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節課啊?”她不答反問
之後體溫就退的差不多了,我陪他吃了點粥,又帶他去醫院把剩下的鹽水給挂了。
我一邊幫他調着輸液的速度一邊調侃:“我這就是專注護士二十年啊。”
“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說完,忍了一下,沒把“父親大人在上,請受孩兒一拜”給說出口。
“你……昨天晚上……沒睡在裏面?”
“恩。”我笑了一下,“被你發現了啊?”
“猜的。”他皺眉:“為什麽走?”
我實話實說:“你在我邊上躺着,我實在睡不着啊。以後你要是還來我這裏養病,我得考慮去買個氣墊床了。”
“不用了。我不睡了。”
“哎,別啊……”
“恩……”
作者有話要說:
☆、110、謊言謊言
110、謊言謊言
過了幾天,安澈的病就養好了。他回去上班,而我之前考試的成績也出來了。
筆試成績第一,正如安澈所說的那樣,有他教,就什麽都不是問題了。所以,按照現在的進展來看,如果我繼續好好做面試練習,那這個職位也就是囊中之物了。我在看到成績之後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琢磨着要不要幹脆就收了這個“鐵飯碗”,不過思來想去,總覺得自己不可能一輩子住在一個根本不喜歡的省份裏,于是最終還是打消了那個念頭。
Advertisement
安澈知道了我的成績之後倒是一點也不驚訝,往後的半個月,他也只是按照之前的節奏給我做一些輔導。我知道他工作忙,也沒在輔導之餘再和他多聯系。
接下來是面試,但是在面試之前,我打電話去用人單位,取消了我自己的考試資格,讓第四名的考生遞補上位。
如果安澈知道我這麽糟蹋他的勞動成果,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大概是會的。
他那麽較真的一個人,什麽事都要做到完美,又怎麽能允許我把一個唾手可得的成功拱手讓給別人呢?可如果安澈為了我而生氣,大概也說明我在他心裏還是有一些分量的,這樣,我倒是也很滿足。
日子就這麽慢慢從腳下流淌着。到了某一天,一個很久都沒再和我聯系的人給我打來了電話。
是楊陽。
“姐姐我研究生畢業了,今天剛回來,怎麽樣,有沒有空,出來見見啊。”
“恩,我有空。那明天下午在學校門口的咖啡店見吧。”
“不去那個書吧?”
“有一個多月沒去了,不想去。”
“為什麽?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明天見了面說吧。”
“行。”
……
時隔大半年,楊陽又坐在了我對面:“所以,你說程安澈他都為了你付出這麽多了,你一不感謝人家,二不告白,三……你還白白辜負了人家的好意,四,你還想逃走?!你腦子沒出問題吧?!”
“我也很糾結啊。”我翻出一張文件給她看,“支教的申請,批下來了。”
“不去就好了啊。”她說,“你在這裏,又不會找不到工作。”
“我不要。”我搖頭,“安澈要是知道我逃了面試是為了去支教,他應該不會太生氣。可要是他知道我申請了支教還逃,那我這輩子都別想着他會原諒我了。”
“就是說,你還是想和他在一起的?”
我搖頭:“我不知道。我就是想看看,自己沒他到底能不能活,也許等支教回來就不想了。”
“沒他當然能活。”楊陽聽了直嘆氣,對我說,“這之前十年二十年的,你難道是死過來的?”
“不一樣。”我說,“我以前不了解他,撐死了算是小女生的愛慕而已。可是現在,你也看到了,我離他那麽近,他對我也不錯,我現在,才是真的暗戀吧?”
“所以?”
“所以,我想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到底有多少。要是我離開他也能活,我就不去煩他了,一個人能過就将就着過下去。要是不能……我再回來告訴他吧……不管他答不答應,至少能給我這暗戀寫個結局。”
楊陽無奈:“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麽癡情。”
“行了,你也別埋汰我了。不過你說,就安澈對我的這态度,我一年之後回來和他告白,他會接受麽?”
