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怎麽來了?”傅輕羽垂落手臂低聲詢問。
女子身上溫涼的很, 明明才不過入秋而已。
傅輕羽心疼的望着說:“我去給你拿件外袍。”
可那手卻不曾移開,往日裏傅輕羽要同她親近些都沒有機會,如今卻是反常的很。
心間砰砰地響的厲害,就算是在危機四伏的戰場, 傅輕羽也不曾像這般緊張。
“你受傷了。”面前女子輕拉開距離細聲說道。
這不會是在做夢吧?
“不過就是小傷而已。”傅輕羽恨不得再湊近些, 心想難道這姜若是那黑衣女子幻化而成的?
“我看看。”
那綁着的紗布被解開,女子直白的目光輕落在背後。
先前還疼得很的傷, 一下好似減輕了許多,向來厚臉皮的傅輕羽倒是頭一回覺得不好意思起來。
帳篷外大雨未停, 直至重新裹上紗布, 傅輕羽換上單薄裏衣,那一旁的火堆還燃的正旺。
女子靜坐在一旁靜默不語,傅輕羽清了清嗓子, 挨近了些手輕捧着那柔荑詢問:“這可是戰場,你怎麽就突然來了?”
“此戰久不停, 我便來看看。”
雖然沒有直說, 不過傅輕羽卻覺得她定然是擔憂的, 心裏越想便越高興, 整個人便也就沒了防備湊近道:“夫人莫不是想我了?”
女子目光都未曾移開, 身形筆直的望向那火堆說:“我為何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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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這個回答可就紮心了。
傅輕羽不滿的靠近, 輕啄了下那冷清清的臉龐應道:“我們成了婚, 那便就是這輩子都分不開,自古以來夫人想自家夫君哪裏還需要什麽理由的?”
許是這襲擊太過突然,她竟然都未曾反應過來, 只是怔怔地望向傅輕羽。
“你……可不準再動手,我傷可還疼着呢。”傅輕羽心虛地忙說道。
這要是動手,可就只有挨揍的份。
雨聲越來越響,傅輕羽輕靠着她說:“不管如何,夫人能來看我那自然是極好的了。”
“此戰一日不停,你便一日不回都城嗎?”
“嗯,這是君命,我不得不遵從。”
女子神情嚴肅的很,像是嘆息了聲一般說:“如今大雨不停,後方糧草倘若缺乏,你要如何是好?”
傅輕羽輕攬住身旁這瘦弱的人笑了笑應道:“那只得硬抗,反正那城池也已經沒有外援,況且夫人還守着我不是。”
“我待會便要走的。”
“哎!我說着玩,夫人你別走啊,”這人臉皮真是薄的很。
夜色越深時,四周雷雨交加,傅輕羽見兩人這般坐着也不是個事,便伸手輕攬住她一并躺下。
“這夜裏寒氣逼人,我背後還有傷休息會也是好的。”
此話一出,好在她還是心疼自己的,便沒有掙脫,安分乖巧的很。
傅輕羽得意的暗笑卻也不再直說,省的這人臉皮薄,指不定又動起手來。
萦繞在鼻間的清香好似山間古木,極容易讓人沉靜下來,傅輕羽微低頭輕嗅了嗅,卻不料女子忽地僵硬着出聲:“你……做什麽?”
“夫人啊,我如今這還傷着能對你做什麽?”
雖然不能占到便宜,可至少也能同美人說笑幾句,也算是彌補這些年傅輕羽受的冷落。
可這女子卻轉過頭來說:“朝堂上大皇子好似與你不合,糧草一事必定會受阻,你可要早做安排。”
“原來夫人就是因為此事而來的啊。”傅輕羽彎着眼眉笑道。
許是笑意太過明顯惹的面前女子不高興,傅輕羽臉頰忽地被扯住,女子微挑眉俯視道:“你何故高興成這樣?”
“夫人心裏有我才擔憂的趕來,我自然高興。”
“随你。”
從戎國都城趕至這方最快路程也得月餘,可想而知哪怕她不是凡人,那着急趕來定然也是累的。
傅輕羽就這般攬住她,半夢半醒之間好似做了個美夢,等功成身退之時便同她在一處山莊裏白頭偕老。
只是夢還未成,倒是戰事頻頻告急,醒來之時她早已不見,傅輕羽莫名有些失落的緊。
原本還以為只是一場夢,那背部的傷卻已經沒有疼痛的感覺。
她還是來過的。
糧草當真被大皇子刻意延遲,大雨不停,那方城池久攻不下,士氣難免低沉。
這場戰役于戎國不過掃除統一四國的最後一個障礙,為此傅輕羽立了軍令狀,倘若不成後果危矣。
而将士們自然知道這場戰役于他們代表着什麽,除卻前進便再無退路。
“大将軍,這必須想個法子才是啊。”副将恭敬的立在一旁。
傅輕羽伸手擦了擦臉頰的雨水說:“今夜派遣一小支夜行隊同本将軍探入這城內。”
副将遲疑的應道:“不可啊,您乃統帥倘若出了意外,豈不是群龍無首?”
“這是軍令!”
“末将遵命!”
夜襲當日大雨并未消停,傅輕羽換上夜行衣攜同一部分将領探入這城池。
按照原先傅輕羽的設想,這城池裏的糧草根本堅守不住數月,所以不免覺得怪異的很。
自城樓小心步入街道,城內悄然無聲,好似沒有活人一般的寂靜。
大雨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傅輕羽緩慢行進心中仍舊覺得奇怪的很,忽地像是藍光在街道晃悠。
身旁的将士吓得出聲忙喚道:“這是鬼火!”
