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落日弓
師南僵直當場,像是被一柄利劍貫穿,遍體森寒。
他看見......傳說中的殺神江陰王,面上戴着的銀白色面具濺滿了血跡,露出的眸子,冷冷朝他看來。
師南從未見過這樣一雙冷清的眼,泯滅了人性,漫天神佛盡皆湮滅于其中。
那抹微弱的熟悉感,消失殆盡。
明明只是瞬間眼神的接觸,又像是過了很久。
好在那一眼只是意外,江陰王很快就被接二連三襲來的刺客吸引注意,挪開了視線,武器的碰撞聲不斷響起。
師南心有餘悸道:“不可能啊,軟骨散怎麽會不起作用......”
“完了。”絡腮胡在一旁看了很久,一直沒說話,這一出聲,師南才發現他被胡子遮掩下臉色極為難看,“看出什麽了?”
絡腮胡神色慘淡:“江陰王不虧是從戰場上殺出來修羅人物,你的藥不起作用,能夠發揮全部實力的他,這麽點人還奈何不了他。”
被絡腮胡點醒,師南朝人群看去,仔細觀察半晌後,倒吸一口冷氣。
忽視前赴後繼撲上去的刺客,只看江陰王,就能看出他的游刃有餘。他對殺戮的熟悉程度,簡直像是普通人吃飯睡覺一樣的輕易。
身上的血跡,幾乎都是別人的。
兩人彼此對視一眼,神色凄凄,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吾将亡矣”的覺悟。
就在師南開始琢磨,反正歷練都失敗了,自己動手是不是能夠全程無痛時,身後的官道上又陸續冒出一群蒙面黑衣人。
途徑師南二人時,正中間一個有雙狹長細眼的男子,視線直接落在兩人方向,眼神陰晴不定道:“廢物,這麽點事都辦不好。”
手緩緩搭上了在腰間的刀柄上。
師南正想着說話這麽沖沒被打過嗎,就看見絡腮胡眼裏投射出恨意,拳頭緊握,手背上鼓起了條條青筋。
最後還是摸了下胸口位置的斷指,絡腮胡掩住仇恨,從躲藏的地方跳出來,低頭恭敬道:“大人,取江陰王狗命要緊,請允許小人們戴罪立功。”
師南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刺殺江陰王的主事者,也是莊河的死劫來源之一。
“算你識相,跟上。”男子嗤笑,後退幾步,示意兩人擋在前面。
就這樣,師南稀裏糊塗的被絡腮胡拉進了黑衣人群中,齊齊跑了起來,距離越跑越近,看着“同伴”們沉着臉拔刀沖向江陰王——
師南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他不會武功!
江陰王還可能見過他這個曾經下毒的人的畫像......
他瞬間明白了那刺客頭目的險惡用心,又拿他當靶子!
絡腮胡已經沖了進去,師南停下步子,立地慫了。
混亂中,他猶豫片刻,電光火石的從最近的屍體臉上扒拉下一條蒙面巾,忍着惡心戴上,遮住自己這張城內牆上到處都貼着的“醜”臉。
再加上穿着的黑色緊身衣,與其餘刺客幾乎分不出誰是誰來。
恰在此時,江陰王的手下沖破火海,不聲不響加入了戰鬥。
場面越發的混亂,有的人殺的眼紅,刀光劍影總有落偏的。師南不懂功夫,只仗着身形靈敏,勉強游離在戰場邊緣,稍不注意就會挨上一記。
陷入纏鬥中的江陰王一直分了絲注意力在他身上,見此微微皺眉,不動聲色的向他的位置移動。不多時,就來到師南附近,狀似無意替他擋下斜斜劈來的一刀。
師南身陷刀光劍影,心撲通撲通快跳到了嗓子眼兒,早就分不清何時何方,見沒躲過的一刀被人攔下,下意識想朝出手相助的小兄弟露個友善的笑,結果扭頭發現旁邊站的是江陰王。
師南:“......”
師南:“???”
師南腿軟了一下,心裏咆哮:啊啊啊啊啊他來了!他是不是認出我了!!
好在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江陰王好像根本看不上他這個随手就能料理的小雜魚,背對着他的黑眸深不見底,每一次動作,必帶走一條人命。
師南剛開始還很忐忑,後來發現沒人能靠近江陰王的背後,反倒只有他敵軍深入,一時間竟然最安全,不由生起了來自公貓的悲憤。
師南:江陰王你他娘的是不是看不起我?
但每當師南膽大包天生出點歹意時,總能看見江陰王全身上下跟長了眼睛似的,以讓人眼花缭亂的招式抵擋住各方位的侵襲。
師南那點貓膽瞬間熄火,算了,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
戰鬥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師南悲傷的發現,己方站着的黑衣人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他,絡腮胡,還有那刺客頭目。
絡腮胡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自己永遠能茍到最後的天賦這麽強。
他空的那只手再次撫過胸口妻子的斷指,深吸一口氣,大喊着舉刀朝浴血的江陰王殺了過去。
站着的就那麽幾個人,絡腮胡一動,師南就注意到了。但他作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對江陰王偷偷扔了無數毒藥也沒用的廢柴,只能悲傷地看着絡腮胡,心想兄弟你先去,我随後就來了。
然後他就看見,江陰王頓了頓,刀柄反轉,利落的将聲勢浩大的絡腮胡敲暈。
師南:“......”好狗運,兄弟我先去下面等你。
他竟有點嫉妒。
那刺客頭目身旁已無一人,他毫無懼色,反倒揭下了面罩,露出張面白無須的臉。他道:“江陰王,你——”
話未說完,半空中刀光一閃。
“啊啊......”他猛地捂住脖子,發出沒有意義的字眼,指縫間不停往外冒着血,不一會兒,面帶不甘的倒下。
一動不動。
豎起耳朵正要偷聽的師南:“......”你怎麽不按套路行動呢。
不等師南産生什麽情緒,男子倒地的剎那間,玄妙的感悟湧上心頭。
——歷練完成。
師南像是挨了一記晴天霹靂,倏地看向江陰王的身影,和他染的血紅的刀,生出疑惑。
歷練怎麽就完成了?!
