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哭的動靜很小,但足以讓我懵圈和迷茫。
我不太能理解。
碗裏的粥一下就不香了一樣,我放下勺子,往後靠了靠,雙手抱臂。
我沒有出聲,只是看着她。
靜靜地看着她。
甚至我還給手機開了秒表,從我發現她在哭開始,就也在盯着過去的時間。
六分鐘過去,許洛也似乎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而後擡起頭。
她沒玩手機,也沒有開電視,就這樣像是一座雕像般地坐在那裏。
我給秒表點了“暫停”,又重新拿起勺子,往嘴裏送了一口粥。
面前的小菜我也吃了一部分,但我也真的是沒有吃夜宵的習慣,最後這些我才吃了一些,就起了身。
我把碗筷丢進洗碗槽,路過客廳的時候,看了她一眼。
許洛也側臉平靜,她沒看過來,雙目有些放空,卻隐隐地又透出了許多的反抗的意味來。
我扯了下嘴角,去卧室拉開桌下的衣櫃,拿了一盒煙出來,又抽出一支。
好久沒有抽煙了,我還找了半天打火機在哪兒。
最後我咬着這支點燃的煙,倚在了卧室門口,看着許洛也的背影。
我不止一次在這個地方看着她的背影,之前她因為故意生病感冒的時候,我本來想做點什麽,但後來也只是在這裏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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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背影依舊消瘦,雙肩在衣服下罩着,有些空的感覺。
站了幾分鐘,我吐出一口氣,把煙夾在指縫,慢慢走過去,在她旁白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她抿着唇,看了我一眼,見我在抽煙,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而後又自己舒展開來。
一副什麽也不在意的模樣。
這支煙是蜜桃味的,煙氣在空中不難聞,我吸了下鼻子,又笑了笑:“哭了?”
我故意把話說得暧昧:“昨晚你也哭了。”
她臉上的眼淚已經沒了蹤跡,淚痕也沒留下。
聽見我的話,我看見她又将唇抿得更緊了些,随後又張了張可以吟出無比動聽的聲音的嘴唇:“我去洗碗。”
我搖了搖頭:“不着急。”
我揚了下眉:“說說吧,為什麽要哭。”
我對許洛也的信任基本上不存在了。
她今年22歲,卻心眼比任何人都要多,我之前形容她“狡猾”是沒錯的。
但我以為,在我警告她之後,她會老實。
但我也是沒想到,她狠狠地打了我的臉。
在昨晚之前,我真的以為我在積德行善,我沒有想要跟她發生關系的想法。
哪怕那一晚,我抱着她,将唇瓣貼在她的脖子上,我那一瞬間也只是想的是,她為什麽可以讓我睡得那麽好,而不是做着什麽。
我也懂了當時我為什麽不會有那樣的想法,因為許洛也在我面前太努力了。
她努力給自己營造出的可憐的人設,讓我不禁想要對她更好,同時也讓我覺得如果對她做點什麽會有負擔。
她好聰明,好機智,也好狡猾。
我上了套。
要不是因為跟之前的差別太大,我也不會連着想到這一系列事情背後的動機。
指尖的煙又燃了一些。
許洛也才回答道:“沒什麽。”
她盯着茶幾上的紙盒,沒看我。
我舔了下唇瓣,又喊了她名字:“許洛也。”
我露出一個笑容:“我昨晚不至于做得過分了吧?”
哪怕我昨晚再憤怒,我對她的動作也是溫柔的。
就算是在哭,就算是在求饒,那也絕對不會是因為我做得不夠好。
而且包養關系,本來就是該坦誠一點,別花那麽多心思在上面,不是嗎?
“……”
許洛也沒有立馬回答,她擡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而後垂了垂眼睑:“不關這個的事。”
“那是……?”我的尾音揚了下。
許洛也看着我,回答道:“有堂考試沒考好。”
這下輪到我啞然了,但我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我表示不信:“你覺得,在經過你一件件事情之後,我還會相信你?”