“我覺得吧……”楊陽說,“你現在和他告白,他有可能接受,要是一年之後,就不好說了。”
“那要是一年之後,他還能接受我,是不是說明他是真的願意接受我?”
“這就是廢話了。”
“那我就賭一把!賭我自己,也賭他。”
楊陽跟我比了個大拇指:“勇氣可嘉,但是勝率怕是不高。”
“恩。”我承認,繼續說,“要是我賭輸了,要是他不要我,我也該正正經經地去找個人談戀愛了。”
“你這喜歡了人家快九年了,你确定你還能談一場正常的戀愛?”
“估計不能。不過日子總要過下去,面包和牛奶也得買得起。”
“希望他能要你吧……我可不希望你随便找個人将就。”
“恩。”
“那你什麽時候走,最近什麽安排?”
“我啊……現在五月,我六月中旬走吧。”我想了一下,說,“最近在家裏寫一部小說,那種最老套的青梅竹馬最後沒有在一起的故事。不長,寫了換點盤纏。”
“你還缺那幾個錢?”
“缺不缺都是錢,別忘了面包和牛奶……”
“那你走之前這一個月,還見不見程安澈了?”
“他工作忙,而且前幾天他那部小說……啓新那邊批準出實體了,所以要全部都改過,估計他也沒時間見我。”
“他沒時間見你,你也不想見他?”
“想。”我說,“不過,我現在也沒什麽立場再找他了,還是算了吧。”
“不是編輯也可以是朋友啊,再說你是看着他把文章寫起來的,就算沒有功勞,也該有點苦勞吧,他又不會把你掃出來……”
“也是。”我點頭,“那這樣吧,我走之前,最後去看他一眼。”
“別說的像是要生離死別一樣。”
“那當然的啊!”我道,“你說我要是過了一年以後不喜歡他了,這可不就是生離死別了?”
“喬江塵……我認識你幾年了?”
我掰着手指算了算:“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你研究生兩年半……十二年了。”
“所以,我跟你說,你過完這段日子,肯定還義無反顧地跑回來找他。”
我輕聲回答:“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他還能在原地等我。”
“希望……”
……
到了六月中旬,我正在家裏打包行李的時候,房門被打了開來。等我回過神來時,看見安澈正黑着臉站在我身後。
“你怎麽來了?”我擦了一把汗問他。
“看看你在忙什麽。”他看着我的行李,問,“你要走?”
“對啊,我考上了我不走啊?”我看了他一眼,“幹嘛,舍不得我?”
“……”他默了着,沒做聲。
“怎麽了,這麽副表情?”我湊過去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他把我的手拿下來,說:“你失聯兩個月了。”
“失聯?哦……”我點頭,“一個月前換號碼了。”
“為什麽換?”
“手機掉坑裏了。”這倒是事實,我怕他不信,還把新的手機拿出來給他看,“整個手機都進下水道了,誰的號碼都沒了。”
“你可以來找我們。”
“《二號》不是要出實體了嘛,我怕你們忙,就不來打擾了……怎麽了,想我啊?”
他看着我,問:“是不是我不來,你就打算不告而別?”
“沒有。”我搖頭,指着客廳角落的一個盒子,說,“我打算整完這裏就把這些給你們送去的。”
“真的?”
“真的。”我說,“不信你去看一眼。”
安澈走過去,箱子裏面都是我的一些書,反正放在我這裏都是招白蟻的,還不如貢獻給轶蘭。
安澈确認過我沒有想自己偷偷溜走之後,态度倒是好了不少:“如煙她們挺想你的。”
“她們想我,怎麽你過來了?”我故作輕松地調侃他。
安澈避過了我的問題,轉而問我:“什麽時候走?”
“大後天。”其實是後天。
“還回來嗎?”
