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小花園可沒什麽名花, 兩位貴可怎麽都這般有默契的繞到這處來了?”四公主神情自然的笑道。
傅輕羽收斂眼中的驚訝,略微警惕的立在一旁,目光細細打量四公主, 方才發覺這四公主落地的步伐并未完全落地,反倒像是輕功極高的飄過去。
只是這又很是不對勁, 哪怕是絕頂的輕功高手, 也絕對不可能一直就這般不落地, 除非眼前的四公主不是人。
一旁的白衣道長手中的圓盤指針忽地指向四公主這方, 可不過片刻又忽地像是受了幹擾一般極速旋轉。
“國師你那物件不會是壞了吧?”傅輕羽壓下心中的驚訝,滿是不懷好意的說。
“這物件倒像是勘測風水,國師難不成覺得本宮府邸裏有不邪之物?”四公主目光似是不經意的落在那圓盤上詢問。
白衣道長将圓盤收起, 面色如常的應道:“四公主府邸乃都城風水寶地,自然不會有邪物入侵。”
這道士的修為原來也不過如此啊,傅輕羽心中暗想。
三人漫步繞至前堂, 傅輕羽不願打草驚蛇便先行離了府, 那白衣道長緊跟着也出來。
許是雨水停了,薄弱的日光自雲層露出來,馬蹄聲嗒嗒地響起。
傅輕羽側頭便見那方轎子的簾子被掀開,那白衣道長探出頭來說:“今日之事, 還望大将軍暫且先壓下困惑,切莫向外透露風聲。”
“本将軍還以為國師未曾察覺四公主的詭異之處。”
“那大妖修為不在貧道與姜若之下,若想要護戎國百姓安寧,大将軍可不要輕舉妄動。”
傅輕羽很是不喜這白衣道長指使自己,便也不再理會, 握緊缰繩便徑直往前駛去。
可心中的困擾,卻并未消散,反倒越發讓傅輕羽無法忽視那大妖。
上回鬼城裏那枯骨大妖倘若是因為自己而潛伏于四公主府邸,那必然會再次向自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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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姜若的修為這件事應當瞞不住多久,這白衣還故意說不要聲張,反倒有種故意的成分在其中。
待入将軍府邸,傅輕羽下馬踏入長廊,仆人牽過馬匹。
在歸來的路上看了不少珠寶首飾,雖然戎國都城最不缺便是這些店鋪,可偏偏沒有幾件能入得了傅輕羽的眼。
掃興而歸的傅輕羽不經意間皺起了眉頭,思慮間已然入了那園林,石亭內的女子好似正與自己下着棋。
待傅輕羽入亭內也不見她側頭望一眼,真真是冷的很。
不過好在傅輕羽也習慣了,目光落在她那墨發上的玉簪,只覺得那樣式實在太過簡單,可好像也沒見她換過。
原本只是無心之想,傅輕羽忽地一想也許這玉簪是他人贈的,那這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傅輕羽倒着茶水目光打量着那玉簪,越想便越覺得好奇。
“夫人,好像從來沒有換過別的簪子啊。”
那望着的棋局的人這才看了過來詢問:“你又在想什麽?”
“我能想什麽?”傅輕羽聲音也大了些,好似以此來掩飾心虛。
“這會都已過了午時,往日裏你早該回來了才是。”
額……
傅輕羽飲茶掩飾着心虛,胡亂解釋道:“天氣好,我四處轉了轉。”
目光瞥見她仍是一身青衣,傅輕羽不免有些失落的追問:“我給你買的那些衣物,就沒有一件合你心意?”
“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你無需這般費心思。”
“怎麽能是身外之物,我親自去布莊挑選的布料,而後又選定樣式,送你這之前都還要過我這一關。”越說傅輕羽心裏越委屈,堂堂大将軍每天都在跟戎國貴家女子争奪布料,面子的問題可大着呢。
當然這些傅輕羽都沒放在眼裏,沒成想費了這般力氣,居然被她輕飄飄的一句身外之物給打發過去。
這多氣人啊!
話說出一大堆,可面前的女子卻沒有半點愧疚之心,反倒自顧自的下着棋,當真狠心的很。
傅輕羽睜大着眼睛緊緊的望着她,直至她停下手,似是猶豫的說:“你選的那些衣物,顏色太過靓麗,于我實在不合适。”
“你都沒有穿過,怎麽就知道不合适?”
“我……不喜歡。”她好像也較真了一般。
這般僵持不下,傅輕羽反倒覺得好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一般,只得選擇換種方式讨好的說:“夫人好看,那自然穿什麽都好看。”
只是好像沒什麽效果,她眼眸微閃應道:“那些靓麗的衣裳适合年輕女子,我如今不适合。”
原來是介意年歲的問題啊。
傅輕羽眼眸含笑湊近瞧了瞧那臉頰不容被察覺的紅暈,卻不料她忽地向後躲,眼眸裏滿是驚吓的望着傅輕羽。
“你……這可是在外面。”
“夫人你這是想到哪裏去了?”傅輕羽笑容燦爛的說:“難不成以為我是要親上來嗎?”
