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陷害
“此次謀反,失敗則是殺頭之罪,所以我們還需更多兵力,以對抗皇宮內錦衣衛。”
一處郊野外的客棧,幾個似乎身份顯貴的人圍坐在一張桌旁,竊竊私語。
一旁的客棧老板卻是一句話不說,似乎這場謀反和他毫無幹系,滿臉笑意地把弄剛收到的不少銀票。
“如今皇上重視四皇子,欲立他為太子,而大皇子雖貴為嫡子,卻無法博取皇上目光,假如不借機除掉四皇子,将會後患無窮。”
“此刻最重要的是收買人心,現在主要是在朝廷上買通各方侍衛以及丞相,如此,計劃便可以更加順利進行。”
“……”
幾人不斷探讨着,最後不約而同看向旁邊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男人樣貌俊秀,身着淺綠長袍,卻有一雙不似常人的異瞳,左綠右藍,明明是個人,卻讓人越發感覺像只妖。
“無妨,無論哪點都可取,不過……”男人話語一頓,似乎發現了什麽異樣。
客棧外風吹草動,空氣似乎也安靜下來,男人猛一拍桌,桌上的筷子被震飛,緊接着,男人運氣把筷子朝屋頂方向一推,筷子直插屋頂,竟将瓦片穿透。
“殺了他。”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一襲白衣便從窗外掠過。
“快,侍衛!抓住那個人!”終于有人恍然大悟,驚聲命令道。
“逍遙劍客。”男人冷哼一聲,腳踩桌子一躍,跳出窗外一同追去。
不遠處的深林裏,傳來劍與劍激烈碰撞聲,兩個侍衛看上去力不從心,比起對方的武藝明顯占下風。
深黑的劍柄上挂着一串銀白流蘇,仔細看,那劍柄上寫着兩個小字,“回清”,而這把劍的主人正是那個白衣劍客——顧君墨。
顧君墨眉目清秀,一顆淚痣鑲在左眼下方,一身白色道袍,右手持長劍,一頭長發披散下來,在發尾處打着一個黑色繩結,使得看上去不會淩亂,但正因此,反而讓他更加秀美。
風刮來,長發微亂,顧君墨運氣,淩空而起,揮劍劈下,一道劍影直直逼來,兩人一驚,用劍擋住那光影,卻異常吃力。
随着巨大的響聲,那道劍影将二人同時擊飛,顧君墨則踩着飛舞的竹葉,停在了一處樹幹上。
“謀反可是重罪,你們這般為那群人有何意義?”顧君墨聲音不大不小,質問着。
“與你何幹!”其中一個侍衛大聲回答,左手扔出一道暗刃,那暗刃乘風朝着顧君墨的方向飛來。
然而顧君墨只是微微側身,暗刃與之擦肩而過,自己毫發無傷。
這時,另外一個侍衛眼色一變,沖上前一劍劈下,顧君墨早已察覺到,挺劍輕易地擋住了他。
侍衛的另一只手暗暗做着動作,抽出一枚針。
“你太容易被看穿了。”顧君墨瞥了他一眼,冷冷看着侍衛手下的毒針,一甩袖,那侍衛被顧君墨身上直接彈飛了出去,撞在樹幹上。
侍衛痛苦呻吟。
“他确實很容易被看穿,但你可知他這麽做只是為了方便我下手?”
顧君墨:“!!”
空靈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大風刮過,顧君墨只覺得後頸似乎被什麽刺了一下,疼地他幾乎要倒下。
大意了。
下一刻,他緊握着長劍的右手劇烈顫抖了起來,身子似是被抽幹了所有氣力一般,連站着都倍感乏力,顧君墨的嘴唇在顫抖,視線已漸漸模糊。
他看到眼前出現了一個男人,最難以讓人忽視的,是他如同妖一般邪魅的雙眼,他已然無法抵抗,卻怎麽也不願放下自身的驕傲。
“你還是老樣子,總是靠着卑鄙無恥取勝……”聲音漸漸弱了起來,顧君墨痛苦咬唇,喚出那個他一直畏懼與痛恨的詞,“哥哥……”
男人不以為然,冷漠地盯着顧君墨,“是啊,比起你來,我一直都是個怪胎。”
那雙異瞳裏早已沒有任何生機。
顧君墨頓失氣力,身體不由自主倒下去,只能将劍直插土裏,半跪于地,手按在劍柄上,他擡頭,強扯了扯嘴唇,看向男人,露出笑,卻是極為苦澀。
忽然,顧君墨喉頭湧上一股鹹腥,猛地吐出一大口黑血,兩眼一暗,終于昏迷過去。
“大人,現在如何處置他。”未受傷的侍衛走上前,單膝而跪問。
男人嘆了口氣,說:“畢竟我曾是他親人,這次他已發現我們意圖謀反,絕不可留。只是這次他中了我的毒,所有內力武功已全失,現在的他沒有任何威懾力,也再不是從前的‘逍遙劍客’。只需待他醒來,把這顆丹藥強行喂他吃下就不必管了,然後回來複命。”
男人把手中丹藥遞給了那侍衛。
那顆丹藥是琥珀色呈半透明,千古以來只有一種毒會有琥珀透明色,同時這也是最為致命毒藥——七散蔓。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對待顧君墨,是真的對待曾經的家人嗎。
侍衛一愣,又很堅決回應,“是,大人。”
男人背過手轉身,沒有一絲留戀。
半個時辰過後,顧君墨才猛然驚醒,發覺自己雙手竟無法動彈,試着掙紮,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不知哪裏的樹幹上。
哪怕被鐵鏈捆住他都能很快地解開,像這種類型的捆綁,他只需稍微運功便即可解開,顧君墨在內心嘲笑着那男人的無知。
可是在運功的那一瞬間,顧君墨忽然發覺自己胸口沉悶,如同被石頭壓着一般,體內的脈絡疼痛無比,身體逐漸變得越來越熱,只是一會兒,額頭就已冒出細細的冷汗。
為何如此?顧君墨心一驚,內力……怎麽回事!
