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類or(3)
一絲生命的痕跡。
蘇易帶着大家,按照地圖迅速的向一樓最深處的軍械庫走去,走廊有些狹窄,光線昏暗,高而小的窗戶灑下微弱的光芒,微塵顆粒漂浮在空中清晰可見。
幾人都安靜而快速的前進,很快就到了軍械庫門口。
蘇易手一擡,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幾人幾乎同時停下腳步。
肖納的心髒砰砰的跳個不停,端着槍的手心都潮濕了,這樣安靜而詭異的環境,仿佛随時醞釀着危機,等待着給人一個猝不及防。
軍械庫的鐵門竟然被打開了,外面的鐵欄杆門打開着,裏面還有一層完全密封的金屬門,密碼鎖已經解鎖,鐵門半掩着,裏面沒有窗戶,黑黝黝的什麽也看不見。
難道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肖納皺眉,這次不會要無功而返了吧。
蘇易卻盯着那虛掩的門,心中一沉。這門上沒有一絲破壞的痕跡,顯然是靠鑰匙和密碼打開的而非暴力破開。但是走廊大廳一路過來,也沒有見到一點血跡無痕,外面看起來沒有經歷過打鬥。
打開軍械庫的人應該就是警察局的自己人,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警局的人拿了武器離開,他們無功而返,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根本沒有離開過警局。
直覺告訴蘇易,他更傾向于後者。
“大家小心。”蘇易說,輕手輕腳的靠近虛掩着的門,手一揚把小手電筒扔進軍械庫裏,然後迅速後退兩步站回原來的位置。
手電筒骨碌碌的滾了幾下停住,發出的聲音在周遭寂靜的環境映襯下,大的仿佛能把整棟樓吵醒。
手電筒停住了,一切又恢複安靜,軍械庫裏沒有一絲動靜傳出。
他們等了足足一分鐘,沒有任何異樣,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金屬門。手電掃過房間,照出離他們最近的一排架子,幾只防爆槍雜亂的擺放在上面。
還有槍支,肖納看見架子,心裏一陣激動,這次總不會無功而返。
可是就在這時,蘇易突然低沉着聲音說了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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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肖納覺得蘇易手臂一擋,把自己護在了身後,緊接着,前方傳來一陣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一個瘦長的身影從空中躍起,朝着幾人撲過來。
手電筒的光一掃而過,肖納似乎看到了那個影子有着尖尖的耳朵、細長的臉,和尖利的犬齒——模樣竟然有些像頭獵犬?!
居然是頭變異的喪屍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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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狗大戰
幾人機敏的一彎腰,那喪屍狗從衆人頭上略過,撲在金屬大門上,正好将門從裏面關上。
肖納原本被蘇易護在身後,此時卻成了暴露在喪屍狗面前的第一個人。
那喪屍狗渾身肉紅色沒有毛,胸腹背部有些部位皮膚腐爛缺損着,裸.露出一條條肋骨。
它腰極窄,腿比一般的狗要長很多,看起來十分兇悍,一雙渾濁的紅眼陰森的看着他們五人,鮮紅的舌頭從幾乎只剩下骨頭和牙的嘴裏伸出來,口水順着舌尖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肖納站在最前面,清晰的看到金屬門上多出了3條深深的抓痕——喪屍狗的爪子居然尖利的可以抓破金屬!
