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完結章 下
從駱一輝家回來,丁語婧忽然變得安靜許多。
回屋前她輕輕扯了扯程亦嘉的袖口,垂下頭,似乎是在醞釀心裏的話。
程亦嘉看着她。
“怎麽樣才能讓一個男人永遠愛你?”丁語婧眼神卑微,見程亦嘉半晌沒說話,她緩緩松開手,低着頭往自己房間走去,步履緩慢沉重。
“語婧,”程亦嘉叫住她,“沒有人能控制別人的感情。感情本來就易變,一年還分四季,春夏秋冬冷暖交替,何況兩顆心。如果你喜歡,那就接着喜歡吧,反正人這一生總要犯點錯。別在乎他愛不愛你,也別在乎能不能得到他的回應,更別用你的感情去綁架對方,然後你就會發現外面天高海闊。”
丁語婧停下腳步,嘟囔一句:“聽不懂。”
“好好休息,我去把你哥找回來。”伴随着一聲嘆息,程亦嘉擡腳邁進丁宓之的房間。
她從沒在這兒休息過,但是房間裏充斥他的氣息。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在飛機殘骸中看到他的屍骸,驚得胸口一陣鈍痛,睡夢中都哭了出來。後來慢慢清醒,才知道不過是一場夢。
驚悸過後,她更難入睡,胸口的沉痛感還在,有些不敢閉上眼入睡。
伸手按開燈,房間裏亮如白晝。
她坐起來,拿起手機,沒發現助理新發來什麽消息。
無聊之餘,她開始打量丁宓之的房間。房間裏幹淨得看不到一丁點灰塵,整個擺設以簡潔為主。伸手打開床頭櫃,發現裏面放着兩個人的結婚證,一副鑽戒,以及一瓶藥。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着安眠、鎮靜、抗驚厥之類的話。
原來丁宓之還會失眠……
這藥好吃嗎?
是不是吃了不會做噩夢?
Advertisement
程亦嘉倒出一片藥,幹吞下去。
味道有一點兒苦,不過也只是有一點兒。
她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睡到特別沉,一點夢都沒做。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機,發現助理打來兩次電話,最後發了一條信息給她。
助理替她訂了今天下午三點b市直飛紐約的機票。
程亦嘉一看時間,急忙起床,沖了個澡,換身衣服,找出自己的護照等證件,飯也沒吃,直接去了機場。到了機場後,她換了機票,然後才在機場裏的快餐店裏随便吃了點。
起飛前,她打電話問助理:“地址呢?”
“會有人來接我們。”事實上,助理也不知道地址在哪。
“他怎麽了?”
“丁總他……”助理也不知道怎麽和程亦嘉講,因為他也是才剛收到丁宓之的消息,“據說丁總今天剛醒,具體什麽情況,倒也沒說。”
從助理的話裏,她聽出了一切無恙,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十三個小時後,飛機成功降落在紐約。
期間,程亦嘉在沒有任何藥物作用下,睡了個好覺。
清醒的時候,她發揮想象,認為丁宓之突然滞留美國,肯定是身體突然哪裏不好了,也許是發燒了,也許是走路摔了一跤,或者是出了車禍?
不管是什麽,他沒事就好。
只是想到他醒了後都不聯系自己,有點兒心塞。
難道丁宓之就想不到自己因為他茶飯不思嗎?
她所想到的一切都是意外因素,但是當看到來接她的人是缪勝男時,她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
為什麽她在?她和丁宓之一直在一起嗎?
程亦嘉實在風度翩翩不起來,正好旁邊一個急性子的美國人替她說了句心裏話。
*!
缪勝男遠遠地沖她招手。程亦嘉想裝作看不見都不行,而且現在她也只能跟着缪勝男,她自己也找不到啊。
程亦嘉幾乎沒帶什麽行李,就一個背包,裏面放着錢包證件手機之類的東西。
她看着缪勝男,心想,什麽都能原諒,就是不能原諒丁宓之在和自己确定下來之後,又跟缪勝男舊情複燃。
缪勝男似乎精神也并不好,神情憔悴,不過依舊是态度優雅地對程亦嘉說:“亦嘉,好久不見。”
程亦嘉沒笑,目光淡淡地,“z太太。”
“抱歉,我想你現在是不太想看到我。”缪勝男領着她朝外面走去,“不過,我還算是需要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為什麽說對不起呢?”程亦嘉停下腳步,面色不悅地瞅着缪勝男。她恨不得把心裏所想的這句話問出來:你可千萬別告訴我是你們突然發現彼此依舊深愛,所以雙雙出軌?
