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蜜色霍斯年
師南沉默片刻,“我沒想殺你。”
這話說來他自己都不信,原身确實想殺了他。
所以別人造的孽,為什麽總要他還?!
見男子依舊離這碗粥遠遠的,如避蛇蠍,師南心知說多少也沒用,就着碗邊喝了一大口,喉結滾動,當着男子的面吞了下去。
“啊——”師南張口,給愣住的男子看,嘴裏一粒米都不剩,“說來你可能不信,我外出遇見了一個僧人,勸我行善積德,想了想,你我既然無冤無仇,救你一命也罷。”
師南開啓了忽悠大法,為自己的轉變找了個借口。
男子看不出是信還是沒信,只是不再抗拒他的喂食,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剛開始動作還比較遲緩,到後面幾乎是抱緊了碗。
師南見他有了點力氣,幹脆放了手,走了出去。
師南出去的瞬間,男子動作停住,以為師南耐心告罄不管他了,死死地看着緊閉的門。
果然......又走了......
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放任他自生自滅......
師南出去燒了桶熱水,找了塊幹淨的帕子,這身體力氣太小,廢了好大工夫,才擡到了柴房門口。
打開門,對上黑暗裏驟然發亮的黑瞳,吓了師南一大跳:“這麽看我做什麽?”
“我以為......你反悔了。”男子明知這可能是他的惡作劇,還是克制不住的感到欣喜。
“我說話算話。”師南擦掉鼻尖上的汗,将木桶搬進柴房。
柴房太小,放下一塊木板和桶盆,師南都只能勉強站住。
“先清洗傷口,再給你上藥。”師南捋了捋袖子,嫌操作麻煩,幹脆脫了礙事的外袍,在盆裏擰幹帕子,給男子擦起了臉。
溫熱的帕子接觸到傷痕累累的皮膚,男子回憶起這段時間受到的折磨,本能的往旁邊閃躲。
師南一把摁住他,“別動。”
男子不敢再動,随着血污一點點被擦淨,露出一張深眉高目,鼻梁高挺的臉,看輪廓還有些稚嫩。
“還挺小的,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師南笑了笑,“長得不錯,你叫什麽名字?”
聽了他随口的誇贊,男子,不,應該說是少年,本來逐漸放松的軀體突然僵硬了,睜大眼望向屋頂,不知在想些什麽。
好半天才低聲道:“霍斯年。”
擦幹淨了臉和手,師南揭開霍斯年的衣服,因為常年碰毒,略有些粗糙的指尖落在胸膛上,讓霍思年身軀一顫。
師南停手,笑他:“怕癢?”
霍思年閉上了眼,掩住厭惡的眼色。
師南當他是不好意思,自顧自擦着身子,哪知他的衣服不知遭遇了什麽,稍微使勁就散成了破布,露出蜜色的身軀。
辣手催衣的師南:“......”
小夥子年紀不大,身材還不錯。
來了嗎?
霍斯年身軀劇顫,再睜眼已是平靜之色,一副任人施為的模樣。
他心如死灰,“現在就要?”
師南着實沒看懂他這個壯烈的表情,反問:“不然呢?你自己能動嗎?”
擦個身子怎麽這麽多事!
霍斯年嗓音沙啞:“能動。”
師南松了口氣,将帕子扔進了盆裏,“那你自己洗,完了叫我。”
然後高高興興出了門。
“......”
霍斯年躺在床上足足愣了半盞茶的時間,才意識到他躲過了一劫。
等他掙紮着起了身,看見盆裏的污水,才嘲諷地笑了。
原來是嫌他髒。
......
師南期間送進去了一套幹淨衣服,等裏面幹澀的聲音再次傳出,就将莊河配置的瓶瓶罐罐帶了進去。
進了門,他眼前一亮。
穿着貼身深色麻衣的少年面容英俊,縱使有傷痕覆蓋,瑕不掩瑜。被原身虐待了好些日子,依然有一副挺拔的寬腰窄臀身材。
結實的肌肉隐在薄衣下蓄勢待發,像一頭威脅的狼。
——可惜是頭被拔了爪牙的狼。
雖然不是師南做的,他卻同樣感到心虛,放下手上的藥,獻寶道:“我苦心配置的膏藥,絕對無痛,效果一流!”
霍思年目光移到了他手上,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想讓他感恩他的卑劣關懷嗎?
