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右手伸出來！”周父本來還一副輕松之色給陸浩毅號脈，後來神色越來越凝重。
“爸, 號個脈要怎麽長時間嗎？”周書記害怕自己的父親又在故弄玄虛。
周父沒有搭理兒子, 換了一只手試了試, “你這個朋友有短命之相。”
周書記知道自己父親又在胡扯，“爸，我們能正經點嗎？”
陸浩毅想着自己這具身體不就是短命鬼嗎？“我也覺得自己短命！”
“小夥子，不要這麽悲觀。”周父走到陸浩毅身邊，把眼鏡扶了扶，湊近觀察陸浩毅的面色, 觀看眼舌, “想的太多也不是好事，船到橋頭自然直。”
“如果船到不了橋頭怎麽辦！”陸浩毅苦笑了一聲。
“那就真的沒有辦法，聽天由命了！”周父走到自己的醫藥櫃前，“小趙，熬一碗藥給這位客人喝。”熟練精确的找到自己所要抓取的藥材。
“好嘞！”小趙接過藥材, 就去後面熬藥了。
“爸，我的藥？”周書記急忙說道, 想讓周父現在就給他抓藥, 當場熬了。
周父讓周書記讓開, “自己回家熬！”他才沒時間管這個兒子。
周書記看着自己的父親到了側房不知道在搗鼓什麽，“等會我帶你去精神科看看。”他有點後悔帶陸浩毅來找他的父親, 忘了父親時常愛犯抽“我爸說什麽, 你也別太當真。”
“我覺得這裏挺好的！”陸浩毅拒絕了周書記的提議, 有些秘密是這輩子都無法說出口。
周父把兒子撥拉到一旁, “別站在這裏礙事。”拿出自己的寶貝銀針，“你小子可有福氣了，我這副銀針可是好久沒有拿出來用了。”
“我這是沾了周書記的福氣！”陸浩毅身體緊繃坐在凳子上，他不習慣陌生人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周父拍拍陸浩毅的肩膀，“年輕人，放松些，你這個狀态我可不好下針。”
陸浩毅盡量讓自己的身體放松，不斷調整自己的呼吸規律，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
“衣服扣子解開些，外套脫了！”周父用酒精棉，仔細的擦拭自己的銀針。
陸浩毅楞了一下，還是按照周父的要求去做。
周父擦拭完銀針之後，看着陸浩毅外套放在手腕上，襯衫解了兩個扣子，這個人防備心還真重，“去躺椅上躺着。”
陸浩毅乖乖地躺在躺椅上，一根根細長的針紮入自己的身體，好像血脈都被打通了，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随着身上額針越來越多，陸浩毅漸漸感到有些困意，慢慢的眼睛不上了，呼吸也平穩了。
“這個人意志真堅強，非要逼我紮他的昏睡穴。”周父拿過一個小薄被，蓋在陸浩毅胸以下的位置，後頭看了一眼兒子，示意兒子到後院說話。
“爸！小陸沒有多大問題吧！”周書記比較相信他父親的能力，以前天天鼓吹自己是醫學世家，一手起死回生的好本事，事實證明的确是這樣。
周父看着兒子焦急的神色，“你這個小友情況不太好。”
“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他這是純屬累的，我的确不該把這麽大的爛攤子交給他，太年輕了，心裏抗壓能力還不成熟！”除了這個，周書記實在想不出來還會有什麽原因會讓陸浩毅有這麽精神壓力。
周父搖了搖頭，“人的神經六脈貫支撐這人的行為，一脈受到損傷，就像桌子的腿，斷了一只腿，這桌子就沒有用了。”周父看着庭院中的草藥，“跟我一起行醫救人多好，偏偏要當那什麽官。”
“爸，我做的事和你行醫救人沒什麽區別。”周書記知道這是父親在關心他，選擇了這條路，就要一直走下去。“我把兒子都交給你調教了，你就少叨念着我兩句。”
周父的脾氣也上來了，“那個小陸打哪來的，待會就把他帶回去吧！”不理兒子，自己去擺弄院子裏的草藥。
周書記在自己家的院子裏饒了一圈，覺得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也就跟着父親給草藥除草。看着父親憋着氣不理自己，“爸！”
周父拿後背對着自己的兒子，人老了，不得不服輸，還沒蹲一會兒，身體就受不住了。
“老師，藥熬好了！”小趙走過來扶着周父。“不是都說好了，院子裏的草藥我來弄，你老就看看報紙，喝喝茶。”
“你把藥端過來！”周父洗洗手，就去看看陸浩毅的狀況。
進去一看，陸浩毅躺在躺椅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房梁看。“我還以為你要過一會兒才醒。”
