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許洛也很少表達她的訴求,一般都是我單方面強制地要求她。
要求她吃飯,要求她坐我派過去的車,要求她給我解釋。
她只是沉默話少,不是沉悶無趣。
起碼從目前看來,她為了當小情人而做的功課,又為了自己可以跟我繼續下去這樣的關系而必須低的頭,這一系列的行為,在我眼裏還算是新鮮有趣。
她有着不谙世事的純真,會在聽見我說了“約·炮”之類的事情的時候,好心提醒我讓我注意安全。
同時也有着這個年齡少有的隐忍,明明已經被我招惹得生氣了但還是控制着自己的怒意,只因我跟她的關系擺在這裏。
她在我面前做的事情,都得看我的臉色。
她從沒對我發火,也許是因為不敢,每次都只是微微蹙起眉頭或者什麽也不解釋,偶爾才會有焦急的情緒出現。
其他時候,她還是像那山間的小溪流,明明有生命力,卻又處于靜止狀态,不易被人察覺。
晚上總是被冷醒,鐵打的人也會受不住,更何況她加起來已經跟我睡在一起有三晚了。
許洛也說完這話,還吸了吸鼻子,我這也才發現,她剛剛說話的時候已經帶了一層鼻音,露在外面的一張白嫩的臉,在燈光下看起來,也布了一些不自然的紅色。
“體質這麽差?”我皺皺眉,語氣還沒轉暖,在吧臺上取了個杯子,給她接了杯溫水放茶幾上。
我太明白我自己了,這個問題一抛,就把鍋全丢給她了——不怪我搶被子,而怪她自己體質差承受不住三晚的寒冷。
我可真是不要臉又鐵石心腸。
她有些疲倦地應了我一聲,依舊是萬年不變的那個單字。
我的眉頭仍然沒有舒展開:“等下再吃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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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過藥了。”她握着杯子,微擡着臉,輕聲說道。
穿着小恐龍睡衣的許洛也,看起來比以往稚嫩許多。
說她現在是高中生應該也沒人懷疑。
她輕咳了一聲,在我困惑的眼神中,補充:“在學校。”
我“嗯”了一聲,走到窗前,想要給方圓打個電話過去問她那有沒有多餘的被子,眼睛一瞥,看見了已經很久沒人來住的客房。
我收起手機,下巴朝着客房門口揚了下:“客房有床被子,今晚你蓋這個。”我又轉頭看向她,“哦,不,你今晚就睡客房,免得把感冒傳給我了。”
我好像時刻都有在提醒自己要冷漠一點,比如在她從鄉下回來的時候,我沒問過關于她家的任何事。
也比如現在。
許洛也的一雙小鹿般清澈的眼睛閃了下,她已經喝了點水,嘴唇看起來沒那麽幹燥,有些晶瑩,泛着光。
她微微張了下嘴,我以為她要說點什麽,結果最後又是一個“嗯”。
這人幹脆用“嗯”字過一生得了。
她這幅病人的模樣,讓我想要逗弄她的心思都被驅趕得一幹二淨。
那套小恐龍睡衣許洛也還是換掉了,穿上了我帶她買的那套保守一點的。
想想也是,連體睡衣穿身上睡覺怕是覺得不夠熱,或者覺得命不夠長。
跟她說分開睡的話的時候我頗為硬氣,但一到躺在了床上,我就蔫了,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沒了許洛也這顆安眠藥在身邊,我真的一點困意都沒有。
反反複複地閉眼睜眼,上下眼皮都跟我說累了,但大腦跳出來跟它們唱反調。
它們打了起來,最後在淩晨五點,我卷着被子終于睡了過去。
只是睡得不安穩,每隔一個小時就會醒來一次,而後意識到距離上班還早,就又會睡過去。
不僅如此,我睡得還很淺,許洛也起床以後的開門聲關門聲,已經很輕了,但我還是聽見了。
十二點半,我放棄掙紮,認命地起床洗漱。
換好衣服了準備出門的時候,才注意到茶幾上的杯子底下又壓了張紙條。
還是許洛也寫的,跟上次寫的紙條的意思差不多:【記得吃午飯。】
是該說她善良不記仇還是該說她人傻太天真。
我不知道。
許洛也的感冒還在繼續,甚至還加重了些,有時候我在書房寫字靜心,都能聽見她在客廳傳來的咳嗽聲。
像是想要把屋頂掀翻,把這棟樓搞塌,把柳城搞抑郁。
本來計劃好的這周帶她去駕校報名,但最後還是不得不推遲時間。
到周五的時候,我索性讓她回自己宿舍去,感冒好了再回來,免得生病了每天還要來回跑,而且我聽見那咳嗽聲會覺得煩躁。
再加上周末兩天工作量又開始大了起來,我也沒那麽多時間去注意許洛也,她也沒再給我發消息過來。
星期天晚上,下了班之後,我開車去了宋馳騁那裏。
今天他做局,請我們吃外賣,除了我之外還有方圓和霍靈書。
“我昨天回了一趟家。”吃完以後,宋馳騁一邊給我們倒飲料一邊說,“我媽旁敲側擊問我喜歡的女孩長什麽樣。”
他說到這裏看向我:“姐,等我發工資了,請你去酒吧泡妹。”
我笑着擺了下手:“算了吧,你那微薄的工資,養活你自己都困難。”
霍靈書也揚起嘴角:“說到底,我還是羨慕阿悸,沒方圓你那麽閑,也沒馳騁你那麽窮,而且每天……”她揚了下眉,“溫香軟玉在懷。”
方圓倒在一邊跟帥哥聊天,聽見霍靈書的話才搭了句嘴:“她那小情人這兩天被她遣回學校了。”
宋馳騁把飲料放桌上,疑惑了聲:“啊?”
“她感冒了。”
“我怕傳染給我。”
霍靈書忍俊不禁:“你怎麽比我還過分?”
我聳了下肩:“沒覺得。”
跟霍靈書比,沒有人比她會更過分。
她把手放在我肩上,指尖輕輕敲着,像是不經意地問了句:“你跟她做了嗎?”
都是從小一起長大,有的事情就算私密,但在這裏都可以毫不顧忌地問出來說出來。
我側頭看着霍靈書,在她帶着笑意的眼神中,我搖了搖頭:“例假剛走,感冒就來。”
宋馳騁感慨:“那還真是不巧。”
霍靈書收回自己的手,往沙發上一靠,她笑了一聲,喊我:“阿悸。”她定定地看着我,“不要告訴我,你沒覺得她是故意的?”
方圓從聊天中出來,腦子沒轉過彎,一臉懵:“什麽意思?”
宋馳騁反應過來,給她解密,他笑嘻嘻地道:“能有什麽意思,肯定是小情人為了躲我姐,故意弄生病的呗。”
方圓恍然大悟,看着我,調侃道:“餘老師,你這是光着屁-股推碾子啊。”
轉着彎兒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