我把煙蒂丢在了茶幾上的煙灰缸中:“你在我這裏,已經沒有任何信任可言了。”
想了想,我給她換了個稱呼:“小許妹妹。”
包養許洛也以來,我不得不承認的是,我的睡眠質量确實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她可以給我做as-mr就讓我睡着,她在我身邊,我也可以迅速入睡,不再像以前一樣,要麽睜眼通宵,要麽喝酒吃藥。
但我也更加不能否認的是,許洛也的不省心,也讓我經常覺得難受。
本來我不會睡了她的,真的,就當我是個散財童子,錢多得不行。
要不是她激怒了我。
許洛也放在自己膝蓋上的手緊了緊,她沒為自己做出辯解,說:“對不起。”
她語氣真誠自然。
在為之前欺騙我的事情道歉。
“那你哭什麽呢?該委屈的是我吧。”
燈光下,許洛也的眼眶一秒就紅了,但我不為所動。
她說:“我不知道。”
她說:“就是有些難受。”
我擺了下手,起身不再看她:“你今晚自己睡客房。”
她這幅可憐的模樣,又讓我有些懷疑自己做的是不是太過分。
方圓一口一個“小許妹妹”地叫她,而她看着也很嫩,要不是知道她的真實年齡,我一定會被她的外表所欺騙。
好在我沒有心。
這一晚,我沒有睡好,手機裏還有許洛也做的催眠文件,但我沒有點開。
睜眼了很久,最後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前,我感覺我的懷裏還有許洛也停留的溫度,耳畔又仿佛還停着許洛也的平穩的均勻的呼吸。
周六,五一假期的最後一天,上課之前,我給許洛也發了消息,又把她遣回了學校。
這件事也跟方圓講了下,她這個損友的關注點跟我不一樣,一個勁地罵我渣女,說我把人家睡了就跑。
這是第三次許洛也被我遣回學校了。
她很聽話,這似乎也是她想要的,我到家的時候,看見沒有人的客廳和書房,內心湧起一點異樣的感覺。
不是心動,也不是同情,而是依舊存在的茫然。
唯一的安慰也許就是我那個表哥要走了,走之前,我媽讓我回了趟家,說去送下人家。
已經到了周二,我不上課。
表哥當初來柳城的時候,我不知道,去的時候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讓我內心多了抗拒。
但現在他要走了,我總算看他順眼了不少,最後開車把他機場大廳,我對他笑了笑,轉身走了。
我本來以為我媽會對他有諸多不舍,沒想到跟我一起轉了身,這令我有些詫異。
只是她的臉色不太好,但不妨礙我問她:“媽,你怎麽不多送送表哥?”
我媽給了我一記白眼,哼了一聲,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糾纏不休:“媽,您就老實說吧,這謝子進是不是你派來相親的?”
我媽停住腳步:“你以為我沒讀過書?”
“誰知道你是不是想讓我不受控制愛上他,最後來一出假表哥的戲碼。”
“你當然讀過書,但你狗血小說和電視劇也看得不少。”
我媽被我的話給說得嗆住,最後呼出一口氣,上車了之後,才跟我如實招來:“小謝是來試探你的态度的。”
“什麽态度?”我掌着方向盤,有些疑惑。
我媽看向窗外,移了話題:“把我送到公司樓下。”
我只是個小小的教育機構老師,但我爸媽不是,他們比我有錢多了。
還小的時候,我跟方圓他們的爸媽都是一個廠裏上班,後來那個廠經營不下去,大家也各自另謀出路,也都算運氣不錯,所以才有了現在的條件。
我爸媽之前自己開了個小店,做餐飲行業,後來錢賺多了,也就開得越來越大,到如今這樣的規模,花了十多年時間。
他們比我成功。
“行。”我沒再追問,把她送到了公司樓下。
我媽下車以後,我笑嘻嘻地朝她揮了揮手,她卻敲了下窗子,說道:“你也下來。”
我搖頭:“不了吧,媽,我回去備課呢。”
我媽眉頭一皺:“你還真打算一輩子當你的教育機構老師?”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講着重複的話,有時候難免會覺得無趣。
不過我媽最後也沒有堅持讓我去公司看看,我開着車離開了。
仔細想想,我爸媽跟我關系現在成為這樣,也有我不去公司上班的原因在裏面。
我當初要麽賭博考公,要麽就去公司幫他們的忙,結果我都沒搞,不生我的氣才怪。
本來我是計劃着去找方圓這個閑人的,事實上也這麽做了,但我去了她的店裏,只是買了兩杯奶茶,就跟她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之前想要對許洛也道的歉,都随着她的行為而讓我忘掉,最後只剩下了一個個的問題抛出去讨伐她。
但現在我又想補下這個道歉,盡管我已經把她遣回了學校。
還沒有跟她說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我又到了理工大學的校門口,校外的人難得這麽少,我提着兩杯奶茶,進了大門。
不過我自己其實是知道自己這趟來的目的,不只是道歉。
這兩天閑下來,又上網去她學校論壇看了看,還搜了下許洛也的名字。
有一個飄紅的帖子有些刺眼——
【工管系的許洛也,被人包養了吧?還是說談了個富豪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