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一定會采取措施幫淋泱洗白,于是,他就在相同的時間往各個文章裏留差評……”
“一旦我們最後删了那個帖子,他就可以想辦法調取監控錄像,然後來誣陷我們。而他之所以過了這麽久才來舉報,是因為我們這裏的監控錄像只保留一個月,現在你們肯定已經調不出錄像了……所以,只能憑幾張對方提供的照片來質問我們。如果你們可以調錄像,就一定能确定,我們三個一直都盯在同一個作者的小說裏,別的哪個地方都沒去……”
“喬江塵,你這個小姑娘……”張經理冷笑,“還沒把自己的嫌疑洗幹淨,就忙着拖別人下水?”
“不。”我道,“我可以證明我們是清白的。”
“怎麽證明?”聽到事件有轉圜,淩烨立刻問我。
“你們可以找技術部的人恢複我們删掉的數據,也可以讓保安室想辦法恢複監控錄像,我想這樣就能證明我們沒有做那些事。另外在幫淋泱洗白的過程中,我一直沒有忘記截圖。”我冷靜地看着兩位領導,說,“請給我五分鐘,我去拿一下我的移動硬盤。”
作者有話要說:
☆、46、暴風雨(2)
46、暴風雨(2)
上次的事情,我總覺得對方起勢浩大而收尾潦草,不符合尋常邏輯。
照理說,既然對方對我們的工作流程那麽熟悉,自然也是知道我們将會如何處理這個危機,可她明明知道我們會那麽做,卻放任我們在她的帖子裏鬧事、洗白,這讓我有些不能理解。
所以當時,我在我們的洗白工作進行到一半時,隐隐覺察出有些不妥,就幹脆把所有的帖子都截了圖,想要等到日後再好好研究對方的真正用意,卻不料,竟然在這種地方派上了用處。
在确認過我保留的證據後,淩烨和張經理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他們并不是愚昧的人,自然知道如果我沒有拿出這些證據,沒有發現這事件裏的玄機,沒有在第一時間戳破對方的意圖,那麽這黑鍋,我們小組是背定了。
現在,林未手裏照例有着無數的大神,常山手下也有着好幾個成績不俗的作家,至于我,也算是後起之秀,如果要因為此事貿然處罰了我們,那麽網站也許會遭受很大的損失。
可現在,我拿出了證據,這也就意味着,在編輯部裏,另外有人謀劃了這件事。
但他們對那人的真實身份,卻毫無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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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樣的害群之馬,是必須要抓出來的。
看他們兩個那一臉糾結的表情,我和林未默契地互看了一眼。
我們都知道是誰做的,可是我們卻不能說出來,因為我們并沒有證據。
張經理讓我們先不要宣揚這件事情,他會繼續關注,然後就放了我們三個回去。
作為一個有點娘炮的小夥子,常山平時的脾氣真的是非常非常好的,但是現在,我看着他的樣子,卻似乎是生了大氣了。
到了我們的桌子前,他狠狠地坐下,怒聲道:“總有一天我要找一群流氓來做了她。”
我過去拍拍常山的背安撫他,一邊對林未說:“真不敢相信,她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我現在倒不敢肯定真的是她了……”林未問我,“江塵,你到底是怎麽想的,跟我說實話。”
“我是這麽想的,姜湘打擊你,打擊淋泱,就可以讓淩烨誤解你,也可以讓他少給淋泱一些作者福利,是吧?”
“是。”
“再,作為二組的組長,打壓下一組裏排名最靠前的一個小組,是不是件好事?”
“……”
“況且,這一個組裏還有兩個淩烨的緋聞女友。”常山平複了一些心緒,這麽接道。
“這話雖然難聽,但在外人看來,也确實如此。”我說。
林未意味不明地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說:“所以,這次要是沒有你,我們三個就死定了。”
“是啊是啊,都不知道小江塵這麽厲害。”
“別笑話我了。”我皺着眉,“這事兒,只怕還沒完呢。”
“怎麽說?”
