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遠方來信
顧淮笙生病的事情,原本沒人想過通知顧淮陽,可事情就是這麽巧,居然在醫院讓他撞見了。問清始末給又氣又急的啊,二話不說,拎了磨磨唧唧的大夫就直往家裏趕,看到顧淮笙疼成那樣,一句活該到了嘴邊,又硬是咽了回去,臉色卻陰沉的厲害。
“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明知道他身子不好,還由着他糟蹋,你們就是這麽伺候主子的?”顧淮陽這一發飙,在場下人撲通全跪在了地上,就連元伯果殼兒都無一例外。
而這些人裏,元伯跟果殼兒是最自責的,元伯還好,果殼兒情緒兜不住,嘴一癟,眼睛就紅了。
“奴才,奴才沒有照顧好少爺……”
顧淮陽理都沒理,果殼兒話沒說完,他就拉着大夫到了床前,讓大夫趕緊給治。
這一路被拽地心有餘悸,大夫哪敢磨蹭,将藥箱放下,打開來就拿了支瓷瓶出來,拔塞倒出兩粒褐色丸子,給顧淮笙喂了進去。
“他這樣,不能吃太硬的飯食,讓人給熬點粥送過來,待會兒疼止住了再吃。”大夫喂完藥又開始按穴推拿:“這都是給餓的,藥治标不治本,還是得吃東西進去才行,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便是再忙,也不能空腹不食不是?”
“聽到了吧?”顧淮陽扭頭就瞪顧淮笙:“你就折騰吧,還想跟烎王長長久久呢,我看你這是在糟命,你這哪是想跟他長久,你是想糟死自己讓他守寡才對,烎王他倒了血黴才攤上你這種不拿自個兒命當命的,完了你翹他當鳏夫,冤不冤啊他?”
這話罵的,大夫手抖險些按偏了穴位的位置。原本戰戰兢兢的衆人也是一臉無語,果殼兒還不滿的擡頭瞪了顧淮陽一眼,被元伯警告一瞥,才轉回頭去。
倒是顧淮笙被逗樂了,喘了兩口粗氣:“放心吧,死不了。”
“看你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還能笑呢!”顧淮陽翻了個白眼,他也就是嘴硬,實際上顧淮笙能笑出來,他反而松了口氣。
顧淮笙這會兒,的确是好一點了,任由大夫推拿着,他閉了閉眼看向顧淮陽:“這個時候,你回來做什麽?”
“這裏是我家,我不該回來麽?”顧淮陽懂顧淮笙的意思,正是因為懂,所以才生氣:“二哥你是不是忘了,我也姓顧!顧家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沒權利幫我做決定!”
兩兄弟這暗語打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兄弟阋牆呢!
旁人不知道,反正大夫就是這麽以為的。不過心裏又不免疑惑,既然兄弟阋牆,那病死不是更好,何必裝出一副很着急的樣子?嗐,這大戶人家的彎彎繞,凡人不懂。
顧淮笙将大夫的反應看在眼裏,要說的話便含在嘴裏咽了回去,不過眼下也不是說那些的時候。等大夫開完方子離開,顧淮笙随即便一幹人等遣了出去,将顧淮陽和元伯留了下來。
“淮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顧淮笙才一開口,顧淮陽就打斷了他:“你知道我為何當年會離家出走,你也知道我為何這時候回來,所以二哥,我不會走的,我也好,大哥也好,趙越,以及當年父親之死,都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所以,別什麽都想着面面俱到自己扛,晚上烎王府那邊,咱們也別摻和,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這事顧我們顧家必須做到置身事外,否則事情敗露,第一個栽的,就是咱們。”
“你都安排好了?”顧淮陽說了那麽多,顧淮笙都反應平靜,唯獨這句,讓他渾然一凜。
知道顧淮笙擔心什麽,顧淮陽忙點點頭道:“沒錯,這事有太子跟三皇子摻和就夠了。”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二哥有自己的計劃,放心,我沒有亂來,只是就原計劃,做了一把推手而已。”
顧淮笙心思一轉,便明白過來:“盈盈?”
“嗯。”顧淮陽道:“之前……別院的時候,我們就接上線了,除了這個,其實還有一事。”
“什麽?”顧淮笙眉心一跳,他最不想的,就是顧淮陽牽扯其中,沒想到,最終還是……
“內閣首輔,六部尚書,九品以上官員府邸後宅,不止有二哥安排的人,還有我跟盈盈姑娘搭手送進去的,包括幾位皇子和太子東宮,亦是。”
聞言,顧淮笙臉色驟變,撐着坐了起來,急得抓住顧淮陽胳膊,又氣又後怕:“淮陽,你,你真是……這麽大的事情,你們居然都瞞着我,你知道什麽叫一棋差池,滿盤皆輸嗎?”
