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皇帝駕崩
“你吓唬他做什麽?”顧淮笙目送果殼兒逃也似的跑出門,無奈收回視線,把手往顧淮陽面前一伸:“信給我。”
“說了,你吃過東西才會給你。”顧淮陽把信往身後一背,身體後仰躲開顧淮笙的拉扯。
“這不還沒來麽。”顧淮笙哄小孩兒的語氣:“乖啦別鬧,把信給我。”
“不給。”顧淮陽起身走到一邊:“你那什麽語氣?哄三歲小孩兒呢?從小到大,二哥除了這招,還能不能有點新鮮的?”
“新鮮的?”顧淮笙點點頭,掀被下床:“成,不想被哄,看來是想被揍了。”
“哎哎哎你別動!”顧淮陽見狀,趕緊沖過去把人攔住:“哥哥哥二哥,你這還病着呢……”
“我現在已經好了,揍你沒問題。”顧淮笙抓住顧淮陽的胳膊,反向一擰,将人轉過身去,擡腿蹬屁,就把人踹了個踉跄,不止把人給收拾了,還趁機把書信搶到了手,整套動作一氣呵成,潇灑漂亮,顧淮笙書信拍拍手掌站起身來:“如何?服不服?”
顧淮陽可不敢這時候跟他較勁兒,轉身就慫包地比了個大拇指:“服,必須服,二哥不愧是二哥,老當益壯!”
“顧淮陽。”顧淮笙挑眉:“皮癢了是吧?”
顧淮陽搖頭:“并沒有。”
顧淮笙咬咬牙,深呼吸,方才慢悠悠吐出一個字:“滾!”
“好好好這就滾。”顧淮陽見顧淮笙的确沒多大事,也就放下心來,不過還是叮囑:“不過東西得記着吃啊,你現在生龍活虎,那都是人大夫點穴推拿給緩解的,治标不治本,不吃東西回頭還得疼。”
“知道了。”顧淮笙眼看顧淮陽轉身走到門口,忙追喊一句:“淮陽,記住我你答應過我的話,不許胡來!”
顧淮陽擡胳膊揮了揮,人便出去了。
那吊兒郎當樣,看的顧淮笙心裏好是沒底。思來想去,還是不太放心,顧淮笙當即叫來元伯,讓他安排兩個人去盯着。
“務必把人給盯緊了。”想到顧淮陽的性子,執拗起來,去的人怕是頂不住,便強調道:“必要之時,打暈也得把人給我看住了。”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元伯躬了躬腰,應聲而去。
待元伯離開,顧淮笙這才轉身回屋,準備看信。然而信紙展開,入眼就龍飛鳳舞四個大字:想念,勝利。
顧淮笙:“……”
不愧是趙越,寫個書信都能惜字如金!
顧淮笙瞪着信紙,把自己都給氣樂了,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這個趙越啊……”顧淮笙語氣無奈又寵溺,搖了搖頭,在桌前坐了下來。
回信連信紙都懶得準備,就着趙越那張翻了個面,研墨執筆,洋洋灑灑回了一整頁的勿念安好,最底端落款後面畫了幾只奪食雛鷹,而正被分食的,是已經奄奄一息的老鷹。
果殼兒正好端粥進門,走到顧淮笙身邊時看到這個一臉懵圈兒:“少爺,您這是幹什麽呢?”
“沒看見,少爺我在寫信。”顧淮笙吹毛求疵,連羽毛都要畫到根根分明栩栩如生,完了還在一群鷹的旁邊畫了個手拿樹杈遠遠扒拉老鷹屍體的小人。
嗯……比起鷹,小人醜的都沒個人樣,像巫師做法時拿在手上的三頭身木頭人偶,還是沒有臉那種。
果殼兒:“……”
更讓果殼兒無語的是,他發現,那信紙,似乎,背面是用過的,哦不對,他家主子鬼畫符的那面才是背面……
算了,主子高興就好。
果殼兒嘆了口氣,将粥放下:“少爺,吃完東西再寫吧,不然一會兒胃又該疼了。”
顧淮笙便把筆放下,拎起信紙吹了吹墨,差不多幹了,就折起來裝回信封裏,轉手遞給果殼兒。
“仔細着點,別給掉了。”叮囑完,顧淮笙便沒再理果殼兒,顧自端碗捏少吃起粥來,見果殼兒杵着沒動歪了歪頭:“去啊,記着,要加急。”
“哦。”果殼兒懵圈兒的出去了。
……
夜幕深沉,葶香閣那邊才傳來消息,老太妃主仆,已經順利送出且轉移。
聽到消息的時候,顧淮笙點了點頭,什麽也沒說,轉頭看向窗外:“下雨了啊?”
“是呢,下有一會兒了,一場秋雨一場寒,待這雨過去,這日頭該是更短,更冷了呢。”果殼兒說着走去窗前,伸手關上窗門。
顧淮笙轉頭将視線落回手裏的竹簡上:“子時三刻,元伯想必快回來了。”
這話……果殼兒沒法接,便眨了眨眼走了回去,挑亮油燈,沒吭聲。
就在這時,鐘聲報喪,響徹雲霄,一聲接着一聲,撞得人心頭一凜。
老皇帝,駕崩了。
幾乎是鐘聲撞響的同時,房門便吱呀一聲,元伯收傘走進門來。
“元伯!”果殼兒忙過去把傘接了過來,放到門邊瀝水:“你可算回來了,方才少爺還問起你來着。”
元伯沒有應話,徑自走到顧淮笙面前:“笙少爺。”
顧淮笙放下竹簡,轉頭看向元伯:“如何?”