我瞅了瞅隔壁組:“不管這事是不是姜湘做的,總之始作俑者還沒有達到他的目的。看他這一連串的動作,應該是個心思缜密的人,而且他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這次陷害不成,弄不好還有下一次。”
“都長點心眼吧,就算是為了自己的作者……”林未最後總結道。
外面的敲門聲持續了有一會了,我洗完澡正在穿衣服,也沒趕着去開門。不過對方倒是很有耐心。
“喬江塵,你再不開門我就要報警了。”
“什麽事值得勞煩警察叔叔啊?”我看見來的是許欣嬈,連裝模作樣的心思都沒有了,幹脆就坐在地板上擦着頭發看她脫鞋子,“今天不擺攤了?”
“擺什麽攤,外面下雨呢。”
“這樣啊……”我漫不經心道,“所以,你來做什麽?”
“來你這裏寫小說。”
“那你一個晚上也別指望能碼上一千字了,出門直走,走好不送。”
“喂,我是有段子要和你商量着寫。”她把電腦拿出來,也在我身邊坐下了。
“恩,那我先跟你說個事兒。”反正欣嬈日後是打算要進啓新的,和她說說也無妨,我就把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和她簡單講了一下。
“有這樣的事情?”她大驚,“你們那裏,這麽可怕?”
“以前不覺得,但是自從那個姜湘腦子進過水以後,事情就越走越恐怖了。”
“按照你這麽說,我看你們的作者們怕是要有危險了。”許欣嬈正色道,“你們千萬要做好心理準備。”
“怎麽說?”
“如果她向領導誣告你們不成,那麽接下來……”欣嬈看着我,“也許就要動用輿論的力量了。”
“……”
雖然我在聽欣嬈這麽說時,還多少有些不以為然,但是幾日後,看着我們組管理的幾篇文章下出現的惡意評論,我才意識到,這是被她一語成谶了。
現在,我負責的小說裏,最熱門的當屬音書絕的《風塵》系列,所以,有災難來了,她自然是首當其沖的。
【江塵江塵!】思思剛發現文章裏的怪異現象就來聯系我【有壞人罵我!】
【怎麽了怎麽了?】我忙問她。
【有人在我文章裏罵我!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我盡力幫你處理,你別跟對方杠。】
【那我氣不過怎麽辦?】
【那你就先換個IP、換個小號再杠!】
【恩!】
我和她說完,立刻打開了她的文章。
那些文章下的負面評論,大多是說作者聯合編輯一起,诋毀其他熱門作品以搏出位,并且提出文章涉嫌抄襲,又進一步否定了作者和編輯的人格。
我看這一波的來人,似乎都是些別的小說裏的死忠讀者,大概他們早先已經目睹了在自己喜愛的文章下的“差評風波”,所以這會知道了那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才群情激奮,一哄而上,前來鬧事。
“搞笑啊。”我罵了一句,又依次翻看了我負責的其它小說。還好《第二號甜品店》和《隐身人》是已經完結了的,所以客流量并沒有《風塵》多,也就沒有《風塵》那麽炙手可熱,雖然裏面多少有一點負面評論,但并數量并沒有很多。總之,這一次,只有思思遭了大罪。
作者有話要說:
☆、47、暴風雨(3)
47、暴風雨(3)
“兩位,又來事了。”我無比平靜地敲了敲桌子。
“什麽事啊?”林未聽了,比我更平靜,“如果是上次事件的後續,我已經看見了。”
“什麽什麽?”常山反應最慢,在我們的提醒下,才去看了評論,他看完,也不禁罵了一聲娘,“神經病啊!”
“所以……”我皺巴巴地苦笑着看向林未,“這下子,又該怎麽辦了?”
“我是沒法辦了……”林未皺着眉對我說,“你就兩三個作者,你知道我這裏有幾位嗎?”
“大概,我的十個手指還不夠用吧……”我說。
“聰明。”她苦笑了一下,“這個時候,就只能打親情牌了……”
“親情牌?”常山納悶地問,“啥玩意兒?”
