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奪愛
美人兒各有各的風情, 就連受了驚, 匆匆掩嘴的模樣, 也像是那枝頭上顫巍巍的花苞, 花枝亂顫,讓人心生憐愛。
師南喝退一幹美人後,終于掙脫了身上亂七八糟纏上來的肢體。
不等他觀察處境, 旁邊就有人笑出了聲:“郡王果真是心有所屬,看不上以前的老相好了。”
師南向說話之人看去,是個二十歲左右,錦衣華服的公子,懷裏坐躺了一位衣衫半褪的嬌娘,手掌正埋入薄衣之下,兀自揉捏着豐滿。
這個雅間除了他二人,還有其餘三四人,均摟着不同的女子嬉戲玩鬧。
“是呀,郡王以前與奴家情濃時,說奴家珠圓玉潤, 最得郡王喜愛。”被師南喝退的豐腴女子朝師南看來,語氣哀怨,“如今卻嫌奴家姿色不如行首。”
師南尚未接收記憶, 只得避開她的目光,不動聲色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裏顯然與青樓差不多的地方,無論是布置還是裝飾物,都是上好的物件, 多數是用的暖色,連門窗都糊的是半透的粉色窗紗,隐隐能看見裏面糾纏的人影。
隔着門,能聽見不同房間裏的床吱呀吱呀的晃動聲,和隐約間女子婉轉的莺啼,還有男子低低的笑。
人性的欲望在這裏釋放到了極致,旖旎又混亂。
見師南不說話,似是默認,那之前開口的公子眼中閃過一絲嫉恨,面上卻顯露出了笑,擡手朝那豐腴女子喚道:“來我這裏,郡王既不懂你的好,公子疼惜你。”
“望張公子憐惜。”女子也不扭捏,嬌笑一身,乳燕投林般撲進他的懷裏。
隔壁幾間房的動靜越來越大,使得這裏的氣氛愈加迷亂,也使張公子對腦海中那道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愈加渴望。
“郡王,今日怎麽不見行首?”張公子不經意道。
師南哪知道什麽玩意兒行首,随口敷衍:“喝酒,今晚不談別的。”
心裏籌劃着喝幾杯就尿遁,找個地方接收記憶。
張公子并不罷休,露出男人之間才懂的笑,“郡王何必如此小氣,這莳香館的男人有幾個不觊觎今年新任的行首宛秋姑娘,獨獨郡王被她一眼相中。”
他嘆了口氣,道:“這館裏的規矩忒多,背後勢力又過于錯綜複雜,不然我等早就能一嘗那絕色美人的滋味兒了。”
“若是一言兩語說不清,”像是對此感興趣極了,張公子推開懷中美人,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師南:“不如郡王将宛秋介紹于我,怎麽樣?”
他說了這麽多,師南大致聽明白了。
這叫做莳香館的地方背景深厚,每年會選出最美的女子作為行首。行首有資格親自挑選入幕之賓,不用伺候別的人,原身就恰好被今年的行首——宛秋,選中。
“本王實在不願強迫女子。”師南現在自己都是一頭霧水,只能試探的回答。
卻見張公子毫不意外,“可是宛秋姑娘不願意?”
師南還未點頭,張公子已然親手替他倒滿了一杯酒,敬了他一杯,其餘幾人紛紛舉起手中的酒杯,替他不平道:“小小的妓子而已,郡王乃是皇家血脈,何須征求她的同意?”
師南:“......”怎麽,激我?
師南碰了杯,正欲飲下美酒,卻是嘆了口氣。坐在桌前的衆人,看到他臉上的猶疑不決,“不瞞諸位,宛秋十分得本王心意,以至于不願見她難過。”
“郡王原也是癡情種子。”
“理解,理解。”
師南本以為這茬就過了,好歹是堂堂的郡王,拒絕一次意思就到位了,郡王的女人能随便睡?
哪知那張公子賊心不死,揮退在場的姑娘們,低聲提議道:“不如這樣,郡王找個日子将宛秋灌醉,再放我等進去尋個樂子,等她醒來必然不知情,到時也不妨礙郡王與美人的濃情蜜意。”
師南:“......??”他娘的,你再說一遍?
師南被他無恥的提議震驚了。
哪個男人會答應如此窩囊的提議?與騎在對方脖子上撒尿有什麽區別?
他正要再次拒絕幾人,環視一圈,心裏驀地沉了下來。
在座的幾人面上雖然挂着笑,眼中卻帶嘲諷,像是篤定他不會拒絕似的。
——原身的處境必然不妙。
師南穿過來,本就是為了解決原身命運中的死劫,現在情況未知,不好胡亂做決定,只能昧着良心露出個渣男笑來,意味不明地表示:“聽起來有些意思,我回去考慮考慮。”
雖未直接答應,但看幾人面上的喜色,就知他們壓根沒考慮過,原身會拒絕這件事的可能。
幾人毫不顧忌師南在場,甚至讨論起了到時候玩弄哪些花樣得趣味,光是聊着就興奮了起來,招進外面等候的姑娘們,就要解開衣袍尋歡。
場面荒淫混亂。
無人關注師南,他借着尿急的由頭躲了出去。随便尋了個無人的房,閉眼接收原身記憶。
......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
師南睜開眼的瞬間,皺起了眉。
原身名為孔修文,是當今皇帝的親侄子,雙親病逝後,他被封為英郡王,在孔國也算是大名鼎鼎,以......好色和廢物出名。
這郡王的名頭只是個空號,沒有封地,與皇帝的關系也很疏遠,朝中稍有權勢的官宦臣子都看不上他。
若只是這也就罷了,好歹是個王爺。偏偏原身的父親在皇子時期,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競争者,與當時還是皇子的皇帝結下了仇怨。
不久,現在的皇帝上了位,原身的父母随後齊齊病逝,為何就這樣的巧呢?
