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疑藥
齊玉湮筆直地跪在地上,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李璟的到來。
羅巧兒見齊玉湮有了身孕還這麽跪着,心中有些不忍,上前對着蕭太後行禮道:“太後,齊姐姐有了身孕,一直跪在地上,怕是對孩子不好吧?”說到這裏,她擡起頭,怯怯地看着蕭太後,“要不,太後還是讓齊姐姐起來說話吧。”
太後還未說話,便聽見鄭皇後冷冷說道:“如今這齊玉湮肚子裏的孩子來歷還不清楚,讓她先跪着又有何妨?其餘之事,待皇上來了再說。羅小儀,別人的閑事,你最好別管,謹守自己的本份便好。”
被鄭皇後這麽一搶白,羅巧兒臉一白,看着她,還想再說些什麽。
齊玉湮忙轉過臉,對着羅巧兒微笑着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再為自己說話。
見此情景,羅巧兒咬了咬唇,便将自己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齊玉湮這才回過頭來,安靜地跪在地上,等待着李璟前來決定自己的命運。
見齊玉湮臉上有緊張之色,太後眼睛眯了眯,心中暗道,這齊玉湮難不成如此膽大,真敢背着皇帝與其他男子有染?也就沒叫她起來。
此時,殿中一片安靜。屋內之人,各懷心思。
有一個宮人急匆匆地跑進殿來,禀報道:“太後,皇上已經到仁壽宮外了。”
聞言,蕭太後一愣:“皇上來得這麽快?”
“回太後,小人在去崇心殿的路上,便看見皇上往仁壽宮來了。聽說,是秋霜姑娘去請的皇上。”宮人回答道。
蕭太後睨了齊玉湮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齊貴嫔這侍女,可真是醒事呀。”
鄭妁撇眼冷冷瞪了齊玉湮一眼。
齊玉湮咬了咬唇,卻未敢出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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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後擡起頭,便看見李璟正快步向殿內跑來。
衆人一見李璟過來了,便都起了身。蕭太後迎在最前面,笑着喚道:“璟兒。”
鄭妁等幾人走到李璟跟前,忙下拜行禮。
“母後。”李璟上前對着蕭太後行了一禮,目光卻在蕭太後身後四處尋找着。
看見跟在蕭太後身後只有鄭妁等四人,他眉頭微皺,問道:“玉湮呢?”
聞言,鄭妁臉上一僵。
“阿妁,你們先起來吧。”蕭太後對着鄭妁幾人說道,然後她回過身,拉着李璟的手往殿內走去,“齊貴嫔在裏邊呢。”
鄭妁等人起了身,便站到兩旁,将路讓了出來。
沒有阻隔,李璟一眼便看見了跪在殿中前方的齊玉湮,叫道:“玉湮,你怎麽還跪着?”
齊玉湮跪着轉過身來,對着李璟一拜:“皇上。”
“母後,玉湮到底犯了何錯?為何她有了身孕,還讓她這麽跪着?”李璟轉過頭,對着蕭太後問道,眉目之間隐隐帶了幾分不滿。
聽了兒子的話,蕭太後一怔。李璟的話表明他認可了齊玉湮肚子裏的孩子是自己的。她默了片刻,然後笑了起來:“既是如此,那便讓齊貴嫔起身吧。”
“如此,多謝母後。”李璟*地應了一聲,然後便跑上前去,将齊玉湮從地上扶了起來。
齊玉湮剛站起身,腳下一軟,便向地上栽去。
“小心!”李璟一把将她抱住。
齊玉湮似乎有些站不穩,靠在李璟身上,說道:“請皇上恕罪,嫔妾腳跪麻了,站不起來。”
“腳麻了?”李璟一驚,“她們是讓你跪了多久呀?”
“沒,沒多久,是嫔妾自己腳力不好。”齊玉湮說道。
聽着齊玉湮将事情全攬到自己身上,李璟瞪了她一眼,“別什麽事都自己擔着!”然後打橫将她抱了起來。
“皇上!”齊玉湮驚呼一聲,臉漲得通紅。要知道,太後與皇後,還有其他的嫔妃都在這裏,他便這樣就自己抱了起來,實在讓她覺得有些無措。
“你現在有了身子,就算不顧着自己,也要顧着肚子裏這個呀。萬一摔了,滑了胎可怎麽辦?”他卻絲毫不覺得難為情,一邊數落着她,一邊抱着她走到椅子邊,将她放到椅子上坐下。
“嫔妾謝過皇上。”她低着頭,小聲地說道。
“你如此軟弱,我不管你,你怕是被人吃了連骨頭都不會吐!”李璟冷哼道,眼睛卻瞥了鄭妁一眼。
見李璟冷眼瞥着自己,鄭妁心裏一陣委屈。她與潘莠君對視一眼,然後忿忿走上前,對着李璟說道:“皇上,你可別被齊玉湮騙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
聽鄭妁這麽一說,齊玉湮拉着李璟的衣袖,急忙解釋道:“皇上,嫔妾真的沒有背叛皇上,只是,嫔妾也不知道怎麽便懷了孕。”
“懷孕是好事啊。”李璟輕輕拍了拍齊玉湮的手,然後擡起身來,看着鄭妁,蹙着眉頭問道:“皇後為何如此說?難道皇後認為,朕會連自己的女人腹中胎兒是不是自己的,都分不清嗎?”
鄭妁咬了咬唇,說道:“據臣妾所知,齊玉湮每次侍寝之後,都有飲避子湯的。既然如此,她怎麽可能會懷上皇上的孩子呢?”