不過她終究是沒問出口。
害怕她道歉真的是為這件事。
“因為……”缪勝男也停下裏,低下頭,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眉頭鎖成了川字,“為以前發生的很多事。對不起,程亦嘉,我沒有顏面對你講。待會見了丁宓之,你問他好了。”
程亦嘉:“呵……”
上了車,程亦嘉突然問:“我們去哪裏?”
“醫院。”
“丁宓之怎麽了?”
缪勝男露出尴尬的表情:“當時我跟他之間有點誤會,他因為我受了傷,不過現在已無大礙。我早就該主動聯系你們,拖到今天也是因為擔心宓之的狀況,另外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對你。”
她說出丁宓之的名字總是那麽自然親切。
程亦嘉到現在都沒這樣喊過丁宓之。她喜歡連名帶姓稱呼他,宓之麽……說出來像是蜜汁,汁……
“亦嘉,一會我能麻煩你再代為像宓之說聲抱歉嗎?”
“他是你們孩子爹,有什麽關系比這更親切的?我看我代傳達反而不好。”
程亦嘉知道,自己這話泛着酸味。
沒辦法,她現在一肚子的醋意和怒意。
“我……我沒臉再見他。”
“你們的關系,真是撲朔迷離。”程亦嘉面笑心不笑,不願意再看到缪勝男的臉,扭頭看着車外,“醫院裏有刀嗎?”
“刀?”缪勝男想不通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手術刀?”
程亦嘉挑眉:“手術刀我能拿得到嗎?”
“你要替丁宓之報仇是嗎?”缪勝男緊張地将兩手交握起來搭在膝蓋上。
程亦嘉扯了扯嘴角。
她替丁宓之報什麽仇,他的愛恨情仇讓他自己處理去吧,自己找刀是有別的用處的。只要他敢先說對不起,然後再來一句什麽還是更愛缪勝男之類的話,她會毫不猶豫把八月十四那晚未完的心願繼續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程亦嘉剛才的話,缪勝男并沒有下車跟過去,而是把病房號告訴了她,然後一臉歉意地說要先回酒店。
程亦嘉想,她這是心虛還是怎麽了?她覺得剛才缪勝男說的話感覺就差最後一句了。
她擡手撩了撩劉海,轉身踏進醫院。
最近的生活真是和醫院扯不斷。
她找到病房,在門口站了站,醞釀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吃醋、生氣、擔心,每一樣情緒都在她心裏跳動。
“沒您的簽字,錢不能批,財務總監和各個老總都要急哭了。”
走進病房的瞬間,程亦嘉就聽到助理在和丁宓之談公事。
助理一看就知道這兩天沒怎麽睡,眼睛裏布滿紅血絲,臉色也十分憔悴,但較之丁宓之,他看起來還是健康的。
丁宓之的臉上沒半點血色,嘴唇的顏色也很淺,整個人似乎都瘦了一圈。他半躺着,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筆,目光落在手上的文件上。
白色的枕頭被他的身體壓成薄片。
聽到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丁宓之和助理紛紛投來視線。
丁宓之看見是她,沒精打采的表情頓時消散。他扯着嘴角微微一笑,把簽了字的文件遞給助理,身體往上動了動,然後一臉期待地看着程亦嘉。
助理識相地拿着文件離開病房。為了丁總的夫妻生活和諧,他剛到的時候,不惜餘力地描述了程亦嘉以為他可能飛機失事時的各種擔心模樣。
丁宓之聽得心裏暖暖的,連說話的口氣也比平時溫柔許多。
他剛清醒的第二天,就看到了程亦嘉,更是喜上眉梢,感覺好像身體馬上就能好似的。
總之,心情很愉悅。
這種愉悅感,可以讓他開心一整年的樣子。
但是程亦嘉這個時候的心情,可就沒辦法用愉悅形容了。
她的腳下像生了根釘子,杵在門口,動也不動。
“亦嘉。”丁宓之見她站着不動,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過來,“為什麽站那兒不動?還要我下去迎接你嗎?”說話間,他真的揭開被子,打算下來。
程亦嘉走上前,把他按回床上。
丁宓之“呲”了一聲道:“能不能溫柔點,我可是病人。”
程亦嘉板着臉。她不說話是因為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發火。
“勝男接你的?”
“對。”程亦嘉挨着床邊坐下,情不自禁地擡手試探丁宓之的額頭,“她說了很多我聽不懂的話。她向我道歉,還讓我同時向你轉達她的歉意。”
丁宓之食指勾住她的手拇指,輕輕捏了捏,“哦。”
哦?就一個哦?