林未不再避諱,直接對常山說:“抱歉瞞你到現在,不過,我和淩烨,我們确實有私交。”
“呃……”常山瞟了林未一眼,又看着我,問,“你一直都知道?”
我點頭,道:“這件事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即使我們向淩烨告狀了,他又能怎麽樣?他有辦法憑一己之力壓下這些輿論麽?”
“那個,他是沒辦法。”林未嘆氣,“不過,他還有別的作用。”
我并不知道林未所謂的“別的作用”究竟指的是什麽,但她既然都這麽說了,那就一定是有幾分把握的,我也不再追問。
【景骁,在不在……】我放下這邊的話頭,轉而在QQ上呼叫了景骁。
【恩,怎麽了?】他問我。
【你去看看這幾篇文章的評論。】我發了幾個鏈接過去。
【好的。】
過了一會兒,他問【這是……發生了什麽事了?】
我把最近發生的事情挑重要的和他說了一遍,但并沒有告訴他作案的人有可能是他們的大組長。卻沒想到,我打完字,他就道【這些事,應該是姜湘做的。】
【哈?!】我大驚【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景骁繼續打字【七月底的時候,我們組裏有很多文章下面出現了差評,當時就有編輯把這事告訴了姜湘,她只說會去查。然後,前幾天,她召集了那些有文章被差評了的編輯,開了個會。】
【你沒有參加嗎?】
【我哪有能被差評的文章?】
【抱歉……】都忘了還有這一出。
【沒事的,即使我的文章行情好,也是不會被差評的。因為,被選中的人,都是對你們組,尤其是對林未,有敵意的人。】
【?!!】也就是說,從七月開始到現在,我們所面對的這些災難,都是姜湘一手策劃的?而她的幫手,就是那些或是對淩烨有好感、或是對我們組的業績頗有微詞的同事?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以你的推理能力,一定能把線連起來。】
【她這盤棋,也下得太大太久了吧?】
現在想想,七月底,我遲到的那天早上,姜湘把林未堵在辦公室門口,其實就是在向她下戰書。
【你自己保重】景骁說【我人在二組,也沒有立場幫你們說話。但我是你負責的作者,而且和美女老板他們關系也還不錯,所以,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好的,我會注意的。你這個做間諜的也要注意安全……你們組太可怕了……】
結束對話後,我敲了一下桌子,對林未說:“我在二組的夥伴告訴了我一件不得了的事。”
“二組的夥伴?誰啊?”
“抱歉,這個不能說。”我挑要緊的講,“總之,事情是這樣的……”
“真看得起我,為了淩烨,她還真的是……”林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正是淩烨。
“抱歉打擾各位工作,但是現在,編輯部要召開緊急會議。”他站在兩組的“楚河漢界”上,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震懾力十足。
我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輪廓剛毅的側臉,終于對他産生了一絲好感,至少這一次,他會袒護我們,會袒護我。
等辦公室安靜下來後,他道:“從七月開始到現在,我們網站裏許多作者的文章,都被不明人士诋毀,诋毀的內容也差不多,都是說作者和編輯有所勾結,要打壓別的人氣作家。這些,你們已經知道這些事了吧?”
