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太過震驚, 喬若還圓睜着眼睛。
黑周黑黢黢的,離得又太近,看不清唐寄棠的臉。
短暫的懵圈過後, 喬若像受到驚吓的貓, 猛地推了唐寄棠一把。
人一推就開。
唐寄棠後退一步, 喬若飛快站直身體,兩人面對面站着, 微喘着, 相對無言。
舌尖有一點點發麻, 口腔中還有一點淡淡的酒味。
喬若沒覺得惡心, 只是不知所措。
第一次跟人做這種親密的事。
“那個……”
“你是喝多了, 對嗎?”喬若飛快打斷唐寄棠的話。
唐寄棠舔了下嘴唇:“抱歉。”
“沒關系。”喬若莫名松一口氣,“好晚了, 我們回去吧。”
“好。”
喬若飛快上車,低頭系安全帶。唐寄棠坐進來時,她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馬上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将安全帶扣好。
“走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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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調了個頭, 向着來時的路上駛去。
喬若依然沒有說話,一直“專心”開車。舌尖好像還是麻的,非常奇怪的觸感。
喬若也不知自己在亂想什麽,她竟然在疑惑:親吻要咬舌頭的嗎?
先送唐寄棠回家。到了地方停下車, 他并沒有立即下車。
“若若……”
“晚安。”喬若再一次打斷他。
唐寄棠沉默了一下,說:“晚安。早點休息。”
“好。”
唐寄棠下了車,喬若急急忙忙将車開走。
唐寄棠站在原地, 捏了下鼻根。
剛才的表現很遜。
這些年,碰到過很多主動的女人,不過他主動,還是第一次。
尤其還是在這種不明不白的情況下。
剛才下車前,唐寄棠想跟喬若解釋,他不是因為喝多了,他并不是那種随便的人。剛剛那個親吻,其實是他第一次這麽做。
話要出口的一瞬間,想到她那位過世的男友。
或許他們已經做過很多親密的事,他如果刻意提“第一次”這樣的字眼,可能會讓她覺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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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停車場停下,喬若沒有立即下車。
她伏在方向盤,腦中亂成一鍋粥。
剛才那樣,或許她可以譴責唐寄棠的随便,唐寄棠原意承認是他喝多了酒,她應該覺得輕松。
可是,不行。
大晚上的,帶着一個異性飙車,孤男寡女的獨處,交換秘密……
喬若從內心裏在恐懼,是不是她無意中給了唐寄棠某種暗示。
是不是她一直在無意中勾引了別人而不自知?
周安曉的那些話,難道并不是他有意推卸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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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時分,喬若從惡夢中驚醒。
她滿頭滿臉,全身都是汗。
在床上擁被呆坐了一會兒,她下了床,洗了個熱水澡,從冰箱拿了瓶水,猛灌了一大口。
她縮到飄窗上,抱着抱枕,枕着膝蓋,歪着頭看外面。
整個世界都已經陷入睡眠。
剛才,她夢到姚年年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再夢到過她了。
夢中的姚年年像一個破碎的洋娃娃,全身是血地摔在地上。
喬若想去救她,可是邁不開腿。
無論她用多大的力,就是一步都前進不了。
現實世界裏,那一次,她也沒辦法救到姚年年。
其實那天,喬若比周安曉先反應過來,她沖上前,想去拽住姚年年。
可是沒拽住。
喬若親眼看着姚年年就像只風筝似的摔下去。她還記得那天姚年年穿着一條白色的裙子。血從她身下冒出來,把裙子都洇紅了。
喬若癱到地板上,一步都走不了。
姚年年在醫院短暫醒來時,也許是無法接受周安曉的涼薄而自我欺騙,也許是真的太愛周安曉不忍責怪他,甚至有可能,她內心裏是真的早已經在恨喬若,她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喬若。周安碼頭也順水推舟,推掉了自己的責任。
喬若是真的能理解周安曉的做法。
直面姚年年的死亡,對剛成年的他倆來說,都是一個無法承受的打擊。喬若自己,也曾經在某一段時間,整夜整夜的做惡夢。
只是,能理解,不代表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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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奇睡得正香時被電話吵醒,半閉着眼睛就破口大罵。
“神經病吧,你……小喬姐?”
喬若的聲音有點低沉:“李奇,咱倆認識這麽久,你有時候,就是偶爾啊,會不會覺得我對你有意思?”
“啥?”李奇的瞌睡一下子全跑了,整個人倏一下坐起來,“不對,小喬姐,你……”他耙了把頭發,“你該不會和小高姐喝酒輸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回答問題!”
“好,我回答,行了吧?”李奇揉了揉眼睛,“我知道你拿我當哥們,不止你,還有小高姐也是。你倆都是我姐,親姐,能兩肋插刀,由着你們插幾刀的那種親姐。你倆能別半夜玩我嗎?我明天還有和女二的對手戲呢。哦,對了,親姐,你有空再過來探我的班呗,看看我演得怎麽樣。我說真的,我覺得我演得特好……”
“睡你的覺吧。劇出來了我再好好欣賞。”
電話挂斷。
李奇捧着手機:……嗳,不是。誰不欣賞誰小狗啊。
孔文剛剛結束燈紅酒綠,進了睡夢中,就被電話吵醒。
孔二少當即來了火:“我□□……若若,這麽晚,你有事?”
喬若的聲音有點低沉,像地.下.黨接頭似的:“孔文,咱倆都幼兒園開始的交情,這麽多年,你有時候,會不會覺得,我對你有意思?”
