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是愛。有人說,重要的應該是快樂。我頓了頓,說了一句很矯情的話,我說,對我來說,有愛就會快樂。或者說,有愛,才會快樂。
換個說法,也一樣成立。
在某些愛情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你永遠無法想象你可以這樣去愛一個人。在它消逝之前,你也無法想象原來它可以消逝得那麽快。當下一段愛情再度來臨之前,你永遠無法想象原來你還有勇氣、力氣和耐力再愛一次。
我這樣說顯得有些歧義,其實我只是感慨,我只是想說,在我心裏有個人,他是故鄉。
走新藏線那段時間,有天早上我醒來,突然覺得,就算走再多的路,看再多的風景,其實最終我們都還是要回到讓自己內心覺得安寧舒适的地方。
旅程與愛情或許是異曲同工的。中秋節的晚上接了一個電話,整整五十分鐘。
2月靖港,3月武漢、北京,4月成都,7月雲南,8月西藏,9月新疆,這一年之中我去了多少地方,在每個地方我都接到過你的電話。
這一年之中我丢失了什麽,獲得了什麽,我認識了多少人,結交了多少朋友,寫了多少字,抽了多少煙,喝了多少酒,不計其數。
卻清清楚楚地記得每一次你給我打電話的時間。我走在逃離命運的途中啊,因為你在南方,所以我的長途旅行偏偏要一路往北。
因為你在光怪陸離人聲鼎沸的城市,所以我偏偏要往人跡罕至寸草不生的地方去。
我不能與你在一起,那便将自己放逐得越遠越好。如果對你的情意不被珍視,那麽我就從此不再提起。這就是我之前的态度—中秋節那通電話之前—的态度。其實我真的不是一個聰明的人,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只會用最笨的方式去愛人,很重,很鈍,很用力,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真誠。不是真誠,是笨,是不知如何是好。
那晚與你聊了那麽多,我才真正明白,或許你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朋友。
因此我才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麽這半年多以來我遇到任何問題都只想與你商量和探讨。如果沒有那份信任作為基礎,這關系根本不可能維持下來。我時常不知道“愛”這個字到底應該怎樣诠釋,但有一點,在了解了對方全部的缺點之後還覺得對方可貴,那多多少少應該算得上是有愛的成分了吧。你說剛認識我的時候很不喜歡我,因為我抽煙,頹廢,講粗口,沒一點女孩子的樣子。
我當然知道你曾經喜歡的都是公主一樣的女生。我也喜歡那樣的女生,優雅的,得體的,清淡的,像草莓。如果要用一種水果形容我—我比較像榴梿,喜歡的會很喜歡,不喜歡的就深惡痛絕。
我無法成為我喜歡的那種女生,但這不妨礙我也喜歡自己。但我依然想謝謝你說的那句話,你說盡管我有這麽多不好的地方,但你還是覺得我很真,你還是喜歡我。所以直至現在,我還是得承認,我曾深深、深深的,愛過你。
今天我出門,買了兩本地理雜志,一本是關于西藏的,一本是關于古代城市生活的,包括西安、開封、杭州、南京……我留戀西藏,我懷念在拉薩的日子,懷念寶石藍的夜幕,懷念雄壯巍峨的布達拉宮,懷念大昭寺門口那些虔誠的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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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也懷念在拉薩那些忐忑的等待和最終流逝于時光中的短暫幸福。
你們知道嗎,這個世界上,除了愛別離,我什麽都不在意。愛別離。
就是跟親愛的人,分離。
命運待我,如此豐厚
命運待我,如此豐厚,如我今晚在飯局上所說,我已經得到了很多東西,很多姑娘想都沒想過的東西,故此,我似乎不該再對生活有任何怨言。
我不該去強調我所喪失的,我所承受的,我所面對的。我不知道是否可以用清冷肅殺來形容這些日子長沙的天氣,陰雨綿綿,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看書都能聽見窗外滴答、滴答、滴答的聲音,如斯寂寞,如斯蕭條。
