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禁脔
與師南燒了尾巴似的急躁相反, 管家語速緩慢, “您往日交好的張公子, 上門拜訪。”
“說本王病重, 逛不了窯子。”師南眨了眨眼,急匆匆準備回房躺着,走了幾步還不放心, 扭頭沖管家囑咐道:“如果他堅持要入府看我,你直接說我病得快死了,不見客。”
說得急了,連本王二字都省了。
不等管家遲緩地回應,師南為了以防意外,快速跑回了房,脫掉鞋襪,病恹恹的開始假寐。
過了許久,師南聽見房外傳來腳步聲。
從被子裏探出半個頭,睜開一只眼,偷偷往外看, 正好對上管家面無表情的臉。
師南從未覺得他的老臉如此順眼,坐直身,“走了?”
管家點頭, 從背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道:“上門禮。”
貧困的郡王眼眸一亮,期待地打開盒子——
一根包裝精美的虎鞭。
師南:“.......”
師南同樣的面無表情,合上盒子, 遞還給管家,“賣了,換錢。”
事關男人的尊嚴,管家識趣的沒有看他,默默抱着盒子退下。
不但不能暗示男人不行,公貓也絕對不可以。
但師南暗自掂量着那根品相不錯的虎鞭能換多少藥材,又樂了,反正說的也不是他,師大人能屈能伸。
也就在這天,所需的藥材都入了府。
躲過一劫的師南便再也沒出府,一心調理這副中毒的軀體,他以為一個沒人關心的閑散郡王,在府裏一直蹲着恐怕也沒人說什麽。
但是他錯了,錯的離譜。
接下來幾日,興許是張公子開了頭,又或者是狐朋狗友們聽聞他的“瀕死”,接二連三有人上門拜訪。
師南有了經驗,從不出面,讓管家借由同樣的說詞,拒絕了來人的看望,并美滋滋收下了一份又一份貴重的禮物。
盡管都是些虎狼之物,師南也不介意,反手就派人賣出,狠賺了一筆。
第五日時,師南終于徹底解除了體內的毒素。
像是被打開了某種枷鎖,每日起來,這具身子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府內僅剩的幾人,幾乎是眼睜睜地看着他,從行将就木的枯瘦樣子,到一日日的恢複了正常人樣,若不是親眼見證,簡直懷疑王爺被人調了包。
其間,師南實在無聊,偷摸着出了府一回,先是易容去莳香館附近打探一番,沒發現什麽異樣。又放不下心,去了司景明之前租住的院子,看了一眼,卻是人去樓空。
師南心裏有些空落,等回了府,就徹底按捺下了擔憂。
他都自身難保了,等處理了這裏的事,再去看看景明吧。
......
不去花樓的第十五日。
美好的日子果然不長久,有個身份特殊的人找上了門,讓師南不得不親自接見。
是宮裏的太監。
太監看到此時的師南,恍惚了很久,還是師南故意咳了幾聲,才清醒過來,正色道:“郡王姿儀甚美。”
師南沒當回事,就聽太監接着說:“陛下聽聞郡王最近身體抱恙,特地吩咐奴婢前來探望郡王,需不需要禦醫?”
師南:“......??”幫、幫助?
是政務太少了,還是隔壁西武國太老實了?
師南深感荒謬,什麽時候皇帝還管人當不當嫖客?!
他心裏暗罵,面上卻如沐春風:“沒什麽事,只是最近有些累,在府裏安歇一段時日。”
太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憐憫地看了眼師南,吩咐身後随行之人呈上厚禮,“郡王莫急,奴婢此行帶來了不少珍貴的東西,必能讓郡王一展雄風。”
師南知道他想偏到哪兒去了,哦了一聲,皮笑肉不笑的讓管事接下。
師南:合着不去嫖還不行了是吧?
等禮節到位的送走太監,師南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裏,沉思下一步該怎麽做。
英郡王這身子調理的也差不多了,還有些微弱的瑕疵,但不妨礙身體的健康,不會出現師南所擔心的猝死在女人肚皮上的情況......
