“昏了還是醒着?”
慕子昇睜眼,見着許淩寒,展眉勾唇道,“好久不見。”
“确實好久不見了,子昇。”
許淩寒在他床邊坐下,那聲“子昇”卻是聽得阿青詫異,他原以為許淩寒插手這事是因為顧惜君,現在看來,他是為了慕子昇。
思及此,他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幸好,那一槍沒有對準慕子昇的眉心,不然,殺了慕子昇,不知道老大這次還會不會放過他……
以求自保,阿青識趣的默默退了出去,而霍向風,雙手抱胸興致滿滿的看着這兩人,這慕子昇,身上的秘密太多,不僅身手好的跟特警似的,現在還和黑-黨老大許
tang淩寒扯上了關系,這水淌的,慕家二老知道嗎?
他在這邊觀察思量着,那邊許淩寒投了個不輕不淡的眼神過來,“霍先生,我有話想跟子昇單獨談談,你……能否回避一下?”
“我跟子昇也是好哥們,不能讓我聽聽?”霍向風死皮賴臉的扯了句,許淩寒回了他簡短的兩個字,“不能。”
“……OK。”
霍向風比了個手勢,不情不願的走了出去,順便貼心的為他們關好門。
房間裏,慕子昇揉了揉太陽穴,看着許淩寒的眼神帶着舊友重逢的喜悅,“十年前的承諾想不到你還記得,你手下的人可是一點誠信都不講的。”
“你是說阿青嗎?”
許淩寒無奈搖頭,“他就是這樣的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這樣的人你還留着?”
“他父母為了救我而喪命,我總得給他們留着個後代。”
慕子昇斂神,丢開這個話題,轉而問他關于顧惜君的事,“對了,你跟惜君是什麽關系?”
“同-居關系。”
慕子昇噎了口,他知道顧惜君和封衍已經分手,但是平白的跟許淩寒扯上男女關系,這假小子的性格,确實讓人咋舌。
見他表情怪異,許淩寒挑眉,“怎麽,有問題嗎?還是你這個做表哥的不希望她跟着我?”
“只是覺得意外,就跟得知你是黑-黨幕後當家人一樣意外。”
十年不見,當年和他一起被丢進訓練營裏的毛頭小子許淩寒,竟然成了黑-道上聽其名便能讓人聞風喪膽的領頭大哥,确實夠讓人吃驚和……佩服的。
慕子昇嗟嘆,“淩寒,惜君是個對愛情很執着認真的人,如果你是真心對她,就好好待她,如果純粹是新鮮玩玩的,就請離她遠點,她受不起第二次情-傷。”
“第二次?”
許淩寒眯了眯眼,他知道這女人對男人很防備,原來,竟是受過一次情-傷了。
慕子昇吊了他一半話,“如果真心想了解她,就自己去調查清楚吧,愛過一個人之後,就很難再愛上另一個人,淩寒,要順利拿下她,我看你還得費很多心思。”
“我知道。”
許淩寒眉間凝着沉重,慕子昇滞了會,将他和喬辛雅的事大致和他說了,末了,才請他再幫個忙,“秘密的送我兩個兒子回國,別被霍向風和喬辛雅發現。對了,今晚你可以将霍向風丢出去了,讓我和辛雅單獨留在這裏一晚。”
他這點小心思,惹得許淩寒忍不住笑出聲,“都三十出頭的人了,追起女人來怎麽還跟毛頭小子似的,要是我,直接将兒子跟老婆一起丢回中國,還廢什麽話裝什麽柔弱。”
“……我不想用-強,我希望她自願回國。”
“你這方法也叫自願?”
綁她兒子回國,跟綁她回國有什麽區別?
