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節課啊?”她不答反問
兩個。”
“可是按他們兩個的性格,大概都不願意做這事。”
“那你就把你自己的照片貼上去吧,我不介意。”
“好吧,我去催……”
作者有話要說:
☆、84、又一年
84、又一年
斷斷續續地下了幾天雪,轉眼就到了新的一年。
一月的前幾天,天氣驟然明朗了起來,冰雪消融不說,連溫度都直升了十度,讓人十分不适應。與此同時,在過完了元旦假期後,淩烨也終于回來工作了。他在辦公室裏閉關了一天一夜,把積了近一周的文件和項目都給批了,第二天,又把我們挨個兒叫過去談話。
我原本以為他會對我避而不見的,卻不料還是讓我看到了那句【到我這裏來一下。】
“老大。”我輕輕敲開了他的辦公室門。
“進來吧。”他看了我一眼,“聽說你前幾天病了。”
“已經好了,你呢?”
“我也好了。”他說,“坐下吧,我們聊聊。”
“你說。”
“上個月的工作做的不錯,我看了一下數據,你的作者們,最近表現得都很好。”他的語氣和表情都非常平靜,平靜到讓我覺得他和我之間,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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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一下,我回答:“是啊,看他們都能開花結果,我很開心。”
“你這裏這麽多作者,你最喜歡哪個?”
“最喜歡說不上,但是澈煙是最重要的。”
“原因?”
“他是我的起點。”
“恩”淩烨點了一下頭,思考了一會兒後問我,“那接下來的幾個月,你有什麽具體的工作計劃嗎?”
“計劃啊。沒什麽太具體的,主要還是及時跟進這些高級作者的文章情況,再就是努力多提拔新秀……”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以後好好工作。”
“哦,那好。”我站起身來,出了他的辦公室。
這是極其平常的一段對話,如果發生在幾個月之前,我完全不會有任何想法。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淩烨喜歡我,而我拒絕了他。沒想到他現在居然還能這麽若無其事地和我說這些話,還真讓我感到挺詫異的。想到林未之前和我說她大哥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我如今也總算是相信了。
只希望他這個态度可以一直維持到我離職。
隔天就是上年度的工作總結和下年度的工作安排會議。不大不小的會議廳裏,淩烨坐在主位,姜湘和林未分別坐在他兩側,餘下的編輯按照分組依次就坐。景骁在我的斜對面,我見他把目光投向我,皺着眉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把目光移過來。他愣了一下,會意了,又把注意力轉向了別處。
我心裏暗暗嘆氣,然後細細打量着這個編輯部裏的所有人。我們組與二組的人一般都不來往,所以我平時并不怎麽注意他們的相貌。
此刻依次排開了看,我發現他們還真不如我們自己組裏的人那麽慈眉善目。
不過這一年以來,連我們自己組裏的同事,似乎都對我産生了種種看法和質疑。也是,我的排名上升,必然意味着他們的名次下降,我們雖說同在一個組裏,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利益共同體,但我們從來也都是競争對手,這沒得說。
會議先從兩個大組長分別彙報年度新增作者、作品、讀者數量開始,然後是每個小組分別彙報工作,再是淩烨歸納總結。這是我來這裏第二年,也只是第二次參加這個會議,所以沒有發言的權利,只是靜靜聽着。
過去的這一年,啓新依舊在快速發展壯大,啓新駐站作者的身價也在不斷提高。
抛去這一年發生的事不說,這也算是個不錯的成績。
等大家分別作完報告後,淩烨按照技術部統計出的數據,開始公布各個獎項的獲獎人員的名單。在這一年裏,我算是當之無愧的部門新秀,雖然得到的獎勵和姜湘、林未這樣的實力派有所差距,但是在普通編輯裏也是不俗的。
于是,就免不了的遭人白眼。
我靠在椅子裏,冷眼看着這個會議室:每當淩烨報出我的名字,這空氣裏總多多少少都彌漫着一股酸味兒,好像我的這些成績都是巴結淩烨得來的似的。不過就我最近的精神狀态來說,這些感覺也可能是我過于敏感了。
但不管怎麽樣,現在我在辦公室裏幹活,已經幾乎感覺不到多少來自女同事們的友好了。至于男同事們,大概是性別因素決定的,他們對辦公室的烏煙瘴氣并沒有投入多少關心,對我的态度雖說不上有多好,但好歹也是一切如常。
我掰着手指算着,如果欣嬈真的會入職,那麽我只需要再堅持一百二十幾天,這麽點日子,只要不出什麽岔子,相信我能熬過去。
剩下的這麽幾個月,我要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遠離這個是非圈,盡力保護我的作者們不再受到傷害,然後,讓澈煙的作品可以順利出版。
希望一切順利。
……
開了一早上的會,辦公室裏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而于情于理,我都應該是站在歡喜的人群中的,可事實上,我卻一點愉快的心情都沒有。
“怎麽,拿了這麽多年終獎,你都不開心?”常山攪着咖啡湊到我面前來問我。
“有什麽可開心的?”我輕輕擡頭看了他一眼,“很值得慶祝麽?”
