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州之險
許天恒回到茶館的時候,方海塵正品着一杯清茶,若有所思。
在看見那一張絕世的容顏時,有人就是忍不住想去調侃幾句。
“讓海塵久等了,本公子給海塵陪個不是。”
方海塵挑了挑眉,“恩?”沒有理會他的調侃,看向了許天恒的身後,露出了一個疑問的表情道,“這孩子?”
在許天恒的身後,剛剛那個孩子正眨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着眼前這兩個風流倜傥氣宇非凡的人。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麽來歷?看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尤其是剛剛帶自己回來的那個男子,得罪了縣令的公子都不怕。
小孩子的心裏暗暗竊喜,說不定自己遇上貴人了呢?
只是有一點不明白,自己明明偷了那位公子的錢袋,他為何不氣反而還幫了自己。
許天恒問那孩子願不願意跟随自己,卻沒告訴他自己究竟是何人。五個孩子中這孩子是最小的一個,其他人都要比他大上三歲左右,那小孩不是不願意跟許天恒走,只是他們五個都是沒爹沒娘的孤兒,從小就在一起生活,大家互相幫助才能走到今天。
如今許天恒得罪了縣令爺的公子,如果自己随着許天恒走了,剩下的四個人以後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他只求許天恒能将那四個人也一并安頓好,才同意離去,沒想到這公子考慮了一下,竟然就很爽快的答應了。
許天恒坐了下來,給這小孩倒了一杯茶,對方海塵道,“這孩子是個孤兒,他的眼神裏,有一絲和我兒時特別相似的韌勁,我想把他帶回去,以後就叫他随安吧。”
又看着眼前這個眉宇間總是一抹淡淡憂傷的人,如此孤傲,清冷到讓人心疼。
就忍不住想逗他開心,“本公子剛剛離開了那麽久,海塵都不擔心我一下,當真難過。”那一抹委屈的表情簡直将他的厚顏無恥發揮到淋漓盡致。
多虧他方海塵自制能力還不錯,不然恐怕眼前的這個茶杯已經碎了。
只不過……茶杯邊緣也出現了細小的裂痕。
在茶館稍作休息,兩個翩翩公子和一個孩子便要離開。話說這風景優美的江州,許天恒倒是真想好好逛逛。
剛踏出茶館的大門,便看見遠處頃刻間跑來了許多官兵。為首的那個人,正是剛剛被許天恒揍了的縣令兒子。
縣令的公子正咧着那張窮兇極惡的嘴臉,“哈哈,惹了本少爺竟然還不快快滾出江州,怎麽,是算準了我會來抓你嗎?”一口大黃牙讓人看了就感到難受,得意的笑容簡直讓人生怕會把他的臉撕開。
許天恒無所謂般聳聳肩,“縣令之子為了小民真是煞費苦心啊。”
“少廢話。是你自己走呢還是我綁你回去啊?”
嘴角浮現了一抹若隐若現的笑容,許天恒轉身對身旁的兩個人低聲說,“看來有些事還要我處理一下。”
身旁的公子沖他點了點頭。
“走吧。”随後,便跟随着一群官兵離開。
許天恒走後,随安一臉驚慌,“那位公子被縣令的兒子抓走了,恐怕受的不僅是皮肉之苦那麽簡單,公子,我們怎麽辦?”
方海塵莞爾一笑,“這點事他若處理不好,就不是他了。”
……
許天恒被一路押送着回了縣衙。與其說是押送,不如說是跟着一群官兵走回了縣衙。
并非縣令的公子好心,只是那群官兵一個個都好似酒囊飯袋一樣,似乎都被許天恒身上散發出的氣勢鎮壓到了。
這究竟是個什麽人,都到了此番境地,還能泰然自若的跟随着縣令兒子回縣衙,所以,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第一個上前去将他鎖起來。于是幹脆由着他,就這樣好端端走了回去。
剛一進縣衙的大門,便看見江州的縣令已經在高堂之上正襟危坐。看來是一切都準備好,只等抓到他這個“平民百姓”,再好好給自己的兒子出口惡氣。
只聞堂上驚堂木一響,高堂上的那個人開口:“大膽刁民,見到本官還不跪下?”随後便出來四五個衙役上前,将手中的水火棍架到許天恒腿下狠狠一擊,令其跪下。
許天恒倒是沒有反抗,将腿順勢一彎,乖乖跪在了地上,等候堂上的人繼續開口,“大膽刁民,你可知罪?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毆打朝廷命官之子,堂堂軒雲國國法何在?江州衙門的臉面何在?”
堂下的公子不卑不亢道,“禀大人,令公子仗勢欺人,不僅揚言自己有令百姓去留江州的權利,更是欺軟怕硬,要對幾個孩子下手毆打并索要財物,此等人才可算是我軒雲國刁民吧?”
縣令的公子此刻已是暴怒,“大膽!你這刁民不僅蠻橫于街市,還信口雌黃,看來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會招了。”随手抓過一個衙役的水火棍便向許天恒打去。
地上跪着的人沒有料到他下手會這麽狠,一棍子擊到了後背上,不禁也悶哼了一聲。
就在縣令爺的公子欲打第二下的時候,許天恒一個仰身躲過,回首,怒目而視那個手裏拿着水火棍的人,緩緩站了起來。
眼前這個人後背就那麽直直挺立,縣令的兒子見到那一雙仿佛迸發火焰的雙眸,自己使那麽大的力量打到他身上,竟絲毫未有顫抖,莫名的氣勢與威嚴,忽然讓自己突然有些害怕。
堂上的縣令見狀,怎麽?竟然還有人敢在公堂之上大搖大擺的無視本縣令?“大膽刁民!誰允許你起立的?”