“可能國慶回來……可能……過年。”可能……再也不回來了。
“好。”他點頭,“我去送你。”
“行。”我幹脆地說了個謊,繼而道,“正好你過來,就不用我做苦力了,我們一起去轶蘭。”
“好。”安澈應了一聲,搬起地上的箱子跟我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111、縱使別離
111、縱使別離
我默默地看着安澈的側臉,心裏說了無數遍“對不起。”
我裝作無所謂,裝作坦然,其實,我不過就是害怕失去。
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年,但是一年時間,我們的關系可以走到現在這一步,這讓我感動、讓我珍惜。
同樣,一年的時間,我們也可能變成陌生人……
一年以後滄海桑田,不知那時候,我們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走在一起……
到了轶蘭放下了書和花之後,我對安澈說:“我這就快離開了,你能不能,陪我走走?”
“走?去哪裏?”
“X中吧。”
那裏是我最初遇見你的地方,所以,在我離開之前,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那裏。
“好。”他不做多想就答應了。
X中和轶蘭不遠不近,是步行就可以到達的距離。
現在已經是六月了,天氣也漸漸地熱了起來,前兩天剛考過了高考,現在學校裏只剩下高一和高二的學生,肯定會比平時冷清不少。
今天安澈穿了件幹淨的棉質襯衫,袖口挽起到手肘。我低頭看着他的手臂,去年十月的事故并沒有留下太明顯的傷疤。
這麽多年過去,X中的門衛都沒有換人,安澈以前是住校生,所以門衛還記得他,我們刷了個臉,都沒登記就進了學校。
“你原來是住在學校的啊?”我明知故問。
“恩。”他點頭,調侃說,“我是外地人。”
“……”
我和安澈并排沿着學校的圍牆走着。學校南面和西面的牆邊種的都是夾竹桃,那夾竹桃的花朵雖然小,但是成片地開起來,卻成了花海,漂亮的喪心病狂。
“別靠太近哦。”我邊走邊對他說,“夾竹桃的花葉有毒,而且花莖上都是黃色的小蚜蟲,如果你有密集恐懼症,最好靠邊走。”
他聽完,說了聲“我沒有”然後居然湊到了花朵邊上去,細瞧了好一會兒,才又走到我身邊:“真挺多的。”
我笑了一聲:“騙你幹嘛……對了,聽如煙說,你長跑很厲害?”
“一般。”
“可是能跑下那個長度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所以,我以前應該是看過你跑步的吧?運動會的時候。”
“可能吧……”
……
走着走着就到了籃球場,不知道哪個班上完體育課忘了清點籃球數量,有一個球被落在了一棵大香樟的樹根邊上。
“玩一會兒?”我撿起球問安澈。
“好。”他點頭,“怎麽玩?”
“怎麽玩啊……我六七年沒打球了手生,而且也沒好好鍛煉身體……只能投籃喽。爬烏龜?”
“可以,你先。”
得到許可後,我抱着球在籃筐邊站定,擺好姿勢,定點投籃。
安澈的命中率比我高點,但是作為女生,我的成績也應該是可圈可點。
玩累了之後,我們兩個坐在四百米操場中間的草地上,吹着初夏細微的、帶着點草香的微風。
歇了一會兒,他說:“投籃不錯,以前經常打球?”
“恩,很早的事情了。”
“為什麽?”
我猶豫了一下,告訴他:“初中的時候,喜歡一個男生,他……籃球打得很好,我就去學。那個時候覺得,只要有一樣的愛好,就可以走到一起。”
“初中?真早。”他淺淺地笑着,清風帶起他額前細碎的劉海,“後來呢?”
“後來,他和班花在一起了。班花連一場籃球賽多少人打都不知道。”我笑了起來,“你看,初中的時候我的生活就已經是一團糟了,到現在,這麽多年,還是這樣。”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他的語氣竟然顯得有些詫異。
“也不是一直。談過一個……大學的時候,不過就在一起兩個月。”
“為什麽?”
“可能是覺得我不夠喜歡他,所以就和別人好上了。”我聳肩,“反正就是被甩了。”
“……”
“你呢?除了安寧,你還……喜歡過什麽人嗎?”
“沒有。”他很輕地搖頭。
“你的人生,還真無趣!”