“哎呦,這口氣沖的,怎麽,我得罪你了?”
“沒有。”我搖頭,“是我得罪了整個辦公室。”
我說完,擡手拍了一下常山的肩:“我更年期,脾氣不好,你別介意。”
“哦,那你多喝一些那個什麽什麽口服液,廣告上老在做的那個,專治更年期綜合症的。”
“謝謝關心。”我拿着杯子起來,“我去倒水。”
“我幫你吧。”他說完,接過了我手裏的水杯,向飲水機走了過去。
常山麻利地幫我接了一杯水回來。卻不料,在他把水遞給我的瞬間,突然從側邊走出來個人,那人走的急,猛地撞上了常山手裏的杯子。
那一整杯滾燙的開水就劈頭蓋臉的澆了我一身。
熱水自上而下,順着我的臉頰滑落到厚重的冬衣上,慢慢變得溫涼而黏膩。與此同時,我那些被熱水澆到的皮膚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啊,對不起!”
我起初根本沒看見來人是誰,正想開口罵,卻發現是我們隔壁組的一個男同事,叫鐘術。我看他的表情,似乎真不是有意為之的,于是便收斂了一下戾氣,緩緩說出一句:“沒事。”
“什麽沒事,怎麽會沒事……我打的可是開水啊,你臉都紅了!”常山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他自備的濕巾給我擦臉,“怎麽樣,疼不疼?要不要去醫院?”
這裏的動靜引起了辦公室不小的轟動,我的半邊臉燒得滾燙,又被來看熱鬧的同事圍了半圈,心裏頓時就委屈了起來。不過在這裏掉眼淚,也根本不會有人來同情我,所以我只是緊緊咬着嘴唇,任由常山幫我的臉降溫,低着頭一句話都不說。
沒過幾分鐘,淩烨也被驚動了,他從人群裏鑽進來,看見我的臉,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他拿手指着我,一字一頓地向人群裏問:“誰做的?”
“是我……”鐘術剛去衛生間打了一盆冷水過來,見淩烨問他,慌忙回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樓下有一個快遞過來,想要去拿一下,走的急,不小心撞翻了她的杯子。”
“……”淩烨沉默了一下,問我,“是這樣嗎?”
我輕輕點頭。
他“啧”了一聲,對同事們說:“你們都繼續工作,我送她去醫院。”
“我沒事……”我看着周圍人那些暧昧的眼神,無奈地拒絕道。
“我不希望你回頭遞一張工傷鑒定書來。”他斜了我一眼,把我拉起來,又對所有人說,“你們以後在這裏幹活,走路都長點眼睛,我不想看到有下一次。”
“是。”圍觀的人七嘴八舌地緩緩答道。
作者有話要說:
☆、85、落荒而逃
85、落荒而逃
我很快就被淩烨拉上了車。
他瞪着我:“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我低着頭,用手機的自拍鏡頭看了好一會兒,對他說:“飲水機的水溫不是很高,不用送我去醫院了,我沒事,你回去上班吧。”
“這件事沒的讨價還價。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這麽不小心?”
