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過年似乎總是熱鬧。
在外婆家吃過晚飯, 徐青檸又被長輩拉去強行關懷了一番, 好不容易能自由地喘口氣,才到窗邊給田甜發去消息,肩頭就搭上一只手。
徐青檸側頭看人,少了客套:“找我有事?”
“這不是想救你出狼窩?”表姐柴可一臉笑, 沖她身後那幾人努了努嘴, “麻将,三缺一, 江湖救急啊。”
“那我這是出了狼窩又進虎穴啊, ”徐青檸悠悠答完,握在手裏的手機震動兩下,她一怔, 随即拒絕, “算了,很久沒打了,手生,你們自己玩。”
“少廢話。”柴可直接拽着人走。
徐青檸心想今天這趟麻将估計躲不過去,可她又一心想着回田甜消息, 被俘虜的路上沖一臉新奇盯着這兒的柴子建招手,“你,過來。”
十歲的柴子建小朋友屁颠屁颠跑上來:“酸酸姐,什麽事?”
等将人誘惑到二樓的麻将室,徐青檸将柴子建往麻将桌上一按,引來圍觀:“酸酸這怎麽個意思?”
“他替我玩, 輸贏算我的。”徐青檸搬了張椅子過來,就安在柴子建身旁,“我,垂簾聽政。”
“得了吧你,”柴可笑出來,“讓小伯母知道非罵你不可。”
徐青檸沒理她,低頭和小朋友說話:“柴子建,你自己說,你想不想玩?”
“我想玩!”聲音雖稚氣,但洪亮。
“那待會兒你媽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你自己想玩,知不知道?”徐青檸再次道。
柴子建果然從了:“知道!”
“行了,開始吧。”徐青檸拿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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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臉無所謂的态度,其他三位牌友卻是不爽了。
“不是,你就讓我們和小孩玩,那我們到時候是贏還是輸?贏了那不是欺負小孩兒嗎?”
“柴子建你會打麻将嗎?”
“有本事你就自己上,派個小孩兒打頭陣怎麽回事?怎麽,怕輸啊?”
“你們柴家的種,沒有不會打麻将的,”徐青檸的手搭上柴子建瘦小的肩膀,看他們,“你們又擔心什麽?我不是還坐在這兒?打牌還是我在打,只不過請了個小皇帝,你們想贏盡管贏!”
徐青檸很傲慢地低頭看手機,悠悠道:“我這是為你們着想,到時候輸得太慘,還能說是讓小孩兒了。”
“媽的!”這下不止柴可,其他兩位柴家的表哥表姐也被激怒,麻将迅速開始。
徐青檸按開手機,果然是田甜回的消息,她問她‘吃了飯嗎’,她回‘吃了’。
徐青檸迅速敲字:“晚上和誰一起吃的飯?”
掐滅手機,才指導完柴子建丢哪張牌,手機就震動兩聲。
徐青檸意外挑了挑眉,這回消息速度,飛快啊。
消息确實是田甜發來的,字還不少,說是和徐爺爺的幾個老朋友一起吃的。
徐青檸清楚她爺爺大年初一有和老戰友吃飯聚會的習慣,沒太在意,只好奇一件事。
徐青檸:“你打字速度變快了啊?”
田甜回:“練出來了。”
徐青檸想問和誰聊天練出來的,可這樣問,答案她肯定不喜歡。她都幾個月沒和她手機聊天了,這個人怎麽可能是她。
徐青檸忍住沒問,開始聊閑話:“我的背心裙你給我留着,我回來再織!”
這次沒等來回複,麻将桌上的表哥柴子朗說話了:“酸酸戀愛了啊?”
還沒等徐青檸答,柴可已經替她答了:“大過年的講笑話,你看她剛才怼你那模樣,像是在談戀愛的人嗎?”
徐青檸皺眉,又好奇:“怎麽不像?”
“談戀愛的人都是泡在蜜罐裏的,說話那話裏都藏着蜜,旁人聽着都甜絲絲,你瞅瞅你剛才說那話,是人話?”
“……”徐青檸一臉嫌棄:“你這也太誇張了。”
還藏着蜜?還甜絲絲?惡不惡心?
柴可笑了:“你看吧,她這樣像是在談戀愛的人?”
