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季冬桐是不太理解長了一副萬花叢中過的臉的韓東是怎麽因為給人撸了一發就一副刺激得不行的樣子的,而韓東也明顯不認為是自己大驚小怪,非要讓那個牛郎也去伺候伺候季冬桐——
當然,慘遭拒絕。
随手攬過一邊陪着的一個少爺的肩膀,季冬桐在對方一臉“你冷酷你無情你不懂我”的眼神裏淡然地抿了口酒。
“你留着自己享受去吧。”
韓東瞪了人半天,嘟嘟囔囔地嘀咕一句你到時候別羨慕就重新摟着壯男啃上了。那男的也是真有力氣,動作看起來也是做慣了的,擡手就把韓東抱到了自己身上。而且他抱的很有技巧,自己倚着柔軟的沙發椅背低低地靠着,讓韓東以跨坐的自己正面對着坐在他大腿上。這樣既親得爽,又不至于讓客人有被冒犯的感覺,反正現在自覺還握着掌控權的韓東啃得就相當起勁。
黏糊糊的口水交換的聲音在一個包間裏很快響起來,季冬桐喝了兩口酒之後視線忍不住往聲源看。
他是第一次實打實地看見男人之間這麽親熱,說不好奇那是假的。而且他的好奇心大約比一般青春期的男孩還要重上一些——其他人在這個年紀也許就是單純的對“性”感興趣,因此也就無論男女。但對于季冬桐,他是特定的,在對“兩個男人”之間的性産生了探究的心理。
季冬桐在高一上半學期結束的那個春節假期裏有了他第一次的遺.精,這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對男女生理那點事很清楚的季冬桐也不會對着一覺起來內褲上多出的白色濁.液感到如何慌亂。
然而問題是,在那場刺激而朦胧的夢裏,他夢到的是陸鋒。
陸鋒。
季冬桐默不作聲地把內褲洗了,第二天晚上就在睡覺前對着充滿女性裸.體的兩性雜質看了大半個小時,然後如願在當天的春夢裏将男人替換成了雜志上面目模糊的赤.裸女性。之後他也不曾夢見過陸鋒,那夜迷亂的夢境就像是一場荷爾蒙味的幻覺。他對男人保持了一個寒假的緘默,在開學後速度很快地談了個女朋友。學校裏想當他戀人的女生數不勝數,但都不容易擺脫,情感糾紛得非常麻煩。他去找了馬思。
馬思就是季冬桐曾經的同桌,那個在開學初對他釋放過善意,也在後來随着白昊的腳步對他作出過所有惡劣事情的女孩。她選的是文科,和季冬桐就留在了一個班。和這裏班級所有留下的、針對過季冬桐的人一樣,她盡量避免任何和對方的交鋒,在他面前沉默得像個漂亮的影子。
她對季冬桐沒有說“不”的權利。
馬思成了季冬桐第一個女朋友,也是他第一個性.交往對象。這個女孩成了學校裏人人稱羨的對象,只有她自己知道,季冬桐看起來冰釋前嫌,給她買衣服送化妝品、帶她吃飯和玩,甚至做.愛的時候也很溫柔,永遠記得帶套,從來不玩什麽花樣……對方做了一切作為一個男朋友該做的事,但他們不是戀人。
他們從不接吻。
馬思有時候覺得季冬桐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上課時老師在做實驗,他撫摸自己的雙手冰冷得就好像在撫摸什麽實驗器材。她一直忍耐着,季冬桐确實也不曾虧欠她,直到後來她好像真正有了喜歡的人,知道看喜歡的人的眼神是什麽樣的,就鼓起勇氣和季冬桐說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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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着和對方道歉,說自己以前不應該那麽做,希望他能原諒她……她哭的凄慘,好像已經預料到戀情被阻慘遭折磨的未來似的,實際上季冬桐食只是半驚訝地挑起了眉,動作自然地避開了女孩湊上來的布滿淚水的臉,淡淡的說,好啊。
季冬桐的第一次戀愛持續了半個學期就這麽結束了,他牽過女孩的手,也有買了單車讓女孩坐過後座。他接觸過少女柔軟的胴體,并以此認定自己的性向沒有問題。
