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淩柔收拾得起勁,不自覺哼起了歌兒。
五音不算全,所以平常不會唱啥歌,也就偶爾自娛自樂一下。
她一邊拖地一邊搖頭晃腦的唱: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
怎麽愛你都不嫌多,
紅紅的小臉兒溫暖我的心窩,
點亮我生命的火,
火火火火火,
……
拖把有節奏的在地上來來回回,嘴裏正不停地“火”着,一雙靴子出現在了淩柔的視線裏。
順着靴子往上看,是王爺那冰塊般的臉。
淩柔馬上歇聲了。
期期艾艾的站好,小聲叫了聲“王爺”。
王爺眼睛下方似有青烏,應該也是沒睡好。
王爺沒說話,視線将淩柔掃視一遍,又轉到拖把上。
初次見拖把這玩藝兒,王爺竟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定定的瞅着,似乎瞧得很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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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柔雙手拄着拖把杵在那兒,被他瞧得有些發毛。
“我将布條整理好,一起綁在棍子上,這樣擦地比較省力。”淩柔弱弱的解釋。
她真怕自己再不解釋,王爺能将這破拖把瞧出個洞來。
王爺沒言聲,邁着大步到書桌前坐下。
“接着剛才的,繼續唱吧。”
這不言聲則已,一言聲吓人一跳。淩柔的眉頭都快糾到一起了,她這破嗓子,哪敢給這至尊的王爺獻聲?
她低着頭,頭快抵到拖把上了,“王爺,淩柔再不會唱了。”
早上頭發梳得不夠緊致,有一縷自耳旁垂下來,象是給藍天塗抹了一筆。
王爺移開視線。
“歌名是什麽?”
淩柔:“小蘋果。”
李春進來。
“王爺,錢大少爺在門外求見。”
“錢金銀,他來何事?”王爺低頭,用手按壓一下太陽穴,“讓他進來吧。”
淩柔觑一眼正低頭的王爺,小心的挪蹭着想遁走。
一步,一步,
下一步就是門口了,淩柔有些欣喜,正準備跨出那關鍵的一步。
王爺出聲了,“出去幹嘛,還不進來侍候?”
淩柔在心裏哀嘆,不是低着頭嘛,怎麽也如此洞若觀火啊!
有什麽好侍候的?
淩柔将拖把和水桶遞給門邊的侍衛,乖乖回到書桌前站好。
錢金銀邁進書房。
未及施禮,一眼看到如藍天般站立在側的淩柔,目光裏盈滿了驚喜。
王爺擡眸,淩厲視線射過來,錢金銀忙施了一禮。
“王爺!”又轉向淩柔,“淩姑娘。”
王爺的視線在二人間流轉了一下。
“錢大少爺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錢金銀默了一默,衣擺一撩,撲嗵一聲跪下了。
“小人想娶貴府淩姑娘為妾,望王爺成全。”
錢金銀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淩柔有些風中淩亂。
這是什麽戲碼?自己想當妾的時候,費盡心力達不成心願。
現在自己找着“工作”了,這姻緣怎麽一個一個的自動上門了?
最近是不是自己招桃花了?
淩柔垂眸,不敢看錢金銀熱切的眼神。
但看王爺怎麽回答吧。
王爺将之前寫的“淩”字從桌上的那撂紙中翻找出來,輕輕放置在桌案上。
食指輕輕點擊着那“淩”字,漫不經心的開口:“本王呢,一慣喜歡成人之美,淩姑娘恰好在此,如若她同意,本王自當成全。淩姑娘,你說呢?”
淩柔苦着臉擡頭,把“淩”字都搬出來了,自己能說什麽?
不明真相的錢金銀倒有些欣喜,站起身來走到淩柔身旁,急急出聲,“淩姑娘,自那日在街上見識到姑娘的聰明伶俐,一直不能忘懷。姑娘但凡應了這門親事,我錢金銀必定善待姑娘。我打算給姑娘另置一別院,必不讓姑娘因後宅之事煩憂。”
淩柔有些心痛,讓自己拒絕這大把大把的銀子,這是多麽大的痛苦啊!
是選擇努力工作呢還是選擇輕輕松松做富豪的二奶呢?
生活總會給你諸多的選擇,有時候一個決定關乎自己一生的幸福。
淩柔想過好日子,不想吃苦,可現在擺在眼前的路,明着是兩條,其實只有一條,王爺早前已說了,18歲之前不許出嫁。
王爺說話能當成放屁嗎?