這是我一個人的生活,在閉塞的空間裏,在仿佛靜止的時間裏,踽踽而行。
也許不只是我,也許活在這個塵世,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理查德耶茨說,人都是孤獨的,沒有人逃脫得了,這就是他們的悲劇所在。
中午坐公車去參加公司的新書發布會,我戴着耳機聽着歌,看着被煙霧籠罩的湘江,忽然情緒有些失控。
站在我旁邊的那個男生一直好奇地看着我,應該還是很年輕、很年輕的男孩子,還不懂得要回避陌生人突如其來的悲傷。
即使知道我的失态被人盡收眼底,我還是忍不住抽泣。那一刻靈魂好像從軀殼裏掙脫出來,飄在空中,帶着憐憫俯瞰着這具一顫、一顫的身體。佛家說肉身只是皮囊,有些時候,我真的想丢掉這個皮囊。丢掉它,靈魂可能會走得輕快一點。
發布會現場,有記者提問,除了文學,你們還有什麽。另外兩位作者都回答得很得體,輪到我的時候,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其實我很想說,我時常覺得自己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可是那麽多眼睛看着我,我不能這樣回答。
于是我說,我相信我做什麽事兒都能做得很好,即使我不寫字,我的人生還有很多種可能性,并且每一種都可以很精彩。多麽勵志的一番話,連我自己都差一點被騙了。蒙蔽只是一時的事情,過了那一刻,我回到現實,我知道其實我還是一個很笨的人。
我就是這麽一個人啊,不那麽聰明的,不那麽好看的,不那麽自信的,不那麽巧言善辯的,不那麽會取悅人的,不那麽精通為人處世的,青春的路走得有些歪歪扭扭,至今還不明了方向和目标的人啊。
其實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我就是這樣一個我,一個不那麽美好的我。
晚上回來走在雨中,把馬當留給我的那把宜家的傘扛在肩膀上,就是不想撐開。
一邊走,一邊哭。哭的時候我跟自己說,這樣就對了,就應該是這樣的,那麽安靜地告別和平和地問候,怎麽可能是你。誠然,我知道,我一直在追求的狀态就是平和,可當我真正能夠面如平湖地處理曾經會令我心驚膽戰的事情的時候,我知道,那不是真的我。真的啊,別人怎麽會明白,我把自己撕扯成兩半,那個真正的我啊,蜷縮在一個角落裏瑟瑟發抖。我對我愛的人,始終有慈悲,無論他們如何對待我,我總是能夠理解并且體諒,我從不指責。可是為什麽,我要對自己下這麽狠的心。
為什麽我自己的情緒,我的失态,我的失控,全部要掩藏得不留痕跡啊。我在雨裏一邊哭,一邊問自己,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
Sean,我是如此的想念你啊。我始終要回到這樣的生活,熬夜,抽煙,看書看到很晚,寫字,睡到上午起床,叫外賣,一份飯吃不完就分成兩半,中午吃一半,晚上吃一半。
一個人去超市,一個人打掃衛生,一個人散步,一個人面對日複一日同樣的生活,一個人靜靜地看着時間緩慢而又迅速地淌過。
你有沒有過這種情緒,其實我想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就這樣,我自己,成為我生活中唯一的旁觀者。每當這種時候,腦袋裏的某些片段就會特別清晰地浮現出來,比如冬夜裏的麥當勞啊,比如在五千多米的地方看到的星星啊……那些我愛過的人,那些我愛着的人,沒有一個留在身邊。可是我還是會為你們流淚,因為我真的,真的,是那樣,深深地愛過你們。
有個漁夫與富翁的故事,我想每個人應該都知道。我曾經覺得漁夫是對的,沒錯啊,最後還是要回到這片沙灘曬太陽。可是而今,我漸漸覺得原來不是這麽回事。離開這片沙灘,去看過廣闊天地,去看過衆生百态,就不會再安于現狀。即使,最後還是要回來,但生命的質地已經不同了。并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說,我真的愛過。但我确實有資格說,不是每個人都愛過。
其實我是多麽厭惡嘈雜,但總需要一些喧嚣圍繞着,才顯得生活是真實的。
否則每個黑夜來臨的時候,我都會覺得自己像是一只昆蟲,被凝固在黑夜的凝膠中,成了一塊琥珀。即使這樣,我還是知道,我會活下去。堅韌而孤獨地,活下去。
