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論事
敬親王摟着封雪的手并未放開，眼神冰冷的看向那男子：“是誰給你的膽子動爺的女人？”
那男子接收到敬親王的目光，立刻雙手抱拳跪倒在地：“屬下知錯，屬下不該動爺的女人。”那男子頓了頓，終于下定決心說：“可屬下不服！老五一再相讓，卻遭人毒手，爺為何要故意偏袒？”
封雪被這人擲地有聲的話問的一愣一愣的。她确實有些沖動。當下也不逃避，不等敬親王說話便道：“是我的錯，我道歉，對不起。那一腳我沒用多大力氣，只是一般性外傷，沒壓迫到神經，還是趕緊先帶他就醫吧。”
敬親王一揮手，有兩名灰衣人将老五擡走。這時他才冷哼一聲說道：“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你說他故意相讓，那是說他武藝精湛，既如此，為何還會被人所傷？”
跪在地上的老四頓時啞口無言，心裏知道敬親王說的有道理。可還是為老五不值，被爺的女人所傷，傳出去會被人笑死。
敬親王卻不管老四在想什麽，揮揮手：“都滾吧。”
頃刻間，便又只剩下敬親王和封雪兩人。
敬親王放下一直摟在封雪腰間的手，不看她一眼，當先向寝殿內走去。
此時寝殿大門無一人看守，封雪若是想走，再也沒有人阻攔。可是她看着敬親王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孤獨，這讓她的心裏隐隐作痛，這種感覺不是跟她現在的感覺一樣嗎？他貴為王爺，竟然也會感覺到孤獨嗎？
鬼使神差的，封雪放棄了回北苑的大好機會，跟着敬親王後面，慢吞吞進了正殿裏面。
敬親王仿佛不知道封雪跟進來似的，向着另一邊屏風隔開的書房走去。封雪亦步亦趨。
敬親王在書架上拿了本書看，封雪也有樣學樣，拿了本書，挨着坐在他旁邊。敬親王翻一頁，封雪翻一頁。敬親王只當封雪是隐身的，封雪也當自己是隐身的，兩人竟然就這麽平靜的坐了下來，一個不跟一個說話。
封雪本來并沒有用心看書，瞄了幾眼之後，發現自己拿的是一本《南越民風》，裏面有很多對本朝的介紹。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南越，在陸地之南，境內有十九省，較大的省份有永江、永寧、江南、道州、金海、青山、閩南等，各級省府受皇帝直接管轄，除了省府之外，南越還有開國時期被封的七個世襲異性藩王，分別是敬親王、永親王、洛親王、和親王、莊親王、平親王、定親王。本來南越開國時期，只有十三省，南越近幾代帝王喜好征伐，硬生生将南越的版圖擴大了六個省，近三分之一的版圖。
野史上說，老敬親王跟皇帝在戰時那是同穿一條褲子的交情，因此敬親王的封地平楚，也是當時南越民風最淳樸，物産最豐饒的地方。只是近幾代敬親王似乎不善治理，只顧享樂，加上南越經濟發展重心轉移，平楚漸漸地落後下去……
敬親王本來也沒專心看書，他知道封雪沒有趁機離開，心裏還是很高興的，只不過臉上卻還是冷冰冰的表情，他本來等着封雪主動示好，可是這妮子看書看着看着竟然入迷了。于是就變成，封雪坐在敬親王邊上看書，敬親王端着本書看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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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雪長相其實算不到醜的行列裏面去，只不過她有了前世的比較，才覺得難以接受。正如敬親王所說，還算清麗，而且現在還是營養不良，若是養養，說不定會更漂亮。
敬親王見封雪不知道看到哪裏竟然皺起了眉頭，于是也低下頭去看，正看到“平楚民風”那一篇。這裏面稍微提到了歷代敬親王并不如何勵精圖治，不注重平楚的治理，只顧享樂，卻也并沒有細細的寫。
敬親王看到便問：“你怎麽看？”
封雪放下書，想了想說：“我想，歷代敬親王求的都是淡出君王視線，開國功臣向來為君主忌憚，他們的後代也必然如此，天家無情，臣子再忠心，君主也必然會想法設法一點點抹去你的功勞，然後以罪論處，達到皇帝集權的效果。”
封雪頓了一下，又說：“但是這種方法并不妥當。通常德才兼備的人都是聖人，德才兼亡的人被稱為愚者，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天家用人，通常來講喜好取愚者而舍小人，但也不乏反其道而行之。聖人君子之流，天家既要用，又要防；愚者雖然好控制，但是無才，用起來不順當；反觀小人，若是君主可以控制好小人，那麽很多搬不上臺面的棘手的事情，以小人之才德做起來便十分順當了。歷代敬親王有意展示自己無才無德，反而使得君主以為自己養了無用之人，看着刺眼，時間久了，祖上恩蔭也庇護不了。”
敬親王對封雪的見解十分新奇，當下問道：“那依你之見敬親王府該如何自處？”
“做個小人。既要讓君主有用得上你的地方，又要适當的表露忠心，更重要的是，要讓君主有忌憚你的心思。換句話講，敬親王府要想長久的發展下去，必須重新登上歷史舞臺。”封雪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好似忽然看見了未來的血雨腥風，有些熱血沸騰。
敬親王看着封雪許久，直到封雪覺得自己的臉快被盯個洞出來轉過頭看他，他才道：“你這樣聰明的人，是如何到敬親王府來的？”
又來了！
封雪扶額。她根本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像這些問題，她哪裏知道答案？
封雪作為難狀，語氣低低的說：“你別問了。”
敬親王卻以為她有苦衷，也就不問了，心裏卻想着是該讓劉亨好好查一查。
沉默了一會兒，敬親王又開始撩撥封雪。
“你不去北苑，是不是就留下來了？”
封雪似有所覺，擡眼看了看窗外，天色果然擦黑了。頓時一臉黑線。她又忘了！她這次被召過來是陪睡的呀！陪睡！SHIT！
封雪只覺得眼皮直跳，咬牙切齒的問：“長成我這樣的，你也好意思睡？”
敬親王這才發覺封雪似乎會錯意了。他想問的是，她是不是就願意留在他身邊了，而她理解成是不是就留在他的寝殿了。不過意思都差不多，他也懶得解釋。便笑了笑說：“我覺得你長得挺漂亮。”頓了一下又說：“嗯，很合我的胃口。”
封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