許淩寒腹诽,慕子昇神情有些別扭,默默的添了句,“送那兩個小子到慕園,回頭我重禮相謝。”
“好,這筆人情債務我一定會向你讨的。”
“……”
霧氣彌漫的溫泉房裏,顧惜君和喬辛雅只着了套內-衣泡在溫水裏,氣氛,并不怎麽融洽。
雖說喬辛雅是顧惜君的表嫂,但是她年紀比顧輕,此刻在她面前被她數落,心中總覺得不是滋味。
她垂着頭悶悶的聽着,直到她說到四年前慕子昇出了車禍導致雙耳失聰時,她才擡起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是說慕子昇聾了?他聽不見聲音?”
“聽他聾了你很開心是不是?”
“……惜君,你說話能不能不那麽沖?”
喬辛雅就算脾氣再好,被她念念叨叨罵了這麽久也不耐煩了,她漲紅了小臉,顧惜君卻看的冷冷一笑,“跟你這種女人說話我能不沖嗎?和霍向風聯手耍詐死的伎倆騙了我哥四年,喬辛雅,你知道我哥這四年來是什麽過的嗎?”
“他這四年怎麽過的我不知道,惜君,我問你,他對我做過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顧惜君挑眉,“他能對你做什麽事?我所知道的,是他掏心掏肺的對你好,連蘇婧那女人都放手不要——”
“掏心掏肺?”
喬辛雅打斷她的話,微勾的唇,噙着濃重的自嘲,“你說他對我掏心掏肺?呵呵,确實,對付我,他是夠費精力的了。”
發尾,被霧氣濡濕。
連帶着睫毛,都沾了水珠。
喬辛雅靠着池壁,頭,微微上仰,将身體舒展成最放松的姿勢。
輕輕呼出一口氣,她望着天頂,緩緩道,“因為奶奶的遺願,我嫁給了慕子昇,第一次看到他,我就喜歡上了他,我以為他對我也有好感,我們領了結婚證,新婚夜圓了房,但是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他告訴我,那晚和我圓房的人不是他,是另一個男人。”
“他拍下了我和那個男人的裸
-照,他威脅我,要我給他生個孩子,生完後,送我離開。”
“他給我的理由是,他不愛我,他心中的慕太太是蘇婧,而蘇婧不能生孩子,所以,他需要一個孩子,這樣他才能娶蘇婧入慕家的門。”
“後來我發現他有一樣騙了我,新婚夜那個男人就是他,而他騙我的目的是,要我徹底死心,徹底的離開慕家離開他。”
“所以,我如了他的意,生下孩子的那晚,我成全了他和蘇婧,在他布下的局中再設了一個局,讓假死變成了真死,我留下了小北,帶走了天天,本來以為可以各安天涯,沒想到,四年後的今天,他出現在了我和向風的婚禮上,以着主婚人的身份。”
“……”
一席話,她幽幽講完,以着最平淡不過的語氣。
顧惜君卻聽得整個身子僵住,她以為,這場被父母操控的婚姻裏,受害的一直是她的表哥慕子昇,沒想到,裏面竟然埋藏了這麽肮髒的一個陰謀!
比封衍那個壞男人還可惡!
顧惜君忿忿,內心霎時充滿了內疚,當即游到喬辛雅身邊趴在她耳畔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我哥會壞成這樣,辛雅,你兒子在我那裏,我帶你去找他們,就當我補償你了好不好?”
☆、105 耍起無賴來,怎麽就這麽不要臉!
聽到兒子,喬辛雅突然來勁兒了,抓着顧惜君的手就問道,“他們在你那裏?真的嗎?”
她的眸底,殘留着未收拾幹淨的哀傷,顧惜君見了,心為之一疼,重重點頭道,“嗯,真的,我現在就帶你去!”
大多時候,讨厭一個人時,她做什麽都會覺得讨厭,但,一旦對她改觀,她做什麽,都不會再覺得讨厭了。
之于顧惜君,喬辛雅便是那樣一個人痄。
……
兩人化開嫌隙,顧惜君帶着喬辛雅回房,卻在門口被人攔了下來,“顧小姐,三爺剛下了命令,沒他的允許,這間房間,誰都不能進去。”
“……我也不能進?”
