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蘇醒
“你放心好了,君墨不會死。”白峰僅一瞥就看穿了洛離的心思,雖是這麽說,但他的動作還是不敢怠慢,用繃帶緊緊纏繞住顧君墨胸口部分。
“只是你差點害死了自己,強行将妖力渡給君墨,讓你靈氣受損。”白峰道。
他不由得想起十年前洛離也是這副模樣,魯莽沖撞,差點傷了無辜的人,沒想到過了十年,洛離再怎麽會隐藏情緒也抵不過顧君墨的安危。
只是顧君墨傷得實在太重,假如換了別人,那麽顧君墨也被告知了死刑,而且,他被一劍穿心後,顧君墨的心髒似乎有些不似尋常,白峰說不清是什麽。
“我已經盡了我全部能力來幫他,三日之後能不能醒來也只能看他的造化了。”白峰嘆息,又繼而幫洛離療傷。
洛離雖消耗了大量妖力,且中了顧君逸的毒,暫時無法化為人形,但白峰可以保證,以洛離的體質,能夠在第二日恢複。
洛離固執地選擇趴在顧君墨身邊,靜靜凝視着他美好的睡顏,這倒是讓白峰倍感溫馨。
也不知莫染進京城怎麽樣了,雖然不會出太大危險,但莫染畢竟也只是個小孩,白峰更想念的是和莫染一起下棋的那段日子。
好像那麽多年的孤獨,都能夠被治愈。
顧君墨昏迷地第二日,洛離再次恢複為人形,然後他便一直守在顧君墨身邊,不說一句話。
顧君墨的命是保住了,只是卻不知道究竟要怎樣才能讓他醒來,是一天,還是一月,或是一年。不過無論顧君墨會不會醒,洛離會選擇一輩子都陪伴在他身邊。
洛離輕捧起顧君墨冰冷的手,試圖以自己的溫度溫暖他,“君墨……”洛離閉上眼,顯得很無奈,“快點醒來吧……”
——我也喜歡你。
在宮內顧君墨第一次向他道出對待自己的感情,閉上眼,仿佛依舊歷歷在目,那時洛離是何其高興,可是現在該如何拯救他?
這時候,白峰突然推門而入,洛離皺眉,對白峰這種打斷他的行為感到不悅,可是白峰已經向他伸出了手,一顆通體深黑的丹藥躺在他手心。
洛離站起身來,露出不解的表情,“這是……”
“我用幾天時間練的丹藥,常人食用後壽命會劇減,只需五年陽壽就會耗盡,命魂歸天。”白峰淡然說着,就像只是要給洛離一份保健品一般。
洛離皺眉,推開白峰的手,“我不需要。”
實在不明白白峰究竟在想些什麽,常人都會想着去尋找能夠長命百歲的丹藥來食用,偏偏他好像嫌顧君墨還沒被弄死,又要給他一份減壽命的丹藥。
白峰當然知道自己這麽說,洛離不可能會接受,但他還是解釋道:“這丹藥不是給我徒兒的,而是給你的。”
洛離剛要坐下,身體一頓,望向白峰,眼裏是初見時般冰冷,“白峰,你什麽意思。”
“君墨在來時的路上曾受過傷,我身為師父自然得救他。”白峰自顧自說着,全然不理會洛離欲要殺人的目光,“救君墨是我的職責,只是,我要取走他最珍視的東西。”
“所以你打算取走我的性命嗎?”
腳下的寒氣愈發沉重,洛離已經懷怒未發,只等着白峰觸碰到他最後的底線,誰知白峰卻搖了搖頭,輕甩另一只手上的折扇,含笑而道:“并不是這樣。”
洛離稍稍收斂寒氣,問:“那是怎樣?”