“我不小心?我好好坐在那接一杯水,誰知道會有人沖過來?你以為我願意被澆成這樣子?我說了燙的不嚴重,你送我回家,我換身衣服就回去上班。”
“別開玩笑了。”
“我這一個禮拜都去了三次醫院了,拜托你行行好,別送我進去了成麽?你要是真為我好,就求你離我遠一點,你就這麽把我帶出來,你知道他們又會說出怎麽樣的話來嗎?”
“什麽話?”
“說我的成績都是巴結你得來的,說我不但勾引你還和景骁牽扯不清……”
“那你是嗎?”
“你心知肚明。”
“那不就好了,理他們做什麽?”
“人言可畏。”
“不足懼。”
我和他來回說了幾個回合,終于意識到被流言傷害的不是他,而且他這種厚臉皮的人也一定不會在乎,于是就幹脆閉了嘴,任由他帶着我在馬路上飛馳。
過了幾分鐘,我收到景骁的短信【怎麽樣了,臉上有沒有起水泡?】
【沒有,又不是在開水裏煮着,怎麽會有水泡。】
【你那臉都快要被燒破相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那不開玩笑,我問你……我這麽出來,她們可有說什麽?】
【來來去去也就那幾句話,你別往心裏去。】
【你說我該怎麽辦呢?】
【哎,要我說,淩烨也真是的,他怎麽親自帶你去醫院了……而且,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我覺得他看你的表情,不像是看一般同事啊……】
【連你都這麽覺得……我是不是真的沒得混了?】
【別啊,我們辦公室又不是不允許辦公室戀情,再說,和淩烨一起,你也不虧啊。】
【那程安澈呢?】
【……反正你也沒告白,放棄他也可以嘛。】
【可我不喜歡淩烨啊】
【你這話的意思是……淩烨喜歡你?】
【……沒有。】
【喂喂,不會是真的吧?那你麻煩可就大了。】
【說了沒有,大作家看不懂中文啊!】
【行了行了,不和你杠了,晚上下班去看你,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恩】
後來我還是被淩烨拖着去醫院轉了一圈,雖說确實沒什麽大礙,但是也配了不少藥。
“你先回去上班吧,這裏離我家近,我自己能回去。”
“你身上還濕着,想結冰?”
“結冰也比被人戳脊梁骨的好。這樣吧,你現在立刻回去,然後把我的病情說的嚴重一點,再放我幾天帶薪傷假,成不?”
“為什麽?”
“辦公室待不下去。”
“不要總是是懷着敵意過日子。”淩烨看着我,說,“我剛進啓新的時候,是空降兵,沒少被人說三道四,所以現在的這些,你都不用在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已經盡力忍讓了。但是淩烨,我在這裏把我的底線告訴你,如果辦公室裏的閑言碎語最終演變成了對我作者的傷害,那麽別怪我到時候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來。如果你不希望看到我變成那樣,希望你想點辦法,早點撇清我們的關系,可以麽?”
“我知道了。”他低頭看着我,又問,“真的不用送你回去?”
“不用了。”
“那我先上班去了,你什麽時候想回來了再回來,我不逼你。”
“謝謝。”
看淩烨離開後,我先走回家去換了身衣服,又往臉上塗了點藥膏,等到兩邊臉的顏色一樣了,就帶了點錢出門去吃晚飯。
沒想到在飯館門口遇見了景骁。
“剛還想着吃完飯去看你呢,你怎麽在這裏?”他說完,仔細打量了我一會兒,“老大說你傷得很嚴重,怎麽看不出來啊?”
“哦,是我讓他說謊的。我最近厭世罷工,不想見人。”
“這樣也成?你跟我說實話,淩烨是不是喜歡你?”
“我說是,你信嗎?”
“你要是說了,我肯定信。我什麽時候不信你了?”
“得了吧,要真被他喜歡上,那我肯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麽缺德事了。對了,我沒事,也不需要探望了。今天難得有空,要不要一起去轶蘭坐坐?”
“好啊,有幾天沒去了,如煙肯定想我了。”
“我跟你打賭,如煙肯定沒想你!”