顧惜君指着自己的鼻子,加重音調再補了句,“這是我的房間,許淩寒是傻了還是瘋了?不讓我進去那我晚上睡哪裏?澇”
“睡我這裏。”
身後,許淩寒臉色黑沉,見着他,那兩個守門男人恭敬颔首,齊聲喚道,“三爺!”
然而,顧惜君面上表情比他更難看,“許淩寒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我不要,我認床,我要睡自己房間。”
“我的床你又不是沒睡過。”
“……”
顧惜君噎住,臉紅了紅,喬辛雅聽着他們打情罵俏的,忍不住插了句話,“那個……許先生,我兒子在裏面,能放我進去看看他們嗎?”
聞言,許淩寒看向她,目光帶着探究,半晌後才不緊不慢的吐出一句話,“喬小姐,子昇手受傷不方便換衣服,希望你能過去幫下忙。”
“……”
喬辛雅額頭挂黑線,這都哪跟哪……
微吸了口氣,她再次鼓足勇氣道,“向風可以幫他換的。”
“我剛把他丢出去了。”
“丢出去?丢哪裏?”
“別墅大門外,現在,估計已經開着車回家了。”
“……”
喬辛雅咬唇,剛想開口卻被許淩寒打斷,“帶喬小姐過去。”
而後,非常不自願的,她被押向了慕子昇的房間,身後,顧惜君跟許淩寒呲着牙嚷嚷,被他一記冷眼壓了下來。
怒斥變成了小聲嘀咕,“為什麽不讓她見兒子?”
許淩寒瞥了她一眼,涼涼道,“他們兩夫妻的事,你插什麽手。”
“……那你又插什麽手?”
“你想我插哪只手?”
聞言,顧惜君微愣,而後臉頰飛紅的踹了他一腳,“無-恥!”
受了一腳,許淩寒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只拉了顧惜君入懷,強-制的帶着她離開,眸光,掠過那扇緊閉的大門,不由得深了幾分。
子昇,兄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
門,一開一合。
喬辛雅被推進房間,慌亂的視線,恰撞入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整個身子,猛地僵住。
自見面後,他們還未曾像現在這樣單獨的處在一個空間裏。
所以,不免覺得有些尴尬。
慕子昇就這麽看着她,蒼白的俊顏上,神情晦暗不明,喬辛雅虛咳了聲走近他,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半天才支吾了一句,“你的傷還好嗎?”
“死不了。”
“……你的耳朵?”
“沒——”慕子昇頓住,半路硬是轉了個音,“好。”
沒好,而不是沒事。
慕子昇存了點私心,他想讓喬辛雅對他抱有愧疚,哪怕只有一絲也好。
所以,關于他聽力恢複的事,他還得繼續瞞下去。
慕子昇暗自思忖着,擡手指了指沙發上那件許淩寒命人送來的衣服,“幫我拿下衣服。”
似乎回到了四年前,他要她做什麽,她就乖乖的聽話去做。
喬辛雅拿了衣服過來,輕手輕腳的放到他手邊,“給,換吧。”
慕子昇挑眉,“你要我自己換?那你來幹什麽?”
“……不是我要來的,是許淩寒押我過來的。”
慕子昇鎖眉,而後舒展開,微垂的眼眸噙着幾抹受傷,滞了幾秒,然後默默的擡起右手極其費力的脫着衣服,偶爾扯動了傷口,發出低沉的抽氣聲,聽得喬辛雅心裏很不是滋味。
指甲撓着掌心,一下一下的。
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
喬辛雅俯下身,按住他的手,冷着小臉道,“我來。”
那輕輕淺淺的兩個字,讓慕子昇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彎了彎。
喬辛雅低着頭,不敢看他,因為傷在肩膀,襯衫的袖子已經被顧惜君剪掉,她脫下他的襯衣,直接丢進了垃圾桶裏,而後拿起那件經過處理的新襯衣,正要給他穿上,他卻制止了她,“我出了一身汗,身子黏的很,你去倒盆熱水給我擦擦。”
“……”
喬辛雅微擰眉,“這些事你可以叫傭人做,反正你跟許淩寒這麽熟。”
“我不喜歡外人近身。”
喬辛雅牽唇,露出諷刺的笑,慕子昇微微眯眸,“回國後我會恢複你的身份,所以,辛雅,這夫妻關系我們是有名也有實,你這個當妻子的,給我這個丈夫擦下身子這麽點小事,也不願意幹?”
