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敢說離婚試試
雖然那個字不是自己親口說出來的，可蘇十月還是心尖一顫。在顧城讓人心慌意亂亂的視線之下，她輕輕點頭，呼吸困難。
顧城面上看不出情緒，語氣不疾不徐。“不會。如果那個孩子可以選擇，她未必願意做顧凱的女兒。”
恰如他若可以選擇，他寧願托生在平凡人家，而不是成為顧日冕的兒子。
蘇十月奇跡般猜到了他未說出來的話。是啊，顧城不過是因為一份無法選擇的血緣就要承受這樣的滅頂之災。他吃過那樣的虧，他又怎會因為大人的恩怨而為難一個小孩兒勻？
“怎麽突然想問這個？”顧城微微眯起眼眸，今天的蘇十月很不對勁。
蘇十月想了想，說：“因為靜柔也算是顧凱的小姨子。我看到她，就想到你跟顧凱之間的恩怨，所以随口問問。”
“我若是要動她，她早已經不在了。”
蘇十月難得主動抱住他的腰，嗓音軟軟的，習慣性的撒嬌。“你不要生氣。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跟我親近的人有矛盾沖突，那會讓我很為難。掇”
“我若真跟她起了沖突呢？”顧城知道這種問題很幼稚，但他希望在她心裏，他是最重要的。
蘇十月倒是沒多想，直接答：“那我當然護着你。不過，我不會幫着你去傷害她的。”
顧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于是摸了摸她的腦袋。“外面冷，進去吧。”
“我還想再吹一會兒，我覺得一點兒都不冷。”
顧城索性就摟着她，一路帶到花園裏去，省得在門口被大家當猴子似的觀看。
蘇十月低着頭踩自己的影子，一直不說話。她怕自己一開口，就破壞了這種溫馨的氛圍。她曾經幻想的畫面，在不經意間一點一點地實現了。只除了，男主角不是她幻想中的那個人！
其實，真要作對比，顧城不見得比蕭翼差。只是人常犯先入為主的毛病，蘇十月也一樣。況且，如若見到一個更好的就能夠輕易地将心裏那個人忘掉，那就不是愛了。
“進去吧。”顧城見風越來越大了，怕她感冒。
蘇十月被他這麽一開口，就回過神來。“好，我們進去。”
夢就是夢，醒來了就應該把它忘掉。
開了葷的猛獸，再指望他繼續吃糠咽菜，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蘇十月伺候完蘇思念進入卧室，還沒來得及洗澡就讓顧城給撲倒了。
“我、我還沒洗澡……”蘇十月極力地想從虎口掙脫。經過昨晚，她已經知道這頭猛獸有多危險了。逃跑，那是本能的行為。
顧城在她的嘴唇上啃了兩口，理由充分地駁回。“現在不用洗，一會兒完事兒了還得洗。”
蘇十月很想說，那根本不一樣。可惜，在這個霸道成性、說一不二的男人面前，她的抗議向來是無效的。
顧城嘴裏的“一會兒”結束的時候，饒是蘇十月體力再好，也沒辦法自己去完成洗澡這種高難度的事情了。跟前一晚一樣，她直接睡着了。後面的事情，自然是顧城來完成的。
……
第二天上午，顧城的辦公室迎來了一位特殊的人物，她就是室內設計師溫暖。
“顧先生，這是房子的設計稿，請你看看有什麽地方需要修改。”
為了這份設計稿，溫暖這幾天算得上廢寝忘食。雖然當時就已經有了靈感，從但靈感到成品的過程可不是那麽容易的。她一次一次地修改，又一次次地自我否決，直到今天淩晨才定了稿。
顧城接過設計稿，還有溫暖手畫的成品圖，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位置。他不得不說，周天奇介紹的這個溫暖，還是有點能耐的。
溫暖見他看的速度這麽快，原本的信心滿滿變得有點忐忑起來。她聽說過，這位顧總對工作的要求可是非常嚴格的。師兄說過，用“吹毛求疵”來形容絕不為過。
顧城将東西放下來，直接看向周天奇。“讓太太過來一趟。叫袁石去接。”
“是，顧總。”
顧城又轉向溫暖。“你到休息室等候。”
“啊？那——”溫暖話還沒說完，就讓周天奇拎着出去了。
“師兄，你幹嘛呢？我還有問題沒提問呢！”溫暖看顧城的樣子，一點兒滿意的意思都沒看出來，自然是着急的。