對面二組大多數的編輯都點頭配合,而我們組的則相對顯得茫然,這種鮮明的對比,淩烨肯定是看在眼裏的。
“七月底出了這件事情後,兩個組的組長:林未、姜湘,分別來向我報告了這件事,我也在技術部的幫助下對這個事件的幕後黑手進行了調查……”
“現在,經過調查,這件事情,是別的網站的惡意競争行為,并非兩位組長最初懷疑的‘內部人員作案’,所以,各位編輯不要相互猜疑,讓敵人有空子可鑽。面對現在的情況,我們必須團結一致,共同對外。”
我們幾個“知情人士”都知道他在說謊。不過我想,既然淩烨這樣說,也必然是希望可以息事寧人,而且這樣也确實可以平息這場風波,所以,這姑且算是我可以接受的處理結果。
“那麽,請問,是哪個網站做的?”開口詢問的竟然是姜湘,和我們的想法不同,她大約是不希望自己這些日子的努力付之東流的。
“這個,我不會透露的。”淩烨嚴肅而緩慢地說,“我不允許我們的編輯做出與對方相同的、诋毀對方作者的行為。”
“這件事情,上面全權交給我來處理,我也已經和對方的網站溝通過了,對方也承諾不再出現類似的事情。”
“但是今天,相同的事情又發生了……”他繼續道,“我已經讓技術部調查過了,也知道這次的風波是由哪些人挑起的。我看在你們是心疼自己作者的份上,就姑且不計較了。可是萬一,還有下一次,那麽,我不會再這麽寬容,你們自己也好自為之吧。”
他說完一段話,在轉身離開時定定地看了姜湘一眼,就走回了他自己的辦公室,不多停留。
我遠遠看着姜湘,她的臉色,比起淩烨初進這裏時,蒼白了不少。
看來,她是心虛了。
被淩烨讨厭,大概是她最害怕的事。
而且,這個在愛情裏迷失了自己的女人,大概完全不會料到,她過去這段時間的行為,已經完全把通往淩烨身邊的那道門,給堵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48、國慶(1)
48、國慶(1)
“太感謝淩老大了!”幾天後,常山趴在電腦前面糯糯地說,“這兩天,那些差評都消失了,也沒有人再來挑釁,好滿足……”
“這也從側面證明了,犯人就在我們中間,當然,再縮小範圍,犯人一定就是那個人。”
“然後,你要來一段音樂,再伸着食指說‘犯人就是你’?”常山打了個哈欠,“沒幹勁啊。”
“再挨一個小時就能‘國慶七天樂’了啦!”我拍拍他的背,“堅持就是勝利!”
“還是沒幹勁啊!”
我扁了一下嘴,轉頭看林未,她笑着說:“難得要放長假,随他去吧。”
國慶長假的第一個晚上,我在廚房的盥洗槽邊洗着積了好幾天的泡面碗,然後電話響了。
我沖幹淨了手去拿手機,顯示屏上是一個陌生號碼。
“你好。”
“您好,江塵小姐,我是小陳。”
“哦……”我實在是不想和家裏有什麽牽扯,但出于禮貌,只能淡定地問,“有什麽事嗎?”
“老板請您明晚回家吃飯。”
“為什麽?”
“江風少爺向老板解釋了之前的事,所以,老板還是希望您能回來。”
“我不回去他能把我怎麽樣?”
“還是,請您盡量回來一次吧。”
“知道了。”我說,“我明天抽空會過去的。”
……
兜兜轉轉地流浪了一年,最後,我還是回到了這裏。
這個我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
喬老板是在我讀了小學之後才慢慢開始發家的。在他發家致富以前,我們一家就住在這個半新不舊的小區裏。
後來,家裏有了錢,他也并不打算從這裏搬走,于是就先後從幾位鄰居手裏買下了我們家樓上樓下和對門的房子,又擅自改造成了一套複式大宅。
雖然從外頭看起來,我家的房子和小區裏別的房子沒有任何區別,但若是有人誤闖到我家裏,那一定會被吓一大跳。
拿着許久沒用的鑰匙開了家門,我邊脫鞋進去邊對裏面說:“我回來了。”
“江塵小姐!”客廳裏只有白叔在,他見我進來,又驚又喜,“您終于回來了。”
我苦笑着說:“被逼回來的。”
白叔了然道:“既然老板找您,您也只能順着他的意思做了。老板在書房裏,您自己上去吧。”
“別‘您’了……”我說,“跟我客氣什麽。”
“太久不見,都有些陌生了。”白叔尴尬地笑了一下,“覺得你變了不少。”
“進社會了嘛,沒辦法的。”我邊向樓梯走邊問白叔,“江風回來了嗎?”