可以想象,這樣的爪子,如果抓在人身上,哪怕只有一下,也必定是非死即重傷。
唯一的路被堵死了,他們唯有一戰,但是喪屍狗的尖牙利爪和速度讓他們心裏有些打鼓,不敢輕舉妄動。
而喪屍狗似乎也在忌憚着對方的人多勢衆,只是耷拉着眼皮看着他們,沒有進攻。
五人一狗就這樣對峙。
突然,他們身側傳來了熟悉的喘息聲,肖納小心翼翼的側頭往兩邊看了一下,不由得呼吸一窒。
兩只幾乎一模一樣的喪屍狗從架子後面一左一右的走了出來。竟然形成了合圍之勢。
本來一只喪屍狗就足以讓人心驚,此刻居然一連來了三只,簡直要将人逼入絕境。
肖納不知道他們四人之前是否經歷過這樣的喪屍動物,但是對于肖納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挑戰。即便是沒有變成喪屍的獵犬也足以和一個成人相抗衡,更何況這樣進化了的品種。
恐懼從心底蔓延開來,她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如何打破這樣的僵局。
在她身後的蘇易此時也是有些頭疼,他皺眉用餘光打量着左右兩只喪屍狗的距離,計算着各種可能出現的狀況。
警局裏面出現喪屍狗,而且是三只,幾乎在他的意料之外,更何況,隊伍中的肖納缺少和變異喪屍的戰鬥經驗,之前她遇到的全部都是動作遲緩、殺傷力低下的普通人類喪屍。
所以在面對這樣的變異動物種的時候,肯定會不知所措。所以在設想方案的時候,還要照顧到這個拖油瓶,必須保護好她。
邵菲站在五個人的最左邊,她身上的沖鋒.槍早在進入警局之前就放在了車上,轉而換成更适合近距離作戰的手.槍,這讓她心裏稍稍有些慶幸。
蘇易和邵菲交換了一下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肖納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耳邊傳來蘇易的聲音:“蹲下”他說,輕而短促。
但是因為距離很近,聲音分毫不差的落入肖納的耳朵,她來不及思考,身體就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
她右腿下意識的向後撤了一小步,迅速蹲下,伏低身子。
“砰、砰。”兩聲槍響。
幾乎在她下蹲的同時,蘇易和邵菲兩人分別向左右兩側開槍。
而站在肖納身旁的路航,在邵菲動作的第一時間拔槍上前,對着第一只喪屍狗的方向連開兩槍。
但是那只喪屍狗比路航的動作更快一步,在子彈到達之前已經高高躍起,對準蘇易的喉嚨撲了過去。
來不及看左右兩只喪屍是不是被命中,蘇易敏銳的覺察到前方的危險,一個俯身前滾翻,躲過喪屍狗的撲擊。
幸虧肖納提前蹲下身子,喪屍狗的後抓幾乎擦着她的頭頂過去,脖頸處感到一陣涼風吹過。
嘩啦一聲巨響,那只喪屍狗撲的太猛,直接将一排武器架子撲到在地,防爆槍和其他的裝備散落在地。
感覺一切發生不過一瞬間,蘇易身側的喪屍狗已經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一枚子彈正中穿過了它的天靈蓋。
第一只喪屍犬踩在一堆廢墟上來回踱步,喘息聲更甚,似乎有些焦躁,而邵菲身邊的喪屍犬被打穿了一條前腿,只留下幾滴黑血,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蘇易前滾翻躲過攻擊之後已經迅速站起來,手中的武器換成了格鬥匕首,他站在隊伍的最前方,和廢墟上的喪屍狗對峙。
肖納也已經起身站到門口,後背抵着金屬大門。
剛剛蘇易那一系列動作太快,肖納根本來不及反應,一只喪屍犬已經斃命。在巨大的恐懼之後,她的心情竟然神奇般的平複了很多。
縱然心跳的十分猛烈,剛剛喪屍犬的爪子略過後頸的感覺也依然清晰,但是她的大腦現在已經漸漸的恢複了思考。
現在還剩下兩只喪屍犬,一只就在蘇易面前,而中槍的另一只不知去向。
肖納知道自己經驗和能力都不足,基本上就是幾人的累贅,所以首先以保護好自己為主。她後背緊靠着金屬牆,端着槍指向左邊的黑暗空間,時刻警惕着,如果有任何東西從那邊竄出來,她都會毫不猶豫的立刻開槍。