陸浩毅滿臉上紮的都是針，沒有辦法回周父的話！對着周父點了點頭，又在發呆。
周父把針一根根的拔掉，擦拭一遍，放在針箱裏。坐在陸浩毅旁邊問道，“是不是又做夢了。”
陸浩毅好半天才搖了搖頭。
“把藥喝了！”周父示意小趙把藥端給陸浩毅。
陸浩毅端過藥，仰頭一倒，全喝完了，期間連眉毛都沒有皺過。“我感覺好多了，謝謝您，周伯父。”
“你這是心結，我還真沒有辦法給你治好，自己想通或許就好了。”周父轉身對兒子說，“你們可以走了！”
周書記吃驚的看着自己的父親，翻臉的功夫太快了。
“記得把藥拿走，如果你這個小友有時間，就讓他每個星期來紮兩回針。”周父說完把兩個人攆出去了。
兩人站在診所的門口，苦笑的看着對方。
“今天就麻煩周書記了，下次我再帶禮物來拜訪伯父。”陸浩毅覺得自己的頭腦比來的時候清醒好多，內心感嘆中醫果然博大精深。
“走吧！我送你一程，”周書記把車停在路邊，“上來吧！”
“不用了，你有事先忙，我到前面坐車就行了。”陸浩毅朝周書記揮了揮手，向前方走去。
陸浩毅站在公共服務的大廳裏，找到一位工作人員問道，“你好，耽誤你幾分鐘，可以打聽一件事嗎？”
工作人員對陸浩毅的第一印象很好，人長的俊朗，又有禮貌，“可以，你說吧！”
“公共服務項目申報，一般要幾天能走完流程？”陸浩毅直接了當說出自己的目的。
“你報的是什麽服務項目？”
“地下排水系統！”
工作人員在腦海裏搜索了一下，“哦！我知道你就北川的官員？你們提的地下排水系統已經在會上研究了兩次了，大家的意見不一致，沒法通過。”他們今天開會還研究這件事呢！
“不知道出現了什麽問題？”陸浩毅擔心這件事就被這樣擱淺了，北川可等不起。
“大部分人認為你們的提議純屬浪費金錢和物質，水只要滲入到地底下，哪還要專門修建排水系統！”工作人員真好看到他們的領導出現在大廳，“我們的吳主任來了，這件事你就問吳主任，他比我清楚。”
“吳主任，這位先生是來問北川地下排水系統的事！”工作人員說道。
“嗯，你好！跟我來！”吳主任帶着陸浩毅到了辦公室。“請坐！”
“你好，我是陸浩毅！”
“你的項目書，我們拿到大會上也讨論了好多次，第一次被全票否決，後來局長看着這份項目書，認為觀點很好，又拿到大會上讨論，有一小部分人支持你的這份項目書。”吳主任翻了幾頁項目書，大致的看了一眼。
“您覺得一座城市發展到一定的階段，當地面全都被鋼筋水泥覆蓋，這座城市是否應該擁有一個系統的排水系統。”陸浩毅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平緩的說出了自己的假設。
吳主任看着自己腳下的地板，沉思了一會兒，“當然有必要！水泥的滲透性不好，沒有排水系統，的确很容易造成水災。”只是現在他們還沒有想這麽遠，或者根本就沒有想到，又或者這個觀點沒有人提過。
“您也說了，有必要修建排水系統。您有沒有想過，當地面滿是高樓大廈，水泥馬路，水滲透不下去的時候，我們才想到要修一個排水系統，到時候把所有的高樓大廈推翻，在下面建設排水系統？”陸浩毅停頓了一下，看了一下吳主任的反應，“根基穩了，我們才能把房子建的更高！”
吳主任失笑的搖了搖頭，“我本來想勸服你放下這個念頭，現在倒好，反而被你勸服了，難怪周書記特意囑咐我，‘遇到小陸的時候，悠着點，一不小心就會被拖下水。’還真被他說對了。”
“您的意思？”
“我沒有什麽意思，這份項目書還要拿到會上讨論，你不光要說服我，還要說服更多人支持你。”吳主任把項目書放到陸浩毅手中，“這份項目書我希望成為一個範本，适合更多的城市。”
陸浩毅松了一口氣，筆直的腰瞬間彎了下去，“我知道了！謝謝您！”
“小夥子，加油！”吳主任鼓勵道，“我就不送你了。”
陸浩毅向吳主任鞠了一躬，“我先走了！”
陸浩毅看了看手裏的藥，站在家門外，遲遲不想進去。
杜若和慧瑩坐在路上商讨着什麽事，真好看見丈夫站在門外，手裏還拿着幾包藥。“剩下的事，我們明天再談。”
慧瑩在杜若和陸浩毅身上來回看了一眼，“去吧！陸書記正在等着你呢！”
“你家範英就不等你了。”杜若揮手和慧瑩告別。“你這是怎麽了？”杜若急忙上前問道。
陸浩毅把藥拎了起來，在妻子眼前晃了晃，“今天去市裏找周書記，沒想到回來的時候竟然給我拿了幾包降火的藥。”他做出一副很無奈的表情。
杜若送了一口氣，“是該降降你的火了，天天大晚上的不睡覺。”拿過丈夫手裏的藥，“喝了不會有事吧！”