之後他也對着A.V裏各色的女.優解決過生理需求,那真的就是“解決”,像一團團被扔進垃圾簍的紙巾一樣,一次性又皺巴巴,談不上任何什麽享受不享受。
然而在他真正進入少女身體的時候他的感受和現在對着電腦自己打好像也沒什麽不同,只不過他自己粗糙的掌心換成了一個更柔順而神秘的地方,體驗感也許好一點,也許沒有。
季冬桐曾經為了确保萬一也放了G.V看過,他看着電腦上交纏的人體,并不覺得和異性之間的性.交有什麽差別。年輕的身體對屏幕裏傳出的暧昧的水聲和黏膩的呻.吟十分本能的有了反應,季冬桐盯着電腦看了一會兒,确定和看男女那回事兒的片子的感覺相差無幾之後就關了視頻。
本來就是看見牆上有個洞都想捅一捅的年級,季冬桐倒回床上,一邊百無聊賴地撫慰自己一邊零碎的想着別的事。他仰着的腦袋無意間看到了床頭上綁着的一個鈴铛——那是老季給的新年禮物,借由陸鋒轉到了他的手上——幾乎是在腦中出現了“陸鋒”這兩個字以後一股抓心撓肺的刺激感就像鞭子一樣抽在了他的後腰上,順着弓起的脊背一路麻到了大腦。原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自己掌心的觸感只借由了“陸鋒”這個名字就産生了和平時天上地下的感受,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在腦中一遍遍撫摩着這兩個字,直到在某個頂峰高.潮突然而至。
在那天季冬桐終于明白,能硬和想硬是不同的——正如性.交不同于做.愛,本能不同于愛欲。壓抑敵不過渴求。
在認清事實之後季冬桐相比起一般人來說更快地接受了對自己的養父抱有特殊情感這件事,他除了恍然大悟的驚訝和無奈,甚至不覺得意外和驚慌。
因為陸鋒是在是太好了,他這輩子就只有遇見了他這麽一件好事。
喜歡上對方大概也是理所當然的,只是這件事絕對不能讓陸鋒知道而已。
因為男人并不需要他的喜歡。
身邊的男孩拱進了懷裏,把季冬桐擠得回了神。他這才發現自己盯韓東他們盯的時間太久了,讓他身邊陪着的那個誤以為是他也起了什麽興趣。
對面韓東已經對身下的壯男開始了十八摸,興奮得連自己的屁股蛋子一直被別人捧着揉都不知道。
季冬桐阖上眼,任由懷裏人用軟綿綿的嘴唇一下下碰着他的鎖骨,在對方滑下去,臉要往他胯.下湊的時候才拿鞋尖抵住了男孩的肩膀。
“算了。”他笑了笑,把人從地上拉起來,推過去空了的杯子,“你就負責倒酒。”
玩到三點兩人才從夜場出來,韓東的嘴和眼睛一起腫了。打啵也是個體力活,韓東困得直眯眼,叫了車就走了。
季冬桐看了看毫無反應的手機,不是特別想回去。
夏天剛剛結束,九月份的天氣還留着夏日的餘溫。但那是白天的事,夜裏就很涼,還起了一陣陣風。季冬桐把敞着的外套拉鏈拉上,領子也豎起來,拉鏈一直拉到下巴。他把半張臉埋進去,只露出半個直挺的鼻梁和一雙眼。夜場樓上花花綠綠地燈光落進他黑色的眼睛,像只凝視着黑夜的貓。
他漫無目的地順着旁邊的馬路走了一會兒,拐過彎來的時候正撞上夜場的側門動了動,燕袁走了出來。
季冬桐和他面對面看了一會兒,發現那就是半個小時之前在他懷裏的,卸了妝的“少爺”。
對方好像也沒有料到這麽快又能碰上他,還是在下班時間,有些拘謹地笑了笑。
“季少,還沒走呢?天冷,快回去吧。”
夜場除了特殊要求的客人确實是不怎麽時興用童工的,燕袁是大學辍學。他長了一張娃娃臉,化了妝之後就更顯小,現在臉上沒東西了才看出幾分成熟來。
“唔。”季冬桐應了一聲,他看見燕袁手上拎着的東西,問了句,“手上的是什麽?”
“啊……這個,是我給家裏小孩帶的宵夜。”
手裏的手機安安靜靜的,還是沒有反應,季冬桐的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會兒,忽然說。
“你自己養家?不容易吧。”
“不容易。”燕袁愣愣地回了一聲,又反應過來補充一句,“……也還好。”
季冬桐點點頭,把手機放到兜裏。
“陪我去吃個宵夜,算你加班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