表哥柴子朗笑了,“你倆比起來,還是你更像。”她指着柴可,“你這話矯情,聽着倒牙。”
“那當然,”柴可驕傲挺胸,“我的桃花就沒有斷過,妹子們前仆後繼啊。”
孤家寡人徐青檸聽了極度不滿:“那我聽你說話,也沒那什麽甜絲絲啊?”
“那是我戀愛談多了,”柴可想了想,又道,“而且,你又沒談過戀愛,你個單身狗,你懂什麽?”
“……”行!
徐青檸拿起手機,被激怒似的又給田甜發去一條消息。等着吧,等她攻略下田甜,她也是有對象的人了!
另一位表姐柴冉性格偏老實,沒另外兩人那麽愛逗徐青檸,真心實意替她出主意:“可可,你那麽有經驗,你教她兩招呗,也省得她總是孤家寡人一個,大過年的看着可憐。”
“……”徐青檸認真道:“你饒了我吧。”
柴可笑:“看,人還不想學呢。”
田甜回完‘會收好她的背心裙’就沒再回她了,許是在忙,徐青檸這麽想着,示意柴子建推牌:“自摸,給錢吧。”
“操。”其他三人很不爽了。
過年好給紅包,所以他們身上現金不少,徐青檸将贏來的錢塞進柴子建口袋:“留着買糖吃。”
“那我要給我的同桌買!”柴子建很高興。
柴可問:“你同桌是小姑娘啊?”
柴子建果斷點頭,徐青檸立馬收到了來自柴可表姐的嘲諷:“看吧,你十歲的表弟都比你會撩妹!”
“……”
手機震動兩下,徐青檸沒工夫再和她計較,淡‘呵’一聲,按開手機,這次卻是群裏的消息。
懶散瞧了一眼,又精神了。
曲一鳴:呼叫酸總,呼叫酸總@一顆檸檬
曲一鳴:緊急情況望您知曉:據線報,麥穗将于兩天後抵達津城,與周白會合,吃喝玩樂若幹天後,将攜田甜一同歸山,彙報完畢,請指示
徐青檸:你媽的好好說話!
曲一鳴:麥穗要過來了,還打算帶田甜一起走
徐青檸皺眉:聽誰說的?
曲一鳴:周白
曲一鳴:我們這會兒正聚呢,周白說麥穗年前聯系她了,會過來玩幾天
曲一鳴:估計是為了帶走田甜
徐青檸想了想,又想不到該回什麽,敲字:知道了。
曲一鳴:知道了?
曲一鳴:請指示!請指示!
徐青檸看着心煩,直接掐滅手機,聽柴子建問她接下來怎麽打,才指導完就聽柴可開口:“一秒變臉,誰又惹你了?”
她一臉會意,“你惹……”她下巴一揚指指手機,道,“那人不高興了?”
“不關你事。”
“哼,”柴可高傲丢出一張牌,“以後別求我。”
打了五局,柴子建小朋友兜裏賺得滿滿,被突擊進門的小舅媽揪着耳朵出去,徐青檸只能親自上陣。
或許是狀态不對,一直輸的變成她,錢如流水似的嘩嘩往外淌,輸得徐青檸更加心煩。
“出什麽事了?平時也沒見你這副表情?”表哥問她。
徐青檸煩着:“沒事。”
“那人男孩女孩?”
“女孩……”話一出口徐青檸就後悔,見這三人一臉稀奇盯着她看,咬了咬牙,“女孩,怎麽的吧!”
“追女孩問你可可姐啊,她熟,沒聽人剛才說嗎?前仆後繼!”
“那成語能這樣用嗎?”徐青檸不忘損她,“文盲!”
“你別管行不行吧,你懂這個意思就行,”柴可絲毫不以文盲為恥,“再說了,你懂,你不文盲,你能追着女孩嗎?”她下巴又一揚,指指手機。
徐青檸心态快崩了。
“那你說!”徐青檸氣急敗壞丢出去一張牌,“怎麽追!”
大概是徐青檸這個模樣太少見,柴可竟沒有再調侃,真心實意地發問:“什麽樣的人?”