“相對于人來說,妖擁有極長的生命,所以對妖來說,最痛苦的事莫過于與人相戀,一旦人身死,癡情的妖就得進行多年等候。
人的靈魂會投胎轉世,而轉世之人沒有前世記憶,一旦與他人相戀,有的妖可能得再等一世,終換不得從前最在乎的人。
這丹藥對人來說是毒,但妖食用後,并不會損傷一絲一毫妖力,但它永恒的壽命就會永遠消失,換而言之,食用這丹藥,你依舊是妖,但壽命會和人一樣長。”
面對白峰遞來的丹藥,洛離終于沉默下來。
“君墨最在乎的是你,而我也不想看你多年以後為了君墨再尋數百年,大不了這一世都能夠陪伴着他,也算是能和他永不分離吧。”
白峰看洛離的眼神也不像從前那樣帶着開玩笑的樣子,總算是有了大人該有的認真。
“我……”洛離握緊手,半晌,緊握着的拳頭總算是放松下來,“好。”他接過丹藥,沒有再多的猶豫,将它吞了下去。
丹藥入口即化,确實像白峰所說的那樣并不會影響妖力,至少洛離沒有感覺得到。
從現在起,洛離依舊是狐妖,只是可以像人一樣陪伴在一人身邊,至死不渝。
……
第二日,顧君墨依舊沒能醒來,洛離還是一如既往守候在床邊,無論白峰如何勸告洛離,他都固執地守在顧君墨身邊,一定要見到他睜開眼的那天。
自從大皇子莫卿血洗九重天之後,皇室經歷了一場巨大變革,皇帝急火攻心猝死,大皇子自以為能夠奪得天下,只可惜原本被告已死的四皇子再次出現。
大皇子的軍隊或許受到了某種力量的侵襲,軍內除了一個顧君逸以及失蹤不見的魏舞陽以外,無一不是爆體而亡。
根據皇帝遺诏,四皇子繼承帝位,大皇子痛極而瘋,空留下一段湮沒無聞的歷史。
四皇子下令,念在大皇子是自己的皇兄,就只将他終身禁足于宗人府內,無诏任何人不得接近;顧君逸身為朝廷重臣,卻協助大皇子篡位,行為極其惡劣,遂于三日之後賜毒酒一杯,但念在顧君逸是顧君墨兄長的面上,留全屍。
白峰不由得情緒低落下去,畢竟莫染已經成為當代皇帝,是根本不會也不可能選擇回來,所以從今往後,他白峰又再次孤獨一人。
當天夜裏,顧君墨發了一場高燒,是突然發的燒,把洛離給吓到了,不知所措去找白峰,但白峰卻告訴他顧君墨發高燒是必然出現的後遺症,只得等到天亮,自然會好。
洛離回房,看見床榻上的人不安地蜷縮起身子,喘息聲重,像是沒法正常呼吸,洛離摸向顧君墨的額頭時,顧君墨的體溫依舊高得燙手。
顧君墨顫抖着身體,細細呢喃:“洛離……洛離……”每一聲都在呼喚洛離。
洛離知道白峰已經無能為力,這燒到了次日晨就會退下,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給顧君墨降溫。他果斷腿下了顧君墨身上為數不多的衣物,胸前的繃帶早已經滲出細細鮮血。
顧君墨雖然昏迷,但似乎還有一些為數不多的意識,洛離體寒,顧君墨便輕摟着洛離,好像是想要用洛離的溫度給自己降溫。
洛離有些不知所措地移開顧君墨的手,小心翼翼扶着他,洛離坐在了床頭,緊抱住顧君墨的身體,才能讓他不倒下。顧君墨往後靠,靠在了洛離身上。
這一靠不要緊,本就很寬松的裏衣被大大撐開,洛離不自覺地瞥到了顧君墨衣內的風光,尴尬地臉紅了,再加上下半身被顧君墨長時間地壓迫着,
洛離發現……
他有反應了。
洛離身上很冰,顧君墨輕輕蹭着洛離,腰也一直摩擦到洛離隐秘的部位上。
“君墨……”洛離抱怨,只覺下半身反應好像更大了點,但顧君墨卻又不自知,“別蹭我了。”洛離的話并沒有多少用,顧君墨依舊不安地向他索取更多溫度。
于是這個晚上,洛離只得尴尬地用一只手按着下半身,另一只手摟着顧君墨的腰好讓他不會因為亂動而摔下床去。
而在屋外的白峰透過窗縫觀察屋內的情況,忍俊不禁。
……
第三日,顧君墨身上也沒有那麽燙了,洛離便小心地下了床,讓顧君墨躺在床上,再次守望着。
下午,在洛離經過整整兩日的等待,顧君墨總算是醒了過來,那顆洛離一直懸在空中無法放下的心,也總算是放下了。
顧君墨實在太過虛弱了,微微張開嘴卻只有嘶鳴,洛離将桌上的水遞給顧君墨,可是顧君墨半晌都沒能接過水杯,想必那一日的惡戰以及即使下來滴水未進讓他精疲力盡。
洛離按住顧君墨重新要擡起的手,舉杯含住一口水,在顧君墨都還沒能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吻上顧君墨,将口中的水一點點渡給顧君墨。
顧君墨閉上眼微微蹙眉,對這種行為有些不适,但還是很乖巧地将渡來的水緩緩喝下。
最後,洛離意猶未盡地松開顧君墨,問道:“現在這樣可以了嗎?”
顧君墨的臉唰地一下就紅透了,他輕輕點頭。
一直都是孤獨一人的顧君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強勢的洛離,他從未經歷過情愛,更不知道兩個同性該如何一起相處。
半晌,他尴尬地說:“謝……謝謝……那個,師父和莫染呢?”
洛離笑,伸手揉揉顧君墨的頭,繼續道:“白峰出門了,大皇子謀反失敗,想篡位但不成,現在莫染已經登上帝位了。”
“那……那顧君逸呢?”顧君墨問。
洛離眼神稍微一暗,對于顧君逸,他一直都是厭惡和不在意,卻忘了顧君墨和他畢竟也是兄弟,他閉上眼,回道:“顧君逸協助謀反,處死。”
“什麽時候?”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