不夠灑脫,但這就是人生。不夠豁達,但這就是人生。不夠勵志也不夠美好,但這就是人生啊。
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有一天下午我把要洗的衣服丢進洗衣機,進水的時候轟隆隆的聲音回響在整個房間裏。
電腦裏忽然開始播放這首歌—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離開我,去遠方翺翔……
那一刻我站在房間裏,心裏有些什麽東西被觸動了,我站在那裏,忘記自己還沒有撒洗衣粉。
有個女生前幾天約我去植物園拍向日葵,我很爽快地答應了,在那個時候我的腦海裏迅速浮現起7月從大理去麗江的途中,沿路看到的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田。
直到我站在植物園的葵花區,那種失望的感覺,沒有辦法用言語形容。
我意興闌珊地在那裏度過了一個枯燥的下午。晚上她來我家裏看我在旅途中的照片,當她看到那些天空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以後你心情不好的時候就看看這些照片,看看這麽藍的天空。
近日來,我進入了這幾年以來情緒最低潮。我已經不哭了,我根本就哭不出來了,雖然很多次感覺就要到那個點上了,再多一分力就可以發洩出來了。可是總是欠缺了些許,故此,只好硬生生地憋回去。其實我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麽原因,不是某一個具體的人和某一件具體的事情讓我變成這樣。我甚至喪失了表達的能力,無論是面對面說話、在電話裏聊天,還是對着電腦寫字,我的語言都變得斷斷續續,我時常無法準确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一句話要分成好幾句說,寫字的時候一個句子要删很多次才能看得順眼一點。
我覺得我正在逐漸喪失我駕馭某些事物的能力。
記性也越來越差,看過的很多書,內容,情節,詞語,都已經不記得了。整個腦子都生鏽了。
下午我跟一個攝影的前輩聊了一會兒,他患抑郁症已經很多年,我們剛認識那會兒他告訴我,他最嚴重的時候是完全不能工作的,只能關在房間裏不停地吃東西。
我曾經很害怕自己變成那樣,但現在看來,我似乎也不遠了。他說,我現在的狀态就是一心等死,所以已經沒有了任何期待。我說,我也一樣,只是不方便親手結束某些事情。
我想你會明白我所指的是我的生命。但願這只是我偏激,但願這只是情緒不穩定時的發洩。
牛×的人的精彩是相似的,傻×的人卻各有各的悲劇。很多人說我之所以是這樣的狀态,是因為我還沒有從新藏線那段旅程裏抽回神來。
我不知道他們說得對不對,也許吧。如果當時能夠死在那裏就好了,那裏離天好近好近,雲朵好白,有好多藏羚羊。
聽說人死後要把自己這一生的腳印全部拾起來,我想那樣真好,可以再去一次以前去過的地方,把走過的路再走一遍。
今晚我一個人沿着昏黃的路燈走回來,看着街邊神色甜蜜的情侶,很多很多。
我并不認為寂寞是可恥的事情。那天在公車上我對朋友說,我已經不可能再跟一個單純的男生手拖手坐公車,當衆親吻以示恩愛。那些事情我已經做不來。
其實我年紀還只有二十三,可是看那些人時,我是一副過盡千帆皆不是的姿态。
下午房東過來給我送鑰匙。對了,看我前言不搭後語的,是我精神恍惚,出門沒有帶鑰匙,只好等着他們給我送過來。那個姐姐人很好,她說你87年的,也該好好談個戀愛,我們那裏有很多很靠譜的男生,要不改天一起吃個飯?我笑着說,行啊。
但我知道事情不是這樣,讓我變成這樣的,不是感情。無論你有多少親人,多少愛人,在人生的某些時刻依然只能獨善其身。我希望我心裏能夠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那麽我便可以依靠他對我的那些期許積極地活着。給我力量的不是這個人,而是我對他的這份愛。回到家打開電腦你冒了出來,叫我妞。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聽你這樣叫我了。
如果這個時候再聽那首歌,在很久很久以前,你離開我,去遠方翺翔,算不算是首尾呼應呢?