“別拿那段婚姻說事,提到這些,只會讓我讨厭你。”
喬辛雅悶着臉,利索的捧了盆熱水回來,擰幹毛巾,而後,那拿着毛巾的手,非常不自在的定在他胸口兩厘米處。
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
慕子昇眼皮輕擡,瞧着她這幅扭捏的樣子,唇角,不随自己心意的,牽起一抹冷笑。
“又不是沒見過男人身體,裝什麽害羞?”
她跟在霍向風身邊四年,他們之間,該是上了多少次的床。
而他這個做丈夫的,只跟她做了兩次,想想也是可笑。
慕子昇面色突的沉了下來,喬辛雅至始至終都低着頭,并未發現他的表情變化,只是聽着他這麽不冷不熱的話,心裏莫名的起了股無名火,咬牙閉着眼就往他身上擦去。
力道大的,跟揉面團似的。
那蜜色肌膚,立馬紅了一大片。
慕子昇抿唇,眉頭輕鎖,也不說疼,就這麽任由她發洩着,而肩膀上的槍傷,因為她對他的刻意“虐-待”沁出了血絲,将那白色繃帶染得鮮紅。
喬辛雅心裏生着氣,不知道自己手上的輕重,當瞥見他肩膀上重新撕裂的傷口,眸光閃了閃,手,驀地僵住。
沉默了幾秒,她開口,“你傷口流血了,我去找惜君。”
“別去。”
慕子昇拉住欲起身的她,“這會兒她估計正在跟許淩寒滾床單,你現在過去打擾她,合适?”
“……那你的傷怎麽辦?”
“流點血而已,不會有什麽大礙。”
慕子昇語氣輕松,喬辛雅卻是聽得皺了眉,将毛巾丢回水盆裏,拿起襯衣靠近他。
距離,非常的近。
蔥蔥十指,系着襯衣紐扣,她微弱緊張的呼吸,就在他的鼻尖之下。
慕子昇冷眸幽深,右手,緩緩擡起,想圈住她的腰,然而,在即将碰觸之際,又輕輕放了下來。
他垂眸,視線落在她微垂的眼睑上。
那濃密卷翹的睫毛,在光的投影下在她眼底覆上一層深濃的黑影,遮蓋了那雙流光溢彩的眸子。
他吸了口氣,撩唇,終于将那卡在喉嚨裏好久的話說了出來。
他說:
我沒有跟蘇婧在一起。
系着扣子的手一頓,連帶着睫毛顫了顫,喬辛雅微吸了口氣,眸底一道異光掠過而又迅速恢複平淡,她凝神,不帶任何感***彩的應了一個字,“嗯。”
他的事,她沒必要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她的反應太過平淡,看着他這樣,慕子昇心生不悅,下一句要解釋的話再也無法說出口。
房間裏,兩人突然沉默。
氣氛,壓抑非常。
系完最後一顆扣子,喬辛雅直起身,看着他,眼神疏離而陌生,“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陪我一晚。”
“……”
喬辛雅聽了,忽的吃吃笑開,“陪你一晚,我能得到什麽?”
他跟她的開始,緣于一場交易,他跟她的結束,也緣于一場交易,那麽,他和她的再相見,是不是也應該以交易這種形式繼續?
喬辛雅站在那,雙手抱胸,精致的小臉略施粉黛,早些年的那份稚氣,現在,已經找不到了。
慕子昇若有所思的打量她,每一寸,都含着審視。
這個小丫頭,終于被逼得長大了。
眉尾上揚,他撩唇,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