“別這樣啊……你該鼓勵我!”
“不要。”
“……”
大冬天的,轶蘭的生意并不如另外三個季節好,我和景骁去的早,裏面都還沒有客人。只見美嘉和肖莫各抱了一只小貓在玩。
“你們兩個怎麽一起過來了?”美嘉看着我問,“喬編好久沒過來坐了吧?”
“是啊,上次過來,還是為了送這個醉鬼。”我笑着指了指景骁。
“別老揭我短啊,你們老板在不在?”
“瞧這急的,多一分鐘都不肯等。在裏面呢,你自己進去吧。”
得了美嘉的允許,景骁把我丢下,直接就跑到後院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聳肩,道:“要是安澈對如煙這麽上心,如煙保準得樂瘋了。”
“咳咳……”美嘉聽完,嗆了好幾聲,“那呆子就算對他老婆都不會這樣,除非是人到中年得了失心瘋。”
“誰在背後說我?”美嘉話音剛落,就聽見安澈的聲音傳了過來。
說人壞話被逮個正着,美嘉也不尴尬,只問他:“你怎麽跑出來了?”
“看見景骁進去了,給他們騰地方。”
“哎?現在如煙和景骁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問,“這是要在一起了麽?”
“這米煮的,還差口氣,不過也離不遠了。”美嘉壞笑着回答。
“不會吧?真的嗎?為什麽??”我覺得十分詫異。
“這原因嘛……”美嘉拿胳膊肘捅了捅安澈,說,“當事人來解釋,才比較有說服力。”
安澈聽了,搖頭拒絕:“我不知道。”
“裝……”肖莫嘲笑了他一句,又對我說,“咱煙姐啊,是習慣了喜歡某根木頭了,所以呢,她本能的拒絕別的男生的示愛。可是小景他啊,和煙姐從前認識,長得又和木頭大叔差不多,所以煙姐不會抵觸他,于是,小景對煙姐好,煙姐也感動。這一來二去,加上木頭大叔煽風點火制造機會,可不就幹柴烈火了麽……”
“木頭大叔……”我看着安澈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就直笑,笑了好一會兒,才說,“那如煙現在是個什麽态度?”
“現在嘛,就像一個要自殺的人站在高樓頂上,只要有人推上一把,就能早升極樂了。”肖莫說。
“這是什麽可怕的比喻啊?”我聽了,縮着脖子,說,“感覺和景骁在一起才是萬丈深淵啊。”
“橫豎都是死,可跟和木頭大叔在一起相比,至少死的痛快啊。”
“這話不錯。”我走到安澈身邊,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木頭大叔,節哀。”
他側頭,彎着嘴角看我:“多謝慰問。”
作者有話要說:
☆、86、散發扁舟
86、散發扁舟
我們四個在大廳裏聊了一會兒,美嘉就說要給裏面的人送點喝的過去。而這個時候也陸陸續續的有客人進來了,于是肖莫也忙了起來。我拿過一只貓抱在手裏,又把另一只貓塞進了安澈的懷裏,然後我們兩個一起坐到了鋪子的角落。
兩只小貓見着了面,扒拉着爪子非得打架。我伸出手指摸着貓咪的下巴,它才安靜了一些。乖乖趴在我腿上不動了。
“你很會哄貓。”
“讀大學的時候,寝室樓下有很多貓。”
“流浪貓很髒,你不怕?”
“最多就是回來洗一下手嘛,有什麽好怕的?”
“安寧就很怕貓。”
聽到安寧的名字,我猛地擡頭看了安澈一眼,但是他的樣子很平靜,似乎只是在說着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皺眉:“怎麽這麽看我?”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說起安寧,态度很坦然。”
“不然呢?”
“不然啊?要是我說起我的初戀,肯定還是吹胡子瞪眼的。”
“恩,是有點。”他看着我,笑了起來,“你是被甩的那個?”
“可不是……”我嗤了一下,“多慘啊。”
“我和安寧是和平分手,也不是生離死別。沒必要耿耿于懷。”
“這倒是。可是,你真的都不在乎麽?她馬上就要嫁人了啊。”
他笑說:“我在不在乎,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有些事既然已經不可能了,也只能讓它過去。”
“那你會難過嗎?”