刺客頭目雖死,對他有殺意的江陰王還在啊!
腦子裏瞬間閃過了無數想法,緊接着,巨大的驚喜鋪天蓋地淹沒了疑慮,師南後知後覺的想起,這意味着他離修成人形更近了一步!
若不是場合不對,師南甚至想哈哈大笑。
卸下了重擔,他感到由內到外的輕松,雖說他內心不斷的自我麻痹和暗示,但他真真切切的怕歷練失敗,畢竟失敗......很可能意味着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然而師南愉悅的心情,僅僅保持了幾個呼吸的時間。
他看着眼前的江陰王緩緩收刀,冷清的面具微側,視線落在他身上,定住。
随後......邁着無情的步伐,一步步朝他走來。
收割幾十條性命的刀斜着垂落在地,刀上的血跡蜿蜒着落下,滴滴點點,流出一條血路。
沾滿不知名液體的靴子落地,流下一個又一個的紅色腳印。
好似地獄中的閻王爬上人間。
師南緊身衣下的雙腿顫栗,随着江陰王的走近往後退,直到背後的路被其餘侍衛攔住,退無可退。
他吞了口口水,被亂刀砍死......雖然他不會真的死,但很痛吧。
偏偏那江陰王殺就殺吧,還故意營造緊張的氣氛恐吓他,步步逼近,就是不動手。
反正歷練也過了,師南受不了了,決定有尊嚴的死去。
于是他硬着脖子,故意激怒道:“別吓唬人,敢不敢來個痛快的?”
聲音一出口,師南就怄了。
樣子擺的挺壯烈,就是沒出息帶了點哭腔.......
那江陰王指不定心裏怎麽嘲笑他。
果然,聽見這話,江陰王面具下的墨色眸子,帶了絲笑。
他似是失去了耐心,突然松手,吧嗒一聲,刀落地。
然後看了眼被污血弄髒的手,頓了頓,從胸口掏出一張帕子,認認真真的将手指一根根擦淨,直到恢複幹淨。
無人看見的面具下,江陰王蒼白的臉頰泛起了紅暈。
朋友......
阿南,我會向你坦誠真正的我,不欺騙,不隐瞞。
你可願接受我?
然後伸出那只幹淨修長的手,緩慢而堅定地搭上薄如蟬翼的面具,拇指扣在面具底部,微微用力——面具緩緩上移,露出線條流暢的一截下巴。
......
遠處山上,好不容易躲過城內的守衛,将巨大的落日弓帶來的霍斯年主仆,終于找到了最佳視野,正巧看見江陰王幾乎殺盡了刺客。
霍斯年視力極好,沒看見那張熟悉的臉。
阿南只是個毒師,不會親身上陣。
他将森寒的視線,落在與最後一個黑衣人對峙的江陰王身上,咧嘴露出嗜血的笑容,“拿來。”
蠻奴将落日弓雙手奉上,神情狂熱。
落日弓是他們國家最有名的神弓,被先王賞賜給了天賦異禀的小主子,只有他能完美的駕馭此弓,一如他的身份,尊貴至極。
霍斯年胸口快速起伏,手臂卻很穩,熟稔而緩慢的拉開落日弓,箭頭調轉方向,直指場內的江陰王。
片刻,霍斯年皺了皺眉,放下弓。
從他的方向看去,那個黑衣人恰好與江陰王的身影重疊。
無妨。
霍斯年搭上弓弦,重新拉滿了弓。
蓄力的過程裏,霍斯年腦中閃過那人天真的笑容,柔嫩的後頸,還有......他從昏迷中醒來,緊緊摟住他的,帶着甘菊清香的懷抱。
從今以後,他将任我處置,霍斯年想。
折辱他,對他下毒,殺了他,都是他應得的,誰叫他先招惹他。
霍斯年眼中帶着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迷戀,松開了手。
勢不可擋的長箭破空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來,跟我一起念:不虐受,別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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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下我的預收文鴨,ABO小甜餅】
戳專欄可收《裝A後我迷上了死對頭的信息素》
作為Omega,易燃有個抑制信息素的特殊體質。
為他假扮成Alpha,提供了天然便利。
聽說死對頭司瑾分化成了Alpha?還是稀有信息素?
易燃冷笑一聲——他可不是普通的O。
結果轉頭就被司瑾堵在樓梯間,鋪天蓋地的信息素襲來,易燃當場臉紅心跳,差點軟了腿。
易燃:好像、好像有點上頭??
身為一個有骨氣的Omega,易燃決定遠離司瑾。
結果事與願違——
司瑾總能在各種密閉空間把易燃堵住,然後......委婉告訴他,懷疑他得了Alpha的某種絕症。
司瑾軟聲哄他:別鬧,都發燒了。
面色緋紅的易燃:.......熱的,離我遠點。
司瑾摟住軟倒的人,大驚:已經站不穩了?
易燃淚眼汪汪:......都說了是貧血,啊啊你別碰我!
後來的某夜,兩人相擁、親吻、蜜裏調油之際,易燃一激動......直接厥過去了。
司瑾憂心忡忡,專機請來多位國際知名醫生,卻被憤怒告知:
這位Omega頻繁被契合度100%的信息素刺激,長期被迫發作......
司瑾頂着一衆看禽獸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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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19-11-15 16:41:51~2019-11-16 15:26: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aa挪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