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翻身下床,按亮手機屏幕,剛好4點整。
窗外,天也只是剛剛蒙蒙有些微亮,隐隐從厚實的亞麻色窗簾內透進來,将昏沉的房間撕開一道微薄的光。
擡手捏捏泛痛的眉心,忍着‘難受’去浴室沖冷水澡。
只是身體的反應比他想象的更旺盛。
冰涼的浴水一遍遍從銀質的噴灑器的細孔噴灑下來,沿着他精壯的肌肉紋理一路蜿蜒而下,卻根本無法澆滅那抹挺立。
直到沖到第十遍,皮膚被冷水刺激地爆出一層微顫加上自己手動解決,才終于熄滅。
快速按掉水龍頭的感應器,從旁邊的架子上抽下毛巾胡亂地擦擦身上的水珠。
換上幹淨的T恤和休閑褲,去陽臺抽煙。
遠處的天際開始翻出一層魚肚白,抽完一支,天終于徹底亮了,摁滅指縫的煙蒂,下樓跑步。
他現在需要出出汗,讓自己好好的冷靜一下。
究竟是什麽在作祟,讓他會夢到她。
別墅底樓,起來不久的溫怡,一邊按摩自己的臉一邊往花園裏走去,她喜歡在清晨去花園的花架下練會瑜伽。
這樣可以讓她保持身材免得走形。
花架下方,傭人已經一早為她擺好了毯子。
溫怡走過去,傭人立刻恭敬地将泡好的養顏花茶保溫杯遞到她手裏,說:“太太,早。”
溫怡接過保溫杯準備喝,就看到離她不遠的沿岸小道上她的兒子在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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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有些好奇,他今天起來跑步是不是有點早?
平時都是很規律的7點半左右。
這會才剛剛6點20分,比她還早。
不過,她也沒多想,只當他是難得的早起鍛煉,喝了兩口養顏花茶,踩在瑜伽墊上開始練她的瑜伽。
……
蘇家別墅,後院。
蘇苒小半個月沒睡回來,一沾上熟悉的枕頭和被子,難得就沉沉睡了個懶覺。
一覺醒來,已經快要8點。
想着她得回靳家教靳菀,趕緊下床洗漱。
門外,阮巧容将小桌子搬到院子旁有遮蔭的地方,再去小屋旁邊臨時搭的廚房內端出精心準備的早飯。
這段時間蘇苒一直住在靳家,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她要弄點她喜歡吃的。
蘇苒洗完出來,在門口就聞到了一股地酥香味,立刻就吸吸鼻子,有些歡喜地說:“阮姨,你做什麽了,好香。”
阮巧容回頭,說:“我昨晚弄了餡,給你蒸一籠小籠包吃吃。”
“真的嗎?”蘇苒眼睛都亮了亮,她一直都喜歡吃,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是生活在蘇南,蘇南美食裏小籠包最鮮美。
每個周末,學校放假,阮巧容就會帶她去街上吃小籠包。
讓她吃頓好的。
後來考上北舞,從蘇南大老遠回來帝都上學,因為蘇家人的關系,她就再也沒吃過。
“我還能騙你?快過來,小籠包涼了就不好吃了。”
蘇苒點點頭。
“一會什麽時候走?”阮巧容幫她把碗筷擺好,問道。
“吃完就走。”在椅子上坐下來,取下手上的皮筋,把自己的頭發先紮起來,免得弄髒。
“那你要在靳家待多久?”阮巧容實在擔心,她一個人單槍匹馬去應付所有人。
萬一出點事,她就是想幫忙也夠不着。
“等開學後我就不住靳家了。”蘇苒拿起筷子,夾了一個小籠包慢慢吃。
“不住就好。”不然她每天都得提心吊膽。
吃不好睡不着,總是害怕會出事。
蘇苒只默默吃飯,沒多說什麽,即便不住,她還是要把沒有做完的事,繼續完成。
吃到一半,蘇家的傭人很不應景地過來,喊她們去見蘇老太。
蘇苒擱下筷子,都懶得問這個傭人蘇老太有什麽事,就和阮巧容一起去前面。
反正問不問都一樣,不會是什麽好事。
……
到了客廳,蘇老太和吳海瓊都在。
蘇家這幾年都是她們兩個女人把持着。
家裏唯一的男人蘇歷程在10年前那場大火後,等蘇老爺子一死,就把蘇家的生意大部分遷到了美國。
常年待在美國,不願回國。
“今天把你們兩個喊過來,是有件事要和你們說。”蘇老太擡擡眼,掃了掃蘇苒,語氣不鹹不淡地說道。
“老太太,什麽事?”阮巧容小心翼翼問道。
“過幾天,讓蘇苒去相親。”
阮巧容一聽,面色揪起,盡量好說好話道:“老太太,我們小苒不會相親。”她不能讓小苒的婚姻毀在老太太手裏。
蘇老太頓時橫了下眼,沒好氣道:“不相親也行,100萬給我馬上拿出來,總不能白吃白喝我們蘇家的吧?真當我們蘇家是福利院嗎?”
“100萬是不是太過分……”阮巧容還想和蘇老太講點道理,蘇苒直接打斷她的話:“我去相。”
蘇老太睨了眼蘇苒又看看阮巧容這個懦弱的女人,聲音冷嗤道:“相親多大點的事,還在這跟我費勁。”
“我們不相。”阮巧容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不想讓蘇苒被她們牽着鼻子走。
“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不相親那就拿錢出來,拿不出來就給我乖乖去相親!”蘇老太看阮巧容竟然敢和她擡杠,立馬就咬着牙破口而出。
她就見不得這個懦弱的女人跟她杠。
而且越看這個懦弱的女人越來氣,餘光瞥到桌上一大玻璃瓶的開水,拎起來,二話不說就往阮巧容身上潑去,邊潑邊罵:“沒本事拿錢出來又賴在我們蘇家,白吃白喝,真以為天下有那麽好的事?”