而邵菲右手握槍舉在身前,左手拿着手電筒撐住左臂,一步一停的朝着喪屍犬逃跑的角落搜尋過去。
離邵菲最近的楊跳跳見狀,小跑了一步跟上去,想跟邵菲兩人一起,增加邵菲背後的安全性。
但是沒想到,他剛邁出第一步,原本正和蘇易對峙的喪屍犬突然伏低前身,一個沖刺就朝着楊跳跳沖了過去。
楊跳跳完全沒有防備,舉着槍的手都來不及調轉方向,喪屍犬的血盆大口已經近在咫尺,眼看着就咬上了他的大腿。
但那犬齒堪堪停在了距離楊跳跳僅有一拳的距離處。
只見蘇易反應迅速,身體向右急轉,利落的手起刀落,格鬥匕首深深的刺入喪屍犬的後腿裏。
喪屍犬行動被阻,怒吼了一聲,放棄楊跳跳,身子靈活的往後扭曲,後腿猛地抽回來,硬生生的撕裂了一大塊皮肉,暴露出顏色烏黑的腿骨。
這喪屍犬寧願失去大腿上的一塊肉,也要扭頭回來攻擊蘇易個措手不及。
但是蘇易豈會讓它得逞,在喪屍犬回頭的同時,蘇易猛的一個後躍,脫離開對方的攻擊範圍。
緊跟着,在他還沒完全落地的時候,手中的匕首用力擲出,像飛镖一樣,又準又狠的紮在喪屍狗的脖子上。
這一下力量很大,喪屍狗幾乎向後趔趄了一下,大口張開,可笑的歪着腦袋。
只見蘇易穩穩落地,借着喪屍狗這一下的遲緩,抽出手.槍,幾乎毫無懸念的射穿喪屍狗的頭蓋骨。
這一套動作如行雲流水,被蘇易做起來仿佛不費吹灰之力,簡直是手到擒來。肖納都忘記自己盯着的區域,看的目不轉睛。
無論是動作、速度還是槍法,都比他們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這些看起來并不像是超乎尋常的能力,肖納甚至有種感覺,即便是喪屍沒有爆發,蘇易也擁有這樣的身手和能力。
這種仿佛與生俱來的本領,運用起來就像本能一樣,無需任何刻意的模仿和加工,卻比他們後天得來的進化更加完美。
這是肖納第一次看到蘇易出手,簡直像在看歐美動作片,豔羨之餘,只覺得刺激爽快,激動的幾乎想拜倒在他的作戰褲下。
倒是反觀蘇易,還是那副漠然的模樣,整個過程中表情都沒變一下,仿佛稀松平常的好像只是洗了個手而已。
他走上前一腳踩住喪屍犬的頭,彎腰把匕首拔了出來,帶出了一串黏糊糊的污血。
直到這個時候,蘇易才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但是手上的動作仍是毫不猶豫。他把匕首在褲子上兩面蹭了一下,反手插回腰間的刀鞘裏,端起槍和邵菲一起尋找最後一只喪屍狗。
只要再消滅最後一只喪屍狗就可以滿載而歸了,肖納想,給自己打了打氣,舉起□□和手電筒,和路航一起,從另一個方向加入搜尋。
一整排的架子都被那只喪屍犬撲到,使得武器庫的空間看起來敞亮的不少,肖納小心翼翼的貼着牆壁往前走,确保自己走過的每一米都沒有東西可以藏匿。
繞過倒塌的一地的雜物,第二排架子的後面空無一物,接着是第三排架子,也沒有喪屍犬的蹤跡。
第四排架子已經是最後一排了,肖納路航兩人,和蘇易、邵菲、楊跳跳三人分別站在最後一條過道的兩頭,手電筒的光線一路掃過去。
幾件破碎的警服散落在地上,周圍一片血污,但卻不見一丁點兒肢體的碎片,連塊兒骨頭都沒有。
這裏的警察們就死在了自己親手喂養的、像兄弟一樣的警犬口下,吃的殘渣都不剩,讓人想來就心底一寒。
可是更讓人心寒的,則是那只喪屍犬,竟然消失了。
這件武器庫除了大門,沒有任何別的出口,所以,那喪屍犬必然不會溜出去,而是躲在了他們都沒有發現的地方。
會躲在哪裏了呢?肖納不由得覺得一陣涼意順着脊椎一直鑽到後腦勺,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她的手電筒從地面向上照到對面的人,正要拿開去照一下架子的時候,對面人的表情突然變了。
肖納看到蘇易眼睛猛地眯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凝重,這樣的表情,即便是在他單打獨鬥的面對喪屍犬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
楊跳跳和邵菲的眼神更是明顯,訝異裏帶着驚恐。
一瞬間,肖納似乎想到了什麽,嘴巴震驚的張開。
作者有話要說: 原來這麽多違.禁詞彙嗷嗷嗷嗷!!!
