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祁若初已經不記得是怎麽回到賀竭車裏的了,畢竟那些記者狗仔的火力十足,他能全身而退已經是燒高香了。
事後想想,大概是被小胖當捆粽子那樣拖進去的吧。
“醫生怎麽說?腦子有沒有事?”小胖負責開車,賀竭坐在了後排,緊緊挨着祁若初,不等他回答就已經先拉起了他的褲腿。
“沒事。”祁若初抻了抻褲腿,往外挪了挪。他心裏放不下賀竭的那句話,覺得如果自己不做些辯解,那豈不是就是默認了?
“賀竭,我跟你說,我沒有什麽可心虛的。”他臉上明明是一副振振有詞的模樣,卻不敢去轉頭看賀竭一眼。
“什麽心虛?”賀竭想了想,笑了起來,“我只是随口說說,你還當真了?你越是這樣越讓人懷疑知道麽。“
“懷疑?懷疑什麽?”
“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直的。”賀竭的眼底閃過一抹尖銳的試探,他剛想在祁若初身上尋找些驗證,就被小胖打斷了。
“直接回電視臺嗎?”小胖一直在後視鏡裏注意着後排兩人的動向,賀竭私底下怎麽樣他管不到,可他不希望賀竭在他眼皮子底下玩火。
“彩排應該已經結束了吧,直接回練習生的公寓。”賀竭嘆了口氣,收回了手。
祁若初剛一瘸一拐的打開公寓門,謝樓就舉着手機飛撲了過去。
“祁若初!你小子火了!”
客廳裏還坐着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祁若初的錯覺,他覺得他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甚至充滿敵意和戒備。
祁若初輕輕關上大門,無精打采的問謝樓:“怎麽了?”
“你還不知道啊!?”謝樓一驚一乍,就連眼珠子恨不得都要瞪出來了,“你跟賀竭上微博熱搜了,你們只是去了趟醫院,娛樂圈就被攪翻了天。”
祁若初連忙打開微博看了看,這才明白為什麽2305的其他人看他的眼神那麽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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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搜上的內容幾乎全部都是對他和賀竭私下關系的捕風捉影,但對于一點各個媒體的結論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他們認定了賀竭對祁若初愛護有加,兩人私交匪淺。
“你們彩排的怎麽樣?”祁若初對狗仔的套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這樣的報道根本激不起他內心的任何波瀾。
葛冰抱着胳膊,冷冷的看着他說:“缺一個人怎麽彩排?”
“你被送去醫院沒多久,我們就回來了。”王樂對祁若初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明天的比賽只能看運氣了。”
“不好意思,都是我不争氣耽誤了你們。”祁若初突然自責了起來,這是一個集體競賽,不管怎麽說他确實拖後腿了。
“你也不用太自責,畢竟那只是一個意外,沒人願意看到。”範玺充當起了和事佬,可他心裏也有些不痛快,辛苦訓練了一周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對了,你的腳傷怎麽樣?”
“沒事!一點都沒事!”祁若初強忍着痛,努力的蹬了蹬腿,“只是彩排還沒到正式比賽,你們放心,我保證不拖後腿。”
“真沒事最好,要是實在不行你就別上場了,正好可以幫我們減一個淘汰名額,也算是将功補過了,你們說是不是。”葛冰嘲諷的看着其他人笑了笑。
“你丫再說一次!?”謝樓忽然炸毛,沖上前抓起了葛冰的衣領将他上半身提了起來,伸起拳頭就想掄下去。
“謝樓,別犯渾!”祁若初上前拉住了他,對範玺說:“客廳的攝像頭處理一下。”
葛冰沒料到這個屋子裏還會有人替祁若初出頭,謝樓來得氣勢洶洶,他一時半會沒招架住,整張臉吓得煞白。
“你們放心,如果明天因為我造成比賽失利,我二話不說就卷鋪蓋走人。”祁若初面無表情的看着葛冰,将謝樓拉到了自己的身後,對他感激的笑了笑。
賀竭送祁若初到公寓之後其實一直沒走。
祁若初前腳進了公寓,他後腳就跟了過去。
作為過來人,他早就猜到了因為祁若初的彩排失誤,2305內部會有小矛盾,更何況微博上對兩人關系的渲染,2305的其他人不對祁若初有微詞根本就不可能。
賀竭一直在門外偷聽着門內的動靜,剛才的葛冰和祁若初的對話他一字沒落都聽了進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祁若初就趁其他人還沒起來的時候偷偷鑽進了洗澡間。他發現自己的腳踝已經越腫越大了,而且幾乎失去了知覺,走起路來就像那只腳不是自己的。
“可惡!”他坐在馬桶上,狠狠錘了錘自己的大腿,昨天自己的狠話也已經放出去了,現在根本沒有回頭路可以選,就算把腳跳廢了他也要拼一拼。
祁若初拿出了從藥店買的貼片将腳踝包了整整一圈,直到确認腳踝被固定住了,才稍稍松了口氣,他剛準備将剩餘的藥片收起來,忽然看到一個人影立在了洗澡間門外。
“我馬上就好。”祁若初着急的應付了一句,沒想到洗澡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賀竭手裏提着一個白色的藥箱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祁若初吃驚的看着他:“天還沒亮你怎麽就過來了?”