他聽完,默不作聲了好幾分鐘,對我說:“差不多了,走吧。”
“恩。”我從草地上起來,撣掉了褲子上的草屑,最後又默默看了他一路,希望把他的樣子裝在腦子裏,珍藏一輩子。
……
只過了兩天我就離開了N市,預先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雖然離上一次出門還不到48小時,但是這天突然就熱的人透不過氣來。
我已經轉過一次火車了,現在坐的是那種比較老式的綠皮車,車廂随着鐵軌的起伏不太規律地震着,繞着青翠的群巒緩緩前行。
我對面坐的是一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子,長得很周正也很清秀。
只是不及安澈。
想到安澈,我拿出手機,發出了一條【生日快樂】
雖說我的手機丢了,誰的號碼也沒存,但是,安澈的號碼,讓我倒着背那都是小菜一碟。
一年前的這一天,安澈喝醉了酒,我去轶蘭照顧他,那也是我第一次有機會那麽近地接觸他。安澈身上有很淡很清新的香味,就像他這個人一樣,只要在他身邊,就是舒服的。
我轉頭看了看窗外,發現我才離開十幾個小時,就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安澈回複我【謝謝,抱歉我沒存這個號碼,請問你是?】
我在手機這頭偷偷地笑,前兩天我和安澈在轶蘭告別之後就直接回去了,也沒把這個號碼留給他。所以,安澈并不知道發短信的是我。
【我是……你的學妹】
等我到了目的地,就會換上另一個當地的號碼,現在這個,大概過兩天就不會再用了,所以,倒不妨趁這機會和他再說上幾句話。
在我的印象裏,程安澈回短信的速度不慢,可是這會兒,他每回一條短信,平均都要用十分鐘以上的時間,等的我心煩,可一想到這是我未來一年裏最後能和他聊天的機會,我又平靜了下來。
【我哪裏的學妹?】
我想他的手機應該可以顯示號碼歸屬地,所以說初中和大學都不合适,于是只能說【X中的,比你小兩屆】
【你怎麽會有我的號碼?】
【很久以前跟你們班同學打聽的。】
【為什麽?】
【那個……好吧,我承認我高中的時候喜歡你,不過那個時候只是打聽了一下你的基本情況……突然想起來今天是你的生日,就給你發了條短信,沒想到你會回複……對不起打擾了!】所謂的膽小鬼,就是我這樣的。明明那麽喜歡他,卻只敢在這種情況下告訴他。
【沒關系,謝謝你。】
然後,他就沒有然後了!
這個人是不是被表白太多,都麻木了?!
我握着手機咬牙切齒了好一會兒。大概我整個人的氣場太怨念,對面的男生擡頭看了我好幾眼。我不好意思回看他,就只能低頭狠狠盯着手機屏幕。
可只過了一會兒,我又忍不住問安澈【你今天,有什麽安排嗎?慶祝會什麽的。】
【沒有,要上班。】
【你……現在在哪個城市工作?】
【N市】
【還在那裏啊……做什麽?】
【記者。】
【好像很不錯,那你好好工作……不打擾你了。】
陌生人模式的程安澈比本人要難搭話得多,他每次回完一句話,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找下一個話題,難受得緊,于是我也只能停下了這次對話。
我看了看這幾句聊天記錄,心想如果明天安澈去我家找我,發現我那屋子已經人去樓空了,他會有什麽感想……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失望,會不會着急,會不會……擔心……
不過沒關系,明天會有一封告別郵件發到他的郵箱裏,他看完,就不會急着找我了。
也許……
作者有話要說:
☆、112、涼風起天末
112、涼風起天末
到支教的村子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拖着行李箱到了學校,由教務安排了一間單人的破落宿舍,那房子的牆上都是斑駁的黴跡,我看了一眼,感嘆還好自己沒有潔癖也沒有密集恐懼症。