曾經我就是依靠着心裏對你的那份愛活着的。我不是不愛你了,我是連自己都不愛了。
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無奈,要是我有一個小小的繭就好了。我就可以把自己包起來。
我問叢叢,你說活着是為什麽呢?她說,是為了死。我說,那為什麽現在不去死呢?她說,因為還只走到一半。
我真希望剩下的那一半,比過去的那一半要平坦一點。
側面
有一天晚上阿牛哥突然發短信問我說,你是信宿命論呢,還是信随機論。我知道這大約是一個哲學問題,于是查了一點資料之後才回答他說,不知道。
但潛意識裏我知道,我其實偏向後者多一些,我相信在宇宙中某些量子在産生不斷的質變,有因卻未必有果。有一個我很喜歡的文藝電影裏說,只有相愛的人才認為他們的相遇不是偶然的。
但我一直覺得很多契機是轉瞬即逝的,大街上每天有這麽多人和我們擦肩而過,依然是對面不相識,而另外一些人,即使我們相隔千裏迢迢,但我們總能遇到。
宿命論說一切有因有果,我不太信,如果真要這麽說,也許無疾而終也是一種結果吧。
在物理學上,面積越寬,深度就一定相對越淺,而面積越窄,深度就一定相對越深。
我不是理科生,對物理的了解也就停留在這些表面上,另外還知道一個壓力,一個壓強。
感情也是一個片面的東西,愛着一個人的時候根本不會計較的細枝末節在不愛了之後都會像是去除飽滿果實之後,那醜陋的核。
信仰只有一種才能虔誠,愛人只有一個才能忠貞。那些我以為很了解我的人,有時候我覺得其實離我心裏那扇門好遠好遠,于是在一語道破之後才發覺曾經的親密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幻覺。我曾經以為最了解我的某個人,我想我可能讓你失望了,不過你大概不知道,在過去的時光裏,你也讓我失望過好多次。最失望的那一次,是我說我很孤獨,你說哈哈哈。其實我們每個人,展示給這個世界的不過是自己某一個角度的側面,而看到這些側面的人往往誤以為這就是我們的正面。被評價得多了,有時候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哪個是正面哪個是側面了。有時候你看到我頹廢,其實那不過是我的一個側面。有時候你看到我精神抖擻,鬥志昂揚,其實那也不過是我的一個側面。只有足夠親近的人,才能看到最多的側面,最終湊成一個完整的正面。以前只有讓你看到最真實的我,我才能看到最真實的你,結果我們互相失望了,真是遺憾。我曾經好想成為能夠令你驕傲的人啊,可惜你從來不稀罕。我曾經因為始終無法接近你的內心世界,于是放逐自己更遠。不過沒關系,沒關系,都過去了。我知道有些路始終要自己走的,你攙扶過我一段,已是命運的眷顧和提攜。
這世上,總會有永不令我失望,也不覺得我令他失望的人。
曾經做的夢太大了
去武漢看了妖精和派派。妖精現在已經不太用這個名字了,但我認識她的時候就是這樣叫,到現在真的改不了口了。去年這個時候她的肚子還不是太大,晚上吃完飯,我們在她家旁邊那個學校的田徑場上走了一圈一圈又一圈。那個時候我處于一個困頓又迷惑的階段,剛剛離開校園的悵然若失,對未來的極不确定,感情空虛,仿佛一個巨大的包袱找不到安放之所。那次我回到長沙之後寫了一篇日志,我說每個女孩子都應該有一個姐姐,不能跟長輩和伴侶說的話,都可以跟這個姐姐說。我一直是一個很怕麻煩別人的人,無論去哪座城市,跟誰在一起,我都會察言觀色,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叨擾,但這些年來,我從不覺得我去妖精家是打擾。
那天晚上妖精看一個電影,看着看着就跟我說,這個電影好像說你哦。後來我在清邁買到了那個電影的英文原著—Eat Pray Love茱莉亞?羅伯茨主演,一個女人在日複一日的生活裏感到了厭倦,踏上了尋找自我的旅途。我跟妖精說,現在的我已經比從前沉靜很多,去年這個時候我浮躁得不能一個人坐超過三個小時以上的火車。從2007年開始,只要超過三個小時的車程,我一定選擇坐飛機,否則我就寧可窩在長沙,哪裏都不去。
現在的我,已經可以一個人面對冗長而枯燥的生活,不能不說,這也是一種進步。
看着半歲的派派,真的有很多很多的感慨。派派,要健康成長啊。