如果哪天更新晚了,一定是在改違.禁……
☆、前途未蔔
似乎為了驗證肖納的想法,一滴水一樣的東西從她的頭頂上方滴落,正好落在她的左肩上。
——那只沒有被找到的喪屍犬,就趴在自己頭頂的架子上。
肖納僵立在原處,不敢輕舉妄動,舉着手電筒的手有些微微顫抖,打在對面人臉上的光也一晃一晃的。
時間靜止了一樣,周圍一片安靜。
蘇易的眼神從肖納頭頂略過,又轉到她身後,眼睛裏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随後,肖納看到蘇易把目光收回到她的身上,極輕微的點了點頭。
那幅度小到肖納都分不清是自己手電筒的晃動,還是蘇易的動作,此時他的目光似乎帶了安撫的意味,讓她不要擔心,放松心情。
最後一只喪屍犬還趴在頭頂,随時都可能一巴掌抓爛肖納的頭顱,但她卻在那樣的目光下漸漸的放松下來,心情平靜如水,竟然真的感受不到絲毫的恐懼。仿佛在她的心裏面,有個牢固的信念——無論在什麽險惡的環境下,只要蘇易在,她就永遠不會有危險。
想到這兒,肖納嘴角慢慢彎起,漸漸的露出個微笑。
“砰。”
背後傳來一個巨大的力量把她撲到在地,肖納沒時間做任何動作,直接臉朝地趴下去,下巴着地,那個還沒成型的微笑直接變成了龇牙咧嘴。
同時,一聲槍響從對面傳來。
肖納心中一喜,緊接着,一個重物又從天而降,幾乎把她砸的吐血。
下巴和手肘都火辣辣的疼,身上還壓着一人一狗。
三個人急匆匆的腳步聲從對面傳來,肖納身上猛然一輕,最後,她被人抓着衣服領子提了起來。
肖納咳了兩聲擡頭,剛好撞進蘇易的眼睛裏,但是那雙眼裏此刻只有淡漠,仿佛剛剛從裏面看到的安慰和鼓勵只是假象,那是一雙從來都沒有感情和溫度的眼睛。
肖納愕然,對方把她提起來之後就繞到她身後,沒有分一絲一毫的注意力在她身上。
倒是邵菲的聲音從身邊傳來:“路航,你還好麽,有沒有哪裏受傷?”
是了,方才是路航從身後把肖納撲到在地,蘇易借着喪屍犬從架子頂跳到到二人身上之間的時間差,将它一槍斃命。
路航這一撲不僅給蘇易争取了時間,還完全保護了肖納,即便蘇易不能一槍致勝,肖納也不會立刻受到傷害。
肖納感動的看着路航,認真道:“路航,謝謝你。”
路航被邵菲纏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幹巴巴的對肖納說:“沒什麽,互相幫助麽。”
肖納心裏将這件事牢牢記下,在這樣危險的時候,面對尖牙利爪的喪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反應,這完全就是将別人的生命至于自己之上。
冷靜下來想,肖納自問自己能不能做到這樣,答案卻不得而知。她再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被搶了先:“路航,你太厲害了,不僅腦子好使,身手也很敏捷啊,更重要的是心地善良……”
這話聽得肖納幾人都打了個寒戰,邵菲平時看起來有點兒像帶刺的铿锵玫瑰,那可是□□黑皮褲的美女,卻在路航面前表現的像個傻白甜,真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此時武器庫安全了,全部的槍支彈藥就是任君采撷,幾人速戰速決,幾乎将整個武器庫搬空。
不過說起來,軍械庫裏雖然有好幾個架子,但是東西并沒有看起來那麽多,畢竟只是一個市局,存量不算大。
順帶着,肖納找到了一身小號的作戰服,不僅穿起來舒服,渾身上下都是口袋,可以裝很多的食物、藥物和防身武器,讓她安全感倍增。
不過,整個過程中,肖納一點兒力都沒出,還讓人分心照看,她難免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雖然知道自己是整個隊伍裏面最弱的,但是像個廢物一樣只能讓人保護,全程沒有一丁點兒貢獻,也是她沒有想到的。
所以從收拾各種武器的愉快結束之後,肖納就有些悶悶不樂。
楊跳跳拉拉肖納的衣角,小聲問:“怎麽了?”