賀竭冷冷一笑:“你不也是天還沒亮就躲在這裏偷偷摸摸的舔傷口。怕見人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舔傷口了!?”祁若初連忙把受傷的腳縮到了馬桶後面。
賀竭歪着腦袋往他那只特別心虛的腳上看了一眼,什麽話也沒說就蹲上前,粗魯的将他的腳拉出來捏在了手裏。
“這種事我有經驗,像你這麽包,一會兒表演肯定還要摔跤。”賀竭打開了帶來的藥箱,從裏面取出兩瓶藥,一瓶是擦劑,一瓶是噴劑。
他将紅色的擦劑均勻的塗抹在了祁若初的腳踝上,手上使着柔勁輕輕幫他揉搓了起來。
“我還是自己來吧……”祁若初從沒被哪個男人這樣摸過腳,打心底覺得既難為情又尴尬,賀竭才剛揉了那麽幾下,他的臉就緋紅一片。
他剛想自己上手揉,就被賀竭的手重重拍了一下。“我都說了,我比較有經驗,你搗什麽亂。”賀竭擡頭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反而變得越來越溫柔,“現在什麽感覺?”
祁若初下意識的捂了捂自己發燙的臉,別扭的回道:“有點熱……”
“有點熱?”賀竭疑惑看了看他,噗的一笑,“我問的是你的腳,不是你的臉。話說回來,你臉紅個什麽勁啊。”
祁若初一愣,狼狽的狡辯道:“這裏不透氣當然熱……”
賀竭笑了笑,沒吱聲,心想現在的直男可真經不起撩,這才只是揉個腳就面紅耳赤了,那要是被按到了床上,豈不是要立馬就彎了?他有些後悔兩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天晚上,他沒直接來硬的。
揉完腳,他又給腳踝上噴了些藥,然後用彈性的繃帶纏了幾圈才從地上站起來。
“這樣應該就可以應付今天的比賽了。”
祁若初試着在地上踮了踮腳,沒想到還真有效果,腳踝處沒有那種硬直的感覺了。
“你怎麽知道我的腳……”他沒好意思把話說話,昨天裝硬氣的是他,今天弄得這麽狼狽露了餡的也是他,好像不管他怎麽掩飾,都逃不過賀竭的眼睛。可越是這樣,他就越覺得羞愧,就好像在賀竭面前,自己只是一個跳梁小醜。
“我剛才說了,這種事我很有經驗。”賀竭在洗手臺上沖了沖手,低着頭說:“你們現在比我們剛出道那會幸福多了,有這麽多專業的人幫襯着,我們那時候什麽都得靠自己。”
祁若初沒有接話,郁遠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他走的每一步,吃的每一個苦頭,一樁樁一件件全都跟狗哥傾訴過。只是祁若初沒想到,賀竭有那麽殷實的背景,也和郁遠走的是一樣的路嗎?難道他沒有走任何的捷徑?