“小風昨天就回來了,不過……”白叔嘀咕道,“他看上去沒什麽精神,和我家兒子的話也少了,也不知道是咋了……”
“我知道了。”我點頭,“見完老爸我就去看看江風。”
“麻煩你了。”
一年多未見喬老板,他竟然變老了不少。盡管白發還不多,人也很精神,但是從他眼角眉梢的皺紋中,我還是能感覺出歲月逝去時留下的印跡。
“爸。”我先開口叫他。
“終于肯回來了?”還是那種居高臨下的語氣,但已經不似分離那日一般冰冷了。
“小陳讓我務必回來一趟。”
“是,我有話問你。”
“……”輕輕點頭。
他于是問:“既然你和那個女孩不是那種關系,那你當時為什麽要離開家裏?你為什麽不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我只是想一個人過日子罷了。”我說,“一個人比較自由。”
“那你……現在怎麽樣?”
“還不錯。”我略低着頭,“是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
“不錯嗎?你覺得不錯就好。”他輕輕念着,“如果不想做了,随時都可以回家來。”
“好。”我看了他一眼,“沒事的話我就出去了。”
“等一下。”他說,“你知道喬江風怎麽了嗎?”
“什麽怎麽了……我有一個月沒和他聯系了。”
“他看上去不太好,你去問一下吧。”
“知道了。”我說,“我出去了。”
喬江風的房間在我房間的隔壁,我敲門,向裏面喊話:“江風,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過了好一會兒,裏面才低低地回答了一聲。
“怎麽弄得這麽暗?”我走進去,“外面天氣好得很,幹嘛把窗簾拉得這麽嚴實?”
“唔?我在睡覺啊……”他背朝着我悶悶地說。
我的眼睛漸漸适應了房裏的光線,然後發現他确實躺在床上,外衣長褲散了一地。
我蹲下來幫他撿衣服:“怎麽這個時候睡覺,哪裏不舒服嗎?”
“就是困了。”他邊說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懶洋洋地說,“你找我有事嗎?沒事我再睡一會兒。”
“那你先睡。”我說,“醒了來我房間找我。”
“唔……”他的頭發在枕頭上蹭了兩下,算是點頭。
我把他的衣服折好了放在床頭,然後繞了半張床走到他面前。
這家夥,說話的語氣很正常啊,他們到底為什麽會覺得他不對勁?
我一邊這麽想着,一邊蹲坐在了地上打算觀察一下他。
而當我看清楚了他現在的樣子後,我還是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怎麽會,變得這麽瘦了?竟然比剛從西藏回來的時候還要瘦……
雖說他以前也沒有多少肉感,但好歹也只是個正常的瘦子,可是現在,他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正常的瘦子了……
就連我這個不稱職的姐姐看了,都覺得無比心疼。
我伸手,輕輕撫摸着他因過度消瘦而顯得越發突起的顴骨。
果然還是因為白澤嗎?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原來,就是這樣的。
江風這一覺倒是睡得很沉,幾個小時下來,幾乎都沒有翻身。不過也因為睡覺的姿勢太固定了,他起來的時候似乎有些落枕。
“醒了?”我見他起身,就走到窗邊把窗簾扯開,随着我的動作,窗簾上那些細小的纖維和空氣中的浮塵輕輕飛舞,在窗外夕陽的照射下反射着細碎的光,意境極美。
而夕陽映出的那種橙紅橙紅的色彩,與我初見安澈那日的,非常相似。
想想,那也是這樣的一個秋日午後,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從那時到現在,也終于是整整的八年了。
作者有話要說:
☆、49、國慶(2)
49、國慶(2)
見江風清醒了一些,我問他:“所以,你現在還有一百斤麽?”
他擡起右手揉着脖子,說:“一百二……”
“你還真好意思說出口?”我斜了他一眼,“身高一米八五的标準體重可是八十公斤啊,你整整不達标二十公斤啊喂!”
“你不是也不達标嗎?五十步笑百步……”還能跟我杠,說明他的心情還不算太糟糕。
“這個是程度的問題。”我說,“你至少再給我重個十斤啊,拜托了。”
“怎麽重?”他捂着後頸肉又躺回床上,毫不掩飾地說,“某人不在,沒人監督我吃飯啊。”
“沒某人你就活不下去是吧?”
