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砑板箋
“大哥大哥,餘家嫂子看起來不傻啊。”
“大哥大哥,餘家嫂子看起來也不小,好像也不算瘦。”
“大哥大哥,餘家嫂子沒笑話我的衣服。”
“大哥大哥,餘家嫂子還幫我剝杏仁兒了。”
“大哥大哥,餘家嫂子、、、。”
倉吉兒用手中的毛筆杆抵住她的腦門兒嗔怒道:“什麽餘家嫂子,再亂叫仔細你的皮。”
倉瀾宜吐舌:“不是你自己說要嫁的麽?”
“還說?”倉吉兒瞪她:“你是去參加太學院祭祀的嗎?”
小蘋果縮縮脖子:“自然是,餘家嫂子、、餘、、那個她不是也去參加了麽,公主說這叫兩不耽誤。”
“太學院的祭祀結束了?”
自然是沒有,午時太學院會在食堂提供一頓午餐,下午還有灑掃惜字塔,焚字爐敬香和倉祖神位的游()行。
“那你怎麽現在就回來了?”
“公主說露個面就行了。”
“那公主也回來了?”
小蘋果放下跪坐在椅子上的腿:“、、沒有,她剛進太學院就被一個白眉毛臉皺皺的老婆婆給抓走了。”
真的是抓走的啊,被扯着後領一臉的慘痛還是青綠色兒的,阿彌陀佛!跟父君講過的吃小孩的老妖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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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是何等重要的場合,你怎麽能早退?”倉吉兒皺眉:“我叮囑你的話都忘記了?”
“沒有沒有。”小蘋果趕緊擺手,這要是再讓大哥重複一遍豈不是天都黑了:“我不是早退,我、、回來換衣服的,衣服髒了。”
倉吉兒上下打量了一番,沒看出什麽地方髒了,便猜想應該是這衣服穿出去被人笑話了,于是微微嘆氣:“你若實在不願意穿就好好與父君說明,他別扭幾天也就過去了。”
倉瀾宜在心裏翻白眼,老爹也就在你面前只敢鬧鬧小別扭,在自己面前那就是黃河泛濫,不改主意就且等着被淹死吧。
“真是弄髒了。”她指指自己的前襟:“餘、、、那個她用手帕紙給擦的。”
“對了,大哥知道什麽是手帕紙麽?”
她将手中的白色布包遞過去獻寶的說道:“比紗還要輕,比絹還要軟,這種紙我是第一次見。”
、、、、、、、、、、、、
太學院的夥食也不錯。
餘敬惜放下手中的羹勺,伸手進袖兜裏摸了個空,才想起裝手帕紙的布包被人順走了,吃完飯不擦嘴十分不雅,不過用袖子擦嘴似乎也不是什麽好習慣。
餘敬惜用手指尖擦拭了一下唇角,還好太學院中午的飯菜不算油膩。
“餘敬惜!”一個熱情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接着一雙溫細軟滑的手掌緊緊攥住了她的手:“原來你也在這裏啊,哈哈,本公主還以為你會留在石窟寺陪貴君繪畫呢。”
餘敬惜看着自己被捉住的指尖沉默了一下:“、、、參見公主殿下。”
“呵呵,我來給你介紹。”她也不松手牽引着轉身:“這是本宮啓蒙恩師紀太傅,這是北宣餘家的女兒餘敬惜。”
“哦?你就是制作熟宣的餘家小女?”