如果能活下去,他什麽都能做。
“我沒有經驗......我可以試試。”
他默不作聲,剛穿沒多久的上衣,就被他無聲脫了下來,露出其下的蜜色軀體,以及形狀好看的八塊腹肌。
師南呆了一下,心想可能他覺得全脫了擦藥比較方便。
幹脆捋起了袖子,一副準備好了的模樣。
就見霍思年邁動矯健的長腿走近,從他手上拿走了藥,用牙咬開瓶蓋,動作性感極了。
然後用食指沾了點膏藥在指尖,動作遲緩地跪在木板床上,手漸漸向腰帶伸出——
“停!”
師南整個貓都懵了。
他終于發現了不對,驚道:“上藥不用跪着,你這是幹什麽?”
霍斯年轉頭,眼底一點光亮也沒有,“請......輕一點......傷口在流血。”
師南更奇怪了,“......難道下面也有傷?”
霍思年咬牙:“不用、不用裝傻......直接上來。”
像是被閃電擊中,師南福至心靈,可恥的發現他居然聽懂了......
喵嗚,師大人髒了!
他簡直對霍思年的想象力服了,連忙走近,将霍斯年扶了起來,“我不是斷袖,你年紀不大,成天想什麽呢?”
霍斯年本就是勉力支撐,被這股力道一帶,無法控制地跌進了師南的懷裏。
察覺到身體的接觸,霍斯年看向師南僞裝後醜陋的面容,喉頭湧上一股熱血。
何必嘴裏行動不一,刻意羞辱他!
他強行咽了下去,雙目緊閉,再也不動彈了。
結實卻無力的肉.體在懷,師南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原身為了防止霍斯年暴起,還給他下了會渾身無力的毒......
好像......好像是挺惹人誤會的。
師南手忙腳亂的扶霍斯年躺下,拿起那瓶藥,一臉正氣的給霍斯年塗抹,“我只是想給你上藥,你好好休息,解藥的話......過些時候再給你。”
本以為會發生什麽的霍斯年睜開眼,無神的眼中露出點疑惑。
師南說完也覺得自己太渣了,“之前我對你做的事......等你恢複氣力,保不準什麽時候就會殺了我,我得留個心。”
“我還有件要緊事,等事情辦完,我就放了你,後面無論你想報仇還是怎麽我都不管。”
反正到時候這殼子裏就不是他了。
霍斯年微微擡頭,眼底閃過一抹亮色,“你不動我?”
“怎麽動?”師南被他震驚了:“你有的什麽東西我沒有?我能看上你什麽?”
“......”
雙目對視,尴尬的沉默。
霍斯年根本不信,他想起眼前這人,曾經花言巧語騙他交出財物,等到了手瞬間翻了臉。
他斂過眼底的陰霾,道:“謝謝。”
師南不在意他信不信,等到時候他放了人,男子自會明白。
霍斯年喘了口氣,視線掃過師南僞裝後的面孔,心裏忽的生起了某種疑慮。
一個人就算怎麽幡然悔悟,也絕不可能連性格脾氣都變得完全是另一個人。
不管霍斯年怎麽想,師南心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指尖的膏藥觸及傷口,身體的疼痛驟然打斷霍斯年的懷疑。
上藥全程默然無聲,師南正如他所說的,從頭到尾一點旖旎舉動也沒有。
等上藥結束,他給霍斯年囫囵套上衣服時,才發現他嘴唇被咬出了血痕。
師南有種說不清的心悸——這小子個狠人。
他轉念一想,又放下了心,歷練結束他就能換軀殼,管他什麽事呢?
霍斯年警惕心很強,奈何疼痛過後就是湧上頭的疲憊,沒扛多久,就在師南眼下沉沉的睡了過去。
師南收拾好東西,輕手輕腳出去,轉身關門的瞬間,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怎麽?不殺那小子了?”
師南心裏咯噔一下,表情不變的回頭,看見不知何時來的絡腮胡大漢,感到十分失望。
這絡腮胡正是那方勢力派來監視他的人。
這孫子怎麽沒被江陰王手下抓住呢?
“順手積點德而已。”師南應付道。
絡腮胡也就随口說一句,根本不關心裏頭那人死活,臉色一垮,就說了個驚人的消息。
“江陰王根本沒有碰有毒的糕點。”
他臉色難看,“他每月這個時候,都會去那個房間吃兔子糕。”
“怎麽就沒中毒呢?”
師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喜。
江陰王沒死,那就不怕被江陰王手下追殺了!
絡腮胡緊接的一句卻讓他渾身冰涼:“但是你暴露了,江陰王手下已經貼出了你的通緝令,你最近哪兒也別去,等上面通知。”
他語氣森森:“等到合适的機會,我們一舉殺了江陰王那狗賊!”
師南:“......”
去掉們字怎麽樣?
我又做錯了什麽呢?
作者有話要說: 師南:刺殺是你的,江陰王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