“已經不難過了。”
我點頭,轉場道:“那麽,如煙和景骁在一起了,你高興麽?”
他說:“當然,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好事。”
“有情人?如煙對景骁,也有情?”
“景骁比我适合她。”安澈慢慢說道,“如煙喜歡的,是從前的那個我。”
可是你和以前也沒多大區別啊。我慢悠悠的把這句話憋進了肚子裏,只是問他:“你以前,和現在,區別很大麽?”
“很大。”他回答我。
“你以前,是怎麽樣的?”
“幼稚。”
我“噗”地笑了出來:“誰年輕的時候不幼稚啊?”
他也笑了:“也是。你以前……”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又繼續道,“你以前不認識我,所以感覺不出來。”
“哎,你說我們明明是一個學校的,為什麽沒有早點認識?”
“現在也不遲啊。”
“恩。”我悶悶的應了一聲,心說要是我能在高中的時候就和他搭上話,就好了,就不用無端浪費這麽多最美好的歲月。
“你……”他把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着的小貓放到桌面上,低頭看了我一眼,“沒事吧?”
“沒……就是想起讀高中時候的事了。時間過得真快呢。”
“恩。你高中畢業已經六年了吧?還是七年?”
“六年。都快把自己的同班同學給忘光了。”
“記性真差。”
我傻笑了一聲,問他:“要是有一天,我不做你的編輯了,甚至我不做編輯了,你會記得我嗎?”
“當然。而且我記不記得你,和你做不做編輯,沒有關系。”
“可是我不是編輯了,我就不會再住在這附近,不住這附近,我就不會常常來轶蘭。這樣下去,你會不會就忘了我的存在了?”
“不會。”他的回答很輕,卻也篤定,“沒有人會因為這種原因,而忘記一個朋友。”
“朋友……”我喃喃道,“張起靈還忘了吳邪呢,你忘了我也正常。”
“他是失憶了。”安澈笑說,“而且,他後來不是記起來了嗎?”
“哎……說不過你……”我無奈地晃了晃腦袋。
“江塵,你是我的第一個編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
“受寵若驚。”我聽了,稍微釋然了一些,于是舉起桌上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他杯子的杯沿,“幹杯。”
聊了一會兒,美嘉就跑過來給了我和安澈一張采購單:“有些東西用完了,你們去買一下。”
“采購?”我指了指我自己,又指了指安澈,“我們?為什麽?”
“今天是采購日啊,當然要采購。反正喬編也不是外人嘛。”美嘉理所當然地回答。
“……”我無言以對。
“對了,這次缺的東西有點多,你們兩個一組,如煙和小景一組,分工行事快一點啊。”
安澈像是很習慣這種事情了,他伸手,用食指和中指輕輕夾住美嘉手裏的紙片,對我說:“逃不掉,出發吧。”
“哦。”我應了一聲,然後從包裏拿出一個大口罩,把臉給遮住後,就跟安澈出了門。
“怕冷?”他看我捂的這麽嚴實,略顯好奇地問。
“不是,我這兩天請假,理由是臉被燙傷了,總不能露着臉出門,萬一撞到同事就尴尬了。”
“燙傷了?”他聽了,立刻伸手摘下我的口罩。他的手指冰涼冰涼的,碰到我的臉,我冷的瑟縮了一下。
“都說了是借口。”我抓住他的手,把口罩拿回來又戴上,“你的手可真冷。”
“不想上班了?”他把手插進衣服口袋裏,問我。
“不想,內部鬥争太嚴重,所以想避世啊。”
“恩。”他聽完,也不再說話,只是和我并肩往最近的一家大超市走去。
這是我第二次參與轶蘭的采購活動。巧的很,還是和程安澈。
“你們這書吧,加上你和肖莫,一共就四個人,是怎麽個采購順序?”
“誰需要買什麽就寫在一個公用本子上,差不多了就由美嘉安排人買。”
“那今天是怎麽個情況?”
