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麥叔務工回家, 想兒子,剛剛已經将小虎子連親帶哄地抱走了。
田甜望着屏幕上徐青檸發來的那句話, 很莫名的,她覺得她該解釋一下。
可拿起手機, 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沒有小虎子那個速度, 這件事一兩個字又解釋不清,田甜想着打電話解釋, 可徐青檸又還在訓練中, 一思襯,索性把手機放下了。
還是等她訓練完再說吧。
田甜将手機擱在那張小板凳上, 繼續去整理角落那堆書。
徐青檸等這個回複一直等到下午的訓練結束。
可惜, 沒等到!
消息一發出去她就在等了,做動作時指尖擦過褲縫她也在想,可揣在褲兜裏的手機一直沒動靜。
訓練途中,徐青檸幾次要忍不住拿手機檢查她是不是關了震動, 可真到休息時間掏出手機一看, 真是一條消息都沒有。
從期待到失落,這種落差別提多糟心,徐青檸憋着一口氣, 幾次想追問,終究忍住了,沒再發什麽。
她就要看看,田甜到什麽時候才能回複她!
這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軍訓結束。
大一新生一夥夥的往操場外冒, 放眼望去綠油油的一片,去食堂的路很擠,去宿舍的路更是。
前天晚上的寝室夜談會,敲定了今晚四人一起出去吃頓飯,說是要在飯桌上增進互相的了解。徐青檸對這種活動沒意見,沒怎麽思考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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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回宿舍換衣服收拾,然後才要出門。
徐青檸受不了身上汗濕的粘膩感,快速洗了澡換了身衣服,等四人重新出發,時間已經過了七點。
路燈亮起,七點的津大仍舊熱鬧。
走在林蔭道上,周琦和康倩興奮讨論別班的帥哥,宋詞在一旁聽着,徐青檸走在最右側,手機突然響起來。
她掏出手機一看,意外挑了挑眉。
田甜打來的。
徐青檸接起,四周聲響嘈雜,電話那端卻很安靜,她聲音輕輕的:“喂。”
徐青檸應得很快:“嗯。”
似乎不知從哪兒說起,她安靜了下,緊接着才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正要去,”徐青檸掃了眼一臉八卦的室友,壓低聲音,“怎麽,有事?”
“就是,”田甜猶豫了下,“你今天不是問我,是誰給我拍的照片嗎?是鄰居大嬸的小兒子。”
徐青檸反應過來:“他在你家?”
“嗯。”田甜還在解釋,“他想和她姐姐聊天,就是麥姐姐,所以拿着手機玩了一會兒。”
徐青檸一時沒明白田甜為什麽要和她解釋這個,腦中卻突然閃過那一連串詭異的愛心。
一個可能在她腦中破殼而出,說不清楚是氣還是惱,徐青檸氣急敗壞問:“所以我下午一直在和他聊天?”
“是這樣沒錯,”田甜聽她聲音不太對,不确定地問,“你生氣了?”
徐青檸莫名笑了一聲:“我生什麽氣。”
室友連連看過來,表情分明在說她這就是在生氣。
徐青檸索性退了一步,走在她們身後,聽着電話那端的靜谧,胸口像堵了團爛棉花,堵得慌,十分堵得慌。
徐青檸甚至覺得她這一天的各種掙紮變得可笑,十分可笑。
田甜的聲音遲遲響起:“是這樣的,因為我打字慢,回複消息要花很長時間,他看不過去,才要幫我。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幫我打字,每次發消息前他都會問我,也算是我在聊。”不确定她在因為什麽而生氣,田甜只能一通解釋。
“你別生氣了?”她軟軟的尾音在耳畔逐漸擴大。
徐青檸及時避開騎自行車擦肩而過的同學,質問那邊:“哪裏慢?你前幾天不和別人聊得好好的?”
話一落,徐青檸猛然想到她每次收到她回複的時間都在晚上。
“沒有別人,只和你聊過天。”田甜還在解釋,“白天忙,沒時間,一般在晚上回消息,每次都要好久,哪有時間和別人聊天。”
胸口堵着的那團爛棉花突然就消失了。連帶着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
徐青檸頓了頓,問:“那你怎麽……算了。”
徐青檸想問那她怎麽不直接打電話,又想起每天主動給人發消息的是她!她還怪過田甜回複不積極,所以這都叫什麽事兒?
徐青檸突然想笑。
“什麽?”田甜不解。
“沒事,”徐青檸輕聲道,“那我以後不給你發消息了,有事直接打電話?”她聲音如沐春風。
“可以。”
再無話,徐青檸等田甜說了再見後收起手機,一看地點,不知不覺就到了校外那家水煮魚店。
四人挑了張靠牆的桌子坐下,很快有服務員上前點單,徐青檸雖然挑食,但在外吃飯向來甩手掌櫃,只說了聲‘随便’就低頭看手機。
等服務員走開,餐桌上才重新熱鬧起來。
坐在她身旁的周琦八卦問:“剛剛打電話那位,男朋友?”