不知從何處射出來的暗箭頓時射殺不少的将士,饒是傅輕羽武功了得也被傷到。
屋頂因着雨水的緣故有些濕滑,傅輕羽警惕四周一邊忙尋脫身之路。
這座城池也許早已經沒有活人了!
傅輕羽被腦袋裏突然竄出來的想法,吓了一跳。
忽地一團鬼火直逼傅輕羽這方,下意識揮劍的傅輕羽,卻發現佩劍直接融化,頓時連忙丢棄。
“這都是些什麽鬼東西!”傅輕羽輕身一躍落在高樓低聲念道。
那四處盤旋的鬼火忽地停下,清脆鈴聲在空蕩蕩的城內響起。
先前對于這鈴铛聲響傅輕羽便介意的很,這會察覺那人就在附近,自然是不願放過這機會。
只見原本還黑漆漆的城池,忽地亮起光,那像是籠罩一層紗的東西逼近了過來。
“你是誰!”傅輕羽憑借身形隐約感覺到這是個女子。
不,這也許是個女鬼也不一定,畢竟凡人可不會懸空漫步。
鈴铛聲響越發臨近,那四周的鬼火像是畏懼的一般躲在一旁。
只見那人那手腕皆是白骨,而那鈴铛垂落在傅輕羽眼前,那熟悉的紋路傅輕羽一下愣住。
這般鬼模樣竟然是姜若?
傅輕羽心中滿是困惑目光凝視着這人,卻看不清她的面容猶豫的出聲詢問:“你這般故弄玄虛是要做什麽?”
“要你命!”
這聲音仿若是年邁老人一般嘶啞,又像是故意僞裝一般。
凝聚而來的火變成數道利刃直逼傅輕羽面門,及時的躲避,卻不知要如何反擊。
坐以待斃可不是傅輕羽的行事風格,只是手中無利器,這要如何才能除了她也是個麻煩事。
輕踏過屋瓦,可随之而來的火刃卻仍舊将房屋毀壞,四處燃起了大火,火光頓時照的傅輕羽覺得眼睛有點疼。
那自大火中攀爬起無數的将士,眼眸亮着異樣的光芒,仿若行屍走肉一般的逼近這方。
忽地刺痛使得傅輕羽行動遲緩許多,火刃直至紮進傅輕羽肩頭,連同傅輕羽整個人都被釘在城牆上。
那仿若帶着面紗的女子逼近,手輕輕的扼住傅輕羽的脖頸道:“殺你,我易如反掌。”
“好啊,殺我可以,只是我不明白為何你要殺我?”
“因為我在想那個人會不會出現呢?”
那個人?
傅輕羽下意識腦海中閃過那沉靜女子的面貌,有些緊張的說:“她不會來的。”
力道頓時痛了許多,鮮血直往喉嚨裏竄的,使得傅輕羽呼吸也困難的很。
“你怎知我想的是誰?”
“我乃奉皇命征戰,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傅輕羽下意識避免提及姜若。
“自然不會認錯。”那如同白骨一般的手輕略過傅輕羽的臉頰笑道:“這張臉我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哪怕知道世上或許真有鬼怪,可見到這枯骨一般的手時,傅輕羽還是禁不住想要嘔吐。
這果然是個怪物啊。
傅輕羽忍着惡心應道:“很可惜,可我卻不認識你。”
那指尖忽地鋒利刺破傅輕羽的側臉,即使看不清這人,可傅輕羽卻能感覺到這人對自己滿是殺意。
“姜若還真是狠的下心啊。”
“你想找姜若做什麽?”傅輕羽一聽她提起姜若,便越發想殺了面前這老妖怪。
“我自然是想念老故人了。”
這哪裏是什麽老故人,分明就是老仇人!
許是傷的太重,傅輕羽能明顯感覺到越發寒冷,試圖移動卻發現肩還疼得厲害。
那扼住脖頸的力道忽地又重了幾分,傅輕羽甚至都能聽到骨頭咔擦地聲響。
“你給我老實點!”這女子下手狠毒,顯然是不打算放過傅輕羽,方才這般折磨傅輕羽。
傅輕羽笑了笑說:“姜若她遠在戎國,你在這可是找不到她的。”
“她可舍不得離你這般遠。”
這話是什麽意思?
只見又一把火刃直逼傅輕羽眼前,好似當真要戳瞎眼睛一般。
烈火灼燒使得傅輕羽無法睜開眼,面前的女子陰冷地笑道:“姜若,你再不出來,我可就殺了她!”
空蕩蕩的城池裏再無旁的聲響,傅輕羽只覺得這女子大概是瘋了,姜若怎麽可能會一直守着自己?
不由得慶幸幸好姜若她不在,否則自己被這人當做把柄威脅她,定然會使她為難的。
驕傲如傅輕羽哪裏肯這般被人□□,正欲伸手拔出肩上火刃時,忽地四周無數劍直逼這方。
仿若天仙般的人,就這般當真出現在傅輕羽的眼中,不知是四周的火光太過亮眼,還是傅輕羽已經疼得暈頭轉向,怔怔地望着,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向來在戎國都城,傅輕羽那都是威名遠揚的傅大将軍,這會被人傷成這樣,還被她瞧見,實在是太沒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