“哦什麽哦?你真的看不出來,我現在很生氣嗎?”程亦嘉嫌棄地要甩開他的手指,不過他的指尖像是沾了膠水一樣,甩了半天,不僅沒甩掉,反而被他握住了整只手。
“你是吃醋吧?”丁宓之毫不掩飾地揭露她目前占據上風的情緒不是生氣。
“我是生氣!丁宓之,你跟缪勝男是不是舊情複燃了?”
丁宓之噗嗤笑了,笑得程亦嘉面紅耳赤的。
“我……我很好笑嗎?”程亦嘉尴尬地瞪着他。
丁宓之收起笑容,對她柔聲道:“你靠過來一點。”
程亦嘉以為他是太累了,不想說話大聲,便将頭往前湊了湊。丁宓之擡手摸着她的耳垂,忽然手往後一動,眨眼間便勾住她的脖子,将她拉至自己面前,開始吻她。
程亦嘉試圖掙脫,但是她怎麽都想不到,看起來大病初愈失血過多的丁宓之,怎麽手勁兒還是如此之大,她完全沒法撤退,又舍不得咬傷他,最後只能由他得逞地親個酣暢淋漓。
她推門而進看到丁宓之的瞬間,也想撲進他懷裏的,抱着他,感受他的體溫。
可是,缪勝男的話讓她心裏膈應。
丁宓之手指放在她唇上:“就知道瞎想。”
“難道我不應該多想想?”程亦嘉掐着他的胳膊,“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天差點瘋掉?”
丁宓之又想親她,不過她這回躲得快。
程亦嘉撇了撇嘴:“我要聽你解釋。”
丁宓之指着自己的胸口,用一副我很委屈的眼神瞅着她,解釋着:“我這裏全是你,你讓我怎麽和別的女人舊情複燃?”
“全是我你還這麽長時間不聯系我?”
“我剛離開a市不是有聯系你。當然後來沒有,那是因為太忙,而且找你,你也不給任何回音,我本意是等忙完了就去a市接你回家過年。後來是因為路易斯給耽擱了。”
他想要得到路易斯的撫養權,所以他做了一些事。
z先生之前并不知曉他是路易斯的父親,所以才把酒莊賣給他,自從知道之後,他十分憤怒,但是也沒辦法,只能對缪勝男實話實說。
後來,丁宓之又針對z先生的投資,扶持了當地的幾個競争行業,z先生在這方面很顯然不是丁宓之的對手。綜合考慮各方面,甚至是問了路易斯本人意見之後,孩子被判給了丁宓之。
缪勝男當即盛裝打扮,去找了丁宓之。她用精致的妝容掩飾自己的疲憊,看丁宓之的眼神也如同看一個陌生人。她品着丁宓之命人泡給她的好茶,在氤氲的水汽中問:“要我怎麽做你才能放過我和路易斯?”
丁宓之道:“z太太,我想你是想多了,我從沒針對你,只是針對丁家的孩子而已。”
“不行,你要是把他從我身邊,你就等于奪走了我半條命!”缪勝男抓住他的手,“宓之,看在我們曾經那麽好的份上,你這一次不要跟我搶,我求你了。”
丁宓之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回道:“寒暑假可以去法國和你短聚,其餘的生活他必須是在我這邊。這是我最後的底線和讓步。”
缪勝男氣得甩門而去。
之後,當缪勝男回道法國,卻在一天中午發現路易斯不見了。
那兩天,因為很多原因,缪勝男和z鬧了好幾次不愉快,雙方吵完後各自在房間裏冷靜。後來是z先生主動服軟,兩人才重歸于好。他們就是那個時候發現路易斯不見來了。缪勝男問了接送路易斯的司機,司機說早就把孩子送回去了。
缪勝男和z先生找了一天也沒找到。她憤怒地給丁宓之打電話,責問這一切是不是他動的手腳,還問他為什麽要這麽急切。
丁宓之這個時候因為宋安銘的事情,已經來到了美國,其實宋安銘應該沒什麽大事,不過是協助以及配合一下警方的調查而已,當然出于一種對摯友的關心。
他根本沒時間也不可能會如此無聊,做出偷偷把路易斯帶到自己身邊的事。他已經贏了官司,要帶回來也是光明正大的,怎麽可能搞這種小手腳。
電話裏的缪勝男急得泣不成聲,說是路易斯不見了。
丁宓之随後便讓秘書訂了一張從紐約到法國巴黎的機票。
本來他是要登機的,結果在登機前,缪勝男打電話告知他,路易斯自己網上訂了去b市的機票,說要去b市找爸爸,不想看到媽媽和z因為自己的事情争吵。
随後,缪勝男來到美國找丁宓之做最後的努力。
她本意是想打打溫情牌,結果兩個人說着說着便說到了缪父自殺的事情上。缪勝男怒極之下,說了許多讓丁宓之心寒之語。
丁宓之無奈之下,只好把當年自己不忍告訴她的真相說了出來。
說到這裏,丁宓之有些心酸地瞅着程亦嘉:“你要不要表現的這麽投入?”