肖納看着不遠處在車前拉拉扯扯的邵菲和路航,又看了眼檢查槍支的蘇易,悶悶的說:“我覺得自己太弱了,什麽也做不了。”
楊跳跳一臉:原來就這事兒啊的表情,安慰的拍拍肖納的手臂,說:“這不是很正常,你看我,跟着大家這麽久了,今天還不也是沒做什麽。況且,這是我們第一次遇到喪屍動物——你別驚訝,我們也沒遇到過,這麽變态,真是吓死寶寶了。”
“你們第一次遇到?”肖納訝異,“那老大他……”
“老大跟我們都不一樣,”楊跳跳聳聳肩,低着頭說話,腳尖在地上踢來踢去,“他是真的特別厲害,反正我遇到他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也不知道原來是幹什麽的,簡直無敵,什麽喪屍都能應對似的。”
肖納崇拜的看着蘇易的側臉,羨慕的說:“真好,要是我也能這樣就好了。”
“唉,”楊跳跳也跟着肖納一起看過去,“我都沒想過這些哎,以後應該會的吧,經驗豐富了之後,說不定就行了,我現在的目标就是把速度再提高一成。”
單純的經驗豐富恐怕也做不到那樣,肖納想,但是沒有說出口,只怕沒有幾年的時間,是不可能成長為蘇易那個樣子的,所以,他又是為什麽會這麽厲害呢。
肖納和楊跳跳兩個人各懷心思的靠在車邊看蘇易。
似乎早就覺察到他們肆無忌憚的目光,蘇易檢查槍支的動作頓了一下,皺眉朝他們兩個看過來。
兩人趕緊轉身,肖納低頭擺弄自己的□□,楊跳跳手邊沒有合适的東西,只能假裝對地上的土坑産生了興趣,帆布鞋在裏面蹭來蹭去。
蘇易檢查完武器之後,根據大家的情況,重新分配了一下。
不過肖納因為能力有限,除了原來的一把排障刀和小□□,只多了一柄格鬥匕首,畢竟在近距離作戰的時候,匕首比□□好用多了。
剩餘的武器被打包了三份,分別放在三輛車上,以供替換。
收拾妥當,自然要繼續上路,按照原本的計劃,今天應該從警局出發之後,就離開主幹道,由郊區鄉間走行。并且在今天天黑之前,趕到路航在地圖上标記出來的加油站,給三輛車加滿油。
三輛車組成的車隊緩緩開離警察局。
不過幾十分鐘的戰鬥,五個人卻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一樣,身體和精神上都有些疲憊,一路上大家話都很少,肖納和蘇易更是沉默。
在從商場出發之前,肖納就曾經問過幾人的計劃,大家都表示并沒有必須要去的地方,一切只為了活下來,所以就跟着蘇易走。
肖納說自己想去首都找父母,當即就被路航反駁了,按照他的推算,首都必定早已淪陷,即便能到達,也不可能活着找到任何人。
那樣大人口密度的地方,病毒彼此之間傳播的速度太快,普通的幸存者除非運氣極好逃出首都,不然一定是步履維艱。
“國家政要或者是科學家們,一定會被安排到別的城市,那個地方的人口密度比較小,而且原本就是政治軍事或者科學實驗的根據地。”路航推測說,“這個地方,應該在西北方向。在以後的一段時間,那個地方就會變成國家的基地,成為新的首府。”
蘇易在聽到這段話的時候,以沉默表示贊同。
幾乎所有人都說首都是個不能去的地方,肖納心裏也明白。
那幾日真的是徹夜難免,白天可以用高強度的訓練麻痹自己,到了夜晚,她就總是忍不住的想,父母會不會還在淪陷的首都,會不會躲在實驗室裏沒有出路,會不會已經再也沒有機會離開那個地方。
有時候她又想,爸爸媽媽都是那麽認真努力的科學工作者,他們是不是已經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繼續工作,是不是在國家的保護之下,努力的研發着抵抗喪病毒的藥物?