要是換做原來,他肯定不會相信,打死也不會信。可是現在,他也不确定了,賀竭好像真的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賀竭處理完祁若初的傷之後,就悄悄離開了公寓,他不想自己手下的其他選手對自己和祁若初有更深的誤解。
如果不是祁若初的別扭性格,他根本不必這麽大費周章的悄悄來給他包紮處理傷口,事實上要是換做是2305的其他人有相同的遭遇,他也會這麽做。
可是如果受傷的真的是別人,自己真的會同樣的重視和上心嗎?賀竭坐在車裏自嘲的笑了笑,大概不會吧。他對祁若初和對別人畢竟還是不一樣的,不只是因為兩人的合約,他心裏十分清楚這一點。
選秀的第一輪競演是晚上八點,所有的練習生按要求提前2個小時到電視臺做準備。
這次的選秀是現場直播,淘汰機制除了會根據評委和現場觀衆的投票之外,還會根據網絡上的實時投票結果,每一組票數最低的選手将會被淘汰,但對應組的評委有複活權。
表演現場除了評委席和舞臺之外,還設置了500名專業的素人評委席,這500名評委都是從網絡上嚴格篩選出來的,都是從事藝術領域類工作的普通人,他們的選票加上導師評委的選票能決定參賽隊伍的比賽名次。
何凱已經按照賀竭的吩咐,提前将他訂制的演出服送到了選手後臺的化妝間,周彌也帶着自己的全副家當和助理準備為2305的選手造型上妝。
比賽還沒開始,各個組的化妝間裏就已經呈現出了白熱化的備戰狀态,節目的後臺,花絮采訪組忙碌的穿梭在各個化妝間,全程直播各個選手的後臺狀态。
“你現在可是紅了啊。”周彌手裏拿着一個粉刷,半蹲在祁若初面前調侃起了他,“昨天都和我們家賀竭上微博熱搜了,心裏美上天了吧?”
“網上那些瞎編的事你也信啊?”祁若初嘲諷道。
“蒼蠅不叮無縫蛋!”周彌撇了撇嘴,旋又嘆了口氣,“我們家賀竭啊就是太優秀,身邊總有你們這些花花草草糾纏他,要不然他哪能看不見我呢。”
祁若初忍住沒笑:“是是是,都是花花草草的錯,不過你可不可以認真點化啊,我的臉都快被你塗成猴子屁股了。”
“我做事還用得着你來教!?”周彌叉腰哼了一聲,拿起粉刷對着鏡子往自己臉上臭美的刷了幾下,“猴急什麽,我這才剛撲一層粉,後面的還沒塗呢。國內的化妝師裏,我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你就少費神操我的心了。”
祁若初長長籲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旁的何凱正在分配演出服,輪到他的時候,看也沒看就扔到了他的臉上。
他也記恨着昨天祁若初和賀竭上熱搜的事,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沒在祁若初的演出服上剪幾個窟窿就已經是相當克制了。
“大家都準備得怎麽樣了?”賀竭帶着一張笑臉走進了化妝間,比賽在即,也沒什麽必要再戴上嚴師的臉譜了,他只想讓選手們盡量放松下來。
2305的人沒一個是不緊張的,昨天的彩排本來就沒有順利完成,今天場內場外又來了那麽多粉絲記者,他們個個都懸着一顆心,根本不是賀竭的一張笑臉和三言二語的安慰打勁就能消磨下來的。
而且每一個人心裏還都埋着一個定時炸彈,今天的比賽結束之後,誰會從2305搬出去?
賀竭當然十分清楚這一點,但是該說的他還是得說。
“一會兒不用太緊張,就當時平時的練習就可以,全力以赴不要被外在的因素幹擾。”賀竭頓了頓,用堅定的眼神掃向看着他的選手,“我知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但是你們要堅信一點,這一個星期你們的努力付出肯定是會有回報的,不管最後誰被淘汰,你們的起點已經比那些只能在場外看着的同齡人高很多了。”
他的話應該起到了作用,何凱發現選手們臉上的陰霾被驅散了不少,堅定自信的神情漸漸覆蓋了上去,除了謝樓。
“謝樓!你在幹嘛呢!”何凱大步走到謝樓身後,拎起他的耳朵看了看他面前化妝臺上擺着的一尊金身像,“大家都在專心聽賀竭說話,你一個人窸窸窣窣的對着這個什麽玩意念叨什麽呢?”
“這是鬥戰勝佛像!”謝樓委屈的躲開了何凱的蹂躏,“我這是在為大家祈福呢!”
何凱繃着臉倒吸了口氣,剛想發作就被賀竭攔住了。
“随他去吧,個人有個人的信仰,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難為他了。”賀竭拍了拍謝樓的肩膀,笑着說:“別緊張,猴哥會保佑你的。”
“嗯!”謝樓感激涕零的看着賀竭,忽然覺得他的形象是如此的偉岸高大,仿佛就像是被一股佛光籠罩着一樣,他差點對着他說出了那句要命的“阿彌陀佛”。
“賀竭組,距離你們的登場時間只剩1個小時了,請抓緊時間準備。”就在化妝間的氣氛剛剛平和穩定下來的時候,工作人員的一句通報瞬間将大家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