說話的老婦人已經過了八十松齡,雪白的眉和雪白的發,臉上皺紋層層疊疊,只是目光如炬絲毫不見渾濁。
劉貴君被餘敬惜的一句不保證說的心懸懸,擔心宮中的北宣不夠用,特意吩咐衡江回洛陽以後再搜羅一些,衡江自然不會忘記記太傅的藏紙嗜好,于是今天遇到自然要求上一求,少不得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餘敬惜從衡江公主手中掙出,而後慎重施禮:“正是。”
見她态度端正禮數周全,紀太傅和藹了顏色:“北宣變熟宣也算有些想法,需記得手藝一途要立心正,切不可偷空減料。”
“謹記。”
紀太傅點點頭。
“她可不只是會制紙,還精通繪畫,對佛畫的顏料、手法都很有研究。”餘敬惜不知道衡江公主為何突然如此熱情,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在石窟寺的時候,常常與我交談切磋畫技。”
這話就假了,餘敬惜皺眉。
“既然在這裏遇到,少不得要請她喝杯茶。”衡江公主繼續樂呵呵的伸手把住她的右臂對紀太傅說。
“也好,就讓她陪公主在秋意亭稍事歇息。”紀太傅吩咐旁邊的管事備茶:“倉祖神位的游()行在未時三刻,切不可誤了時辰。”
“一定一定。”衡江公主用十分熱切的眼神歡送老婦人的離去。
轉過臉來就挑挑眉一臉傲嬌的對餘敬惜說:“走吧,本公主請你喝茶。”
杯中的淡綠茶湯自然不是蘭馨雀舌,卻也甚為清香。餘敬惜和衡江公主默默對坐,看着她一襲紅衣慵懶松散的靠坐在圈椅裏,神情中居然有幾絲倦意。
“可是不舒服?”這人擺明了一張悶悶不樂的臉,無視她好像太可憐了些。
“舒服?”她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你要是上午被罰站一個多時辰,然後再有一個多時辰,被一堆人圍着讓你評詩解畫說文章,看你能不能覺得舒服?”
餘敬惜默然,原來早上看到祭壇上站着的那個紅色人影真的是衡江公主啊。
“紀太傅都八十多了,怎麽還這麽好體力?”她撐着額頭低聲抱怨:“、、難怪有五個女兒八個兒子。”
這麽說、、真的好麽,餘敬惜輕咳一聲。
“對了,你見到倉瀾宜沒有?”她突然興致勃勃的問:“那個笨小孩兒肯定找不出你來。”
倉瀾宜?倉家?那就是倉吉兒的妹妹?
難怪聽了自己的名字那麽大反應。
“見了。”餘敬惜不樂意看她臉上的得意表情:“也很好辨認,跟我年齡相近的不多,而且另外兩個她都認識。”
“切,沒意思。”她撇撇嘴:“早知道還不如帶分兒去放風筝。”
閑暇裏餘敬惜也仔細回想過幾日的經歷,她又不是真的懵懂無知的十五歲少女,有些蛛絲馬跡一聯想便猜了個七七八八。雖然不知道衡江公主為什麽會看上身為小侍的分兒,但她也沒尊卑階級的概念,只是單純的覺得無論是氣質長相倉吉兒都更為出色而已,愛情這東西,果然沒什麽道理。
“公主那天在山下問的話是指分兒吧?”
一想起這個煩心事兒,衡江公主就像被抽了脊骨的蛇一樣,有氣無力的攤在椅子上:“恩,除了分兒我不想納侍君呢,這幾日送進宮的待選畫像我是都擋回去了,但是等阿父從石窟寺回去我就沒辦法了。”
“為什麽不直接明說?”餘敬惜皺眉,她一直不太懂這種曲曲折折的思想,就像以前看那些八卦愛情劇,男女主人公總是費勁心機破壞、拖延、阻擋來自四面八方的問題,最後累得自己剩下半條命口吐鮮血的對人煽情述說,自己多麽的不情願,多麽的努力,付出了多麽大的代價。
餘敬惜覺得那絕對不是人生,當你不想要,不願意的時候就應該清楚的表達拒絕的意思,就像你遇到強()奸犯,既然決定了奮起抵抗,就該一開始就掙紮個鮮血淋漓,不留餘力。
難怪男人會說女人口裏說不要其實是想要,猶豫往往傷人傷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