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路可退
“怎麽回事?趕緊去播音室看看,立馬給我關了。”副總黑着臉從辦公室裏出來,見到一個人就抓住他幾乎是怒吼出聲。
大家都對這突如其來的豔聲既尴尬又羞愧,主管的聲音那麽有辨識度,想聽不出來都沒有可能,都是一個公司工作的,他日見面如何面對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主管震驚地臉紅一陣白一陣,他對項淩打擊自己的手段惱怒又憤恨,卻又不得不直面隐私被暴露的事實,他現在只後悔,當初沒有直接将項淩趕出淩美,留得日後成為了自己的災星。
“你這是侵犯別人的隐私!”主管無路可退,羞憤難當。
項淩一臉無辜:“您又有什麽證據呢?親。”
張星星明面看出來此次戰旗不倒了,倨傲說:“沒想到淩美的主管竟然是這等吃裏扒外的貨,真是丢了淩美的臉。”
“你……”
項淩将手裏的文件舉起來,對他說:“這些足夠讓你滾蛋了,你今日落魄請好好想想當初做事的行徑,不難發現,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罪有應得。”
張星星附和:“我完全同意。”
打了一場勝仗,兩人走路都生風,遇到同事也不覺得他們眼裏的異樣實在看怪胎,反倒是一種欽佩的羨慕。
張星星的虛榮心得到極大地滿足,屁颠颠跟項淩後面說道:“阿江,你真他媽厲害,我還以為你只是來碰瓷的,沒想到你直接給人鍋都端了?”
項淩邪笑:“小事,不足挂齒。”
張星星沉浸在強烈的喜意之中,快活道:“不行,今天得多吃點,高興。”
除了白道損害公司利益的臭蟲,應該還摻雜了一點仇官的心态,憑什麽當官的都高高在上指手畫腳,一朝栽了,看你還傲氣的起來?!
——
主管如願以償的被開了。
姬若河意料之中的找上門來了。
項淩像個罪人一樣站在姬若河的面前,明明和古代良臣做的是一樣的事,卻被姬若河看的像是耍了天大的陰招一樣。
姬若河開口詢問和司寇差不多了。“你是怎麽發現他出賣公司的?”
此話聽的味道變了,不像在詢問功臣做事的方法,倒是像審問你是如何用下作的手段害了別人的。
項淩聽着別扭,話也不說。
姬若河接着問:“你想掰倒他多久了?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是完全認為是項淩在陰人了吧,不計後果的。
感覺很好笑,又感覺自己是自作多情,他不是幫姬若河鏟除了一個毒瘤嗎?難道說主管通外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在等時機,怪自己多管閑事?
項淩有點抵觸,說:“一開始就有。”
聲音平靜,眼睛卻透着倔強的委屈。
姬若河笑了笑,問:“你在生氣?”
“沒有。”
項淩說沒有的時候,聳了聳鼻子,眼睛一直看着辦公桌桌面夾着鋼筆的那只手。
“好了,沒有就沒有,先出去吧。”
項淩轉身的一刻,沒有看見姬若河微微上揚的嘴角。生氣就生氣,還不承認。
下班項淩直接出了公司大門,聞卿不請自來,在門口堵住了他。
聞大老板親自來找他,肯定沒有好事,對項淩來說他的事就不是什麽好事。
“為什麽不應我的約?”
項淩覺得好笑,他人是自由的,不想赴約也要受人限制嗎?
“你應該還記得我上次說的話吧,我們的合同持續到《荒野探紀》播完吧。”
項淩有了錢也不必裝可憐,他要是不想跟聞卿搭上關系,就算是之前的合同他也不會去理,再說合同算什麽,不過是錢的保證,又不涉及人身自由。
“沒空啊,聞老板。”
話音剛落,姬若河身後一句聞老板喊得響亮。
兩人的目光皆被吸引過去,姬若河一步步走來,肆無忌憚地摟過項淩的肩膀,将人緊貼在身上,禮貌微笑:“好長時間沒見過聞老板了,今日一見,感覺風貌更勝從前了。對了,還要謝謝您能給淩美旗下影視劇黃金檔位,姬某人非常感激。”
靠,好濃郁的火|藥味。
這兩人見面根本沒有打招呼的輕松氛圍,這是在暗地裏拉槍線,要幹架啊。
項淩被箍得不舒服,又掙脫不開,另一方面他想徹底擺脫聞卿的話,就必須很聽姬若河的話。
聞卿無所謂地說:“南訊很看好這部電視劇,所拿的報酬也相當,姬老板不必客氣。”
姬若河點頭:“那好啊,很高興和您合作,希望下次我們可以有更深入的交流,今天有事就不奉陪了,先走了。”
他摟着項淩的肩膀,幾乎是将人拽走的。
項淩不想聞卿的糾纏,當然也不渴望姬若河的懷抱,不情願是肯定的。
姬若河的車行至半路,項淩就要求要下車,他理由扯得很感人。
我有點輕微的暈車,今天胃不舒服,怕忍不住在姬先生車上吐了,會壞了您的車子。
姬若河沒理他,繼續開。
“沒關系,髒了就洗,不礙事。”
所以下車失敗。
姬若河一路開車去了一家商場,一樓賣鞋子,二樓三樓賣衣服,四樓是特色風味餐廳,各種口味的都有。
項淩下車看彩燈閃爍的大樓愣了一下,不自知地問道:“您帶我來這幹嘛?”