孔文當場頭皮就炸開了。
“若若,你被綁架了?!”
“回答問題!”
孔文在床上翻了個身:“若若,你別吓我。就我這種小纨绔,你也不可能看上的啊。我說,你要真看上了,我可就不找女朋友,修身養性……算了,你還是另找其他人吧,我真伺候不了你這種。嗳,不對啊,你不是有棠太子了嗎?我說,若若,我玩歸玩,道理可是懂的啊。朋友妻,不可戲。”
“睡覺吧你!”
電話挂斷。
孔文看着手機,又揉了把眼睛。
“做夢吧這是?”
手機丢到一邊,他拽過被子包住耳朵:“肯定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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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兩個電話,喬若稍微安心一點。
她丢下抱枕,将未喝完的水旋上蓋子丢進冰箱裏,繼續睡覺。
同一時間,半夜跑酷的唐三爺一屁股坐到唐寄棠的胸口上。
唐寄棠好夢被擾,一把掀開“三公公”。
“死貓!明天就炖了你!”
三爺感覺到勢頭不對,也顧不上擺自己貓主子的威風,嗖一下飛下床,逃之夭夭。
逃出門,三爺才悄悄探出頭,觀察了一下卧室內的狀況。
鏟屎的拽過被子,又繼續睡了起來,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拿它下刀。
三爺打了個呵欠,蹒跚地踱回自己的小窩,将自己盤成了一“貓餅”。
今天鏟屎的,不太對勁兒啊。
以前也不是沒半夜把他坐醒,可從來沒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他是……想造反了嗎?
唐寄棠閉上眼睛,想繼續剛才那個夢,但是,很可惜,他的大腦比剛剛跑酷的三爺還清醒。
夢裏的情景依然歷歷在目,觸感也十分真實,他甚至還記得喬若的表情。
大齡單身男人的尴尬。
晚上稍微受一點刺激,就夜有所夢了。
再一次在床上翻了個身,唐寄棠想殺貓的的情緒又強烈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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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若夜裏沒睡好,第二天懶得自己開車,擠了次地鐵。
地鐵裏人多,擠着擠着,人竟然精神了。
喬若:……
在公司裏忙了半天,下午臨近下班時,主管技術的孫姓師兄敲門進來。
孫師兄是裴新榮的師兄,創立新橋時,裴新榮特地請過來的。
“若若,一個壞消息。”他把一份文件放到喬若桌上,“第二批樣品的檢測依然不合格。”
喬若心裏一緊,本就睡眠不足的腦袋頓時痛了起來。
“原因呢?有沒有分析出來?”
第二批了。她還打算拿去參展,從而找到合作的臨床機構。如果遲遲拿不出合格的樣品,拿什麽參展?
“我們分析了一下,初步懷疑是原材料的問題。”
喬若丢下筆,往椅背上一靠,單手撐着額頭。
“展示會馬上就要開了,沒有合格的樣品,我連入場券都拿不到。現在這個時候,你告訴我是原材料不行?”
孫師兄不吭聲,明顯很無奈。
喬若雙手覆在臉上,重重做了幾個深呼吸。
孫師兄主管技術,這些問題本就不是他需要考慮的。
“好吧,我想辦法。找到新原材料後,我們要馬上安排第三批樣品。”
孫師兄:“好。那我先出去了。”
“嗯。”
孫師兄帶上門出去,喬若仰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發了會兒呆。
看來得做兩手準備了。新的原材料要找,臨床機構也需要去接洽,萬一趕不上展示會,吸引不到別人找上門,只能自己主動一點。
她在腦中将那些大概能接觸到的人統統過了一遍,又按親疏排了個序,感覺困難重重。
門外有人敲門。
喬若忙坐直了身體。
“進來。”
門打開,唐寄棠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喬若的舌尖忽然麻了一下,口腔裏又湧上淡淡的酒味。
還有那種陌生的,柔軟的觸感。
“很閑嗎?”她問。
唐寄棠走進來,關好門,又走到玻璃牆邊,放下百葉窗簾。
喬若:“嗳,你幹嘛?”
唐寄棠彎了下眼角:“你希望你公司的人都窺探你和男朋友的私生活嗎?”
喬若:……為什麽有種很不正經的感覺?
唐寄棠又是一笑,走到辦公桌邊:“一起吃晚飯吧。”
說實話,因為昨晚的事,喬若這幾天都不想和唐寄棠見面。
當然,表面上,她不能用這個理由。
“不行,我有事?”
唐寄棠靠到桌邊,疑問的神色:“遇到麻煩了?你的神色告訴我的。”
喬若想打發他走,沒打算隐瞞。
“是,第二批樣品還是不合格。本來打算去參展的,我……”
“原因呢?”唐寄棠不緊不慢地說,還拿起喬若桌上的相片仔細端祥起來。
“原材料。我需要馬上去找新的材料。還有臨床機構。本來我是想在展示會上推銷我們的産品的,現在擔心會來不及。”
唐寄棠的眼睛還盯着相片,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喬若也沒打算讓他幫自己解決問題,告訴他這些,不過是希望他識趣一點,趕緊離開。
“那個,喬女王。”唐寄棠放下相片,緊盯着喬若的眼睛,“你是一定要做擁有絕對的獨立,絕對的自主權的女王,還是,”他的眼裏,露出一點玩味的笑容,“其實也可以做稱霸一方的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