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他的手拽得那樣緊,因為太過用力正微微顫抖着,指骨甚至泛着白。他把頭低的很低,從周鶴青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那對不安顫動的雙睫。也許是室內暖黃燈光太過暧昧,也許是徐閃亮的羞意太過動人。仿佛受到蠱惑般,周鶴青半跪下來,一手握住閃亮拽他衣角的手,一手擦過他的耳畔撫在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上,慢慢吻了上去。
就好像是初冬裏下的第一場雪,帶着冷香與溫情。
僅僅是唇瓣間的摩挲,周鶴青就在徐閃亮的唇上嘗到了一點鹹腥的濕意,他用微涼的鼻尖去蹭徐閃亮的臉頰,不住吮吻掉淚水,輕聲問道:“怎麽又哭了。”
閃亮從水中伸出兩條細長的胳膊圈住周鶴青的脖子,聲音黯啞惹人憐愛,他仿佛喃喃自語又似極力遏制:“我不知道……小周老師,我真的好喜歡你……從初中的時候,就……”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渾渾噩噩,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颠三倒四,來來回回不外是:“喜歡你,好喜歡你……”
周鶴青便覺得有人在自己的心口上擰了一把,鈍鈍的疼。
“我知道……”他不斷小聲安慰,雙手從徐閃亮背上滑沒自水中,撫過閃亮平坦的小腹,向下朝隐秘地帶滑去。那只溫暖的骨節分明的大手甫一碰到徐閃亮的性器,閃亮便瑟縮了一下,繼而乖順的張開大腿方便周鶴青的動作,但周鶴青并沒有再向下。
熱水加注了潤滑,使得周鶴青的動作更加方便,不過是粗粗的撫弄兩下,閃亮就抖着腰蹭動起來。沒有節奏,毫無章法,只是将自己最原始的欲望展現出來,包括他對周鶴青的渴求。只要想到那個人是周鶴青,那個正在和他肌膚相親的人是周鶴青,他便克制不住滿心的歡喜。
那只手揉過柱身、雙丸,不過在馬眼頂端輕輕蹭弄兩下,徐閃亮就悶哼一聲軟下腰來。
他舔開周鶴青的唇縫,仗着對方拿他沒有辦法,肆意在主人口腔中掠奪,仿佛要在這裏把他失去的全部奪回來。
溫泉水合着藥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瞥見池水裏漂浮的白濁,驚覺自己剛才居然放浪形骸地勾引了周鶴青,羞意便重新爬滿了臉頰,頓時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才好。唇舌分離後挂在唇角的銀絲還沒有拭去,就這麽呆愣愣的看着周鶴青的模樣要多傻有多傻。
周鶴青輕笑了一聲,重重親了他一口,把那銀絲吻去了,問道:“好點了嗎?”
徐閃亮甚至還沒有搞清楚周鶴青問的到底是什麽,就點點頭,下一秒被人從水中抱起來裹進浴巾裏放到床上。
徐閃亮從沒有覺得這個山莊的床如此柔軟過!哪怕他剛剛還窩在裏面哭泣!他看見周鶴青從上面壓下來,剛緊張地滾動下喉結,就見周鶴青越過他調暗了床頭的燈。
周鶴青摸摸他的臉,把濕掉的浴巾抽出來,又幫他把被子重新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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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看見徐閃亮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問道:“怎麽了。”
徐閃亮:“……”他總不能問你為什麽不上我吧,便搖搖頭。
周鶴青低頭吻了一下他的額頭:“先睡一會,我去問問有沒有什麽吃的,啊,你想吃什麽?”
他這麽一說,閃亮便真覺得困了起來,周身暖融融的。大喜大悲下,人總是容易覺得疲憊,更何況他剛剛還做了“劇烈”運動。閃亮打了個長長的呵欠,眼睛微閉,把自己重新縮進被子裏,搖頭示意自己不想吃東西,便陷入了黑甜夢鄉。
屋外又下了一夜大雪,清晨的時候,陽光從山那頭照過來,被積雪壓彎的樹枝終于不堪重負,啪嗒斷落下來,驚擾了徐閃亮的美夢。
他不知在夢裏夢見了什麽,連醒的時候都是笑着的。下意識地就去摸睡在旁邊的人,卻又一次落空了。走出去問服務生,才知道那位看起來很“儒雅”的先生正在咖啡廳裏喝咖啡。
但大概是搞錯了人,徐閃亮一進去就看見某位冤大頭正端着咖啡坐在沙發上看雪景。高領白毛衣,金絲邊眼鏡,翹着二郎腿喝咖啡的樣子看起來是蠻儒雅的,但很可惜是個真禽獸。
就這樣,還好意思跟自己長得很像?