周天奇輕拍她的肩頭，優哉游哉地安撫。“顧總沒直接說不行，那就說明你的設計方案基本上通過了。現在，只要顧太太同意了，這方案就被采用了，明白嗎？”
“真的？吓死我了！他一點兒表情都沒給，我還以為自己設計得有多糟糕呢。”溫暖用力地拍胸口，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周天奇忍不住笑了，指了指休息區。“你到哪去等我一會兒，我先讓人去接太太。”
溫暖又拉住他的衣角，八卦地問：“就是上次那個女孩嗎？”
“當然。我們顧總是很專情的，不至于幾天就換一個人。”一輩子也別指
望他換。
溫暖吐吐舌頭，尴尬地幹笑兩聲。“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那天你沒有叫她太太，今天突然改口了，所以我就想确定一下。”
周天奇沒說什麽，又指了指休息區，就去忙了。
……
蘇十月正忙着呢，袁石突然蹦出來，吓了她一跳。“袁先生，你怎麽來？是不是他出了什麽問題？胃病又犯了嗎？”
不過，好像顧城的胃病還沒完全好呢，也就談不上犯不犯了。
袁石擺擺手，面上沒什麽表情。“不是。顧總說讓你過去一趟，派我來接你。”
“啊？他有沒有說什麽事情啊？我這裏正忙着呢。”
“顧總沒有交代，但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蘇十月就不追問了。也對，以顧城的性子，無關緊要的事情，他是不會小題大做的。“那你等一下，我跟老板談談。”
季靜柔自然不敢不放人，只是說：“我覺得，咱們還得請一個人！”
“我覺得，咱們應該換一個大店面，再多請幾個人！”蘇十月開玩笑道。開完了，自己就跑了。
季靜柔看着她的背影，摸着下巴琢磨琢磨，覺得這确實是個好辦法。這個店面雖然也能賺點錢，但終歸生意是要擴大規模的，不能固守現成。
“等十月回來，得好好商讨一下。”
蘇十月一路上都在猜測，顧城到底為了什麽将她叫過來。有什麽事情，難道不可以在電.話裏說嗎？
愣神中，袁石已經打開了車門。“太太，到了。”
“謝謝。”蘇十月抱着蘇思念走下車，在袁石的保駕護航下走進青峰大廈，一路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小蘇。”
“周大哥。”蘇十月笑眯眯地打招呼，然後壓低聲音問，“他怎麽突然就叫我過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周天奇神秘一笑。“都已經到這裏了，你怎麽不親自進去問顧總？放心吧，顧總心情很好。而且，他就是要發飙，也肯定不會對你。”
蘇十月聽他這麽說，反倒更加忐忑不安了。但也知道周天奇是不會多說的，只得自己走過去敲門。
“進來。”
蘇十月吞了吞口水，慢騰騰地推開門。入目就是高檔的辦公桌背後，那個埋頭工作的男人。
他此時正認真地盯着屏幕，蘇十月卻沒來由的心跳加快。她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直到站在辦公桌前。
她剛停住，顧城就擡起頭來。“慢騰騰的幹什麽？怕我吃了你不成？”
蘇十月心道：你可真是猜對了！我就是怕你吃了我！
“過來。”顧城伸出手臂，示意她到他懷裏來。
“你叫我來幹什麽呀？”蘇十月沒動，想要先弄清楚他的目的。她是怕自己糊塗，不小心做了什麽事情惹毛了他。
顧城眯起眼睛，眼神卻更灼人了。“給你五秒鐘，過來。”
蘇十月不敢再抗旨不遵，也不敢再磨蹭，乖乖地湊了過去。“到底什麽事兒嗎？你幹嘛這樣吓唬人啊——”
顧城将辦公椅轉了個角度，拉着她跌坐在他腿上。
“咿呀！”蘇思念一見顧城，馬上兩眼一亮。
顧城捏了捏她的小臉蛋。心道，小的這只比大的可愛多了，至少每次見到他都笑眯眯的，一臉歡喜。
蘇十月動了動，覺得這個姿勢很羞人。“你先放開我啦。你找我來不是有事情的嗎？”
顧城被她蹭得渾身燥熱，用手按住她。“蘇十月，你再動就要出大事了。”
蘇十月從來不跟人說這些葷話，所以好一會兒才明白他指的是什麽。當下就跟被人施了定身術似的，一動也不敢動。
顧城也知道這是工作的地方，所以只抱了一會兒，就把人給放了。拿起話筒，撥通周天奇的內線。“帶她進來。”