“當年真相到底是什麽?”程亦嘉确實比較好奇,聽得十分入迷,差點忘了自己明明還生氣這件事,“還有你的傷是哪兒來的?”
在丁宓之講故事的時候,她已經發現丁宓之的傷口在靠近右肋的地方,傷口應該很深,因為她手摸到那兒的時候,丁宓之下意識的皺起眉頭。
“我有缪正國買兇殺人貪墨公司財物的一些證據。反正是一些不太正當的手段,很意外地把你卷了進去。當然,這是我今年才知道,要是早知道啊……”丁宓之摸了摸她的頭。
随後他又輕嘆一聲,“大約激惱了勝男。她所看到的缪正國不是我講的那個樣子。”
他只是沒辦法證明父親的突兀離世并非意外,不然一定不會那麽輕易放過缪正國。而後,缪正國為了得到丁氏的股份,對他也同樣不手軟。人貪心一旦有了,就很難收手,總想得到更多。他為了不讓女兒和毫無根基的丁宓之繼續戀愛,連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不過因為程亦嘉的突然出現,他并未如願拿到想要的照片。然後又暗中指使旁人綁架丁語婧,可笑的是丁語婧和駱一輝偷偷跑去了外地玩,而那些沒有什麽原則的人為了拿到缪正國的酬金,不惜将錯就錯。
在缪勝男的眼中,缪正國是個好父親,有責任心,能力無限,讓家人衣食無憂,是她崇拜的人。她無法接受丁宓之的話,憤怒之下将匕首刺進毫無防備的丁宓之的腹中。
她本意只是想拿匕首假裝自殺,用最最無奈地方式逼迫丁宓之不要打路易斯的主意而已。
驚恐之下,缪勝男倉皇離開,跑到外面被冷風一吹,她恢複了理智。
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當年被丁宓之困在家中幾近抑郁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失控過。在門口站了一會,她急忙回到房間,想辦法替丁宓之止血,當然沒什麽用,她做的最有用的一件事便是打了911。
丁宓之昏厥前對醫生說,我是自殺的。
一句話解了缪勝男可能坐牢的風險。
在丁宓之昏迷這段時間,缪勝男找了宋安銘,最後宋安丞告訴他,丁宓之從沒騙她。要不是當初愛她愛得太深,他早在最開始就不會對缪正國客氣。哪怕是最後關頭,他都只是斷了缪正國的財路,想警告他回家養老別再想着錢,無奈他自己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每天都心驚膽戰地過日子,最後因為發現得了癌症,索性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程亦嘉呆呆地趴在床邊,聽着他的心跳,心疼道:“你真是笨。”
居然能被缪勝男傷到。
“以後你可別這樣對我,我對你更是沒有一點防備。”丁宓之不忘調侃她,“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對你不好,現在老做夢夢到你報複我,把我虐得生不如死。”
程亦嘉咬牙道:“那你以後每天都要小心了,說不定哪天醒過來,你就發現自己身上多了根毒針。”
“非要這樣嗎?”丁宓之趁機香了一下她的額頭,“只要你肯陪着我,毒針就毒針呗。”
“真不怕?”程亦嘉眯起眼,“我提醒你,我從來不是什麽好心人。”
“我當然怕死。但更怕你也離開我。”丁宓之伸手想抱住她,“我放棄了撫養路易斯。也許缪勝男比我跟需要他,她對路易斯付出太多的愛。我什麽都沒給過,其實也沒多深的感情。”
“嗯。”程亦嘉對此不敢發表太多意見。
“讓你莫名其妙當後媽,也很不公平。”
“嗯。”
“我們可以自己生很多很多孩子,只要你願意。”
丁宓之看着程亦嘉,真想現在就和她做那些事,可惜那傷口還沒愈合,動一下便疼得厲害。他龇了龇牙。
“怎麽了?是不是又不小心弄到了傷口了?”程亦嘉緊張地看着他。
“是啊,太疼了。”
“怎麽辦?”
“聽說,當人聽到我愛你的時候,身體會分泌很多多巴胺,這個時候,耐疼能力就會顯著提升。”丁宓之非常嚴肅地對程亦嘉宣揚僞科學,“或者對傷者獻上熱吻會有同等功效。”
程亦嘉沒好氣地回他一記白眼:“歪理!”
不過,好像順着他的意思也沒什麽大不了。
“丁宓之,我愛你。”她将舌頭探入丁宓之的嘴裏。
病房裏,兩個人毫無顧忌地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