“你第一天知道?”他說完,還“哼”了一聲。
“人家現在都情有所鐘了,你預備怎麽辦?”我說,“還有,白叔說你們兩個之間話也少了,是怎麽回事?”
“哦,我和他啊,有半個多月沒見過面了,所以有些……”他想了會兒,說,“生疏。”
“得了吧……”我說,“你跟我說實話,別忘了,我是唯一一個可以跟你讨論這事的人了。”
“我真沒騙你。”江風揉了揉頭發,郁悶道,“我和他不但是一個班的,而且還是一個寝室的。不過他除了第一天進寝室裝模作樣地放了條被子進來之外,就再沒回來過,也很少來上課。”
“他和那孫……”我想了許久都沒有想起來那個高跟大波妹的名字,于是說,“他和那孫小姐到外頭同居了?”
“是啊。”江風點頭,“那姑娘家裏的錢不比我們家少,房租和生活費都是那姑娘出的。”
我摸了摸下巴:“看不出,白澤長得這麽黑,還能當小白臉。”
“所以,我在校會裏事情多,又參加了幾個社團,基本就沒有吃飯睡覺的時間啊……”
“哎。”我和他一起憂郁,“換做是以前,白澤肯定會把你的三餐都安排好,還會幫你洗衣服曬被子……”
“……”
“真是委屈你的那十斤肉了。”
“別管那個。”
“那麽,你還沒回答我,白澤都這樣了,你預備怎麽辦?就這麽慢慢餓死?”
“該怎麽辦呢?”他抱了個枕頭在懷裏,修長的身體在床上卷成了一個球,“那你呢,那個書吧男,你打算怎麽辦?”
“我還能怎麽辦,就這麽繼續在他身邊看着他喽。”我嘆了一聲,道,“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吧……”
“那,我的回答,和你一樣。”
“喂喂,我和你可不一樣啊……”我說,“對我來說,他從前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而現在,我可以看着他,可以和他說話,所以我很滿足。可是你,白澤從前就像是你的貼身傭人,照顧你的衣食住行,可是一夜之間,他就不再屬于你了……所以,我和你是不一樣的啊……”
“也是。”江風很輕地笑了一下,“那讓你說,我該怎麽辦?”
“讓我說?”我想了想,問他,“你……要不要試着放棄看看?”
“你是讓我,不要繼續喜歡他?”
“是啊”我點頭,“只是單純的以朋友的身份相處下去的話,也許你就不會這麽難過了。”
“這樣的事,說起來輕巧,可是真的做得到麽?”
“是啊,做得到麽……”我對他說,“你去問問許欣嬈吧,你問她,到底能不能做到……”
我在家裏留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洗漱完了下樓,發現客廳裏只有白澤一個人在,他正修剪着一盆吊蘭。
“小澤。”我遠遠地叫他。
“江塵姐?!”他放下剪刀過來,“起這麽早?”
我點頭:“一年沒回來了,有些睡不慣。你呢,學校裏還好嗎?寝室住得慣麽?”
他皺了一下眉,說:“風沒有告訴你,我不在寝室住麽?”
“他說了,只是我想問而已。”
“看來,江塵姐有很多話想問我啊……”他到洗手臺前洗了手回來,“我好了,你問吧。”
“你是故意躲着江風的,是不是?”
“是。”
“為什麽?”
“照顧他,我厭了。”他緩緩地說,“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一直在照顧他啊,現在,他已經夠大了,已經不需要我了,而我,也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了,不是麽?”
“白澤……”我把玩着茶幾上的一只蘋果,“我是看着你們兩個長大的,你以為我有多不了解你們?”
“那你還問。”他苦笑了一下,“你就是想要我親口說出來,是嗎?”