淩柔瞟了一眼錢金銀,就象是望着一座擺在自己面前的金山,讓自己說出放棄金山的想法,王爺實在是殘忍。
這樣的金山,能做個朋友也好,偶爾掉點渣渣,自己也可以愉悅半天。
本着最小限度傷害金山的原則,在說出拒絕的話之前,淩柔想出了一大堆的鋪墊之詞。
“錢公子,上次在街上跟您偶遇,小女子也很是欣喜。對賣蔥的老婆婆出手相助,也讓人敬佩。您相貌堂堂,斯文儒雅,是城中諸多女人仰慕的對象。能在諸多女子中被錢公子選中,淩柔分外感激……”
淩柔本打算下面來個轉折:但淩柔身份卑微,配不上錢公子。淩柔想以侍候王爺為重,三年後才考慮嫁娶事宜。
可這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錢金銀已經欣喜若狂,再次朝王爺施禮,“淩姑娘已答應,謝王爺成全。”
淩柔一驚,自己啥時答應了?
倒是王爺,沉默不語。
淩柔忐忑的擡頭,王爺正滿臉煞氣的盯着自己,吓得淩柔渾身一軟,差點跪了。
王爺将淩字揉成一團,棄之地上。
“本王累了,三日後上門商談嫁娶事宜吧。”
錢金銀已經喜上眉梢,當然是連連答應着走了。
臨走之前,錢金銀将手裏的東西遞于淩柔手上,小聲說:“請姑娘靜候佳音。”
說完,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淩柔将小玉葫蘆握于手心,半晌沒反應過來,自己那段話是表示答應了?
這腦子還在神游之際,王爺揮了揮手,“下去吧,三日之後備嫁。”
淩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後半截的話還沒說呢,急急忙忙往外跑。
王爺在身後看着淩柔急裏忙慌的背影,一把将桌上的東西掃于地上。
淩柔一直跑到門口才追上錢大少爺。
聽到身後有人喚“錢公子”,錢金銀停住腳步回頭。
看到淩柔象朵藍色的雲彩一樣朝自己飄來,錢金銀的臉上漾出柔和的笑。
錢金銀迎着淩柔走了幾步,等淩柔人到跟前了,他又從懷裏掏出一方巾帕,體貼的遞給淩柔,“不用急,有事讓人去錢府找我,我必會過來。”
淩柔也沒客氣,接過巾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剛才讓你誤會了,真是對不起。”
淩柔将巾帕放在右手裏,然後用左手使力按了按,“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淩柔感激錢公子看得起我,可是我身份卑微,配不上錢公子。我現在想好好侍候王爺,三年之內不想嫁娶事宜。”
一口氣說完,淩柔展開左手,将玉葫蘆往前一遞,“這玉葫蘆,我不能收,請錢公子收回,他日有中意的女子,再出手相送吧。”
錢金銀柔和的微笑就那樣慢慢僵住,然後呆呆的看着淩柔,似有不信,“淩姑娘,這是不應了?”
淩柔怕再出什麽誤會,點點頭,很幹脆的回答:“不應。”
“真的不應?”
“真的不應。”
“不考慮了?”
“絕對不考慮了。”
錢金銀将淩柔的左手輕輕一擋,“即便不應,這玉葫蘆也可以贈予姑娘,做不成枕邊人也可以做朋友。”
淩柔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
“錢某娶淩姑娘為妾的話永遠有效,淩姑娘何時改變主意,盡可以來找我。”
錢金銀留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淩柔盯着他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
侍衛李春将淩柔和錢金銀的對話,原原本本的轉述給王爺聽。
王爺聽完,“哼”了一聲。
淩柔跟錢金銀說清楚了,這心情也就明朗了許多,準備回去再向王爺解釋一下。
可等回到書房,王爺早沒影了。
橫豎事情是解決了,淩柔也不急在這一刻。
她開始整理書房的衛生,拾起地上被揉成團的“淩”字,淩柔心裏腹議,估計自己要是真應了錢金銀這門親事,下場也會跟這字一樣吧。
之後的幾天,淩柔一直沒碰到王爺,不管去得多早,或者走得多晚,都沒等到王爺的影子。
讓小李三出去打聽,小李三說打聽了一圈,都不知王爺行蹤。
王爺跟錢金銀定的三日之期早過了,淩柔也想明白了,這是什麽地兒啊,這是華王府,在王爺自己的地盤上,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估計他早知道了,不稀得搭理自己吧。
自己只不過是“老板”手底下幹活的小兵,無足輕重的。上趕着去解釋個什麽勁兒?
淩柔想通了,也就不再急着找王爺,天天哼着小曲在書房當值。
王爺不在,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淩柔可以悄悄的看書。
回屋休息時可以看自己買的雜書,上書房當值的時候又可以看書房的書籍,淩柔這日子過得也很滋潤。
一日,淩柔正坐在書房的桌前看書。
書房門一打開,王爺背着雙手,慢慢踱進來。
門一響,淩柔條件反射般的往地下出溜,人出溜到地上,把頭從桌子側面往外一探,竟然是“老虎”回來了。
看來這“老虎不在家,兔子稱大王”的日子要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