這一大玻璃瓶的開水往阮巧容身上潑來,阮巧容避之不及,被燙得立馬就疼的彎腰蹲下身來。
蘇苒沒想到蘇老太會潑開水,驚吓中去扶阮巧容時,手背也被開水濺到,燙出了一大塊紅印,蹲下身時,看着疼得縮成一團的阮巧容,眼眶就紅了,“阮姨,你忍着點,我馬上帶你去醫院。”随即,擡頭就瞪向蘇老太和吳海瓊,第一次失了隐忍,吼道:“你們瘋了是不是?故意拿開水潑人是犯法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潑了?”一直未開口的吳海瓊,忽然冷冷地開口:“我們也是可以告你污蔑的!別以為懂點皮毛就可以拿法律來壓我們。”跟她講法律,是不是太嫩了?
蘇苒頓時就一句話都不說了,她和她們講法律的确行不通,那就等着讓警察來跟她們講,慢慢扶起阮巧容,收起眼裏的淚,說:“你們放心,我會去相親的。”
說完,扶着阮巧容就往外面走。
吳海瓊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眯眯眸,對蘇老太說:“媽,這丫頭不是省油的燈,她有本事進靳家,一定是有所打算的。”去哪當家教不好,偏偏去了靳家?
吳海瓊可不傻。
老太太餘怒未消地放下手裏的玻璃瓶說:“郁家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燈,她要是進他們郁家的門,有得她受了。”
吳海瓊點點頭。
……
蘇苒一路攙着阮巧容快速回了小屋,将她外面的短袖脫下來,急急盛了冷水給她敷到燙傷處。
好在,潑的開水不是剛燒開的。
皮膚上沒起水泡。
敷了15分鐘,蘇苒就打了藍歡的電話,讓她過來接她們去醫院。
這片是富人區,打出租很麻煩,她等不了,怕燙傷的傷口處理不好。
感染,那就嚴重了。
藍歡一向仗義,二話不說踩着油門就過來接她們。
一路飙車以最快速将阮巧容送到醫院。
醫生接診立刻幫阮巧容處理燙傷。
蘇苒靠在急診外的長椅上等着,藍歡不知道阮巧容怎麽燙傷的,站在蘇苒面前問道:“阮姨怎麽會燙傷的?”
“不小心燙得。”蘇苒神情疲憊,機械般地回道。
有些事,她也不想讓藍歡知道,免得她擔心。
“哦。”藍歡沒懷疑,看了眼急診室的門,回頭就瞥到她手上也有紅腫,便說:“你手上怎麽燙到了?去給醫生看看,別留疤。”
“嗯。”依舊是機械般地回答。
藍歡不由皺皺眉,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她這是怎麽了?
從醫院出來,藍歡把她們送回家,陪了一會才走。
阮巧容燙傷處理及時,并不嚴重,只要每天塗燙傷藥膏,避免感染就行。
蘇苒一直陪她到傍晚時分,阮巧容恢複氣色,她才回靳家。
只是到靳家後,她整個人就沒什麽精神,飯也不吃,一個人安安靜靜盤腿坐在文娛室地板上,看着寬大的玻璃窗外的晚霞,失魂。
一坐就坐到月色升起。
她還是沒動。
最後,還是靳澤從靳菀口中得知她從昨晚回去後一直沒過來,給她打電話,不接,再打,聽到鈴聲,才找到文娛室。
推開門,沒開燈的文娛室,昏暗一片,除了從幾扇透明玻璃窗外灑進來的幾縷稀薄銀色月光。
而那個女人就那麽一動不動坐在地板上,呆呆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關上門,慢慢朝她走過去,居高臨下看向她,“一個人坐在這裏幹什麽?”本來不想找她,随便她過不過來。
但最終也拗不過心裏的某種執念,來找她了。
只是,坐在地板上的女人仿佛沒聽到一般,一聲不吭,依舊那麽坐着。
這讓靳澤眉頭隐隐就皺了起來,目光往下移,才看到她垂在膝蓋處的右手手背貼着一塊白色紗布。
不由地在站了一會後,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捉起她的手,問:“手怎麽了?”
還是不說話。
男人眉間頓時深皺了下,繼續說:“明天好好教靳菀,總共你也教不了多久。”似乎這樣才是最好,他沒必要多關心她什麽。
于是捉着的手,準備放開後離開,手指剛松,坐着不動的女人,終于轉過臉看他了,眼眶是紅紅的。
眼角還有淚。
嗓音啞啞,斷斷續續開口:“好……我……知道。”說完,要爬起來上樓。
下巴突然就被坐在一旁的男人,捏住,眸色幽沉盯着,說:“哭什麽?”
下巴被捏着,她也站不起來,只能繼續坐着和他對視。
這樣對視了好一會,她不說,他慢慢松開她的下巴,說:“不想說的話,早點上樓休息。”
她呆呆看着他,下一秒,在他準備站起來離開時,忽地就靠到他懷裏,抱着他的腰,聲音脆弱沙啞,“別走,讓我靠一下。”說着的時候,眼角的淚直接滑落到他脖頸,冰冰涼涼。
而後沿着脖頸一路到他心髒位置。
依舊是冰冰涼涼。
但悄無聲息地,有什麽東西在這一刻卻慢慢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