女孩子,平安喜樂的一生就足夠了,其實不需要太多深刻的感悟和感觸,你的快樂,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後想說說你。确切地說,最後,我想和你說說話。只要我在長沙,你就絕對不打電話給我。只要我在外地,你就一定會打電話給我,總是很巧。也許正是因為這一年來你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總在外地,所以你也覺得我過得真好,過得真惬意。在你看不到的時空中,我的寂寞與孤獨,都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關于生活裏的各種憂愁,我已經選擇了靜默,不再與你說起。我一直知道我們在心靈上有多麽親密,也一直認為有些事情即使我不說,你也懂得。
關于你,我有過我的擔憂。擔憂你變得越來越俗氣,越來越在乎功名利祿,卻從未想過在異鄉那些漫長的夜晚你是如何度過。很難給你我之間的感情命名,後來你去了很多地方,我也去了很多地方,你認識了很多人,我也同樣。我們之間已經越來越遠,我們再也不可能像剛剛認識的時候那樣拿出五個小時的時間來交談—你沒有時間,我沒有耐心。我覺得我從前對你的感情,似乎都太過于用力了。愛也愛得太用力,恨也恨得太用力,可能就是因為那樣激烈,所以過早地透支了。
今天有一個女孩子跟我說,她睡在床上,她男朋友在旁邊拿着計算器算賬,她覺得不能忍受。
她說,舟舟,我就睡在旁邊啊,他居然可以視而不見地算賬。可是我覺得,Sowhat?你也可以做你喜歡的事情呀。長到我這個年紀,已經不會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已經不奢望有一個人捧着我的手感嘆着說“跟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很幸福”這麽肉麻的話。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是希望得到愛。你永遠不會明白有時候我做一些事情真的沒有別的理由僅僅是因為愛。無論我還能不能再見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笑
2010年看你去了好多地方,遇見一些人,經過好多風景。看你的近照,覺得你越來越漂亮了。你說你向往自由,你也說你需要愛情。你說你喜歡的都是浪子,可是為什麽我覺得在你心裏,也許也從未停下來過。你的痛苦或許只是因為你無法平衡你的現實與你心中的願望。安穩也有自由,只要你甘心平淡;流浪也有自由,只要你守得寂寞。
我從十六歲開始喜歡你,羨慕你并偷偷嫉妒你,所以這麽多年一直關注你。現在已經二十出頭了,也曾疏遠你,有些小看過你,但最終只要你更新日記便會全文點擊。因為是隔着空間,所以只能憑文字自我感覺你,想象你,猜測你,希望你并不介意—這些年雖然你的鋒芒斂去不少,但性子也許真的沒怎麽改變—玫瑰依然有刺。
真心希望你能快樂一點。
這是今天起來在博客上看到的留言。恍惚之間覺得時間真的過得很快,一轉眼,六年了。六年間換了好多地方寫日志,自始至終沒有改變的是事無巨細地展露我的生活和心情。
忽然之間覺得,這樣真是不好。如今我不再輕易與人談及內心的真實感觸,因為要得到另一個人的理解,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想來,自己的情緒還是應該自己擔負。
雖然真的很感謝很多朋友大半夜的看着我更新,絞盡腦汁地組織語言給予我安慰和鼓勵,但還是覺得,被這麽多人看着我的脆弱,慢慢地,就真的站不起來了。
我打算一個人出去待一段時間。我希望自己在這段日子裏能夠想清楚,到底要如何平衡我的理想和現實,如何不被這世間的殘酷所擊潰。
無論眼下如何艱難無望,我心底深處始終有一抹光亮,堅信自己能夠找到那縷陽光,腳踏實地地走在它的籠罩中。
到那個時候,是誰會來到我身邊。那就拭目以待吧。
感恩節
今天是感恩節,我并不想流于形式表達什麽,但還是想說一句,我感謝命運,把你們帶給我,把你帶給我。
無論最後收獲什麽,不夠美好的我,最終還是原諒了不夠美好的生活。
醫生說:
別擔心,你還是很好看的
這幾個月來明顯地感覺到身體狀況不太好連皮膚都變差了好多,尤其是近半個月來,額頭上居然長出很多痘!