“有外援,就多買一些存貨。”他想了一下,說,“應該是這樣。”
“你們還真懂得壓榨剩餘勞動力。也就是說,在你們的概念裏,我和景骁都算是書吧的編外人員、廉價勞動力了?”
“恩。”他肯定地點了一下頭。
“真是,受寵若驚。”我笑了一下,這些天憋在肚子裏的怨氣也因此排解了不少。雖說在上班的地方總是受些不明不白的鳥氣,但是至少在轶蘭裏,還是有一群善良的人願意把我當做他們的朋友。
也許人生更多的還是不如意事。只是,有這些人時不時陪着,特別是有安澈清淺的安慰和陪伴,我還要奢求些什麽呢?也許,我是該知足的吧。
這麽想着,我微微揚起嘴角,快走了半步,跟上了安澈的步伐,緊緊走在離他一拳之遠的地方,比肩遠行。
作者有話要說:
☆、87、橫禍
87、橫禍
走不了多久,我和安澈就到了超市。還是和以前一樣,安澈負責推推車,我則依次把需要的東西丢到車裏。這感覺,就像新婚的夫妻晚上一起出來采購一樣,既溫情又愉快。
順便還讓我那顆日益堅硬麻木的小心髒開始往外冒粉紅色的泡泡。
到了快要把美嘉清單上的物品采購齊的時候,我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震了起來。
“誰啊,這麽晚。”我一邊嘀咕一邊拿出了手機,發現來電的是如煙。
“如煙?怎麽了?”
“江塵……出……出車禍了……”
“什麽……什麽車禍,誰出了?”
“我們,我和小景,我們坐公交車,公交車側翻了,現在……我也說不清楚,很多人受傷了,可能還有人死了。”
“你們呢,你們有沒有事?”
“我沒事,可是……小景他,他昏過去了,我叫不醒他。”
“好好,你別動他,也別讓別人随便動他。你們在哪裏,我和安澈馬上趕過去!”
“怎麽了?”我挂下電話後,安澈立刻問道。
“景骁和如煙坐的公交車出車禍了,估計問題挺嚴重的,我們趕過去看看。”
“好。”他點頭,然後丢下了一車貨物,和我跑出了超市。
“喂,小陳嗎?我是喬江塵,你現在方不方便安排輛大車出來,我朋友出車禍了,可能需要借車送醫院……恩,恩,要大車,好的,我在Z路的路口等,你盡快安排,好嗎?……麻煩你了。”
在超市的自動扶梯上叫完了車後,我拉着安澈以跑八百米體測的速度一路狂奔,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我和小陳約定的路口。
我停下來,大口喘了好一會兒氣:“不……不好意思……我……我跑步比較慢。”
“沒事……”安澈的氣息比我穩多了,“你還好吧?”
“我……太久不運動了,歇……歇口氣就好。”我看看他,“你……你手機是不是開靜音了?如煙有事肯定……肯定是先給你打電話的啊。”
他“啊”了一下,忙把手機拿出來,懊惱道:“沒電了。”
我嘆氣,從包裏掏出一個移動電源給他。
才把手機點着,安澈的手機就沒完沒了的響了起來。他看了片刻,神色凝重地撥出了一個電話。
“主編,我是程安澈。恩,我現在正好在現場附近,馬上要趕過去……好的,我直接和攝像在那裏彙合。恩,知道了……”
他挂下電話後,我問他:“要工作?”
他點頭:“謝謝你。”
謝我什麽?
我歪着頭想了一下,心說安澈可能是在謝我提醒他看手機,這才不至于誤工。
于是我“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麽話。
過不了幾分鐘,小陳派的人就接到了我們。一輛商務車,拆了座椅,勉強能當救護車用。司機一路往事發地開過去,才靠近那裏,就已經道路堵塞了,我讓他先停在一邊,然後問安澈:
“你們的攝影師到了沒?”
他搖頭:“那個方向很堵,他們還在路上。我先跟你去看景骁。”
我于是撥通了如煙的電話。
“如煙,我們已經到事發現場了,你在哪裏?景骁呢,怎麽樣了?”