毫無根據的猜測和想象幾乎充斥着肖納每一寸內心,焦灼讓她輾轉反側,似乎生活在一個萬花筒裏,每一個瞬間都是紛雜迷離,讓人捉摸不透又頭暈目眩。
經過了好幾天的掙紮和思考,肖納最終決定跟着蘇易一行人向西北方向走。那個方向最安全,活下去的機會最大,而只有活下去,才有無限可能。
如果真的能找到路航推測中的基地,那麽她就能在國家的保護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會有更多的力量尋找幸存者——包括自己的父母。
下定了決心之後,肖納就控制着自己不再去想有關爸爸媽媽的事情,而是一心一意的活下去,找到基地,找到那個安全的地方。
但是基地的位置不明,他們也只能邊走邊摸索,一路必定艱辛。
而且此刻已經入秋,天氣轉寒,蘇易曾經模糊的提到過,末世來臨的第一個冬天,恐怕并不好過,他們一定要在第一場雪下來之前,找到避難所。
☆、從前的我
車輛在城鄉結合部的馬路上穿過。
馬路修建的很寬敞,兩個方向四車道,路上沒什麽車,一條筆直的路視野清晰,一直通到遠方。
道兒兩邊載着稀稀落落的柳樹,再往遠了,路的一邊兒是高低不平的門頭房,都是大門緊閉,一片寂靜,另一邊是荒廢了的農田,黃色綠色的一片連着一片,秋風一吹,就蕩起了波浪。
天色漸暗,太陽被他們抛在身後,前面的車後擋風玻璃反射着陽光,金色的,有些刺眼。
兩個人一路無話,肖納往後躺在座椅靠背上,側着頭看窗外的農田,視野裏一棵棵柳樹勻速閃過,看的她有些昏昏欲睡。
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只有風吹進車窗的聲音。
“打開音樂吧。”肖納含含糊糊的說,半夢半醒,似乎已經忘記身在何處。
蘇易卻真的伸手打開了車上的音響,車裏原來下載的歌就流淌出來,在車廂裏回繞。
是陳潔儀的《從前的我》。
悲傷的女聲唱着從前的、現在的,唱着回憶和未來。
“你說你要離開,
明天還會回來,
曾經忘不掉的,
如今你是否還記得來,
轉身不算告別,
分離卻分不開,
若是遇見從前的我,
請帶他回來……”
肖納想到一切開始之前的那個暑假,她還和朋友去看了《大聖歸來》,那麽好看的電影,那麽鼓舞國産動漫的作品,說好了還會再拍第二部的。
現在卻遙遙無期,無可期待。
肖納想着那個夏天的電影院,冷的讓人打哆嗦,想着麥當勞第二個半價的甜筒,想着學校門口那家賣紫菜包飯的小店,每天都排了長隊,想着教室裏老教授的聲音,昏昏欲睡。
感覺仿佛被戳了一刀——那家影院不在了,麥當勞裏再也沒有人賣甜筒,紫菜包飯的小店門口再也不會排起長隊了,老教授的聲音也再也聽不到了。
從今往後,放學後那長長的隊伍,只會出現在她的回憶裏了——
而她的回憶,卻被卡在這逃亡的汽車裏,這樣小小的空間,帶着對未來的不确定,奔馳在空蕩蕩的馬路上。
她無聲的哭泣,淚水被風吹了一臉,卻只能無力的蜷縮在座位上。
一切都沒有了,之前熟悉的所有,都已經消失了,不再了。這個城市,這個國家,變得讓人不再熟悉。
末世的到來沒有殺死她,如今已經距離那一天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了。而這樣漂泊的日子還将繼續。
肖納把頭靠在玻璃窗上,哭的打嗝,卻羞愧的不想讓蘇易看到,整個身子都側過去,只留個背影給他。
歌聲裏,天已經漸漸暗了,前面車也不再反射出金色的陽光。
黑夜仿佛一塊巨大的石板,壓在肖納心上,幾乎讓她喘不上氣來。
蘇易把音樂關掉,這樣的時候,并不适合聽這麽悲傷的歌,更何況肖納已經哭得幾乎憋過氣去。
雖然肖納一直努力不發出聲音,但兩個人在一輛車裏,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但這樣的情緒波動,他不會去阻止,也沒有辦法阻止,這是末日的必修課,也是成長的代價。
在天幾乎全暗下來之前,大家終于接近了預期中的加油站。
路航的車駛臨加油站,卻沒有減速,而是繼續朝前開。
肖納坐直身子,抹了抹眼淚,朝車窗外看過去,心中疑惑,怎麽不停下來?今天的目标不就是這裏麽。
路航開車帶領着後面兩輛,一直又開出去一千多米,才在路中間停了下來,蘇易把車與前面兩輛并排停下。
車剛停穩,路航的臉已經出現在車窗前。
“老大,剛剛加油站那兒你看到了麽?”路航問。
蘇易沒下車,只是點點頭。
肖納啞着嗓子說話,還打了個眼淚嗝:“怎麽回事?剛剛天太黑她沒看清,“有什麽不對勁的麽?”
路航解釋說:“剛剛路過加油站的時候,外面停着三輛私家車,并不像是末日前正在加油的車輛”
這時候楊跳跳和邵菲也過來了,路航看了看蘇易,接着說:“所以我懷疑,那三輛車可能也是幸存者小隊的車。但是,車裏并沒有人,整個加油站漆黑一片,沒有一點火光。”
楊跳跳瞪大了眼睛,壓低聲音,吓着似的說:“所以他們可能在加油站遇害了麽!?”