我—崩—潰—了。朋友推薦了一個中醫給我,讓我周末去看看,并且還幫我預約了。現在的醫生,都很大牌啊!昨天凄風苦雨的,我一個人撐着傘在路邊等的士,等了好久啊……我哭了!
到了醫院之後那個好玩的小醫生小夏跟我聊了半天,問我,你開車來的吧?
我又哭了!我沒有車沒有錢沒有房子沒有工作沒有男朋友有錯嗎!為什麽要這樣羞辱我!
然後去看醫生,醫生七七八八跟我講了一堆,我很緊張地問,醫生,我還有救嗎?
醫生是一個儒雅的臺灣男人,他說,還有救,要不然我就會跟你說,有吃快吃,有喝快喝,喜歡玩就多出去玩啦。
離開之前我賊心不死地問,醫生,我的皮膚還有救嗎?我以前,還是比較,好看的。
醫生看了我半天,說,在我眼裏,你現在也還是很好看的。好醫生啊!我決定砸鍋賣鐵給他送一塊牌匾,上書八字:華佗再世,慧眼識豬!
我一直是一個迫不及待就想要看到結果的人,做任何事都是這樣,我咄咄逼人,不給對方松懈和喘息的餘地。我對人對事的要求都很高,絕對不允許別人在力所能及的範疇之內犯低級錯誤,我缺乏寬容和淡定,不夠豁達和坦然。
從前的我,就是那樣一個人,急躁,暴躁,浮躁,一點也不美好。
今天跟若若聊了很久,從我高中開始她就認識我了,直到現在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女兒都已經一歲多了。
我有改變嗎,當然有,她說我真的長大了。變得寬容了,低調了,真正沉靜了。我時常逞強,不願意麻煩別人,不想成為任何人的累贅。我從小就懂得察言觀色,裝模作樣了好些年,忽然有一天覺得沒意思了,開始放任自己內心裏那個真實的自己馳騁于這個世界。昨晚跟毛毛說,活得這麽不開心,不如一起去死吧?她說,我們這樣的人死了,對社會是一種損失。我說,那我們低潮的時候,怎麽不見社會來救我們?說到底,最無情的是社會啊……哈哈。
沒錯,我現在很多事情都放在心裏,我覺得自己逐漸喪失了表達的勇氣。以前說錯話、做錯事,不怕,因為年紀小,知道自己可以爬起來,現在這個年紀再犯錯,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于是我選擇了緘默,藏匿在我所寫的小說當中,借由筆下的人,說出我心裏的話。
成長使我獲得智慧,不與那些原本就擁有很多的人相比,只與自己的昨天相較,發現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自己稍微聰明了一點、堅強了一點,這就已經挺好的了。
即将到來的人生
總不會比曾經歷的更差
寫這篇日記之前我特意去洗了一個澡,記得在大學的時候,每當我被某些事情弄得心浮氣躁的時候我就會去澡堂洗澡,在氤氲的霧氣裏好好地沉澱自己的思緒,一轉眼,我離開學校已經一年多了。
前不久聽學妹說教學樓大廳裏還擺着印有我的照片的易拉寶,是那張我穿着黑色的裙子,頭發上別着一朵藍色大花的照片,P得有點我自己都不認識的臉。
這一年來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F盤裏的文件夾一個一個在增加,有時候我一張一張翻過去,可以那麽清晰地看到時間爬過皮膚的痕跡。
雖然有一點沮喪,但是不得不承認,我有那麽一點兒老了。我翻到年初的日記,看到自己在新年伊始的時候寫下的那個開頭:2010,歲月流金。
記得國慶的時候在房子跟眼睛聊天,我說我這一年可謂一無所成,他笑着說,不對吧,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你應該都是收獲良多啊。