我聳肩,不置可否。
“那我就直說了吧。”白澤也拿起一只蘋果,用桌面上的水果刀在蘋果光滑的表面上重重地刺下一道傷口,“如果說風是這個蘋果,那我就是這把刀。我在他身邊,只會弄傷他。”
“我一直知道他的想法,但是我不可能回應他的感情……”他把蘋果放在唇邊輕輕摩挲了一下,“所以,我只有從他身邊離開,才能讓他不再喜歡我,不再想我,不再受傷……”
“而且,我說了,他現在已經足夠成熟了,即使我不在,他也可以好好活下去。”
“你管他現在的狀态叫‘好好’?”我幹笑了兩聲,“你的名字是‘白癡’嗎?”
“總會好的。”白澤放下蘋果,“日子久了,傷口總會好的。風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習慣而已。”
“你錯了。”我低頭看着蘋果,“有你這一刀,這個蘋果只會一點一點氧化、腐爛,到最後,就整個都壞掉了,就,只能被丢到垃圾桶裏。”
“那……”他看了看那個蘋果,問我,“你說我該怎麽辦?還像以前一樣對他,然後讓他越陷越深?你就那麽希望你的弟弟喜歡一個男人?”
“他喜歡男人還是女人,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在乎。我對他沒什麽指望,就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我拿起刀又插回到了蘋果的傷口上,然後對白澤說,“除非他自己想把傷口暴露在空氣裏,不然,你這把刀,還是插在他身上不要拔出來的好。”
“再多陪他一段時間吧,不要那麽快離開他……”
作者有話要說:
☆、50、血色
50、血色
我還在和白澤說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看是如煙打來的,就順手接了。
“如煙。”
“江塵江塵!”
“呃,怎麽了?”
“你你……”她在電話那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問,“你是什麽血型的?!”
“O型。”我被她問得莫名其妙,但也只是如實回答她。
“啊,太好了……”她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你現在能不能馬上來一下XX醫院,安澈就靠你的血救命了……”
“什麽和什麽?”我一聽,連忙跑上樓去拿包,“安澈怎麽了?”
“被人……”她嗚咽了一下,“總之你先過來,拜托了!”
“好,我知道了……XX醫院是吧,我十分鐘後就到,你在醫院門口等我。”
“白澤,送我去醫院。”
“啊?”他對我的命令有些摸不着頭腦,過了好幾秒才“哦”了一聲,匆忙去拿了車鑰匙。
車子以道路限制的最高時速飛奔着,白澤把方向盤轉過了半圈,問我:“出什麽事了?”
“大概是一個作者出事了,讓我去獻血。”
“編輯還管這個?”白澤又踩了一腳油門,“我還以為編輯都是無臉人,從來不見作者的。”
“這個作者比較特殊。”我說,“我看待他,就和江風看待你是一樣的。”
“你居然喜歡上了你的作者?”他詫異,“江塵姐居然這麽豪邁?”
“別扯些有的沒的了!”我轉頭瞪了他一眼,“我喜歡他又不犯法!”
白澤再繞了幾個彎就停到了醫院大門口:“你瘋起來還真像風姐姐。”
“我本來就是他姐姐!”我跳下車,甩上車門,“手機給我開着,随時待命。”
“YES,MY LORD”他邪邪地笑了一下,“GOOD LUCK!”
“江塵江塵江塵!”我下了車,轉頭就看見了一臉急切的如煙。
“到底什麽事?”我皺着眉問,“醫院沒血嗎?”
“我……我不知道。”
“什麽情況啊?”我“啧”了一聲,“你淡定一點,慢慢說。”
“就是,有人捅傷了安澈,他出了很多很多血,然後我們叫了救護車,醫生說要輸血,但是血庫的血可能不夠,我就到處打電話……”
“結果?”
“結果,結果安澈還在搶救……美嘉在那邊看着,我……我來等你。”
“就我一個啊?”我無力地勾了勾嘴角,“你看我這身板,就知道血肯定不夠用的啊!”
“還有莫莫啊……”如煙說,“她已經先去抽血了,就是因為怕她的不夠用才又叫了你過來的……”
“哦,原來我是個備胎……”我哭笑不得地點了一下頭,“不管怎麽說,先去和美嘉彙合吧。”
如煙點點頭,撥通了一個電話,然後拉着我開始找電梯。
她右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