“你可算醒了。”顧君墨聞聲,警惕地看向四周,只見剛才與自己纏鬥的其中一個侍衛抱着劍盯着自己。
“你!你們對我做了什麽!”顧君墨咬牙切齒地瞪回去,“我的內力是怎麽回事!”他扭動身子想掙脫這繩索。
侍衛聽到,極為嚣張地大笑,“哈哈哈!你可知,現在你失去內力,和廢人無差,甚至我連劍都不需使用,只用三成內力,你都無法抵禦。”
“什麽……”顧君墨瞪大雙眼,難怪自己現在無法運氣,原來內力竟完全消失。
“唐唐‘逍遙劍客’風流倜傥,武藝超群,如今甚至連個繩子也無法掙脫,世人知道後會如何嘲笑你?”侍衛說着,掏出半個時辰前男人給他的丹藥。
顧君墨不懂這顆丹藥,但知道這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他第一次對這個曾比自己弱小無數倍的侍衛感到害怕:“你要做什麽,滾開!快給我滾開!”
他極力掙紮,如同被貓捉住的老鼠一般。
自己喊叫完全不起任何作用,顧君墨的下巴被強硬撬開,一顆苦澀的丹藥被塞進了喉嚨裏。
“唔!”他極力用舌頭堵住喉道,只是完全不起作用,侍衛捂住他的嘴強迫他仰起頭,那顆丹藥就這麽被咽了下去。
“咳咳咳……”顧君墨劇烈咳嗽,面色潮紅,淚眼朦胧,沒過一會兒,藥性起了,胃裏翻江倒海,有東西湧上喉嚨,他開始不斷幹嘔。
白色道袍幾處被磨破,有的邊角則粘上了塵土,使他看上去狼狽不堪。
侍衛大笑道,“沒想到顧君墨居然也有這麽一天,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真想讓所有人都看到你這幅狼狽模樣!”
“咳咳……呵!你就盡管來,我不屑于被雜碎所看不起,嘔!”這一刻,顧君墨嘔出一大口鮮血,臉色頓時虛弱了不少。
侍衛惱羞成怒,擡腳就猛踹顧君墨腹部,只是此時顧君墨已經虛弱到無力呻吟。
“雜碎?你別忘了你現在的命就在我這個雜碎手中,我随時都可以殺了你!”
“快點……殺了我……”顧君墨無力地擡眼,疼痛使他幾乎麻木。
侍衛拔劍——
“嘶——”
身後忽然湧上一股寒氣,來自狐貍的嘶啞叫聲也傳入耳朵。這是……
“你敢,動他?”
這股寒氣襲人,甚至讓侍衛僵住了,不敢動,也無法動彈。
侍衛忽然就恐懼到極點。
“洛離大人,此人……”
“殺了。不必留。”
洛離沒有絲毫猶豫,雙眼直直盯着昏厥的顧君墨,那一刻,這個年輕狐王的雙眸,似乎第一次顫抖了。
“你…你們誰敢動我,現在我就讓他死!”侍衛發覺形式不對,明顯是打算破釜沉舟,用自己的劍指着顧君墨。
“你說什麽?”
洛離眼裏沒有波瀾,連看都沒看那人,周身寒氣越發襲人,讓人忍不住打個寒戰,
侍衛被氣場完全壓制,本指着顧君墨的劍一點點被壓了下去,手在不斷顫抖。
“殺了他。”
“你敢!”侍衛欲要刺殺顧君墨,忽覺自己竟已完全動不了了,“怎…怎麽回事!”
洛離沒理他,繞過侍衛,靠近繩子,纏繞着顧君墨的繩子脫落,顧君墨倒在洛離身上。
身後,侍衛慘痛尖叫,血水彌漫。
洛離無心在此,只是橫抱起顧君墨,認真看他。
這個剛才還不茍言笑的狐王,眼中竟湧現出一股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