整理完行李之後,我跟着教務稍微熟悉了一下學校。現在是期末,暫時沒什麽大事,但是教務告訴我,暑假的時候,我還是被安排了看管那些留守的學生。
我花了一天的時間走了一下這個小村子,接下來的幾天就開始在各個班裏聽課,掌握這裏孩子們的基本情況。
到了晚上,這破地方也沒什麽可以消遣的娛樂活動,我就拿了紙筆開始用最原始的方法寫小說打發時間。因為有一整年的時間來寫一部完整的小說,所以我選擇了挑戰推理題材,心裏想着等我修煉完畢成功出關的時候,可以憑這一部小說一戰成名。
當然,只是希望。
我在這個偏遠的小村落住滿了半個月,記住了全校一百來個學生的名字,了解了他們家裏的大致情況,然後就成日坐在破教室裏看管二十來個放了假也沒人理會的留守孩子。
我照看的這些孩子都不太活潑,他們不喜歡我這種操着外鄉口音的陌生人。他們看到我,只是低着頭寫自己的作業、玩自己的游戲,很難得會有來問我問題的孩子。而我站在這些孩子中間,也顯得特別的格格不入,像極了在啓新工作時的那種感覺。
周圍的人都是一個集體,而我卻是闖入他們領地的侵略者。
只是既來之則安之,我逃不掉,就只能逼着自己習慣。
又過了一個月,江風突然往我這個最新的號碼撥來了電話,我這次出來,只把新號碼告訴了江風和欣嬈。
江風直奔主題的說:“他知道了。”
我聽了,一頭霧水:“哪個他?什麽知道了?”
“程安澈,他知道你沒去面試!”
我心裏一驚:“他怎麽知道的?”
“這我不知道,反正他這幾天都在找你。”
“找我?”我愣了一下,“他找我幹嘛?”
“你一個大活人從人間蒸發了,他怎麽能不找你啊?”
“那你怎麽知道他找我的?”
“他讓他弟問我的……我聽安潤的意思,他好像挺急的。”
“可……我對他又不重要,他急什麽?”
“我怎麽知道。”江風想了一會兒問我,“那你還要繼續瞞着他們嗎?”
“當然要,你就說你不知道。”
江風悠悠嘆氣:“那你說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啊?我好歹是你親弟弟!”
“那你就說你知道,但是不能說!”我跟着嘆氣,“反正幫我瞞着。”
“我看你就是典型的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瞎折騰!”江風罵了我一句,就撂下了電話。
我看了一眼響着忙音的手機,無奈地搖頭,還是被發現了。
【欣嬈……】
【怎麽突然找我?不是走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不會和我聯系的嗎?】
【……情況有變嘛】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程安澈,他知道我沒去該去的地方了。】
【這我知道啊,他找了你好幾天了。】
【……呃】
【他來問過我幾次,後來我說不清楚,他就沒下文了。】
【那他現在是怎麽個情況?】
【也沒什麽特別的,就是看着心情不太好。沒辦法,誰讓你騙他呢。】
【……那我該怎麽辦?】
【你還能怎麽辦,你又回不來。我看,你要麽給他打個電話,解釋清楚,要麽,就讓他郁悶去。】
【讓他郁悶……】
【你不舍得啊?】
【那就讓他郁悶着吧,以他的性子,過幾天就好了。】
【随你喜歡。對了,他的書,進展不錯,你在你們公司的群衆基礎差,但是領導基礎倒很好,都挺幫你的。】
【麻煩你多費心了……轶蘭那邊也是】
【恩,沒問題。】
【有情況及時告訴我,還有,我的聯系方式,暫時不要告訴那邊。】
【知道了】
後來的一小段時間,欣嬈每隔幾天都會向我彙報一下人間社會的近況。有時候是小說的進展,有時候是轶蘭的經營情況,而更多的,還是安澈。
她甚至會偷偷拍安澈的照片發給我,這麽大膽的事情,我這一年都幾乎沒有做過。
她照片裏的安澈,大多時候都是獨自坐在轶蘭的一個固定的位置上,有的時候在看書,有的時候在打字。從他的表情上,我看不出任何的情緒,那就是一個标準模式的程安澈,淡然到出塵。