放下話筒，顧城摟着蘇十月去了休息區。
那裏，已經擺好了點心和熱茶。
“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先将小東西放下來。”
蘇十月乖乖地照做。然後，門就敲響了。
“進來。”
蘇十月擡頭見到溫暖，愣了一下，總算想起顧城要重新裝修房子的事情。“溫小姐，你好。”
“顧太太，你好。”溫暖剛讓周天奇喂了一顆定心丸，這會兒倒是淡定了。
蘇十月被一聲“顧太太”給弄得很不好意思。
“坐吧。”顧城大馬金刀的在那坐着，一條手臂仍舊放在蘇十月的腰後，擺明了要宣示所有權。
周天奇心裏淚流滿面。顧總，你不用對我這麽防備，我對顧太太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顧城對溫暖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将設計稿拿給蘇十月。
溫暖會意。“顧太太，是這樣的。上次參考過你的意見之後，我已經将設計圖畫出來了。剛剛顧總
已經看過了，現在麻煩你看看有什麽地方需要改善。這個是設計圖，這是我自己畫的圖片，就是房子重新裝修之後的樣子。”
蘇十月看了看顧城，見他沒什麽表示，才把東西給接了過來。設計圖對她來說太抽象了，所以她只掃瞄了一眼。倒是那些圖片，她看得格外認真，每一個細節都仔細地研究。有不懂的或是有不喜歡的就指出來，跟溫暖當場讨論。
顧城看她一時半會也結束不了，就直接站了起來，将地方留給她們兩讨論。犀利的視線落在周天奇的臉上，冷冷地丢下三個字。“跟我來。”
周天奇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很想把蘇十月這塊平安符給捎上。可惜，顧城不給他這個機會。
“你帶設計師見過十月？”
周天奇懷着“坦白從寬”的期望，老實地點點頭。“那天我帶溫暖去瀾苑看完之後，順道去了綠意。你說房子要有家的感覺，我覺得女人在這方面比較在行，所以就想讓小蘇給點意見。”
顧城就這麽看着他，沒有表情，也不說話。
周天奇被他看得冷汗直冒，心裏懷疑自己會不會被五馬分屍，然後丢到深山老林去喂野獸。
顧城突然視線一收，又進辦公室去了。
周天奇逃過一劫，人差點虛脫。很多當領導的都喜歡別人投其所好，更享受別人奉承谄媚的滋味兒。可他知道，顧總不喜歡別人随意揣摩他的心思，尤其是工作以外的事情。
雖然顧城一言未發，但是他用目光說了四個字——下不為例！
顧城進入辦公室，兩個女人并排而坐，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讨論。不時的，還能聽到蘇十月的笑聲。
顧城沒有靠近，直接坐到辦公椅那繼續工作。只是過了一會兒卻發現，他的心思總不住地往休息區跑。他索性合上電腦，點了一根煙，悠然地抽了起來。
蘇十月跟溫暖讨論了将近半個小時，總算是讨論完了。其實，她們說的很多內容壓根跟設計稿沒什麽關系，而是女人對家的一個憧憬。
溫暖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後站起來。“我給你留個電.話號碼吧。你要是想到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就跟我說一聲。”
她抽出一張白紙，刷刷地寫下自己的號碼。
蘇十月掏出手機，開始往裏輸數字。
溫暖見到她的手機時，着實愣了一下。這年頭，年輕人很少會用這種手機。即便用，也是作為備用，因為老手機的電池經用，出差帶一個做備用最合适。
溫暖偷偷地看了一眼顧城，心道，這位顧總該不會這麽虧待自己的女人吧？看他在房子的事情上如此尊重蘇十月的意見，應該不至于啊。
蘇十月輸完了號碼，又說：“我給你撥一下，你也保存一下吧。”
“哦，好。”溫暖掏出自己的手機，她的是5.8寸屏幕的最新款智能手機。跟蘇十月那個諾基亞老款擺在一起，有種詭異的視覺沖擊。
蘇十月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