不對,師南警醒過來——他本來就沒打算做那種事。
另一方面,這事給他提了個醒,連皇帝都知道他的異常,可想而知,看似毫無存在感的英郡王,實則能牽動多少人的注意。
一個常年混跡聲色場所的人,突然不近女色十多天,确實讓人懷疑,更別提他的身份敏感,是奪位失敗的皇子後人。
他絕不能讓宮裏的人心生懷疑。
最後,師南不得不做了個艱難的決定——躲不過了,必須得去莳香館。
骁熙是莳香館的一名普通小官。
當下南風盛行,雖不允許嫁娶之事,但稍有權勢的人,私下豢養男寵盛行成風,交換或是贈送男寵,也成了官場富商間的一種形式。
莳香館分為南北兩側,南館為小官們,北館為姑娘們,泾渭分明。
然而近日夜裏,骁熙卻在北館大廳內,披着素白的薄衣,直直地站在花酒桌邊上,看着面前身形挺拔的男子,被身旁嬌俏的女子勸酒。
女子名叫莺莺,以一聲百靈鳥般的嗓子取名。
莺莺拎着酒壺,香肩半露,晃了晃酒壺,嬌聲道:“羅校尉,可知最美的酒是什麽?”
被稱為羅校尉的男子劍眉星目,聞言眉頭一挑,将莺莺一把摟住,坐在他的大腿上,“還真未體驗過,是什麽?”
莺莺掩唇一笑,當着骁熙的面,将剩下的酒液,喂進了紅唇裏。
随後在其餘人的起哄聲裏,低頭,勾住羅校尉的脖子,捧住他的臉,張開唇,讓口中的酒液緩緩傾瀉,以口渡酒。
纖手若有若無的蓋住羅校尉的眼,莺莺斜着眼,睨了骁熙一眼。
羅校尉被她這般大膽的行事愣了一下,下意識想要推開她,卻又想起了什麽似的,被手蓋住的頭,向骁熙的方向側了側。
等莺莺擡頭,羅校尉的目光落在骁熙臉上,見他依舊木然的神情,沒由來的勃然大怒,拽過莺莺,在紅唇上咬過一口,朝骁熙道:“學着點,木頭似的,一點都不會伺候人!”
骁熙當真跟木頭似的,從頭到尾目睹了全程,弱聲道:“骁熙在學。”
羅校尉這拳頭像是落在了棉花上,表情更難看了。
莺莺察覺到兩人間的波濤洶湧,嬌笑着起了身,狀似不經意的推攘了骁熙一把,“骁熙,下去,別惹貴人生氣。”
看似輕柔,實則用了勁兒。
骁熙昨夜本就被羅校尉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夜,渾身酸疼無力,這一推踉跄了幾步,直直往後倒去。
他本以為會狼狽地摔落在冰涼的地板上,被其他人冷眼嘲笑,被想到落進了一個溫熱的懷裏,那人身上有好聞的甘菊清香,将他扶了起來,溫聲道:“沒事吧?”
骁熙從沒聽過這麽溫柔的聲音,愣愣的站直,擡頭,對上一雙多情的眼,旖旎的燈光灑在對方臉上,膚白似雪,桃形的唇瓣開合:“怎麽這麽呆。”
“對,對不起。”骁熙倏地紅了臉,彈開好幾步。
他從沒見過這樣美貌的公子,擁有比館內女子更擊人心的容貌,舉手投足間,能輕易勾走旁人的魂魄。
這樣豔色的面容,卻有雙初雪般幹淨的眼瞳。
當他關切的看來,直叫人自慚形穢,不敢直視。
骁熙不自在的拉了拉衣領,想要蓋住脖子上的斑斑紅印。
等移了過眼,骁熙才發現,不知何時,莳香北館往日的喧鬧聲早就安靜了下來,自從這美貌公子出現,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的黏在他身上。
半晌,有人發出了喟嘆。
“美人如斯。”
所有人內心不約而同泛起了一個陰暗的念頭——
這樣的絕世美人啊,只适合被鎖起來,成為某人的禁脔。
......
酒意盎然。
輕咬了一口懷中美人嬌嫩的臉蛋,醉醺醺的張公子側靠在二樓欄杆上,将臉深深地埋進美人的頸側,嗅着美妙的香氣,神色暢快。
就在這時,往日裏觥籌交錯的大堂驟然安靜下來。
“咦?”張公子擡起了頭,疑惑的往底下看去。
就是那麽一瞬,像是一眼萬年。
張公子目不轉睛盯着底下風華絕代的男子,只覺得懷裏嬌媚的美人瞬間失了顏色,“他是誰?”
美人愣了一下,咬緊了唇,摟住他的脖子,“公子——”
“我要他。”張公子推開她,眼神灼熱,“不管他是誰,我要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面對一衆心懷不軌的炮灰配角們——
柔弱又無力的師·唐僧肉·南表示:好害怕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