徐青檸擡頭,愣了一下,搖頭:“不是。”
“那是女朋友?”
徐青檸笑:“不是。怎麽,我就不能是單身?”
康倩坐在徐青檸對面,一臉興奮:“我們這不是看你今天拒絕二班班草那冷漠的架勢,以為你有主了嘛。”
“二班,班草?”徐青檸有點懵,“不是這才開學幾天班草都出來了?”
“我們寝那天評了一晚上這個你沒聽見?”康倩拉着宋詞,“她沒怎麽聽都知道!”
徐青檸想了想那天晚上,她還在糾結田甜的回複為啥那麽短,想想竟笑了出來:“你們品味不太行啊,那也能叫班草?”
雖然她沒怎麽看那男生,但一眼看過去這臉都記不住,怎麽也不能被選成班草吧?
“你眼光高!”
徐青檸笑笑沒說話,又聽周琦提:“你這脖子上紅繩都挂上了,還沒對象?”
她求認同地看其他兩人:“像紅繩這種東西就是情侶同款,我沒說錯吧?”
對面兩人一致點頭:“沒有!”
徐青檸也低頭看了看,雖然連紅繩的影子都瞥不着,但她這一看心裏要好受不少。
似乎是田甜那句剪斷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她時不時就要伸手摸一摸,感知那戒指的存在,患得又患失。
這種感覺,自田甜走那天就有了。
田甜走了,卻沒帶走她說解除婚約就要回去的戒指,如今安穩戴在徐青檸脖子上,卻總給她一種戴着別人東西的感覺,不真實。
徐青檸事後琢磨了田甜沒要回去的原因。
忘了吧,可這麽重要的東西田甜能忘?不太現實。
故意的吧,故意把東西留給她,終究還是不忍心剪斷,索性留着她,給彼此留個念想。
徐青檸只能這麽想。
見室友有要圍着這紅繩大談特談的趨勢,徐青檸及時制止:“想多了,随便戴着玩玩。”
服務員恰好上菜,徐青檸拿過筷子,搶先道:“餓了,我先吃。”
**
軍訓進行到一半,迎來了徐青檸19歲的生日。
雖然徐青檸和潘晨說的是不聚也行,但這群人怎麽可能放過這難得一次的聚會機會,即使都在軍訓,一個個仍舊跑得比誰還勤,曲一鳴為了早點趕來,還跟教官請了兩小時的假。
等徐青檸結束這一天的軍訓走出操場,就看到那群人在操場外堵她,一個個人模狗樣,架勢還挺足。
徐青檸和室友說了聲,邁步走向他們。
“我尋思你們這是來走秀的?”
潘晨被她的話逗笑,上前一步:“這不是穿久了軍訓服,難得打扮一次。”
“帥不帥?我就問你帥不帥?”曲一鳴一臉驕傲。
徐青檸看了一眼,簡短評價:“騷包。”
“行吧,您是壽星您最大。今晚打算去哪浪?我尋思怎麽着也得通個宵才對得起阿酸這偉大的19歲吧。”
“通個屁,”徐青檸和潘晨走在前,不太客氣,“我這幾天訓練都快死了還通宵?你明天想上操場上擡我去你就盡管通宵。”
“不是,你這還能不能行了?”曲一鳴兩步追上,“以前是誰說在外面玩不通宵有屁意思的?”
徐青檸問潘晨:“這麽騷包的話我說的?”
潘晨笑:“啊。”
“果然中二。”徐青檸看曲一鳴,“我就這麽一說,你也就那麽一聽,別太當真。”
曲一鳴不當真,見徐青檸往校外走,又問:“那我們接下來去哪?阿酸有安排?”
“回家吧。我媽給我安排了一桌飯菜,你們正好去吃一吃,我回家洗個澡。”
“?”曲一鳴不樂意,“就這麽過?”
“那你告訴我你想怎麽過?等你過生日了我再給你折騰。”徐青檸掃了眼身後跟着的人,嘆氣,“不是,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這副睡眠不足的模樣,怎麽還有心思折騰?”
曲一鳴歇氣了。
可等徐青檸領着他們往校外公交站走,又乍起了:“我們開車來了!”
徐青檸一邊等車一邊笑:“誰當初說就兩站路,我跑着去也來得及?”
“讓你坐公交你就坐,沒讓你跑步前進就算對你好了。”徐青檸上車刷公交卡,動作娴熟。
一群人占了公交車的後排,徐青檸坐下後才聽潘晨道:“你最近很低調嘛。”
徐青檸一本正經瞎扯:“沒錢,說話不硬氣。”
潘晨信了,略吃驚:“徐爺爺又停了你銀行卡?”