聞言,李璟先是一怔,然後冷冷問道:“皇後怎會知道朕寝殿之私事?”
鄭妁臉一白,卻沒搭話。
擅自打聽皇帝私密之事,可是犯了宮規的。
見兩人僵了起來,蕭太後便開口道:“璟兒,你還是先問問齊貴嫔,她既然飲了避子湯,又怎麽會懷孕吧?”
李璟冷哼一聲:“誰說她飲過避子湯了?”
李璟的話一出口,殿內衆人皆是一愣。
正在此時,有宮人上前禀報道:“太醫院史院政已經到了。”
“傳!”李璟說道。
“是!”宮人便退了下去。
“母後,你有什麽疑問,問史院政便是。”李璟說道。
不一會兒,史院政便走進殿來,上前行了禮。
“史院政,齊貴嫔所服的避子湯可是你所開?”蕭太後猶豫着問道。
“什麽避子湯?”史院政一臉的不解,“微臣從未給齊貴嫔開過避子湯啊。”
“那齊貴嫔每次侍寝後,秋霜給她喝的那湯藥是什麽?”鄭妁追問道。
“原來太後問的是秋霜姑娘來配的藥啊。”史院政笑着說道:“回皇後娘娘,秋霜姑娘并沒有叫微臣配過避子湯,倒是叫微臣配過助孕湯。”
“助孕湯?”鄭妁面色微變,“是誰讓秋霜去配的助孕湯?”
“自然是朕!”李璟開了口。
聞言,不僅其他人都大吃一驚,連齊玉湮此時也是一愣。半晌,她才說道:“可嫔妾第一次侍寝之後,秋霜拿湯藥來給嫔妾飲之時,确實說的是避子湯啊。以後每次侍寝之後,秋霜都會拿這藥湯給嫔妾飲的。”
李璟低頭看着齊玉湮,目光柔了下:“這也是朕讓她這麽說的。一來,當時朕還生着你的氣,想着你嫌棄朕,朕還嫌棄你呢,便讓秋霜跟你說這是避子湯,故意氣你的。二來,我也有私心,我怕你知道這是助孕的藥,便不肯喝了,所以後來一直沒有跟你說。”
聽了李璟的話,齊玉湮呆了半晌。想到自己先前為此擔驚受怕,還差點因此被鄭妁叫人狠打一頓,不死也丢了半條命,她眼睛突然一紅,眼淚便流了下來,對着李璟埋怨道:“皇上,你怎能如此行事?你知不知道,嫔妾和孩子差點因此枉死了。”
看着齊玉湮如此,李璟心一慌,忙不疊地用手替她抹着眼淚,口中說道:“玉湮,你別哭,是我不好,不該瞞着你的。”
李璟越這麽說,齊玉湮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李璟手忙腳亂地哄着她:“玉湮,別這樣,顧着孩子呀。你要怪便怪我吧,你別自己傷心啊,哭多了會傷身的。”
衆人見此情景,面面相觑。經此一事,大家心裏都知道,齊玉湮在皇帝心中,應是有着無人能及的地位。
蕭太後見李璟此時完全沒有一絲帝王的架子,低聲下氣地哄着齊玉湮,心裏不禁隐隐有些不快,冷聲叫道:“皇帝!”
李璟轉過頭,看着蕭太後板着臉,知道母後定是看不慣自己所為,忙站直了身子,對着太後一揖道:“母後叫兒臣,可是有事?”眼睛卻忍不住瞥着齊玉湮。
齊玉湮這時也知道自己剛才有些失态,惹太後不高興了,忙收了聲,小聲地抽泣着。
蕭太後對這兩人認錯的态度,倒也還算滿意,頓了頓,便說道:“既然齊貴嫔有了身子,璟兒,你便帶她早些回去歇息吧。”
“謝母後!那兒臣等這便告退了。”李璟行了一禮,然後轉過臉,對着齊玉湮說道,“玉湮,你的腳現在還麻嗎?”
“不麻了!”齊玉湮一聽,怕他又來抱自己,趕緊站起身來,對着太後行了一禮,說道:“謝太後,嫔妾這便告退了。”
“對了,母後。”李璟又說道,“玉湮現在有了身子,跑來跑去不方便,兒臣覺得,要不,她不用每日去向皇後請安了吧?”
“請個安又能怎樣?”鄭妁聞言,心中有些不滿。
見鄭妁不悅,齊玉湮忙說道:“嫔妾可以……”話未說完,便看見李璟扭過頭,瞪着自己,她忙住了口。
李璟與齊玉湮之間的這些小動作,全看在了蕭太後的眼裏。
蕭太後沉吟了半晌,然後淡笑着開了口:“齊貴嫔懷的是皇帝的第一個孩子,他難免緊張了些。”說着,她轉過頭看着鄭妁,“既然如此,阿妁,你也大度些,便免了齊貴嫔的禮吧。”說着她向鄭妁使了一個眼色。
鄭妁聽太後這麽說,只得不情不願地應道:“一切依母後所言。”
“謝母後,那兒臣與玉湮便告退了。”李璟說着行了一禮,然後便對着齊玉湮說道:“玉湮,走吧。”
齊玉湮趕緊向太後和皇後行了禮,便跟在李璟身後向外走去。
鄭妁看着李璟與齊玉湮相攜而出的情景,心裏難受不已。
“你們也都退下吧!”蕭太後對着座下衆人說道。
聞言,鄭妁等人便向蕭太後行禮告退。
“皇後留下,哀家有話要跟你說。”蕭太後說道。
“是!”鄭妁應道。
潘紫雲、潘莠君、羅巧兒起了身後,便魚貫出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