他過得還不錯,他沒有想我,他沒有太難過。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啊?出書了?這才幾天,不可能。】
【你腦子裏就這一件事啊?!】
【那怎麽了?】
【今天七夕啊,我剛從轶蘭開了派對回來呢。】
是啊,又到了七夕了。去年七夕,安澈弄傷了手,我替他擦藥。那是我第一次握他的手。那天,也是肖莫第一次出現在了轶蘭。
【所以呢?】
【所以……他們許了願,希望你早點回來。】
【聽着像在招魂……真不吉利】
【恩,然後肖莫嘛,在那碎碎念說你突然就辭職了,都不打招呼,不知道為什麽……結果景骁就替你說了你離職的原因,說你是為了他,為了你們領導,還有為了安澈和如煙,才不得不離開的。】
【呃……】
【結果把如煙感動的稀裏嘩啦的,她還埋怨景骁為什麽不早說。】
【我哪有這麽偉大?】
【你倒是沒那麽偉大,後來我繼續幫你洗白。我說你還是希望可以在N市工作,所以翹掉了面試。但你覺得這樣辜負了安澈的幫助,不敢告訴他,只能自己偷偷躲出去,打算過幾年再考回來,就是不知道要考多少年。】
【你這……】
【留個懸念嘛!】
【然後呢?】
【安澈問我能不能聯系你。我問他想幹嘛。他說他不會在意,讓你沒事就快點回來。】
【沒誠意。】
【我也覺得,所以就告訴他我沒辦法聯系你。說你想明白了自己會回來。】
【厲害!不過這樣也好,我的形象一下就高大起來了。】
【是啊,我覺得這個樣子,他也不會太郁悶了,你什麽時候回來,還能給他一個驚喜。】
【希望他還能記得我是誰。】
【他不記得我記得。好好教書啊,別瘦了。】
【知道了,早點歇。】
【行。】
我拿着手機看了一會兒,又收了回去。
所謂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話要說:
☆、113、時光輕擦
113、時光輕擦
不知不覺,我已經離開N市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我只确認了一件事情,我染上了一種名為“見不到程安澈就會死”的病毒,現在這個階段,全靠我的回憶和欣嬈的信息吊着命,我猜要是真的讓我一輩子都見不到他,我肯定會七竅流血一命嗚呼。
不過還好,折騰了這些日子,連哄帶騙的,安澈也大致了解了我離開的原因了,只要他不會怪我,我就還回得去,至少,我沒把自己玩死。
我另外要頭疼的一件事就是我教的這些孩子,他們不僅不喜歡和我說話,也不喜歡聽我說話。開學之後我帶三個年級的英語課和數學課,他們聽課時,人雖然坐在教室裏,但是心卻不在。因此我總是有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
不過這種情況到十月的時候稍微好了一些,因為我慢慢學會了他們那裏的方言,也開始試着帶着口音給他們上課。雖然很吃力,不過至少這個階段,他們已經會把注意力放到我身上了,稍微活潑一點的學生看見我還能叫一聲“喬老師”,感動的我想去撞他們學校的圍牆。後來我一想,那種危房,我去撞一下,沒準就塌了,所以最後還是忍住了沒去做蠢事。
和這些孩子熟悉的過程裏能忘記很多事情,而且也能鍛煉自己,讓自己變得堅強,變得寵辱不驚。
我的生活就這麽安安穩穩地過,只是再忙再累,我卻始終沒有任何一天不在想安澈。我懷念他淺淡的笑容,懷念他幹淨的聲音,懷念他身上清冽的氣味。
那種奇怪的病毒在我身上分裂繁衍,生生不息。
我的小說已經呈現出了初步的輪廓,我正在構思男主角的形象,後來我覺得我不用費心思了,因為不管我怎麽設計,他最後,一定很像安澈。
【又有好消息了。】
【這次是出書的事情了吧?】
【是啊。書號批下來了,等審核完就能開印了。】
【你真是好福氣啊,我留了這麽塊肥肉給你。】
【嘿嘿嘿嘿】
【你最近都沒給我情報了,在忙什麽?】
【還不就是這個事。現在定下來了,跟你說一聲。還有最近天下太平,所以安澈挺閑的,大多數時候都能準時上下班,身上終于有點活人氣了。】