許天恒聞言,回身一步步向堂案走去,呵斥道:“那又是誰賦予了你兒子權利可以在街市欺壓百姓?又是誰賦予了你兒子權利可以在公堂之上公然無視王法與制度,搶奪衙役水火棍毆打朝廷命官?吳縣令是嗎,正七品江州縣令,你好大的膽子!”
一字一句猶如一把把利劍刺向堂上高坐的那個人,縣令爺聞言至此,臉色頃刻間煞白。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人?
“你你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許天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峻的笑容,從懷中掏出了一塊赤金手牌,交給了縣令旁的師爺遞了過去。
這手牌正是自己被封為定國大将軍的軍符,憑此手牌只要有皇上的手谕可在戰争期間號令全國的軍隊。早晨聖旨下達的時候,看這個手牌覺得有趣,便随手放在了懷裏,沒想到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場。
吳縣令接到那手牌的一刻,臉上更是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那手牌刻有兩行字,曰“與定國大将軍為兵,有朕谕可號令天下”。
他竟然就是滅了波爾國的定國大将軍!
顫顫巍巍的從高堂之上走下來,顫抖着跪到了許天恒腳下,将手中的令牌恭敬地奉上,面如土色,“下下下……下官參見許将軍。下官教子無方,請大人饒……饒了犬子啊……”
許天恒一聲冷笑,“教子無方?吳縣令剛剛不是還振振有詞的說本将軍目無王法嗎?那就讓本将軍看看吳縣令治理江州的王法吧。”
“這……這這……”吳縣令思索片刻,額頭上已是冷汗百出,“來人啊!将公堂上這個逆子拿下,杖責二十,打入大牢,等候發落!”
那縣令公子此刻還是一頭的霧水,這人明明就是一個小老百姓,怎麽就成為将軍了?将軍?難道他就是許天恒?
頓時眼睛面露精光,并沒有理會縣令下達的命令,朝身後的随從擺了擺手,似乎暗示了些什麽。
見堂上無一人執行自己的命令,吳縣令怒吼:“還等什麽啊?要本官親自動手嗎?”
随後幾個官兵便開始行動起來。許天恒冷哼了一聲,無視眼前的混亂與被打的尖叫,拿過了自己的手牌大步離開了縣衙。
至于那個勞什子縣令兒子,自己其實根本不相信吳縣令真的會下得去手,只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教訓罷了。
這種人,倒還沒有能讓他許天恒動怒的資格。
……
出城的時候天色已晚。
無聊至極的一天。
動了動肩膀,還是有些疼的。
許天恒忽然自嘲的笑了一聲。
這就是逞強的下場。
走到城外樹林的時候,天已黑透。城郊的夜,靜的出奇,已經陷入黑幕的森林,慢慢的刮起了一陣風,樹木獰笑着,仿佛張開手臂想将許天恒抓到無窮無盡的黑暗裏。
憑借自己的直覺,似乎,有人在離自己不遠處。
冷笑,又有人來了嗎?這次,又是因為什麽呢?
正走着,不遠處隐約傳來陣陣哭泣聲。蹙眉,聞聲走近,在一棵粗壯的樹下面有一個人,看那一頭散亂飄落的黑發和一身破亂的羅裙,似乎是一個女子。
這麽晚了,一個女子在這做什麽?恐怕有詐。
小心謹慎走過去。
“姑娘可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那女子聞聲後猛然擡頭,眼睛裏充滿了恐懼的神色,一只手護着自己的胸,另一只手裏拿着一把匕首指着許天恒大叫,“別過來!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看她此刻淩亂的頭發,和幾乎已經破碎的羅裙,雪白的脖頸直到鎖骨都裸露在外面,裏面的心衣已經若隐若現,料想定是此女子在林中遇到什麽歹人。
許天恒放松了幾分警惕。
別過臉去不再看她,“姑娘別怕,我沒有惡意,姑娘若是信得過在下,在下送姑娘回去吧。”
那女子臉色柔和了幾分,“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
“那……那你先過來一下,我在與歹徒争鬥的時候腳扭傷了,可不可以先扶我起來。”
緩步挪到這名女子的身邊,俯下身去将這名女子扶起。
然而就在許天恒參扶着她起身的時刻,一道寒光閃過,剛剛那女子手中的匕首生生的刺到了許天恒的後背。
一掌将那女子擊出。
可惜為時已晚。
該死,自己怎會如此大意。這麽晚,在森林裏出現一個女子本就是很奇怪,即便那女子是遭遇了歹人,可在聽說了自己的來意之後的那份淡定也有些不正常。如此明顯的破綻自己怎會看不出?
這麽想着,心中的怒意更甚,本想殺了眼前的女子,卻突然發現頭腦開始發昏,眼前已經有了幾分模糊。
糟了,匕首上有毒。
就在昏迷的最後一刻,樹林裏似乎緩步又走出來幾個人影,只聽見其中一人隐約說了句什麽,于是便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