徐閃亮撇撇嘴轉身就走。
“昨晚過的好嗎?弟弟。”
徐閃亮就不喜歡他這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的樣,當即轉過去瞪他:“陰謀沒得逞不高興了吧哥哥。”他雙手抱臂,呈現出一幅防禦的姿勢:“順便一說,昨晚我和小周老師過得非常好!不勞您費心!”
徐鳴遠就笑起來,他甚至把咖啡往上舉了舉,要跟他碰杯一樣:“那真是恭喜你了。過來坐下聊聊?”
徐閃亮警惕地看着他,不說話。
徐鳴遠便聳聳肩,“看來你是不樂意了。”他将杯中咖啡飲盡,無不遺憾道:“我們兄弟兩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聊過天了。”
徐閃亮:“有屁快放。”
徐鳴遠放下空杯,雙手插兜往門口走:“你放心,我不會搶你的小周老師的,我就是跟你道個別,我休息也休息夠了,車停在外面馬上就走。”他臉上浮出一絲漫不經心的笑,路過徐閃亮身邊的時候低過頭去小聲在他耳邊說道:“我就是知會你一聲,爸爸快不行了。”說完拍了拍徐閃亮的肩膀,嘴裏不屑地嗤笑一聲,走遠了。
周鶴青也是在這間咖啡廳裏找到徐閃亮的,他坐在靠窗的沙發椅上,面向窗外,目光深沉悠遠。像是有沉甸甸的心事,以至于看見他的小周老師,也沒了往日裏的欣喜,嘴角不過勉強向上牽動了一下。
周鶴青在他身邊坐下來,他便把頭慢慢靠在周鶴青的肩膀上。
“怎麽了?”周鶴青側過身去摸了摸他的臉。
徐閃亮面上無悲無喜,但眸子裏卻湧現出一股哀傷,他搖搖頭,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沒什麽,就是早上起來沒看見你有點着急。”他抓過周鶴青的手,漫不經心地放在手中把玩。
常年浸淫紙筆的手,幹淨溫暖,張開的時候那麽大,幾乎可以把閃亮的拳頭整個包進去。他抓着那手又揉又捏,卻不說話。周鶴青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是要回去嗎?”
回去?
回到哪裏去?
他望着落地窗外無垠的白雪,內心湧現出陣陣悲涼。
他很快就要沒有家了。
從山莊回去的路上飄起了大雪,那麽大,幾乎要把路全部封住。沒有天光,空氣陰冷厚重,高速公路路口停滿了等候通行的車輛。雨刮器刷刷作響,将各色燈光攪成一片。
周鶴青拉開車門坐進來:“前面堵住了,估計還要一個多小時,餓了嗎?”他把衣服拉鏈拉開,從懷裏掏出個紙袋子,是在前面服務站買的漢堡。
閃亮用手撐着下巴望向車外,“嗯……”冷不丁手裏被塞進來個漢堡,才回過神來,半晌張嘴:“啊”了一聲。
他看起來心不在焉。
周鶴青咬了一口手中的漢堡,偷偷拿餘光去瞟,這個樣子的徐閃亮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是徐鳴遠跟他說過什麽了嗎?他知道這個時候不管怎樣,甚至只是出于人道主義的同情,都可以去安撫他,令他重新開心,可是……周鶴青看了眼手中的漢堡,出于私心,他卻不太願意這樣做。他的生活已經夠糟了,他不想……再分擔另一個人的糟糕。
“我爸爸他……身體不太好。”閃亮小聲說道。他把頭低的很低,露出烏黑的發尾和淡色的脖頸,“我想去看看他,你可以陪我去嗎?”他這麽說的時候,側過頭來,嘴角牽強的扯出一抹笑,令人難以拒絕。
車隊緩慢地蠕動着。
周鶴青點點頭:“好。”
像是想到什麽似的,閃亮又飛快否決了:“不,不了,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去吧。”他說完又呆呆望向窗外。
周鶴青心裏竟覺着松了一口氣,那些安慰的話滾到了嗓子眼,又被他憋了下去,好半天才擠出一句:“伯父會沒事的。”
閃亮便答:“謝謝。”
兩人一路無話,到了學校兩人便分道揚镳。徐閃亮重新坐到駕駛座上,拉過安全帶系好。周鶴青本已經下車走遠,猶豫了會又轉回來道:“你一個人沒問題嗎?要不我送你去?”
閃亮便搖頭沖他笑了笑:“沒事的,我一個人可以,我去看看就回來,晚上我要吃幹煸雞翅膀啊。”他說完朝周鶴青揮了揮手,将車窗搖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