“烎王府諸人皆安全轉移,只是……”元伯嘆了口氣:“王府失火,留下救火的,無一幸免。”
“嗯?”顧淮笙皺眉:“如果我料沒錯,這火應該是趙忠為吸引暗樁視線,故意讓人放的,既如此,為何……”
“是太子的人。”元伯道:雨兮団兌“皇上其實下午就駕崩了,三皇子只手遮天隐瞞不報,夥同常朔等人篡改遺诏,太子被三皇子的人圍禁東宮,得陽少爺與咱們的人暗中相助脫困,原本是照陽少爺的計劃前去烎王府救人,以此借勢烎王助得一臂之力搶回儲君之位,只是沒想到裏邊有三皇子的人,大開殺戒……”
“我不是讓攔下來,待大家全部轉移才讓他過去的嗎?”篡改遺诏一事,顧淮笙早有預料,所以才安排了一手連環計引君入甕,他原計劃是将人轉移後再讓太子過去,然後趙邑以違逆先皇聖意為由,抛出遺诏控制太子搶占皇位,這樣一來,即禍水東引,又能激發兩方争鬥,借此亂象降低顧家在整個計劃中的存在感,待趙邑如願登基,趙越的大軍再以勤王為由,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眼下一步亂,步步亂,顧家想要從中脫身顯然是不可能的了。
元伯垂首:“沒,沒攔住。”
顧淮笙按了按太陽穴:“眼下局勢如何了?”
“太子已經被三皇子的人給拿下了。”元伯對眼下這發展,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不過還是如是道來:“三皇子隐瞞實情,趁太子出宮聯動這段時間報喪,搶占先機祭出假遺诏拿下皇位,內閣蔡大人出聲質疑,被當場斬首殺雞儆猴,如今內閣諸位大臣皆是敢怒不敢言,三皇子扣押太子扭送宗人府,理由是,罔顧皇命,謀害忠良,殘暴不仁,為禍社稷之名,雖與咱們計劃有些出入,但結果倒是一致,只是……”
顧淮笙眸色流轉,權衡利弊後緩下臉色,點頭示意:“繼續說。”
“陽少爺行事沖動,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元伯面露憂色:“而陽少爺若是暴露,顧家必然亦無法獨善其身。”
“淮陽那邊,沒出什麽纰漏吧?”提到顧淮陽,顧淮笙不免有些頭疼,但更多的卻是擔心。
“陽少爺入夜出門阻攔無果,被……打暈了。”說起這個,元伯的表情就頗有些一言難盡:“好在喬公子那邊接應及時,若無意外,眼下,商船該是差不多到撫縣了,不分晝夜的急趕,應該能趕上與大少爺他們會和,查大人那邊也于宗人府那邊做了安排,保證太子暫無性命之憂,不過顧家這邊就……”
“先皇發喪出殡,随後就是登基大典,趙邑眼下最大的威脅是太子,暫時顧不上旁的。”只要顧淮陽那邊沒出纰漏,那便不是問題,顧淮笙松了口氣,短短幾息,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元伯,吩咐下午,挂白绫,披麻衣,服國喪。”随即扭頭對果殼兒道:“更衣備馬車,我要進宮。”
這種關頭,沒人敢磨叽,元伯領命去張羅布置,果殼兒亦麻溜取來官服和麻衣,伺候顧淮笙穿戴,很快便将人送上了進宮的馬車。大晚上的風大雨大,怕顧淮笙出門凍着,果殼兒還特地讓人準備了好幾個湯婆子給顧淮笙帶着。
“少爺進不了大典,雨要是不停,這跪在外面,免不得淋雨受凍,您,您把湯婆子捂心口暖着,這樣會好受一些,馬車上也有備替換衣裳,別忘了把濕衣裳換下。”果殼兒撐傘送顧淮笙出門,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叮囑就沒停過:“奴才還包了切片的生姜,跟湯婆子放一塊的,少爺別忘随身帶着,覺着冷了就嚼上兩塊,以免風寒再給病了。”
不怪果殼兒這麽擔心,就顧淮笙的品級,是進不了大殿的,只能在外面跪喪,而這大雨天氣,別人還好,顧淮笙的身體鐵定熬不住,可國喪避無可避,除了盡可能的做些準備,也沒有別的法子。
“哎,怎麽就偏生這個時候下雨嘛?”果殼兒越叨叨越擔心,竟是埋怨起了這鬼天氣來。
顧淮笙看的好笑,安撫道:“少爺我又不是豆腐渣做的,你都做了這麽多準備了,我便是想病也沒機會的,放心吧啊?”
“呸呸呸!”果殼兒忌諱的很,呸完立馬急道:“少爺說什麽呢?您才不會生病,您要長命百歲!”
這傻樣,可把顧淮笙給樂的,上了馬車都還笑的停不下來,不過想到接下來需要應對的硬仗,便随即嘴角下撇,幽幽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