路航點點頭,“我覺得很有可能,但是并不能肯定,也有可能他們還在附近。不過我覺得,還是保守一點為好,現在喪屍進化之後,很有可能出現我們不了解的類型,就像今天遇到的喪屍犬。
如果晚上過去,對我們十分不利。但是喪屍借助聲音和嗅覺捕獵,黑暗能給他們絕佳的掩護,如果再有變異型喪屍,我們的勝算會很小。”
肖納受教,再次對路航的觀察和分析能力感到佩服。
于是幾人又開車往前走了幾百米路,找了片寬闊的農田,直接把車開進地裏去,打算在野外過夜了。
早已經過了晚飯的點兒,大家都是饑腸辘辘的。
正巧這片菜地裏種的是胡蘿蔔,也不用生火了,幹脆就地取材,拔了一堆胡蘿蔔大家生啃,畢竟條件艱苦,有生食的時候可以節約一下物資。
胡蘿蔔似乎有些老,肖納啃了兩口就覺得牙疼,正好拿出今天剛得的匕首,一塊一塊削着吃。
被楊跳跳看到之後鄙視了好一句:“你連蘿蔔都啃不動,還能吃啥?”
肖納翻翻白眼,切了塊兒胡蘿蔔送進嘴裏,“小心掰掉你的牙。”
楊跳跳撇撇嘴,跑到一邊兒又挑了個小點兒的胡蘿蔔,咔哧咔哧的啃得飛快,一邊啃一邊嘟嘟囔囔的說:“我原來最不喜歡吃胡蘿蔔了,沒想到現在啃生的都還覺得味道不錯,唉。”
別說胡蘿蔔了,還有甜味,現在這種時候,給他塊雜面窩窩都能吃的噴香,說不定有一些缺乏物資的人,連生田鼠都能吃的下。
肖納原來也不喜歡吃胡蘿蔔,原來在食堂的時候,遇到帶胡蘿蔔的菜還會矯情的挑出來,現在呢,如果能讓她再回到原來的生活,天天吃胡蘿蔔她都願意。
心裏嘆了口氣,肖納學着邵菲的樣子,躺在蘿蔔秧子上,擡頭看天空。
滿天繁星,多少年都沒有看過的夜空,如今就懸挂在他們的頭頂。
深藍色的夜幕上,無數的星光閃閃爍爍,肖納從來不知道,天上竟然可以有這麽多的星。
這每一顆亮的星星,都是一顆恒星,那麽多的恒星系裏,又有數不清的行星。銀河系如此廣袤。
肖納突然想到銀河帝國裏面說,在整個銀河系裏,有上千萬顆住着人的星球。那麽除了地球,他們的那些世界,都在經歷些什麽呢?
有一瞬間,肖納甚至異想天開的希望有外星文明突然降臨地球,拯救這個病毒肆虐、已經回歸洪荒的世界。
“肖納,你原來是幹什麽的,學生麽?”邵菲用胳膊肘捅了捅肖納,問道。
“嗯……”突然聽到這樣的問題,肖納居然猶豫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還是個學生,不出意外,此刻應該是在醫院實習、在學校上課的時候。
“學的什麽?”邵菲問。
肖納又啃了口蘿蔔,震得下前牙隐隐作痛,“學醫,唉,剛從學校到臨床沒倆月,還什麽都不會呢。”
“挺厲害啊。”邵菲說,“那你會打針麽?”
“那是護士幹的活,”肖納解釋說:“我現在也就會處理個簡單的外傷,縫個線,最多再抽個血什麽的。”她想了想又補充說:“紮個屁股針之類的應該也行吧?”
說的有些猶猶豫豫的,因為确實沒打過,只是腦補了一下過程,感覺自己可以操作的了。
“那以後咱隊裏也有醫生了!”楊跳跳聽到兩人的對話,興沖沖的說,顯然只聽到了最後兩句。
雖然被叫做醫生太誇張了些,但是肖納并沒有反駁,她潛意識裏想讓自己在隊伍裏有點用處,做點別人做不了的事情,好顯得自己并沒有在大家的保護下混日子。
“楊跳跳你呢,上高中了麽?”肖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