“想什麽呢！這只是調理身體的藥，沒有什麽副作用。”陸浩毅和妻子兩人進了家門，“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我這些天忙，不是着急調節那兩戶人家的家庭矛盾嗎？”杜若将藥放在了桌子上，給丈夫倒了一杯水。“嘴都幹成這樣了，也不知道喝點水。”
陸浩毅接過水，細細品着，“我媳婦倒的水就是好喝！”
杜若被丈夫逗笑了，“就一杯白開水，你要是想喝，以後我天天倒給你喝！”
陸浩毅把妻子摟在懷裏，“有一天，我提前退休了，你說我們定居在哪裏好呢！”
“我們就回杜家村吧！”杜若摸着丈夫的碎發，灼熱的呼吸噴灑到自己的頸部，“你最近一段時間怎麽老是怪怪的。”
“我們把那兩個礙事的家夥移出去睡吧！”陸浩毅吻了吻妻子的耳垂，“晚上睡覺太礙事了！”
杜若一把推開丈夫，“說什麽渾話呢！”對于丈夫時不時撩自己，她還沒有習慣怎麽辦。
陸浩毅無辜的看着妻子，“都這麽大了，該鍛煉自己的獨立能力了，研究表明，男孩子兩周歲以後和父母分開睡最好！”
“你自己給孩子收拾房間，我可不去。”杜若留給丈夫一個背影，她還是要臉的，孩子搬出去，婆婆一定就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陸浩毅憋着笑意，努力的不發出聲音。
“小若，這藥是給誰熬的！”胡女士一進院子，就聞到一股中藥味，她不記得有人生病。
杜若從廚房出來，端出一碗菜放在桌子上，“這是周書記給毅哥的降火藥，媽，你去把球球和團團叫回來吃飯，我再去炒一個菜。”
胡女士雖然疑惑周書記為什麽給兒子藥，想不明白就沒有再想了，叫孫子回家吃飯。
“快點去洗手，等一會兒就吃飯了。”杜若催促自家的幾個孩子。
“好！”一窩蜂跑去洗手。
幾個孩子洗好手，就各自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等着開飯。
等到杜若将最後一碗飯端上來，大家開始動筷子。
“小若，三兒呢！”胡女士很奇怪，剛剛還看見兒子，現在這麽沒有影子了。
杜若用筷子指着外邊，“收拾房間呢！”至于收拾房間的原因她是不好意思開口。
“天都這麽晚了，還收拾什麽房間呢！”胡女士嘟囔幾句，轉頭就交待幾個孩子，“你們快點吃，吃完正好，讓你爸喝刷鍋水。”
幾個孩子互相看了一眼，覺得很好玩，都加快速度解決眼前的飯。
陸浩毅端着碗進來的時候，孩子都盯着他看，“你們都吃好飯了！”
簫簫嘴裏塞得滿滿地飯，口齒不清的說道，“奶奶讓你喝刷鍋水。”還在努力地把飯咽下去。
幾個孩子哈哈大笑起來，“簫簫，你噴飯了。”
蕭蕭好不容易把飯咽了下去，“我沒有。”她是一個淑女，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陸浩毅用手腕撞了撞媳婦，“這幾個孩子怎麽了。”
“他們就等着看你喝刷鍋水呢！”杜若也是很期待看到這一幕，可惜啊！她今天飯做多了。
“今天有人要來嗎？”胡女士将菜換了一個位置，菜多的放在兒子面前。
陸浩毅奇怪的看着他媽，“沒有人要來，怎麽了？”
“那你收拾什麽房間！”胡女士想拿棒槌砸自己兒子，沒事找事。
“給兩個胖小子住的，”陸浩毅摸着兩個兒子的腦袋，“他們都是小男子漢，不能再和爸爸媽媽睡在一起了，要不然長大以後會被人嘲笑了，爸爸從出生開始就一個人睡！”
兩個孩子聽到爸爸前面一句挺傷心的，聽到後面的時候不由地挺了挺小胸膛。“姐姐都不跟媽媽睡了，我們也要自己睡。”
陸浩毅很欣慰地看着兩個孩子，“我就知道我的兒子最棒！”
“走，弟弟，去看看我們的新房間。”團團迫不及待想去看自己的房間。
兩個小家夥從椅子上面滑了下來，手拉手去看自己的新房間。
看着兒媳婦害羞的表情，胡女士就知道兒子再打什麽主意，沒有點破，“孩子大了，是該自己睡了，我去看看他們房間還缺什麽。”
杜若在桌子下面踢了丈夫一腳，“你們吃吧！衣服今天曬幹了，還沒疊！我去疊衣服了。”
桌子上就剩下父女四人，陸浩毅本來想找些話題聊！
“爸爸，我們吃飽了！”三個孩子把碗一推，跑出去玩了。
陸浩毅吃着碗裏的飯，“還沒空巢呢！就提前享受了空巢老人的生活。”
夫妻兩人躺在床上，杜若枕在丈夫的肩膀上，握着丈夫的手，“事情解決了嗎？”
“嗯。”陸浩毅關上燈，“睡吧！”
第二天，杜若成功的起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