【這不錯。】
【不錯是不錯,不過你走了之後,他是越發不愛說話了。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挺瘆人的。】
【什麽形容詞……而且他話少,和我有什麽關系?】
【前兩天我去轶蘭,如煙還和我嘀咕說安澈喜歡呢。你說和你有什麽關系?】
【謝謝擡舉,如煙就是喜歡捕風捉影……他不過就是辛辛苦苦養了只小貓,然後小貓長大了就跟野貓跑了,所以傷心兩天而已。】
【兩天?這都半年了!貓死了都該緩過來了!】
【那好吧,你以前也喜歡我,那我走了,你傷心嗎?】
【我不傷心啊,因為我現在不喜歡你了,而且我知道你在哪裏,在幹什麽,過的怎麽樣。再說,我知道你的情況,可是他不知道,說明我比他重要,我還有什麽可傷心的?】
【自戀!】
【必須的!】
【……】
【對了,給你一張照片。最近我忙,去轶蘭的機會也不多,不好拍。】
過了一會兒,一張安澈的照片被傳了過來。照片裏的他還是坐在那個專屬的位置上,在看書。我放大了照片仔細辨認了一下,那是一本《藥理學》,我的專業課本,是在和安澈見最後一面的那天,由他親自搬去轶蘭的。
“這麽惡心人的書你也看?”我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戳着屏幕問欣嬈
【他好端端的看《藥理學》做什麽?】
【哦,忘了跟你說,他最近在研究怎麽殺人呢。】
【嗯?】
【說是寫完了治愈的就要寫黑暗的了。】
【……】
【嘿,不過他試着寫了幾章,我看了,很不錯。】
【那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我會替你看好他的。】
……
到了冬天,這山區裏實在是冷的讓人受不了。我已經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塞在身上了,可還是覺得自己像一根移動的冰棍。
還好這地方雖然很窮,但總歸有供暖,不然我肯定挨不過這個冬天。
在初雪之後,山裏又連續下了幾天大雪,到處都是深到小腿的雪堆,學生們上學不方便,也就停了課。我站在漏風的窗戶邊往外頭張望,外面除了白色還是白色,差點沒把我看出雪盲症來。
因為雪堆得太厚,移動基站的電線給壓毀了,在雪化之前,我甚至都沒辦法和外界聯系。因為怕欣嬈擔心我的安危,所以我頂着凜冽的寒風,踩着厚厚的積雪去到很遠的小賣部裏給她打電話報備情況。
“天啊,你要是再不和我聯系,我真的要報警了!”電話那頭欣嬈的聲音驚天動地的。
“對不起啊,我也是今天才發現手機沒信號了。”
“我好幾天前就聯系不上你了,打電話又老不在服務區……真是,想吓死人啊!”
“都說了對不起了啦!你找我有事?”
“前兩天景骁向如煙求婚了……”
“這樣啊,那她答應了嗎?”
“答應了。”
“唔!好事啊,景骁終于圓滿了。”我樂了一陣,問,“那他們什麽時候結婚,安澈又是什麽态度?”
“安澈倒沒說什麽,不過如煙說你答應了給她當伴娘,所以你不回來,他們就不結婚……”
“我什麽時候答應的?”
“誰知道你啊。所以啊,景骁最近沒事就來折磨我,威逼利誘,讓我吐出你的聯系方式。”
“他就那麽确定你能聯系上我?”
“我估計他在哪裏看到了點蛛絲馬跡,他好歹也是寫推理小說的。對了,順便說一下,我覺得安澈也知道我能聯系你,只不過他沒來問。”
“許欣嬈,你不會是一邊向我彙報他們的情況,一邊又向他們彙報我的情況吧?”
“我發誓我沒有!”欣嬈矢口否認,“我和你什麽關系,和他們什麽關系,我怎麽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行了行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哦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