這一下就将徐青檸問倒了,她想了想,答:“怎麽說呢,溫柔,又懂事,很老實,還很乖,還有點……”
“行了行了,”柴可打斷她,“我牙都快被你酸倒了,這樣的姑娘你表白就行了,直接追!”
“沒用,”徐青檸皺眉,“她和別人不一樣,她說她不想談戀愛,她想一個人。”
“而且表白了,她會躲着我。”徐青檸慢吞吞道。
因為這,她這兩天都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生怕田甜看出來她喜歡她,可她又委屈,又怕田甜看不出來她喜歡她。
柴子朗和柴冉沒轍,連牌也不打了,盯着柴可看,望她出招,徐青檸也看着柴可,柴可想了想,道:“其實也好辦。”
“女孩子都心軟,你死纏爛打,她總會動心的。”
徐青檸收回自己欣賞的目光,改為嫌棄:“合着你那些前仆後繼都是你死纏爛打來的?”
“那當然不是,那是因為我有魅力!”柴可自誇完不忘教她,“真的,我告訴你,這招有用,你就表白,她要是躲着你,你就割腕。當然,你也別那麽死心眼,你別真的割,你就拍張刀放在腕上的圖片發過去,你說沒有你我會死的,那姑娘一定心軟。”
徐青檸聽不下去:“得了吧你。”
柴可笑:“真的,不然你試試?”
徐青檸停下來又想了想,實在不敢恭維:“那她要是真讓我去死呢?”
這回連柴冉都在笑:“那你就是真沒戲了,趁早洗洗睡吧。”
“……”
**
徐青檸這晚在柴家住下了。
可她躺在床上,一會兒想想田甜,一會兒想想麥穗,是怎麽也睡不着。
徐青檸覺得她攻略田甜的計劃可能有誤。
她以為,她慢慢和田甜接觸,向她展示一個全新的自己,一個願意為她改變的自己,遲早有一天田甜會對她動心。
可這太理想化了,也太慢了。
徐青檸深知她沒時間,和田甜的相處時間太短了,短到她覺得這種日久生情的計劃根本沒屁用。
那割腕呢?
徐青檸真想了想她以死威逼田甜和她在一起的畫面。
這個辦法快是快,但也太卑鄙了吧?她能容許自己做出這種卑劣的事?徐青檸快速将這個念頭甩在腦後。
将所有能快速和田甜綁在一起的方法想了想,徐青檸腦中劃過什麽,再也等不及,她掀被從床上起來,套好衣服和褲子,拿好桌上的車鑰匙又出了門。
漫漫冬夜,徐青檸裹着風和雪回到了徐家。
許是徐老爺子晚上和一群好友聚得盡興,平時早就睡覺的點,今晚卻還在書房研磨寫書。
徐青檸推門進去,他一愣,筆尖懸在紙上:“沒去你外婆家?”
徐青檸沒耽擱,單刀直入:“爺爺,我和田甜的婚約真的解除了嗎?”
“什麽意思?”徐爺爺将那幾個字寫完,将筆擱在一旁的筆枕上,坐在藤椅裏,審視看她。
“我的意思是,怎麽您一句話就能将婚約解除?這麽兒戲的嗎?我不太信,”徐青檸搖搖頭,又看他,“其實還沒解除對吧?當初你和田甜說解除,這是在騙我對不對?這是你們為了讓我服從的手段對不對?”
徐青檸聲音越來越高,情緒也越來越激動,這不怪她,因為她根本控制不住。
她光是想想,就已經熱血沸騰!
是呀,當初爺爺為了騙她和田甜多相處,都能給她下二姐的套,那爺爺為了婚約成真,怎麽就不能下婚約解除的套呢?
環中環,一環扣一環!
徐青檸越想越覺得靠譜,越想越覺得真實。
婚約其實根本就沒有解除,這只是爺爺為了讓她屈服的手段,就和當初一樣,是騙她的,是為了讓她和田甜在一起!
那好!那她屈服了!她願意和田甜結婚,不僅願意,她還沒有一點上當受騙的憤怒,有的只是激動,就讓她們在一起吧!
徐爺爺皺皺眉,聲音平靜得如同那池中的水,兜頭澆滅她所有的激動:“你腦子裏整天都在想什麽?”
“我一句話當然能将婚約解除!當初這婚約,也是我一句話謀來的。”他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