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心傷
正在齊玉湮望着李璟與鄭妁的背影發呆怔愣之時,一個女子歡快的聲音響了起來:“齊姐姐!”
聞聲,齊玉湮轉過頭去,便看見羅巧兒飛快地跑到自己跟前,将她的雙手拉住,笑道:“齊姐姐,好久沒看見你了。”
“是啊,有三個多月了呢。”齊玉湮笑着說道。
羅巧兒定定地看着齊玉湮的腹部,然後她歡叫道:“齊姐姐,你肚子都這麽大了。”
“他都七個月了,也該大了。”齊玉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擡頭看着羅巧兒,溫婉地笑着:“羅順儀,你們此行可還順利?”
“很是順利,泰山的景致可美了,特別是那日出之時,讓人仿佛如臨仙境。”說到這裏,羅巧兒面帶遺憾之色,“可惜齊姐姐沒能一起去,你去了,定會喜歡泰山的。”
“無妨。”齊玉湮笑了笑,說道,“會有機會再去的。”
正在這時,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羅順儀,你的松鼠,小人給你送回來了。”
聞言,齊玉湮微微一怔,将頭擡了起來,便看見鐘毓提了一只竹簍,正站在自己面前。那手裏的竹簍裏面,裝着一只花松鼠,正在簍裏四處竄着。
見齊玉湮望着自己,鐘毓怔了怔,目光在齊玉湮的腹部閃了閃,然後行了一禮,恭敬地說道:“小人見過齊妃娘娘。”
“鐘侍衛免禮。”齊玉湮點頭微笑。
“謝齊妃娘娘。”鐘毓起了身,然後将竹簍呈給羅巧兒:“羅順儀,小人便将這松鼠交還給你。”
羅巧兒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鐘毓問道:“鐘侍衛,它的傷可全好了?”
“回順儀的話,它的傷已基本痊愈。”鐘毓低頭回答道。
“噢,那便有勞鐘侍衛了。”羅巧兒笑眯眯接過竹簍。
“小人告退了!”鐘毓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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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巧兒擡起頭,對着鐘毓嬌聲道:“若它傷沒好,我可還找你啊!”
聞言,鐘毓面色怔了怔,然後低頭回答道:“順儀若有事,小人随時聽候差遣!”然後擡起頭來,深深盯了齊玉湮一眼,轉身離去。
被鐘毓這一盯,齊玉湮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便轉過臉去,卻看見梁紫雲與潘莠君正朝着自己走了過來。
見到齊玉湮,梁紫雲與潘莠君向着她行了一禮。
“梁婕妤,潘貴儀,有禮了。”齊玉湮趕緊說道。
潘莠君盯了盯齊玉湮的肚子,然後擡起頭,笑着說道:“齊妃娘娘的氣色,看來很好呀!”
因着前世的原因,齊玉湮不怎麽想理她,聽她這麽一說,便淡淡笑了笑,說道:“謝潘貴儀記挂,我一切還安好。”然後便轉過臉,看着羅巧兒竹簍裏的小松鼠,笑道,“羅順儀,這小松鼠哪來的?可真惹人喜愛!”
“我在泰山登山的途中,發現了這只小松鼠受了傷,挂在樹上。我便叫鐘侍衛去把它救了下來。”羅巧兒的手指輕輕在小松鼠的頭上摳了摳,笑道:“一開始它還害怕,後來它明白了我和鐘侍衛是來救它的,便對我們可親熱了。”
“是嗎?”齊玉湮笑了起來。
見齊玉湮只顧着與羅巧兒說話,不再理自己與潘莠君,梁紫雲從鼻子裏輕輕哼了一聲,對着潘莠君說道:“潘貴儀,我們也不多話了,回宮去吧。”
“好。”潘莠君點了點頭,然後對着齊玉湮與羅巧兒說道:“齊妃娘娘,羅順儀,我們先回宮了。”
“好。”羅巧兒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你們先行一步,我們跟着便來。”齊玉湮擡頭笑了笑。
梁紫雲挽着潘莠君的手,一邊走,一邊大聲問道:“對了,潘貴儀,你昨晚與皇上對奕,到底是誰贏啊?”
“還沒下完呢。”潘莠君笑着說道,“皇上說,改日再下!”
聽到梁紫雲與潘莠君的對話,齊玉湮感覺自己的身體僵了一下。
昨晚,他與潘莠君在一起下棋了嗎?
想到上次陪李璟去玄雀山狩獵時,自己便是在與他下棋之時,他對自己有了情意。而這一次,他卻與潘莠君一起下棋,他也會與她生了情意嗎?
想到剛才他牽着鄭妁的手,徑直離去,看也沒看自己一眼,她的心便狠狠的一疼。
難道,真的如父親所說,這一趟泰山之行,一切都變了嗎?
看到齊玉湮的面色變得越來越陰沉,羅巧兒一驚,問道:“齊姐姐可是不舒服?”
齊玉湮回過神來,對着羅巧兒勉強笑了笑,說道:“無事,羅順儀,我們便也回宮去吧。”
“好。”羅巧兒忙将裝着小松鼠的竹簍遞給身旁的宮女拿着,自己上前扶着齊玉湮往興慶門走去。
“羅順儀,這趟出去泰山,皇上待你們可好?”齊玉湮随口問道。
“挺好。”羅巧兒笑着應了一聲,又說道,“不過,這趟雖然是與皇上一起去泰山,不過,我與皇上見面的機會,還沒有去玄雀山那回多。”
聽到這裏,齊玉湮吊起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只是,皇後娘娘和潘姐姐與皇上在一起的機會要多一些。”羅巧兒說道。
齊玉湮一聽,原本吊着的心又懸了起來,“怎麽多一些?”