原身無力探究。
當今皇帝上位的過程堪稱雷厲風行,加上有江陰王以及護國大将軍的護持,憑借原身獨身一人,什麽都做不了。
從那以後,原身迅速消極下來,沉迷聲色,只想着不能讓他這一脈血脈斷絕。
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能打探到當年不可說的隐秘,對還能活着的英郡王自然看不上眼,也有了今日他被張公子幾人輕蔑對待的一幕。
畢竟為了不讓有心人诟病,原身掩蓋住了從小修煉的功夫,所有人只以為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沉迷女色的廢物。
想到這裏,師南新奇地舉起這具身體的手,感受其下暗湧的內勁。
他試着調動這股內力,結果記憶與實際操作相差甚遠,折騰了半天,連內力都運轉不通暢,只能遺憾放棄。
功夫算是指不上了,還得靠他繼承于莊河的毒術。
師南回想了一番現在的處境,一時半會兒看不出原身的死亡危機,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與張公子等人争奪行首一事。
行首背後是莳香館,張公子幾人背景也不差。
以他如今尴尬的地位,夾在兩方中間,稍有不慎踏錯了步子,就會墜入深淵。
師南心念急轉,在這個雅間的梳妝臺裏,翻出了幾盒女子用的裝扮之物,準備僞裝出病弱的模樣,借此回府擺脫張公子等人。
結果等他坐在梳妝鏡面前,看着鏡子裏的男子,當場陷入了沉默。
師南:那猥瑣男他喵的是誰?!
鏡子裏的男子穿的與他一致的衣服,眼下青黑,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皮包骨頭似的。
雖然膚色極白,卻是極為病态的白,一點光澤也沒有。
師南試着笑了一下,就見鏡子裏的男子跟着笑了,像是活生生的骷髅頭無聲獰笑,讓人頭皮發麻。
師南:“......”都這樣還勉強自己尋歡作樂,兄弟你辛苦了。
師南安慰自己,這樣也好,至少省了僞裝不像的麻煩。
“......”
好個屁啊。
作為極端的養生黨,師南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再不走,早晚死在脂粉堆裏,瞧瞧原身都給折磨成什麽樣了!
師南匆匆出了門,做出難受至極的模樣,委托路過的花娘給張公子等人告了病,馬不停蹄的遛出了這個吃人的地方。
......
一日後。
師南躺在英郡王府的花園裏,惬意地曬着太陽。
曬得昏昏欲睡之際,師南心中電光一閃,猛地驚醒過來——該喝藥了。
昨日回了府,他查探了原身的身體,竟然發現原身早就中了一種慢性的毒,這毒短期不致命,但能使人精力枯竭,迅速消瘦,形同鬼魅。
再加上原身的縱欲過度,就成了這副鬼樣子。
于是他明面上派人分批買了些調養身體的補藥,暗中卻獨自僞裝出府,購買配置解藥的所需,還将一些不起眼的毒性藥材混在裏面,想要制點防身的毒藥。
“管家!本王的藥呢?”師南喊了一聲。
聲音回蕩在寬敞的花園裏,除了飒飒的落葉聲,無人回應。
師南默了一下,內心無比寂寥,蓄力半晌,運起了中氣,大吼一聲:“管家,我的藥——”
空蕩蕩的花園裏,除了百年老樹掉落的枯葉,連只鳥都沒有,荒蕪至極。随着這道聲音傳遞的越來越遠,終于,有人慢騰騰地靠近。
來人腿腳似是不便,跛着腳,緩慢走來,手上端了碗黑漆漆的藥。
師南見這耳背的管家出現,松了口氣,埋怨道:“管家總是神出鬼沒。”
管家反應十分遲鈍,等師南一口氣喝光了難聞的藥,才緩緩開口:“王爺又忘了,府裏一共五人,其餘四人都出府為王爺采購東西,只有老奴一人,既要煎藥,又要守着時間,還得應王爺的召喚——”
“你誤會了,”師南面不改色地打斷道,“其實我是想誇你做得好,下去吧。”
又過了好一會兒,直等的師南摳心抓癢的,才聽管家慢吞吞地接過空碗,“謝王爺。”随後緩緩離去。
看着管家半天也沒走出花園範圍的背影,師南繃着的淡定表面下,早就崩潰了。
他回了府才發現,這英郡王真是個奇人。
英郡王名下沒有封地,唯一的收入就是他的俸祿,這俸祿維持王府運轉已經是勉強,偏生他刻意僞裝不假,天性好色也是真。
那莳香館又是權貴們都愛去的地方,堪稱銷金窟,英郡王那點俸祿根本不夠看的。
于是他發賣了幾乎所有的下人,只留下幾個老弱病殘不怎麽花錢的。
讓本以為能過上紙醉金迷日子的師南,被現實教做了貓。
唉聲嘆氣了片刻,師南躺了回去,餍足地眯起了眼。
沒有什麽比曬肚皮更幸福的了。
誰也別想打斷......
“王爺,張公子上門探望。”管家老邁的嗓音在遠處響起。
師南:嗯?!
師南倏地彈了起來,驚魂甫定道:“你說誰?”
作者有話要說: 師南:呸,這個窩囊的王爺不做也罷,王爺的女人都敢睡?
神秘男二:作者,我什麽時候出來?
宛娘:還有奴家。
司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