徐青檸笑:“不是,逗你呢。我這卡裏的錢多得能去買輛車,別擔心。”
公寓裏果然擺好了一桌飯菜,旁邊還擺着蛋糕,徐青檸随手拍了幾張他們餓虎撲食的照片給柴珮雲發過去,進卧室拿了衣服洗澡。
洗完澡出來,徐青檸直奔餐桌,菜動了不少,但蛋糕完全沒動,還插上了蠟燭,潘晨看她:“吹蠟燭?”
“算了,直接吃吧,我真是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再動了。”徐青檸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岑西喊:“別啊,你待會兒還得收禮物呢。”
他們都空着手,徐青檸一猜就知道禮物是什麽,忙擺手:“可別再發紅包,我今天收紅包收得手酸,真不想再點了。”
“操!”曲一鳴憤憤出聲。
潘晨也笑:“沒,禮物都在車上,沒帶下來。”
“這麽說待會兒還得回趟學校?”
“不然你就打算在這兒過?”
徐青檸一開始确實是這麽打算的,看場電影吃點東西說說話,生日就過去了,可這群人人模狗樣的來,估計不會太滿意這樣的安排,徐青檸想了想,問:“去學校附近的ktv唱個歌?”
“行!去哪兒都比呆家裏好!”
徐青檸淡淡嘲諷:“你外號還叫家裏蹲真是委屈你了。”
“……”
吃過飯,許是為了消食,一群人連公交都沒坐,就這麽往校外的ktv挪。
徐青檸吃飯時訂了個大包,提前給這群人打預防針:“學校附近的包廂沒那麽好,到那兒別挑。”
“挑啥挑啊,挑啥挑啊,”曲一鳴一臉不滿,“好不容易能出來放個風,能唱個歌就該滿足了,還敢挑?像我,只要不讓我去天橋底下唱,讓我在哪唱都可以!”
徐青檸笑了笑。
她這話其實不是對他們說的,主要今天還有瞿鋒帶的兩個不認識的男生,她怕掃興。
一到包廂,徐青檸徹底當起甩手掌櫃,任由這群人鬼哭狼嚎,她自巋然不動,和潘晨窩在角落聊天。
只是還沒聊幾句,手機就響起來。
徐青檸以為又是誰要來說生日快樂,正想擱置,一看來電顯示,又站了起來。
“我出去接個電話。”
“行。”潘晨側腿,讓坐在裏側的徐青檸出去了。
怕人挂,徐青檸還沒出包廂就接起電話:“喂。”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入耳,緊接着又變得很小,田甜問:“酸酸?”
徐青檸關好門,往窗戶的位置走,應了聲:“嗯。”
“聽說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
徐青檸有猜到她打電話來是要說這個,但是又好奇:“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徐姐姐說的,前幾天她過生日,和我提了一下。”
徐青檸笑了笑:“嗯,謝謝。”
安靜幾瞬,徐青檸推開玻璃窗,任由着室外的風散在臉上,等着那端說話。
徐青檸覺得她不太想挂。
甚至在接到田甜電話那一瞬,她有種‘她終于打來了’的感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她就覺得田甜會打電話來。
自上次那事後,兩人沒再聯系過。
偶爾有好玩的事,徐青檸也想過發消息給田甜,但一想到她打字慢的屬性,發消息的指尖又作罷。
這些好玩的事雖然好玩,但又不到能打電話說的級別。
電話不能打,消息不能發,就徹底斷了聯。
其實,她等這通電話也等了挺久的吧。徐青檸心想。
“你吃長壽面了嗎?”那邊又問。
“長壽面?”
“嗯,我每次過生日都會吃長壽面。”
徐青檸笑:“不吃蛋糕嗎?”
田甜反應過來,笑着:“啊,你們過生日習慣吃蛋糕,我過生日習慣吃長壽面。”
不知為何,徐青檸從這不相幹的話裏,莫名得出一個‘田甜過生日沒吃過蛋糕’的結論。
她微微有些心滞,下一刻,她聽見自己問:“你生日什麽時候?”
“什麽?”
“你的生日。”
“11月15日。”
“好。”徐青檸應了一聲。她也不知道她在應什麽。
田甜:“你在外面玩嗎?”
徐青檸輕應:“嗯,他們在唱歌。”
“那你們好好玩,我要去洗澡了。”
“好。”徐青檸伸手關上窗,往包廂的方向走,“你忙。”
回到包廂裏,徐青檸重新坐回到潘晨身邊,一語不發。
潘晨見她進門如入定般,在她面前揮了揮手,有些擔心:“怎麽了?誰的電話?”
徐青檸看了潘晨一眼,突然開口:“潘晨,你牽我手看看。”
“搞什麽?”潘晨雖然在笑,但還是依言照做。
大概過了幾秒,她聽見徐青檸問:“你牽了嗎?”
“我牽了啊!”潘晨索性舉起兩人緊握着的手,“我都十指相扣了!”
徐青檸望着兩人緊扣的手,瞬間若老僧入定般,說不出話了。
是太熟悉了嗎?
怎麽潘晨牽她手就沒有那種心鼓如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