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蕭傳永
因為作的太狠,顧淮笙這破布身體足足養了月餘才總算痊愈。帶傷躲了月餘清閑,突然開始衙門點卯還頗有些不情不願。
顧淮笙踩點到的吏部,看着昔日同僚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心中感慨萬千。
“顧大人月餘不見,這身體可好利索了?”
顧淮笙正望着吏部大門的匾額發愣,聽到身側有人說話便轉過頭去。看到那一張陰笑的國字臉,顧淮笙愣了愣才想起來這人是誰——蕭氏一脈旁支,同為吏部侍郎的蕭傳永。
此人素來因皇子之間的微妙立場,與他這個曾經的太子伴讀頗多不對付,會主動上來打招呼,定然不懷好意。
“原來是蕭大人。”對方無狀,顧淮笙也就懶得見禮,理着衣袖,挺着胸膛,笑得是春風化雨:“有勞蕭大人挂記,已經好利索了,要不說年輕就是好呢,和老年人比起來,這點小傷不算什麽。”
“确實如此。”蕭傳永皮笑肉不笑:“顧大人近來可是大出風頭,茶館酒肆到處都是你的傳說,了不得,了不得啊!”
“客氣客氣,其實這傳奇之所以是傳奇,關鍵不是事件本身,得看臉,這主人公要是個滿腦肥腸老态龍鐘之輩,那就不是風流傳唱,而是,老不羞了。”敲敲自己左臉頰,顧淮笙飒然一笑:“這潘安之貌,旁人羨慕也羨慕不來。”
“顧大人貌勝好女,說來的确是埋沒了。”蕭傳永笑得一臉輕鄙:“當年就不該棄武從文,應當棄武紅妝,閨房待嫁才對。”
“要不說還是年輕好呢,不止樣貌好身體好眼睛也更好使。”顧淮笙半點不動氣,抱着胳膊将蕭傳永上下一通打量,嘴裏啧啧嫌棄:“就拿蕭大人你做個對比,我顧淮笙五官比你硬朗幹淨,身姿比你挺拔高挑,除了肚子沒你大,肉沒你多,胳膊腿兒都比你結實有力,你老以好女作比在下就不虧心麽?”
蕭傳永聞之怒容:“顧淮笙你!”
“唉……”顧淮笙依舊笑得肆意:“蕭大人何需動怒?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誰不是年輕到老的是吧?想來蕭大人年輕時也當的是風流倜傥。”說罷對着蕭傳永眨了眨眼,便負手轉身,先一步進了吏部大門,誰知進去就跟轉身的趙越怼個正臉。
兩人皆是下意識一退,拉開了距離。
不過數日未見,再見竟相顧平添幾多疏離尴尬,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發愣。
還是顧淮笙最先回過神來,嘴角挑起,笑意敷衍拱手揖禮。
“原來是顧大人。”明知是演戲,但趙越還是覺得顧淮笙那張敷衍假笑的臉礙眼極了:“傷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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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王爺洪福,已經好了。”顧淮笙說罷便側身讓出道來:“王爺請。”
趙越站着沒動,目光深深的看着顧淮笙,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相隔如山,有那麽一瞬間,竟是分不清是在演給旁人看,還是事實如此。那個人,就像真的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無形的楚河漢界,似乎除了平衡,再不願主動跨越雷池一步。
這樣的想法剛冒出來,趙越就皺起了眉頭,下意識上前兩步逼近顧淮笙,企圖近距離看進顧淮笙眼底深處。
“王爺有事?”顧淮笙也不躲,擡頭迎上趙越的目光,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色,忽而不正經的調笑靠近:“王爺這般看臣,莫非……”
“放肆!”趙越擡手推開顧淮笙:“不知廉恥!”旋即一臉鐵青甩袖而去,只是剛跨門檻,就被人給叫住了。
“王爺不是有東西要給顧大人麽?”問話的是吏部一主事。
顧淮笙聞言一愣,趙越亦是腳步一頓,想起今日一早過來吏部的目的,遂折返回來。
“三日後恩師花甲壽誕,這是宴帖,你且收好。”趙越自胸襟摸出一封燙金描紋帖子遞給顧淮笙:“他老人家特地交代,讓你那天務必過去。”
“恩師壽誕,便是不特地交代,也自是要去的。”顧淮笙笑着接下:“只是這宴帖為何不直接送顧府,反而勞王爺尊駕親自跑這吏部一趟?”
“順便罷了。”趙越被問得一噎,不太自然的轉開了視線,頓了頓,旋即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而顧淮笙卻翻看着手上的宴帖有些失神,若不是趙越送來宴帖,他幾乎忘了三日後便是大學士姜正花甲大壽一事。前世的這個時候,他早已投靠趙邑,與蕭氏一派私交甚密,非但沒有宴帖,自己上門還被一通訓斥逐出師門,自得奸佞之命,如今不過一念之差,所行軌跡卻截然不同。
笑了笑,顧淮笙把宴帖妥帖收了起來,擡頭便見蕭傳永一臉沉郁地看着這邊。
“蕭大人。”顧淮笙眉頭一挑,就又是一個準備搞事的表情:“你都這麽含情脈脈盯在下半天了,莫不是有什麽想法不成?”
“豎子無恥!”蕭傳永被惡寒一抖,只覺雞皮疙瘩掉一地:“且不論本官官階與你相平,單說年歲就長你一個輩分,如此……如此……”
“如此什麽?”顧淮笙無辜臉:“若不是蕭大人直勾勾盯着本官不眨眼,我能給會錯意麽?顧某雖好龍陽,但也不是什麽樣都能入得眼的,像蕭大人這般老态的,我就下不去手!”
“你!”
“你什麽你?我有說錯嗎?”顧淮笙笑容盡收:“今個兒到底是誰先招惹挑事的,月餘不見,我顧淮笙到底怎麽你蕭大人了,非得一大早就找我晦氣?”
若是平日,顧淮笙還有心情跟這嘴賤笨舌的家夥鬥上一鬥,權當消磨無趣,這會兒卻着實沒那心情。是為前盡的師徒情分,亦為趙越這個人實在太過添堵,這會兒姓蕭的撞上來,不是找皮賤找怼是什麽?
見蕭傳永一副攥拳頭要撲上來幹架的模樣,顧淮笙袍擺一掀紮到腰上。
“怎麽?蕭大人是想打架?”顧淮笙冷冷的看過去:“我顧淮笙就算棄武從文,廢了多年,揍你個老匹夫也夠了!”
原本縮在一邊習慣看戲的衆人眼見兩人要大打出手,慌忙上前拉勸,将兩人強行分開,這才沒有真的大打出手。
蕭傳永是借坡下驢,顧淮笙卻着實不痛快了一天,直到回家都沒有個好臉色。
然而這事也不知怎麽回事,竟傳到了顧淮準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