溫暖吸一口氣，走到辦公桌前。“顧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需要補充嗎？”
“不需要，按照她的要求去做。我會讓周秘書選擇一個裝修團隊，你來負責全程跟進。相關的報酬，周秘書會跟你談。”
溫暖心裏一喜，馬上大聲地應了。“是，顧先生！”
“你可以走了。”
“顧先生，顧太太，再見。”
“再見。”蘇十月目送她出了辦公室，然後問顧城，“現在事情結束了，那我先回去了。”
顧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人拖進懷裏來。“這麽急着跑人，我是猛獸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蘇十月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免得摔得太難看。“只是我是請假出來的，時間太長不好。而且，靜柔會忙不過來的。”
顧城很不喜歡她的這份工作，不為別的，只為它占據了蘇十月太多的時間。
“你打算一輩子在那家小店工作？有沒有想過未來？”
蘇十月以為他看不起自己的工作，不滿地撅起嘴。“當然有！我跟靜柔想把綠意做成連鎖餐廳，看到祖國的大江南北去！”
也許對顧城來說，這不過是小菜一碟。但對蘇十月而言，這是一件值得她用一生去經營的大事，所以一提起來，她的語氣就會很自豪。
有句話說得好，自信的女人才是最美的。顧城不得不承認，這句話是有道理的。至少蘇十月說起開連鎖餐廳這件事的時候，她整個人似乎都籠罩上了一層光環。
“我看，現在這家店已經做得不錯了，是不是該考慮開分店了？”顧城讓周天奇做過調查，這家綠意餐廳的營業額還是很可觀的，唯一的不足就是店面太小了。做生意，若是不能及時擴大規模，是很難做大做強的。
蘇十月愣住了，她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她才剛剛進入綠意工作，而且只是一個員工。她要想跟季靜柔一起把綠意做成連鎖，她
還得有資金投入才行。可現在，她手裏只有姐姐的那筆保險賠付。而那筆錢，非萬不得已她是不會動用的。
“所以我認為，你們目前要想的不是怎麽做成全國連鎖，而是先把第一家分店給開起來。而且，你得成為合夥人，而不是員工。那麽，你得想好，應該如何注資，怎樣分紅……”
蘇十月聽着顧城嘴裏吐出一連串的術語，直接就傻眼了。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她也沒接觸過這方面的知識，聽起來雖然好像都懂，卻完全無從下手。
“暫時先說這些。其他的，以後需要的時候我再教你。”顧城見她吓得目瞪口呆的樣子，實在不好再打擊她。
他知道，這個笨女人并不聰明，也不具備女強人的潛力。好在，她是一個很認真做事的人。這樣的人容易成功，不過是成就大小的問題罷了。而他不需要她做出多大成就，只是不想她一天到晚就窩在廚房那一畝三分地裏。
“還有啊？”蘇十月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她跟季靜柔說的時候熱血沸騰的，卻沒考慮過實際操作的問題。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事兒真的很不容易！
顧城微微勾起嘴角，捏了捏她的腮幫子。“你以為做生意這麽簡單嗎？”
“那怎麽辦啊？我又不像你腦子這麽好使。”蘇十月确實被打擊得不輕。顧城一席話，已經讓她意識到開一家分店需要考慮多少問題，需要做多少的準備！這還不是全部呢！
“你可以考慮專職做顧太太。”這是顧城想要的結果。事實上，他之所以說這麽多，也多少希望能把她吓退。
蘇十月馬上搖頭，态度堅決。“那我不要。我知道你不稀罕我賺錢養家，可是我希望自己能夠賺錢養活自己，否則我會覺得自己很沒用的。”
“如果我堅持呢？”顧城靜靜地凝視着她倔強的眼眸，琢磨着若是用強的有幾分可操作性。
“那、那我就——”
顧城雙眼一眯，警告的意思十足。“蘇十月，你敢說那兩個字試試？”