“潘姐姐棋下得好,這幾日皇後便叫着潘姐姐一起去陪皇上下棋呢。”羅巧兒說道,“聽說昨晚皇上還叫人傳潘姐姐到他帳裏下棋呢。”
齊玉湮心一沉。
進了興慶門,看着儀辇停在一邊,羅巧兒忙說道:“齊姐姐,上辇吧!你也現在有了身子,可不能久站,還是早些回宮歇息吧!”
“好。”齊玉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羅順儀一路奔波,也早些歇息吧!”
“謝齊姐姐關心。”羅巧兒清脆地應道,扶着齊玉湮上了辇坐好,自己才走到另一輛儀辇上坐下。
坐在辇上,齊玉湮笑容慢慢斂住,只覺得自己此時早已心亂如麻。
這三個多月,李璟與鄭妁、潘莠君之間,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回到重華宮,她便叫秋霜去乾陽宮看李璟是否在宮裏。如果他在的話,她恨不得立即就跑到他面前,找他問個明白。
秋霜出去了一會兒,回來說李璟根本沒回乾陽宮,而是與鄭妁留在仁壽宮,陪着蕭太後用晚膳。
聞言,齊玉湮心裏又是一黯。三個月不見,也不來看她一眼,他就不想她嗎?還是他心裏,已經有了別人,已經不在乎自己了?
皇帝回宮,太後為帝後洗塵,卻沒有叫嫔妃作陪。也許她也看出點什麽異樣之外,不想別人來打擾吧。
眼淚瞬間便湧了上來。
可她還是不死心!
她不相信李璟會對自己如此絕情,便叫梅香守到宮門前,若看見李璟來了,速速來報!
她心裏還是覺得,他一定會來的。
可是等到夜色已經有些深了,李璟一直沒有來。
竹韻見齊玉湮一臉煎熬的模樣,覺得這樣傻等着也不是辦法,便出去打探了一番。未多時,竹韻回來後,便氣乎乎地對着齊玉湮說道:“娘娘,你還是別等皇上了,他不會來了,你還是早些歇息了吧。”
聞言,她怔了怔,問道:“為何?”
竹韻似乎還有些意難平,忿忿說道:“奴婢剛剛去乾陽宮問了,皇上早已經回了乾陽宮。奴婢聽說,潘貴儀剛剛去了乾陽宮。”
齊玉湮整個人一僵。
竹韻的話像一記驚雷,狠狠地劈在她心頭。
他回來後,根本沒有想過來看自己,而是招了潘莠君去伴駕。
想到這裏,她咬着嘴唇,将絹帕緊緊絞在手指上,十指被絞得生疼。
可這疼,哪及她心裏的痛楚的十分之一。
瞬間,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從她眼中墜落下來,她便壓抑着哭了起來。
“娘娘,你可別這樣!”竹韻見她如此模樣,也有些驚慌,忙勸道:“你要小心肚子裏的孩子。”
竹韻不說這知,齊玉湮還不覺得有什麽。竹韻這一說,她真覺得肚子微微有些絞痛。
她用手輕輕捂着自己的腹部,心裏也有些慌。
如果李璟真的變心了,她在這宮中所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了。
想到這裏,她努力地穩住自己的情緒,收起眼淚,心中暗暗說道,孩子,你千萬不能有事,就算你父親不要娘親,不要你,還有我們娘倆相依為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竹韻見齊玉湮面色不好,趕緊扶着她,勸道:“娘娘,你還是回床上躺着吧。”
齊玉湮臉色蒼白,慢慢點了點頭。
竹韻将她攙到床邊,扶着她慢慢躺下,這才說道:“奴婢這就去給娘娘煮點安胎藥。”
“去吧。”齊玉湮虛弱地回答道。
竹韻不敢耽擱,叫了梅香來守着齊玉湮,自己趕緊去煮安胎藥。
看着齊玉湮的模樣,梅香更是擔憂不已,勸慰道:“娘娘,你別急,皇上,他,他……”想到李璟招了潘莠君,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齊玉湮。
聽着梅香措地說着話,齊玉湮覺得心裏更堵,她閉着眼睛,緩緩說道。“梅香,你先出去吧,我心裏煩悶,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娘娘,你這樣,奴婢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在屋裏呀?奴婢還是在這裏陪你吧。”梅香眼淚汪汪地說道。
“我沒事的,你出去吧,我安靜一會兒便好了。”定了定,齊玉湮又說道,“有事我會叫你的。”
“那,好吧。娘娘,奴婢就在屋外守着,娘娘有事叫奴婢便是。”梅香只好說道。
“好。”齊玉湮閉着眼睛點了點頭。
聽着梅香走出門去,她那不争氣的眼淚便又慢慢滑落出來。
淚水順着臉頰,流到錦枕上,将枕布也浸濕了。
之前,自己不想得寵,他偏偏來招惹她,讓她自己再一次對他付出所有的真心。如今,她想通了,想要抓住他,再也不放手,他卻要抽身離去。
更讓她覺得心酸的是,前世,在她被人陷害、被他抓奸之前,他心裏一直是只有她一個人的,而這一世,他居然現在便變了心。
想到這裏,眼淚更是洶湧而出。
這樣也好,原本她就是不想受寵的。如今這般,不正如了她的願嗎?不受寵,當個冷妃又能如何?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就算失寵了又怎樣?她雖然沒有了他,但她還有自己的孩子。就這樣做個冷妃,帶着自己的孩子平靜過日子,其實,也挺好吧?
無寵便無嫉,說不定這樣一來,潘家便會放過自己的孩子和齊氏一門吧?
想到這裏,她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想将眼淚收回去。
突然,一個驚訝的聲音響了起來:“玉湮,你是在哭嗎?”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她怔了片刻,便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