“他……沒什麽事,就是有點撞到頭了,在流血,還有他手上紮到玻璃了,剛才醒了一會兒,我在24小時便利店門口,你們過來吧。”
這一帶我還算熟悉,所以我帶着安澈和司機,很快就找到了他們。
一路奔得急,這會兒停下來了,往四周看了一眼,才發現這周圍的場景,用“人間地獄”四個字來形容也絕不為過。四處都是破碎的玻璃渣和斑斑駁駁的血跡。
有人死了,有人昏迷着,救護車的數量有限,許多人都流着眼淚、流着血坐在地上,無助地看着這個淩亂破碎的街道。一邊的公交車整個側倒在了地上,下面似乎還壓着人。尚有餘力的乘客和過路的人都配合着救險人員一起擡車,場面非常混亂。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低頭看景骁。此刻,他正躺在如煙的腿上,滿頭都是血。
“這叫有點撞到頭啊?!”我輕聲咒了一句,對安澈說,“背他去車裏。”
安澈聽了,點了一下頭,在如煙的幫助下,背起了景骁。
看他離開,我又問了如煙的情況,發現她沒有大礙後,又在周圍找了幾個傷勢不重的傷者,帶着他們一起上了我們的車。
這個時候,安澈的同事終于趕到了現場,于是他就此跟我們告別,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而我們幾個則直接發車離開了事發地。
“大哥,大姐,我們傷的不重,就不和重傷患者搶附近醫院的床位了,我們去遠一點的醫院,成麽?”我和他們商量。
被我們拉來的四個人都表示同意,其中一個阿姨還連連感謝我們的善舉。我只笑着搖頭說舉手之勞,出了這種事情,能幫一點就幫一點。
雖然景骁滿頭都是血看起來很吓人,但是傷口卻不多,也不是很深,不會造成什麽生命危險。另外正如如煙所說的,景骁手上和腿上都紮着細碎的玻璃渣子,看得人頭皮發麻。
只是比起數月前安澈的傷來說,他這充其量也只是輕傷。
只是由于血出的多,玻璃紮進肉裏也疼,所以醫生給他拔了玻璃纏了傷口之後,景骁就一直在昏睡。
如煙陪在病床邊哭了一會,才對我說:“他是為了保護我。”
“恩?”我沒料到是這樣的情況,于是問,“怎麽說?”
“坐在窗邊的是我。車子翻的時候,他突然轉過來,把我抱住,讓我朝着過道,他自己着地。玻璃飛的到處都是,他就把我護在懷裏了……都是因為我。”
“哎,為了你,他就是挂了也開心。”我擺手說,“這不是沒事了嘛,就出了點血,你要和他是一個血型的,捐一點給他就好了,他身上要是能流你的血,他高興還來不及呢,止痛藥都可以省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能說笑。”如煙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這不是人沒事嘛,不然我也不跟你開玩笑了。”
“恩。”如煙聽了,點頭,對我說,“要是他真的出了什麽事,我真的會內疚一輩子……”
“那你今晚打算怎麽辦?在這裏陪他嗎?”我問。
“恩,我今天就守在這裏了。江塵,謝謝你及時趕來,要是沒有你,他還要流更多血……”
“謝我做什麽,景骁可是我的作者。”我笑着搖頭,“明天早上我給你們帶吃的過來,還有,你有什麽細軟要我拿過來的,一會編個短信告訴我,我也一起給你帶過去。”
“你……不用上班麽?”
“這兩天曠工,不用管我,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那好。”如煙點頭,“拜托你了。”
“不客氣。”我笑着說,“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他。”
“好。”
作者有話要說:
☆、88、眷屬
88、眷屬
出了醫院,我讓司機把我送到了轶蘭,謝過他之後就讓他離開了。
推開門進去,肖莫和美嘉還在忙着照顧生意。
“我回來了。”
“回來了啊?回來就好……”聽見我的聲音,美嘉忙從櫃臺裏轉過身來,“如煙已經告訴我了,江塵,這次真的太謝謝你了。”
“你謝我?”
“對啊,謝你救了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