是我們看待事物的角度不一樣才會産生這樣的偏差,他指的是我所經歷的那些過程,而我惆悵地想起的,無非都是落空的結局。
我屢次被自己催眠,夢想着這次的遇見就是所謂的唯一,但不知道冥冥之中哪一種力量在作祟,始終不能如願。在我微博的馬甲上,我曾傷感地寫下一句話,除卻我真正想要的,別的我都已經得到。
一個大哥反問我,難道那些得到的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問得我啞口無言。
唯有毫無約束生活過的人,才能夠體會到約束的可貴,我想我所欠缺的也正是這個。
有一天晚上我跟叢叢說,怎麽辦,明年我們就本命年了,真可怕啊!我想不起在我十二歲那一年發生過一些什麽事情,于是無法預知明年我的命途到底是大旺還是大衰,但我想要發生的事情是怎麽都躲不過去的,無論是好是壞,只能由它去發生,即使又要受傷,即使又要因此使我的情緒有大悲大喜的波動,那都是我無能為力的事情。
去年的年度總結細致得讓一大幫朋友汗顏,現在回頭去看看,去年的總結其實只能算是一個大概的記事,并沒有太多內心的感觸和感悟。總體來說,去年的就是流水賬,某天吃了什麽,雞鴨魚肉小白菜。某天認識了誰誰誰,牙擦蘇豬肉榮胖妞阿花之類的……今年得到的很多,算起來,比失去的還要多,我們的人生大概就是在這些得到和失去之中,逐漸變得豐盛起來。
今年的我比去年的我更加封閉,很多話到了嘴邊還是會咽下去,寫日志的時候都已經全部寫完了,在最終确定發表的時候又會點“取消”。我曾以為自己的內心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對寵辱都能夠以平常心去看待,現在才知道,我并不能。
保護自己與生俱來的脆弱和敏感,是我在生活中最重要的任務,我沒辦法成為一個什麽都豁得出的姑娘,所以只能這樣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即使不可避免被現實磨平我的棱角,也依然負隅頑抗。
1月和2月
這兩個月其實沒發生什麽令我印象十分深刻的事情,算起來大概就是跟着C認識了羊男和眼睛他們那一幫朋友,回頭去翻看當時寫的日記,也都是一些嘻嘻哈哈的流水賬。
那個時候的我,大概還沒有現在這麽多游離的念頭和破碎的情緒,還沒有這麽多郁結在心裏不知道可以跟誰講,但知道跟誰講都于事無補的想法。
過年前眼睛和羊男一起陪我去買了單反,配了一個騰龍的鏡頭,過了兩天那個鏡頭不能用了,眼睛又陪我去了一次,換了現在用的這個17—40,每次拍東西看到恒定4.0的光圈都……很想死。
還有一件事就是跟星崽一起買了很多的糖寄給湘西一個貧困小學的孩子們,隆校長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聽到我的聲音誤以為我是一個男人,說孩子們很開心,謝謝舟叔叔。
……舟叔叔表示很想死!
大年初六那天我跟南南一起去靖港找眼睛玩,那天的天特別藍,大概是我在長沙的這幾年見過的最藍的天。當時沒想到就在今年,我會站在離天空那麽近的高原上看着棉花糖一樣的白雲,晚上寫了一篇日志,标題是李清照的一句詞:暖日晴風初破凍,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3月
從武漢回來的第二天就去北京了,糖糖姐和鴨子陪我一起去騰訊做訪談,至今我依然覺得那是我接受訪問中最失敗的一次。我自己太過于緊張,那個來自中傳的美女主持人事先也沒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