“我自然知道。”顧淮陽扶着顧淮笙躺回去:“就是因為知道,擔心貿然行事會給二哥添亂,所以我才與盈盈姑娘接線的,我的計劃與你的安排也并無沖突,你針對的是朝堂,而我是抓下,有咱倆配合着朝堂朝外兩手抓,承上啓下聯手配合,比你一個人禹禹獨行更穩妥。”
顧淮笙瞪着顧淮陽,氣的好半晌都沒說出話來,良久洩氣轉開了視線,嘆道:“也罷,打小你就主意正,性子倔,認定的事情沒人能勸的住,算了。”想了想,才接着道:“此後你不必再管,晚上照計劃行事……”
顧淮陽一聽就急了,沒等顧淮笙說完就搶話道:“可是太子那邊都已經……”
“我自有安排,總之這事你再不許插手!”顧淮笙态度嚴厲的打斷顧淮陽,頓了頓才緩和語氣:“老皇帝的情況,我已經問過李太醫了,最多不過三日,趙邑雖然已經布局周全,幾乎大半個京畿,幾乎都已經被他控于股掌,但太子亦非草包,內閣那些人皆是太子一黨,這些人雖然各有心思,但手中實權皆不容小觑,除了內閣,六部亦有太子勢力,所以,這番相鬥,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好。”
顧淮陽點頭:“确實如此。”
“所以淮陽。”顧淮笙慎重道:“不管時局如何,我們的作用就是暗助趙邑,拿下皇位,還要保住太子暫時不死,這樣大哥他們才能名正言順,事關重大,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此事不容纰漏,你也不許插手,你可明白?”
“可是……”
“沒有可是。”顧淮笙握住顧淮陽的手,拍了怕:“到了眼下這個節骨眼,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所以,必須萬無一失。”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聽你的不管了還不成嗎?”顧淮陽借着理後衣領的動作撇了撇嘴角:“可太子那邊都安排上了,晚上你這邊再計劃行事,豈不得撞上?”
“撞不上。”顧淮笙嘴角輕勾,轉頭看向元伯,将一塊玉牌遞過去:“元伯,你即刻拿着這塊玉牌,交給戶部查良镛,什麽都不用說,他見了自會明白。”
“見個玉牌就能明白?”顧淮笙搶過手去,捏着翻來覆去的看:“看着沒什麽玄機啊?”
顧淮笙臉色一沉:“淮陽!”
“好好好,我就看看嘛,又不怎麽着,瞧二哥你兇的。”顧淮陽讷讷摸了摸鼻子,将玉牌轉手遞給元伯。
元伯接過玉牌,什麽也沒有多問,只道:“是,老奴這就去辦。”
“還有。”顧淮笙叫住元伯:“書架最上第二排,右往左數第六個格子,有個梅雕錦盒,你去拿過來。”
聞言,元伯彎了彎腰,轉身便按照顧淮笙說的去書架把錦盒取了過來,上前遞給顧淮笙。
“笙少爺……”
顧淮笙擺擺手,沒接:“去過戶部,再拿上錦盒,去喬家,親自交給喬仁義,不可經他人之手。”
“是,老奴記下了,這就去辦。”元伯應道。
顧淮笙嗯了一聲:“去吧。”
待人離開,顧淮笙跟顧淮陽大眼瞪小眼。
顧淮笙先受不了,別開了視線:“二哥,我是你弟不是烎王,你可快別拿這眼神看我,受不住。”
“我眼神怎麽了?”顧淮笙被他這誇張的反應弄得一愣,不明所以的挑起眉頭。
“沒什麽,就是直勾勾跟人瞪眼兒的時候,有點勾人,心髒不大受得住。”顧淮陽作勢捂了捂心口:“就這眼神,烎王居然還能扛住,也是不容易……”
顧淮陽話沒說完,就被顧淮笙擡腳踢了大腿:“胡說八道,有你這樣調戲兄長的?沒大沒小。”
“我說的都是事實,二哥說真的,你還是收斂着點吧,別烎王沒回來,給自個兒招惹一身爛桃花。”顧淮陽擠眉弄眼。
顧淮笙正要呵斥,就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進來。”警告地瞪了顧淮陽一眼,顧淮笙才轉頭對門外的人道。
門應聲而開,進來的是果殼兒,手裏拿着一封書信,激動的臉都紅了。
“少爺,書信!”果殼兒舉着書信興奮地沖顧淮笙揮了揮,旋即就跑過去交給顧淮笙:“是潼陽關過來的!”
看到書信的瞬間,顧淮笙就撐着坐了起來:“大哥烎王他們來消息了?快,把信給我!”
顧淮陽伸手就把信搶了:“我看你才不是期待大哥的書信,這麽興奮,你是盼着烎王的書信呢!”随即話鋒一轉:“不過,看信之前,你得吃東西。”然後也不等顧淮笙說完,轉頭就對果殼兒吩咐:“去廚房看看,二哥的粥熬好了沒有。”
“是。”果殼兒還有點慫顧淮陽的,聞言縮了縮脖子,轉身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