姬若河:“買衣服。”
“買您的還是買我的?”
問出口就後悔了,但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回也不可能了。
誰知姬若河挺開心:“買你的。”
天曉得項淩多長時間不買衣服了,身上穿的是他在楚江櫃子裏的一堆豔服中搜刮出來的正常衣裝,整天忙來忙去,還真不習慣出來買衣服,何況還是姬若河帶他來買。
買總要試的吧,試總要脫衣服的吧,多麻煩。
兩人上了二樓,看了幾家沒相中,又上了三樓,轉了一圈,好看的衣服沒看見倒是就着三樓較高的地勢看見了二樓的南區和段空青。
那兩人手上都拎着衣服,不過很明顯,南曲手上拿着的衣服盒子要比段空青的多很多。
因為知道段空青和姬若河的關系,也知道段空青和南曲的關系,所以看到三個人同框,項淩後背莫名其妙升騰起一股涼飕飕的感覺。
相比較那兩個不知情的人,項淩站在姬若河身邊猶如站在深淵邊上,冷,就此可以形容。
姬若河的眼神晦澀難懂,像是難過又不那麽濃厚,悲哀又有種釋懷,項淩看不懂,不敢先開口說話。
樓下兩人剛開始還有點距離,後來進了一家門面,段空青的手就沾上了南曲的後背,很親密的摟法,不是兄弟之情,就是夫妻之實。
雖然這樣說有點過了。
“你認識他們嗎?”姬若河忽然問道,項淩一時沒反應過來,張口胡亂嗯了一聲。
“那個人是段空青的誰?”姬若河眼睛一直沒離開南曲,項淩猜他心裏可能不好受,畢竟圈子裏姬若河對段空青的號是人人都知道的,現下段空青不好好待在他身邊,跑去和別的男人逛商場買衣服,擱誰誰都有點想瘋。
“大學室友,生活了四年。”
“你對他們很熟?”
項淩霧裏看開,曉得說漏嘴,連忙圓謊:“聽人說過些,了解的不太清楚,可能是這樣,我也不知道。”
姬若河低聲自言自語:“空青天賦很好,天資也不錯,是個好苗子,所以我培養他。”
項淩懵懂點頭,不作回應。
裝傻雖為愚笨的方法,有時卻最為見效。
姬若河沒再說什麽,轉身買自己東西去了。
——
商場各懷心思逛完,姬若河帶着項淩回家。
目的地還是姬若河的別墅,項淩在路上看到他轉方向就知道他要去別墅,自己不想去,但沒辦法,他找理由說不去,姬若河總能輕描淡寫說些話堵住他的嘴。
管家為他們準備了晚餐,兩份,一份給姬若河,另一份當然是項淩的。
晚餐端上來的那一刻,項淩心懷謹慎,問:“段先生今天不回這裏?”這份不是給他準備的?