“沒有。”
她側頭避開傅輕羽的探尋,先前的沉靜自若,眼下卻只有慌張。
雖然逗弄她十分有趣,只是傅輕羽可不想被她惱羞成怒的揍一頓。
“那好吧,夫人既然說沒有,那我就信。”傅輕羽指尖輕觸那違微涼的掌心,心疼的捂緊了些。
許是傅輕羽的安分,她反倒有些意外,微側過頭來詢問:“你今日去了哪?”
傅輕羽想了想應道:“去給夫人看首飾去了。”
“我又不需要什麽首飾,你可別再浪費銀子了。”
“可銀子要是不花掉,不就成了破石頭了嗎?”
她無奈的應道:“那你大可把銀子捐給貧苦百姓。”
“自然也是可以,可是我也喜歡給夫人花銀子。”
關于四公主被大妖附身一事,傅輕羽暫時并不打算讓她知道。
畢竟白衣道長倘若說的是真的,那大妖的修為高強,并且與姜若不相上下,傅輕羽不想讓她因為保護自己而受傷。
連月的雨水終于停下,朝堂陸陸續續收到各地受災的折子。
赈災成了戎國重中之重,倘若不及時安撫災民,恐怕會出現更大的動亂。
傅輕羽身為武将原本與處理赈災一事應當沒什麽幹系。
可是那丞相之子秦玉卻災情嚴重尤恐欲劫匪搶糧向君主請求派将領随行護糧,就這般本來沒有閑職的傅輕羽就這般被折騰了出來。
這秦玉擺明就是膽小鬼,官家赈災尋常山匪哪裏敢搶糧?
偏偏朝堂如今都是大皇子同丞相之黨得勢,随行護糧的聖旨就這般落在傅輕羽手上。
“傅大将軍此行勞苦功高啊。”
“是啊,他日我們設宴為傅大将軍踐行。”
這受累的活,各家大臣避都避不及,眼下落在傅輕羽這,指不定都在暗自慶幸。
傅輕羽沒有半點搭理他們的心思,獨自生着悶氣回府。
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換下衣袍去了練武場,歷朝歷代從來沒有哪一任大将軍得勝歸來,居然就被如此冷落對待。
真是想要狠狠揍他們一頓才是。
練武出了一身汗,整個人也就輕松了許多,沐浴過後傅輕羽方才趕去那方園林。
“夫人,我此次随行護糧恐怕會有一段時間不能待在都城陪你了。”傅輕羽正經坐在一旁說道。
面前正盛着湯的人,微停了停手,而後便将湯碗遞于傅輕羽說:“那你何時出發?”
傅輕羽接過湯碗應道:“最遲這月末旬吧。”
而且路上指不定那秦玉還弄出些別的幺蛾子來,傅輕羽可是打定了主意,要是秦玉敢過分,那可就不能怪自己不留情面了。
“不久便臨冬日,你此時出發,那何時才回來?”
“除夕之前我定趕回來。”傅輕羽見她露出擔憂的神情,心生喜悅忙應道。
可她眉頭卻并未舒展,只是嘆息了聲道:“戎國氣運逐漸衰弱,我就怕你此去不是簡單的護糧。”
對于她的擔憂,傅輕羽自然也有思量,倘若□□,那便又是一場戰亂。
到時歸期可就當真說不準了。
傅輕羽出聲安撫道:“別擔心,我好歹也是大将軍,手中還有調動數萬将士的兵符。”
雖然未得君主诏令私自調動将士乃大罪,不過倘若要危機時刻,那便也不能顧忌太多。
面前的女子眼眸裏的擔憂并未消散,卻也不再出聲阻擾。
對于她這般溫情的凝視,總是會讓傅輕羽覺得心間微暖,好似這天下什麽都可以失去,卻唯獨不能失去她。
傅輕羽大口的喝着湯,滿足的說:“夫人你要是實在舍不得為夫,不如變個法術陪我一塊?”
“你怎麽總是這般不正經?”她臉頰微紅的念道。
最是喜歡她這般口是心非的模樣,比起她冷冰冰的樣子,更讓傅輕羽着迷。
“因為我就喜歡夫人擔心我的樣子。”傅輕羽笑容燦爛的說:“夫人以後也只能替我一個人擔心,好不好?”
“誰要替你擔心?”
那秋風晃動垂下的竹簾,連帶她那如墨的發也被輕拂起幾縷,美人似羞帶怒的模樣恍若一絕世畫卷。
傅輕羽只覺得自己喝的不是熱湯,而是醉人的美酒,一人入了迷般怔怔的傻笑。
絕世佳人,也不過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