姬若河不擡頭,悶聲命令道:“吃。”
語氣似有些不悅,項淩堪堪閉嘴。也是,今天剛在商場看見段空青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讓姬若河怎麽開心的起來。
不會是來找自己撒火的吧。項淩亂想。
晚飯過後,姬若河先洗了澡,他洗完出來輪到項淩去洗。管家準備好了居家服,很合項淩的尺寸,看他熟練在五橫五豎的櫃子裏精準地找出适合項淩衣服的樣子,完全像項淩在這裏住了很久,他的衣服都按照原樣擺好,用的時候拿出來就可。
洗澡的時候,項淩覺得自己在做夢,他不過是在這裏真正意義上住過一夜,看自己服從安排的樣子覺得很不可思議,怎麽就不反抗,或怎麽就輕易屈服在姬若河的淫威之下,二話不說就留了下來。
熱水順着發梢劃過身體精瘦的紋路,一路朝下,勾勒出項淩姣好的身形,特別是那媚人的腰窩,陷下去的弧度優美得恰到好處。
項淩原來身體的體型也不差,就比楚江的寬一點,楚江整個人看起來偏瘦,顯得不怎麽健康。現在項淩占據了他的身體,改掉了很多壞習慣,一月兩月看不出變化,四月五月變化明顯有了。
不再像以前慘白的臉,笑起來也溫和些。
用南曲的話來說,不看臉,背影頗有項淩的味道。
腦子轉念想到項淩這個名字,項淩本人有些傷感,怕是這輩子都沒法再用這個名字生活了,項淩永遠從世上消失了。
熱水從頭淋下,怕是燙壞了項淩的腦子。
都過了這麽多天了,還想這些有的沒的。
——
洗完澡,項淩憑着記憶找回那間住過的屋子,屋裏的擺設還沒變,一塵一土的樣子也似乎和走的那天一模一樣。
項淩反鎖了門,末了,拿過桌子前的一把椅子抵住了門,外面應該推不開。
項淩安穩地上了床,看了會手機,躺下睡覺。
半夜,睡得迷糊之時忽然感覺門那邊有聲音,細微窸窣,好像老鼠,項淩半睡半醒突然被一聲巨響吵醒,驚得他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心髒怦怦直跳。
他看着門口,抵門用的椅子往外移出了點,但依舊牢固地抵在門邊上,再推也推不開。
是誰?姬若河?他想。
很快,門外傳出的聲音證實了他的想法。
“開門!”不容拒絕,略帶着命令的意味。
項淩吓到了,不知作何抉擇。
門外又傳出了一聲更為淩厲的聲音:“開門!”
“姬先生?”項淩小心開口,天曉得他被逼無奈,這麽大動靜還不醒的話除非自己死了,與其第二天起來被姬若河拉着領子質問,還不如現在拯救一下。
“開門。”又重複了一遍。
項淩問不出口有什麽事,這裏畢竟是姬若河的領土,問太多的話,不合情理。
項淩最終還是開了門,姬若河黑着臉站在門外,穿着一件寬大的睡衣,許是等得久了,身上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他盯着屋裏的椅子,臉黑的更難看了,項淩趕緊認錯,解釋說:“不好意思,姬先生,我住的地方門外了,每晚都用椅子抵門,今晚睡這裏,一時間忘了,抱歉。”
姬若河沒應他,呼了他一臉的冷氣,激的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進了門,姬若河大搖大擺的上了床,而項淩卻站着不動,他沒法和姬若河睡一張床,這樣太別扭了。
試想一下,姬若河給他的火焰太熾熱了,以至于只要和他肢體相碰,項淩就會止不住的顫抖,這種戰栗不是害怕,而是由心生出的恐懼。
“愣那幹什麽?過來睡!”
姬若河從床上翹起一個頭,盯着項淩的眼睛說。
項淩結巴:“我……習慣一個人睡。”
“慣得!”姬若河丢出一個結論,半晌挪出一個空位,拍拍,道:“過來睡,習慣是睡出來的。”
姬若河每次命令項淩的時候,項淩都覺得自己欠這個人的,屈服于他的冷肅之下,又顧及他高高在上的權力,這對項淩來說足夠致命。
“姬先生。”項淩的聲音染上了乞求,而後者并不動情,他只重複了一遍,致使項淩腿腳往他那邊移了一點。
還沒靠近床邊,姬若河從床上躍起勾住他的手往床上一帶,項淩沒有防備,就這樣跌坐進他的懷裏。
“別動。”姬若河吹着他的耳邊,用氣息描繪他的耳朵輪廓。
“讓我抱一會,睡着了就好。”
項淩大氣不敢出,就着別扭的姿勢找了個略微舒服點的幹坐着。
過了小會,耳邊傳來姬若河均勻地呼吸聲,看樣子是睡着了。
項淩擡眼便是月光,腦子清醒的很,他盯着姬若河的側臉,情不自禁說:“在你心中段空青究竟是誰?”
姬若河為何一面愛着段空青,又和自己糾纏不清。
“那你心裏住着誰?”
姬若河突然出聲驚得項淩猛然起身。
他不是,睡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